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没有,家中母羊不多,我这将这些母羊种挑出来都有些舍不得呢。”
魏渝半真半假道:“金掌柜养猪又养羊,您是行家,羊种可都是腊月正月出生的,这都是极上品的羊种,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
金掌柜沉默一会儿,问道:“八只母羊羔你能卖我几只?可定给旁的肉铺了?”
魏渝圆眼笑着:“瞧您说的,我们前儿才到幽州府,哪里会去卖羊种?这八只都留着呢,我们兄弟初来乍到,就认得金掌柜和梅夫郎,这上好羊种自然都要卖给您家老鑫肉铺。”
梅夫郎脸上多了些笑意:“那就好,咱们都是熟人了,你将好羊种卖给我们家,我们不会亏待你们兄弟的。”
“有您这句话,小子真是感激不尽。”
魏渝看一眼兄长,语气商量道:“哥哥,咱们卖旁人一只母羊种四两,不如卖给梅夫郎和金掌柜给他们少些,三两八如何?”
魏承皱着眉头:“如此咱们这一路蹭镖花得银子可就勾不上了。”
“可是我与梅夫郎金掌柜一见如故,见着他们就像是见着亲人般。”
魏渝扯扯兄长袖子,叹气道:“哥哥,咱们就给他们便宜一些吧?”
魏承沉默一会儿,才点头:“便按着你说得来吧。”
这话一出,梅夫郎立马跳起来道:“那可就说准了,一只三两八?我这就去取银子!咱们等会儿先去看羊!”
金掌柜到底是个人精,见着这对兄弟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将自家笨夫郎哄得团团转便又来气又想笑。
罢了。
这魏家兄弟智多近妖,可养得羊的确不错,不爱生病且肥嫩壮实,肉鲜又红,膻味不轻不重,的确是卖得极好,这段日子不少人都来找回头。
“刚刚听你说还带了十来头公羊?能卖给我们几只?”
魏渝笑道:“能卖,不过不是现在卖,我们这两日在赁铺子,从家中带过来不少山货,想着靠着卖羊肉闯闯名气。”
金掌柜听到他们也要卖羊肉便默了默,可转念一想,府城人多,肉铺也恁多,说实话也不多这对兄弟一家,再说人家也不是为了卖羊肉而是为了卖山货。
待梅夫郎取过银钱后,魏家兄弟就带着金掌柜夫夫俩去到宅院看小母羊种。
这栋宅院后头有着一片空地,前儿猎户队的汉子帮着钉了两个羊圈,眼下几十头羊见着生人都咩咩叫唤着,金掌柜跳进羊圈亲自挑选羊种,带来的伙计在后头往驴车上装。
梅夫郎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羊羔满眼欢喜,看着魏家兄弟道:“听说你们要赁铺子开山货铺?”
魏渝笑着点头:“正是。”
又给他戴高帽:“梅掌柜家的肉铺开得大,定是见多识广,不知道您身边可有信得过的房牙人?”
梅夫郎很是受用,边给小羊羔顺毛边道:“我是土生土长的幽州人,自然是认识几个人的,我倒是有个表弟在官府的庄宅牙行做牙人,我给他打声招呼,让他给你好生寻个宅子。”
魏渝忙道:“小子在这儿多谢梅掌柜照顾,若是我们兄弟开了铺,还望梅掌柜赏脸来铺子热闹热闹!”
如此,八只小母羊羔就卖出三十两,原本是三十两并上四百文,魏渝大手一挥直接给抹了大零头,可把梅夫郎乐得不轻,连声道明儿就表弟给他们找铺子。
将人送走后,魏家兄弟关紧门窗,又开始数银钱。
“当初家中还剩下三百六十两,玉娘子那儿赚了三十五两,梅夫郎那儿赚下三十两,这就是四百二十五两白银。”
“组建猎户队花了六十两,买死契伙计花了三十两。”
“先给猎户队和三郎哥分成一百二十两。”
“打过年到如今的花销算五两,又给李猛收蘑菇十两钱。”
“眼下手里还剩下……”
魏渝将小铜罐里的银钱全倒出来,叹气道:“二百两。”
“不必忧愁。”
魏承道:“咱们手中还有二十头公羊,熊掌熊胆熊皮……、三百张银鼠皮子,四百来只冬蛙干,这些都能卖出不少银钱。”
“我打听过,东街像样的大铺子一个月就要十两钱。”
魏渝下定决心:“还是要想法子自个儿买个铺子,不然整日都给铺子房主做伙计了,再说东街不愁租卖,就是咱们以后离了府城也能轻松脱手。”
魏承道:“且看看明儿那梅掌柜的表弟如何说……”
次日,魏家兄弟来到高门大户的庄宅牙行,一报姓名就有矮小驼背的汉子来迎:“魏家兄弟,我正想着你们该来了,茶水糕点早就备好了,快请快请。”
矮小汉子说自个儿在家中行七,直唤他王七就成。
魏家兄弟受了王七的热情招待,王七先问过二人做什么生意,又问他们何故来府城赁铺子,在听说魏承前来考学,面上多了几分恭敬,看过魏承的文书名帖后道:“听两位小兄弟的话是打准主意在东街赁铺子?”
“你们做山货生意,为着是卖给有钱富户,若是能狠狠心定下福人居旁边的铺子,那生意想来更为兴隆了!”
谁不想去福人居附近做买卖呢?不过是囊中羞涩而已。
这二百两银钱在凤阳镇能活两辈子,可在幽州城却根本不够看。
魏承问道:“福人居旁边的铺子多钱一月?”
“人家的铺子卖的话要六百两,租的话一月要七十两。”
嘶。
这是抢钱来着!
魏家兄弟对视一眼,顿时都觉得东街十两银子一个月真得挺好的。
王七知晓这价钱寻常人家是接受不来的,便按着他们的想法寻摸几套东街的铺子。
第一套铺子不算开阔,但后头有宅院,算上柴房总共两间屋舍,要价十二两一月;第二套后头没有宅院,只有水井和空地,前头铺子很是开阔,货架子和掌柜台俱全,瞧着门户六成新,若是搬进来都不用修缮,要价十两一月。
后面几套要么太贵要么太破,魏家兄弟都没看中。
最后还是定下第二套铺子。
铺子的主人没来,让下人帮着签契,那下人脸色不太中看,一听说魏家兄弟是凤阳镇人,他那漏风鼻孔忽然长到天上去了。
待签过契,交付银钱,那下人捂着鼻子匆匆离去。
“脏东西,真晦气!”
王七呸两声,还安慰魏家兄弟:“这府城大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魏学子和小魏哥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你们可不必和这等人计较!”
魏家兄弟早见过这等拜高踩低的人物,倒没觉得不舒坦,只道:“多谢七哥宽慰。”
“每月十五日交付租银,最迟不能超过三日。”
王七将大锁和契书交给他们,笑道:“若是想选开铺的良辰吉日,您二位可去东街长桥下有个叫杜瞎子的摊子上算上一卦。”
兄弟二人连忙道谢。
不过离了庄宅牙行,兄弟俩就直奔木匠行,谁也没有提去那杜瞎子那儿算卦。
魏承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有位老先生说,他家罐罐无论做什么事情,这东西南北任他行,时时是良辰,日日是吉日。
没过一会儿,魏家兄弟就从木匠走了出来,魏承手中还拎着一块木牌匾。
“一块木牌匾只需要二百文,若是请人开光题字便是二两银。”
魏渝笑眯眯道:“哥哥的字可不比那些人差,咱们该省省,该花花,我和哥哥不发财还有谁发财?”
魏承笑道:“说得在理儿。”
他们回到铺子时,云天云风已经将木架柜台擦拭的干干净净,眼下兄弟俩正拿着不知打哪得来的窗花往窗上贴。
“大东家,小东家!”
云风捧着喜庆的窗花道:“这是隔壁娘子送的窗花,听说他们也是这两日开铺子。”
“哦?这样巧?”魏渝来了点兴趣:“是什么铺子?”
云风笑道:“糕点行!”
“糕点行?”
魏渝眼睛一亮,揽住兄长的手道:“哥哥,我魏罐罐可真是有口福啊!”
还有什么比糕点铺子就开在自个儿眼前更幸福的事情吗?
魏承也笑着摸罐罐脑瓜:“这可真是应了你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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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无息之间,福东长街左数第六间铺子挂上了红绸子遮盖的牌匾。
两日后,一大清早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响。
众人好奇走近,便见着那火红绢花扯下,露出极铿锵俊逸的六个大墨字“魏家山货商行。”
第122章
魏家山货商行铺外的炮竹声引来不少看热闹的过路人, 门口泛黄招幌旗上写着几个墨色大字“售活公羊、银鼠皮、母蛙干、黑熊皮、熊掌、熊胆……量紧质美,先到先得。”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本铺只囤买,不单卖, 可预百种山货, 价格实惠,品质优良。
这商行在福东街有些年头了, 前两月还是布行, 眼下便又新换了新东家, 只见那门脸宽阔, 贴着喜花的两扇木窗大开,但凡路过此地的人都能将里头的人和货看得一清二楚。
掌柜台后头端坐个圆眼清俊的少年, 身后货架上摆着一应山货,有个小童正满面笑意立在门边招呼客人。
这一大清早铺子进来不少人,不过有些人见着铺子主卖山货皮子脚步都没停, 绕开铺子就往旁处去了;还有人进去询价一番,见着都是自个儿买不起的玩意儿只好遗憾离去;倒是还有一种人,没什么自知之明,只想着占便宜。
“这些人没见着买东西,怎么兴冲冲拿了糙纸往外跑?”
“拿糙纸?这是为何?”
“这卖的倒是稀罕玩意儿, 不过咱们可买不起,我一个给人算账的, 一个月月钱可只有三百来文, 哪里买得起这些玩意儿。”
“这新铺开张,咱们没银子也进去瞧瞧,看看能不能讨到什么彩头。”
打着讨彩头占便宜的俩人一进去,云风立马迎上来:“客官里头请,咱们铺子全是实打实、一等一的好山货, 想要什么和小的说,小的这就给您备着去。”这话他说得有些快,头一遭跟着两位东家开铺子做伙计,饶是私下里背了许多好听话,真顶上来还是有些紧张。
“你们掌柜的呢?”
为首的长脸男子打量一圈道:“开张这样大的日子,你们家大人怎地不在?”
云风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见坐在掌柜台后头的小东家道:“家父有事不在,小子便是魏家山货商行的少掌柜。”
魏渝站起身来,面上不卑不亢,笑道:“两位客官要些什么尽管与我和伙计说。”
长脸男子眼珠转转,手肘靠着掌柜台,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小兄弟,你爹也忒自信了些,开铺的日子都不来,就这般做甩手掌柜?你瞧瞧你这铺子人来人往,可有人买什么?你这也没什么彩头啊!”
魏渝只扫他一眼,就知晓这人来意,可还是笑眯眯道:“不知两位客官有何高见?”
“我听着你这铺子还卖活公羊?你若杀一头羊,将肉分给路过客人,这谁不记得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