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找我帮忙?”
李行谦指着自个儿:“你们一个会赚银子,一个又是小三元,能有什么事找上我?”
又一惊一乍:“是不是溪哥儿出事了?”
“李师兄莫要乱猜,小溪哥且好着呢。”
罐罐只道:“惠民堂郎中的儿子许桂君人面兽心,得罪了我,我想着借李师兄在凤阳的势杀杀他的威风!”
李行谦也没贸然答应,只道:“若是我没记错,这许郎中才盘下这济民堂不久,你这才回来他怎么得罪你了?”
罐罐道:“他诬陷我兄弟偷盗铺中药材,还到处散布他的谣言,诋毁他的名声。”
李行谦哪里不知与溪哥儿交好的涣哥儿以前就在济民堂做小药童,且说这涣哥儿还给他们做过信鸽……与其说帮忙,倒不如说报恩。
李行谦当即道:“成,这个事我来做!”
三人许久未见,吃吃喝喝一顿,说起不少往日趣事,倒也好不自在。
没过两日,凤阳镇就传出惠民堂以次充好,卖毒药材给人吃的脏事,官府雷厉风行将人捉拿,一时之间不少苦主都来佐证……
“大康律法,售卖假药致使人生病者,杖责二十,徒刑一年,不法家财悉数充公。”
魏渝将这白纸黑字的告示念给郎中叔和莫夫郎听:“这许桂君父子俩当真可恶!这案子还在细查,若是真有人因他们的假药而死,这俩人怕是要血债血偿了!”
这卖假药的事还真是歪打正着,若不是赶巧被他们碰上,也不知道这父子俩要害死多少无辜穷苦百姓。
莫夫郎轻咳两声,捧着告示小声道:“涣哥儿听到了吗?要不要我再念两遍?”
郎中叔道:“我嗓门大,我来念……”
“都别念了。”
那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了,走出个面黄肌瘦,眼含泪珠的俊秀小哥儿。
“涣哥儿,你可算是出来了。”
魏渝将手边的包袱递上前去:“这是我在幽州城给你选的好料子和胭脂水粉,还有一堆精致的小木匣子,装首饰绣囊正好,你看看你喜欢不?”
涣哥儿垂着头接过包袱,小声道:“喜欢。”
见着涣哥儿这样子,魏渝真觉得应当让李师兄再出出力,让那个许桂君在牢里再多挨几顿毒打!
几月不见,这乐观活泼的涣哥儿都被欺负怯懦了!
他又笑道:“喜欢就成,你也知晓我在收天麻和人参,商行的伙计又都是粗人,虽说识得几个大字,可到底是没有真正识得药材的能人,你若是愿意,赶明和我一道去幽州城,日后药材越收越多,帮着我卖药材成不成?”
豆苗卖山货,涣哥儿卖药材,这倒是个不错的打算。
涣哥儿眼珠一亮,又看向爹爹和小爹:“可,可是……”
“罐罐和魏承又不是旁人,你们打小一起长大,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莫夫郎上前拍拍涣哥儿的手:“你跟着他们兄弟做活,阿爹放心。”
郎中叔万分不舍,可到底也知道让涣哥儿跟着罐罐去幽州是眼下最好的出路了。
他也劝道:“涣哥儿,过两日就和罐罐魏承一道去吧,到时候爹娘也去幽州找你。”
涣哥儿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心中知道那许桂君被捉定然不是老天有眼,他眸中泪花闪烁:“好,那,那我去帮罐罐理药材。”
魏渝抱着双臂,挑眉笑道:“幽州城可好玩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我天天带着你玩!”
涣哥儿也破涕而笑:“那不成,我是去赚银子的,可不能见天跟着你玩。”
见着涣哥儿重展笑颜,魏渝心中一轻。
当年莫夫郎和郎中叔于他们兄弟有恩,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涣哥儿孤僻落难,不闻不问,眼下极大欢喜,他也了却一桩心事。
再者涣哥儿师从郎中叔和钟掌柜,识百草,通览药书,到时候再给他寻个正经师傅,等他再大些应当就能看病问诊了。日后海船在海面漂泊,随行伙计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这个时候必然要在船上配上信得过的郎中了。
.
在茂溪村总是要比在幽州城轻松许多。
祖坟修缮的间隙,魏渝和魏承将家中田地归拢一番,他们家曾买王家两亩田,又买了里正伯伯家六亩;后头使计策买下老魏家四亩靠山地,大旱年间又捡漏八亩靠山地,眼下再算上官家赏赐的二十亩田地,拢共是四十亩地。
他们带着地契来到里正家看茂溪村的地舆图。
“我想再建一个庄子。”
魏渝指着舆图几处道:“官府赏赐的二十亩良田分了四处,我想着紧着靠近小水坡的十亩田往外扩展,再将周围的田地全买下来!”
里正伯伯却不认可道:“全买下来?这两年是丰收年,粮食价平,你们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留些银钱在手啊。”
“伯伯,这年头缺得永远是粮,肉,药。”
魏渝看一眼兄长,见着那双清冽含笑的眸子满是赞许和鼓励,他大手一挥道:“除了羊庄那十二亩田不卖,我要用剩下的十八亩田换小水坡附近的田地,若是有人肯换肯卖,一亩田我额外再给一百文铜板!”
里正伯伯听得眉毛直跳,这小子这么大开大合,能攒下给自个儿和兄长娶媳妇的银子吗?
“承哥,罐罐……”
溪哥儿端着茶水敲了敲门,脸色有点紧张:“外,外头来人了,说要找承哥。”
魏渝头也不抬:“谁啊?”
溪哥儿道:“他说他是承哥的弟弟。”
第140章
“他说他是承哥的弟弟。”
“弟弟?!”
罐罐像是炸毛的墨珠儿, 猫眼瞪圆:“哥哥,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旁的弟弟了!”
魏承拧眉稍思,他道:“弟弟……难道是秦氏改嫁后生下的儿子?”
“秦氏改嫁……”
罐罐反应过来什么, 惊道:“是那个当年偷戴兄长长命锁的宋宝儿!”
说着他将手中的舆图重重放下, 撸着袖子就要冲出去:“好啊,这是看着我兄长中了秀才, 就派小的来打秋风了!且让我先去会会他们!”
“罐罐!”
李茂德连忙唤他:“此事干系你兄长前程, 你可莫要冲动!”
魏渝脚步一顿, 就听里正伯伯急道:“如今你兄长高中秀才, 身有功名,身边千万只眼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若是他生母秦氏去官府告状,饶是当年有我作证他们早已断了亲,可他们到底是亲生母子, 血浓于水,生恩大于天,官府怕是会治他个不孝之罪!到时你兄长的仕途可就毁了啊!”
“下堂不为母,过继不为儿。”
魏承上前一步安抚住恼火的罐罐,沉静道:“我与秦氏之关系, 茂溪村和姜河村的父老乡亲都能为做作证,再者我入私塾第一日就料想到今日之事, 我心中有数。”
李茂德还是不放心:“不如你将秦氏接回家中……”
魏承沉默不语, 罐罐知晓哥哥的心结,想了想道:“咱们且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们来到里正家的堂屋就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娃捧着海碗喝甜水,一侧坐着位粗布妇人正与里正娘子哭哭啼啼说着话。
那胖男娃一见到魏承,蹭得一下蹿出来直跪在魏承面前,假哭道:“哥!哥!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我是宝儿啊!”
罐罐不爽极了,但为了哥哥的仕途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魏承淡淡看宋宝儿一眼,侧开身子道:“我与你并未同姓,不在同枝,这声哥还是免了。”
宋宝儿却脸皮贼厚,挪着膝盖跟着走:“哥哥,哥,我知道你怨娘这些年不……”
罐罐忍无可忍,大步一迈挡在宋宝儿面前,气道:“你姓宋,我兄长姓魏,你有事说事,莫要往上挂亲戚!”
“你这小子好狠的心,宝儿和承小子同母异父,一个娘胎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不算作亲兄弟!”
那粗布妇人扯着嗓子出声:“倒是你,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孩子,你与魏承非亲非故,毫无血缘,还牵累我们承小子养你多年!人家兄弟相认,你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
“住口!”
魏承将愣神的罐罐护在身后,冷着脸道:“我本想听听你们为何事而来,不成想却东扯西扯,竟歪到我自个儿弟弟身上了,我与他不亲近难不成要与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宋宝儿亲?还是要与你这从未见过面的妇人亲?我见你黄土半埋不欲说重话造口业,你也莫要蹬鼻子上脸来做我的判官!速速带着你们宋家的孩子离开茂溪村,莫要再胡搅蛮缠!”
他又看向里正娘子:“婶子,我与弟弟家中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里正娘子应了声哎,却听那宋宝儿忽然嚎哭起来,跪爬着扯着魏承的袍子不松手:“哥!哥!你不认我也就算了,可是娘病重在床,你能不能借我们点银子给娘治病,她怀胎十月生你养你,你如今高中秀才,又养羊庄又养猎户,就是从指缝漏点银子也能救娘的命啊!”
那粗布娘子也哎呦哎呦哭起来,拍着大腿道:“我那弟媳也是苦命的人啊,前一个丈夫被熊瞎子咬死,后一个丈夫又被人砍死,这两年可算是将宝儿拉扯大,不知怎地惹上咳血的毛病,宝儿才八岁,哪里有本事给秦氏治病啊!”
夏日门户大开,里正家这点动静早就惹来往村人来看热闹。
魏承不为所动,握着罐罐的手腕道:“我们走。”
兄弟俩就这般走出李家的院子,徒留后面宋宝儿和妇人嚎啕大哭和村人的指指点点。
“哥哥。”
行至家门前,魏渝忽然笑道:“我想起要去羊庄给小野参摘桃吃,晚一会儿它又要闹脾气,不如你先回家等我。”
魏承抬眸看他一会儿,轻叹道:“你可是要背着我偷偷去处理宋宝儿和秦氏的事?”
魏渝稍愣,又坦然笑道:“哥哥面冷心善,若是那秦氏当真病重,咱们就是给她买两幅药又如何?可若是那宋宝儿和宋家妇人今日没安好心,咱们也不怕她们使阴招,总之这事要摆在明面上来,万万不能因此毁了兄长的仕途。”
魏承沉默一会儿才道:“那些人说话浑浊难听,这事还是由我来做。”
“修缮祖坟是大事,数十碑文还等着哥哥来写,正好我这些日子要在外头跑买地的事……”
魏渝拍拍手,一脸轻松:“秦氏这件事哥哥就放心交给我!”
俩人说话的功夫就有伙计急匆匆来寻,这修缮祖坟最怕影响地下气脉,风水先生让泥瓦匠在祖坟百步外侍奉香碗取新土,不料泥瓦匠却在百步外挖出一窝鼠洞,这样的土定然是用不了的,眼下风水先生又来重新掐算,魏承自然要跟随陪侍。
见着兄长走远,罐罐脸上的笑容终于撑不住了。
饶是知晓那粗布妇人不怀好心在说屁话,可一句“野孩子……非亲非故,没有血缘……外人”倏地让罐罐心底一凉。
他与兄长没有血缘,那个又胖又缠人的宋宝儿却有……
一时之间,罐罐心中五味杂陈,又妒又气。
猎户队寻人参天麻还未归来,囤买田地也有着里正伯伯游说村民,如此还未等宋宝儿和那妇人再来闹事,魏渝就带镇上的王郎中涣哥儿还有家中几个婆子一道来到姜河村宋家。
他记得宋家以前是住阔门大院的,可那宋富户染上赌病,不仅输光了家财也输掉了一条命。
眼下秦氏便带着宋宝儿住在宋氏宗族分出来的一间小院。
宋宝儿见着他眼睛一亮,直往后头瞧:“我哥呢?我哥怎么没来!”
魏渝冷冷道:“你娘病了,见郎中应当会比见我哥哥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