作者:昵昵儿女
木匠家的两个小姐儿也让罐罐来她们家,俩姐妹意见不统一,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妹妹眼睛都红了:“罐罐要住我家!”
“凭什么,我先喊的罐罐,他要先住我家!”
罐罐看着她们那只有四块石头垒成的“小屋”,连个小草棚都没有哦,他灵机一动:“不要吵,不要吵。”
又歪歪头笑道:“那罐罐初一先来姐姐家,十五来妹妹家,好不好呀?”
两个小姐儿这才不争了,用树枝捅石头,这是要给罐罐做饭了。
罐罐轻吁一口气,只说这么一句话就不吵架啦?他小罐罐可是真厉害呀。
锣鼓声响起,这是要开席的意思。
几家大人也出来寻孩子,罐罐东张西望一会儿,看到到什么后,最欢喜也叫的最大声:“哥哥!哥哥!”
“罐罐。”
魏承扑打他膝盖上的泥土,又看一眼那脏乎乎的小手:“瞧瞧这小手脏的,走,哥哥带你去净手。”
罐罐蹦蹦跳跳:“要抱!”
罐罐的话一出,旁的孩子都学着他:“要抱!要抱!”
溪哥儿羡慕的看一眼弟弟妹妹,他已经八岁了,是大孩子了……
没成想下一秒,他娘就把他抱起来:“咱们溪哥儿一点儿也不沉,就是长到十八岁娘也能抱动!”
溪哥儿脸蛋红了红:“娘……”
罐罐看一眼溪哥儿和里正娘子,又偷偷在哥哥耳边道:“哥哥呀,那罐罐十八岁,你还能抱动吗?”
魏承故意道:“十八岁的小树墩?这谁能抱动啊!”
罐罐像是活泥鳅一样在哥哥怀里打滚:“不行,不行,胖成小树墩也要抱!”
魏承不逗他了:“好好好,抱你抱你,无论罐罐多少岁,哥哥都抱。”
马家的席面很是丰盛,一水都是硬菜,红烧肘子肉、猪骨肉浑酸菜、四喜肉丸汤……就连那道菘菜炒肉片,竟放了比菘菜还多的肉片。
魏承带着罐罐与里正娘子溪哥儿,秋哥儿,莫夫郎涣哥儿,还有兰婶子豆苗几人一桌。
因着都是熟人,他们这桌也没那些争抢,那旁的桌子可就乱成一团了,好菜一上去瞬间就被抢光。
仔细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不是所有村人都能吃起肉的,有那样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今儿马家这样大方,村人可不是要可劲儿抢么。
饭桌上大家都照顾着罐罐,只要一上什么菜,保准要先夹到他碗里,没一会儿小娃面前就摞了一小盘好菜好肉。
罐罐都快被香迷糊了,抱着碗吭哧吭哧大口炫肉。
有道油炸豆腐炖排骨很受罐罐喜欢。
豆腐被油炸过又在猪骨汤中烂炖许久,罐罐一咬就能吃到一口浓香的汤汁,慢慢嚼时就觉得金黄的豆腐块有些焦脆,也有些软嫩,再去啃那香软的小猪排,更觉得鲜香可口。
大家都是庄稼人,没一会儿就将这一桌好菜吃尽,吃完也没走人而是凑在一处唠些家长里短。
罐罐倚靠在魏承身上,慢吞吞道:“哥哥呀,罐罐要是一直这样吃,长大没准真的能变成小树墩噢。”
“不会的。”
魏承拿过帕子擦擦他嘴角的油点:“你只要长高了,就算吃再多也不会变成小树墩。”
罐罐像是想到什么,敦敦从凳子上下来,走到里正娘子等人面前转了个圈圈:“婶婶,阿叔,你们看看罐罐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里正娘子几个对视一眼,秋哥儿捅捅他小胖肚:“肚肚撑圆啦?”
“不是,不是!”
罐罐摇头,摇晃着秋哥儿的手:“阿秋哥,你好好猜一猜么?”
秋哥儿爱不释手的摸摸他肉乎脸蛋:“小脸蛋粉乎乎?”
魏承知道旁人定是发现不了,于是给豆苗一个眼色,豆苗疑惑的上下打量下罐罐,然后道:“罐罐,豆苗哥知道了,你是不是长高了?”
罐罐眼睛一亮,扑过去抱住豆苗的腿:“是呀是呀,豆苗哥好懂罐罐!”
他伸着小手比量着:“罐罐长高了一揪揪!”
那一揪揪被他说得有些像十来尺。
说完就抬着小脸,等着众人来夸。
今儿夫子师娘,陈爷爷,还有震金镖局的所有师兄都美美的夸赞了他。
这些婶子阿叔算是看着罐罐长大的,哪里不懂他的小心思。
不过她们可比镇上那帮人能夸,没一会儿罐罐就飘飘然了。
等到席面散尽,魏承牵着驴车落后两步,那罐罐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还大言不惭道:“哥哥,你看着吧,罐罐长大后会比你还要高!”
魏承顺着他笑道:“嗯,这个我信。”
罐罐哼哼两声,又抱住魏承的腿,小脸满是憧憬:“哥哥说过罐罐只要长高一点点,就可以有个愿望,那罐罐今儿能再吃两块酥酥糖吗?”
“早起在路上还有镖局你都吃了糖,在陈爷爷那儿想来也没少吃,我接你时见着你嘴角有糖渣。”
魏承铁面无私:“除了这个,你可以换个愿望。”
罐罐埋头抱着小肩膀,站在原地不走了。
魏承牵着驴子走出两步,回头看他:“再不走婶子给你做的酸酸甜甜的鱼就咬不动了。”
罐罐换个方向抱肩膀,还重重哼两声。
从背面看像是朵生闷气的胖蘑菇。
“你若是不走,那哥哥可自个儿回家了?”
魏承动了动脚。
果不其然,小娃立马回头,焦急道:“哥哥!”
见着哥哥没走,他就知道哥哥又在诓小娃。
于是哎呀一声,指着自个儿的脚踝:“哥哥,罐罐脚丫扭了。”
魏承走过去微微弯腰,背对着罐罐:“上来,哥哥背。”
罐罐灵活的跳上去,小手紧紧揽住哥哥的脖子,咯咯笑道:“哥哥,你被罐罐骗啦!”
兄弟俩说说笑笑往家里走,就见着家中田地极多的周叔正抱着袍角鞋袜湿透,瑟瑟发抖的小周安行色匆匆的往草郎中家去。
“周叔,小安这是怎么了?”
周叔用手指狠戳了下周安的头:“这个混账小子,越不让去冰面玩越玩,那水根本都没冻结实,也是还好水浅,只湿了他鞋袜。不过他怕我和他娘责骂他,躲在草垛里不敢出来,我带他去给草郎中看看。”
小周安怯怯的看罐罐一眼,又垂下眼睛。
等俩人回到家,罐罐才把小周安也想带他去河面玩的事情说过。
魏承脸色难看起来:“这个小周安,还真是……”
好在他经常和罐罐说过河边不安全的事。
“哥哥没事的呀。”
罐罐挥挥小拳头,跃跃欲试:“下次他再惹罐罐,罐罐就让他尝尝豆沙包一样的拳头!”
第87章
魏承回家打开马家给的食盒, 便发现里头不仅有条完整的糖醋鱼,还有一碗盖得满满的油炸豆泡炖排骨。
想来是豆苗和兰婶子见着罐罐在席面上爱吃这道菜,所以特意给他们留了一碗。
因着马家的席面油水足, 村中大半的人都去了, 他写礼账时就发现,常有一个人随十来文钱的礼, 不仅带着自家娘子孩子, 就连老母老爹还有两三个侄子外甥都给带去了。
就算马家肉菜备的足, 也架不住这些不讲究的人, 所以马家还能给他们留碗好菜也是不容易。
他们家建房时豆苗家随了六十六文铜钱还有一些菜蔬,这在村中算是极大的礼了, 故而魏承这次也还了六十六文,还拿了十来枚红黄鸡蛋,留着给豆苗娘补身体。
罐罐小手趴在桌子上, 动动鼻子:“好香呀。”
又指着个红绸子道:“哥哥,这是什么?”
魏承将小红绸子打开,里头有八枚铜钱:“这是哥哥给豆苗家写礼账,婶子给哥哥的彩头。”
罐罐点了点头,解开腰间的小钱袋, 敞开口对着他:“那罐罐替哥哥保管,等哥哥长大了给哥哥买好吃的!”
罐罐很喜欢收攒家里的零碎铜钱。
魏承将小铜钱抓着塞进他小钱袋里, 又摸摸他浑圆的小肚:“你陪着小狼墨珠儿玩一会儿, 莫要懒在一处,小心肚中积了食。”
罐罐乖乖道:“好呀好呀。”
魏承和罐罐将食盒放在柴房,又一道去堂屋看望许久都没出窝的小狼。
小狼这两日能从墙角走到堂屋门口了,有时还扒着门冲他们哼唧,瞧那意思是好点就想出门撒欢。
每当这时罐罐都会摆起脸色:“不可以, 杏儿伤还没好,不听话就不是乖宝宝了!”
一言一语都照着哥哥学。
小狼的伤许是太严重,伤口总有些反反复复的意思,他们每日都要给它敷三回草药,没过多久那伤处就泛起青脓,他们问过郎中叔这是为何,郎中叔却让他们莫要担忧,说小狼这是快好了。
可每次拿着湿帕子擦它伤口旁边的干涸脓水,总是会牵扯到伤口附近的毛发,小狼每每都痛得嗷呜嗷呜惨叫,兄弟俩听着不忍就合力将它患处的毛毛都剃光了。
原本通体黝黑,毛发长密的小黑狼忽然变成了斑点狼,这下小狼像是死了心,这辈子都不想出去玩了。
又一次给其涂抹完草药后,罐罐轻摸摸小狼毛脑袋:“不要伤心,毛毛会长出来的!”
小狼嗷呜一声,用头蹭蹭罐罐的手。
最招乐的是,同样是通体黑毛的小墨珠儿像是抓到了小狼把柄,总是在小狼面前伸着腿儿舔毛毛,然后再伸个妖娆小懒腰,将一身松软黝黑的毛毛抖得漂亮极了。
可一狼一猫闹归闹,自打小狼受了伤,墨珠儿当真是寸步不离,就连睡觉都要高高在上的盘卧在小狼身边。
魏承见着罐罐和它们玩得正欢,便换了身做活的衣裳去了养鸡的暖房。
里头味道是真不好闻,他忙将窗户打开,寒风猛地扫进来,吹散不少味道。
他一股作气将暖屋里里外外清铲个遍儿,时不时还有胆大的小母鸡来啄他鞋面。
做完这些换回衣裳后又去井边打水,往上摇着铁辘轳还有些刺骨的冻手,他回头寻了块棉帕子垫在上面摇,几桶井水打上来,纷纷倒入脚边的大木桶里。
除了他们每日要吃用的水,还有喂养鸡群驴子的水,今儿多打些,明儿就能轻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