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哥哥。”
魏渝脸蛋蹭了蹭被子,闭着眼睛含含糊糊道:“师父好奇怪……”
魏承一顿,微微凑近他:“怎么了?”
“嘿嘿,他掐甘九大哥的屁股。”
说完这句话魏渝呼吸渐渐平稳,这是真睡了过去。
魏承皱了皱眉,心想明日他可得去问问佟镖头,怎么还不与甘九成亲?何时澄清甘九的“身份”?
再过两日没准罐罐又学会了,掐,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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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渝是被外头热闹震天的鞭炮声吵醒的。
醒来时身边不见兄长也不见小野参。
他打哈欠伸个大大懒腰,在床上懒了一会儿才捡起床榻放置的新袍子套上,绕过屏风就见着梳妆柜上摆着的五彩瓷里斜躺着一只……脑壳和脸上皆涂满泥土,翘着短短胖胖的小二郎腿的小野参?
魏渝拳头抵嘴,忍着笑道:“你怎么给自个儿涂了这么多泥?”
小野参从五彩瓷上跳下来,单手掐着腰道:“这叫敷脸!这是保养!”
魏渝笑得不行:“谁告诉你敷泥保养?还有你敷脸就敷脸,敷后脑勺做什么?”
“宝宝听另一处院子里两个香香的人说的!”
小野参虚拢着自个儿的脸侧:“前面后面都一样,当然都要敷啦!”
也是小野参没有五官,前脸和后脑勺可以说都是白萝卜。
至于香香的两个人?应该是吴师娘和涣哥儿,涣哥儿精通医术,想来没少与吴师娘共同鼓捣美容养颜之法。
“小野参,你可真臭美。”
“像爹爹啦!”
小野参蹦蹦跳跳要跑:“哥哥爹说你打小就臭美!”
“你一身泥巴往哪儿跑。”
魏渝伸手抓住它头顶的参籽,左右看了看,便看到脸盆架上有着冒着白气的热水,一想就知这是兄长早就给他打好的洗脸水。
他伸手试探下水温就将小野参放在盆里:“洗澡!”
小野参喜欢水也喜欢泥土,这厢来到水里连扎几个猛子,活像条白白胖胖的萝卜鱼。
见着它在水盆享受的漂浮着,魏渝没忍住戳了戳它小软肚子:“去年幽州参园的山参长势很足,茂溪山的参园也不错,每到年底都要论功行赏,你更是咱家的功臣,说说想要什么年礼?”
小野参奶声奶气道:“宝宝还想要一条红兜兜。”
“还要兜兜?自打你长出手脚,这逢年过节都攒了多少红兜兜了?”
“就要红兜兜!”
“倒是好养活。”
魏渝笑道:“成,明儿派人给你做十条!用从南边传来的丝绸做!”
小野参欢呼一声,甩了甩头上的水:“好耶!”
它乖乖跳到比它大几倍的帕子上,魏渝便给它擦拭萝卜身子,没一会儿就听它大方道:“拿去给他们分了吧!”
魏渝擦拭的手一顿:“分什么?”
“宝宝的洗澡水呀!”
小野参十分自豪,这回双手掐腰:“宝宝的洗澡水可不比你们采摘的小疙瘩差!”
他们采摘十来年的人参在小野参眼里顶多算作小疙瘩。
“你浑身都是泥,这水可分不得。”
小野参一听,头顶的参籽花动了动,好像能看出它的低落:“那宝宝以后不玩泥巴了。”
“可不用。”
魏渝拿过最下面的妆奁,从里头抽出一条绣着虎腾的红兜兜,有些笨拙的给它穿上:“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替我养参,我护你周全,旁的事情我和兄长对你绝无要求。”
小野参跳到魏渝肩膀上,有些高兴:“那宝宝可以在你最喜欢的茶盏泡泥巴澡吗!”
魏渝:“……”
“你想得美!”
魏承端着早膳进来的时候就见着一人一参在争吵说笑。
“哥哥。”
“哥哥爹。”
小野参蹦跳在饭桌上,指着满满一大碗水道:“这是宝宝的早饭吗!”
“是你的早饭。”
小野参一听,整个参都埋在海口大的碗里,没一会儿里头的水就下去一半,肚子上的红兜兜也鼓了三鼓。
撑的。
小野参喝完不打嗝却打哈欠:“爹爹,哥哥爹,宝宝好困。”
说着慢吞吞从桌子上跳下来又跑进那樽五彩瓷里睡觉去了。
“玩完吃,吃完睡。”
魏渝抱着肩膀感慨:“这才是小神仙该过的日子啊!”
魏承重新打回来一盆温水,听到这话挑眉笑道:“你觉得自个儿的日子比不上它?”
魏渝还真想了想,笑着揽着兄长的手臂:“肯定是不如小野参悠闲,但我也拥有哥哥还有爷爷夫子师娘的爱啊,要真让我选,我想也不想就选有哥哥的日子。”
忽然他见着兄长好像从袖口拿过什么轻轻塞到他唇边,他眨眨眼:“什么?”
“奖励你嘴甜。”
魏渝尝到嘴里才知道竟然是块甜津软糯的饴糖。
第148章
魏家兄弟用完早膳便带着涣哥儿去到新院见木匠杨泰。
甫一进院就听到滋滋啦啦的木锯声。
魏渝扬声笑道, “杨大哥,这大过年的怎么也做起活来了?”
杨泰擦擦额上的汗水,见着来者都是熟人, 也没去解腰间挂着的半边银质面具:“闲着也是闲着, 就把这些活做完了。”
“这是在做什么?”
涣哥儿放下药箱,有些好奇指着两个木头轱辘。
杨泰偏了偏脸, 不叫自个儿脸上的伤疤对着涣哥儿, 低头道:“年前儿从马桥晒场回来, 两位东家说陈老爷子上了年纪, 腿脚不便,可还乐意四处闲逛, 就让我研究研究四轮粟裕。”
“倒是有些像马车呢,有了这个陈爷爷就能到处溜达了?”
杨泰垂眸点了点头:“只要有仆从推着陈老爷子,他想去哪儿都成。”
陈爷爷走了一辈子商, 是这群人里最闲不住的,如今老了早些年的寒腿旧伤也找了回来,一阴天下雨就大犯腿疾,老人更是在屋子一闷就是小半个月。
这活计已然到了收尾,几人便等着杨泰做完最后一点。
片刻钟, 魏渝看着眼前大小合适,仅容一人的四轮粟裕(轮椅)觉得甚好, 这杨泰的手艺当真是妙极!
“今儿是除夕, 再闲不住也要歇着,杨大哥莫要忙了。”
魏渝见他还要干活,忙推着他往屋里走,“我昨儿听说你身子不舒坦,特意带来郎中给你探探脉。”
杨泰动了动唇, 到底也没说那只是他不想见外人的托辞。
涣哥儿给杨泰探脉,又检查他手腕上的旧伤,过了儿才皱眉道:“杨大哥的旧伤并无大碍,只是肝气郁结,情志不舒,还应喝两副药调理一二,长此以往恐怕……”
众人都沉默了。
魏渝知晓涣哥儿未尽之意,笑着大手一挥:“那就有劳乔郎中给杨大哥多配几副好药,务必药到病除,让杨大哥远离病气。”
涣哥儿被这一句“乔郎中”打趣笑了,提着药箱哼一声:“你啊,有事乔郎中,无事那小哥儿,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好生给杨泰大哥配药。”
魏渝笑着皱下鼻子:“你这小哥儿,越大越小气!明儿你就是唱曲儿给我拜大年,我也不给你包红绸子了!”
“你要是不给我红绸子,我往你帕子上涂痒痒草!”
魏渝哎呀一声,抱着兄长的手臂摇晃:“哥哥,你看他!”
魏承拍拍他肩膀,轻笑道:“涣哥儿逗你呢。”
涣哥儿点点脸蛋:“魏罐罐,你可真羞,都多大了还只知道喊哥哥?还以为自个儿是小宝宝吗?”
魏渝不羞反骄,下巴贴着兄长的肩膀冲涣哥儿做个小鬼脸:“有哥哥的罐罐就是个宝啊!”
涣哥儿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他鼻子:“你啊,鬼机灵,打小我就说不过你。”
这一阵说笑也将方才的冷场遮掩过去。
待涣哥儿走了,魏渝看一眼杨泰,想了想道:“不知杨大哥最近可是忧愁马桥晒场造船之事?”
“不是。”
杨泰沉声道:“每逢年关,我总是想起幼时在北疆的日子,也总是挂念如今四分五散的兄弟姐妹。”
当年救回杨泰之后,杨泰感激涕零,但也怕拖累他们,将自个儿的身世全盘托出。
杨泰本姓蒯,单字一个丰,而“杨泰”正是魏承给其新择的名字,所为三阳交泰,日新惟良,他们希望杨泰从此可以忘却为奴往事,一生吉祥顺遂。
蒯家乃是闽地之人,这也是为何杨泰当时会说自个儿会造船。
大康有四大名船,别是广船、沙船、鸟船,福船,而杨泰会造得正是闽地福船,更深谙北地木匠终生不得入门的“水密隔舱”之法。
蒯家不少族人世代效忠朝廷工部,祖上还曾出过工部尚书,其祖父在工部下设的营缮清吏司做事,专职建造皇家车撵、仪仗、亭台楼阁等事物,不料其祖父为先帝打造龙椅时因受小人构陷,触怒龙威,九族皆受牵连,杨家数百族人被发配北疆苦寒之地做苦役,后来当今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杨家人存活的族人得以离开北疆牢狱,不过活罪难逃,杨家子孙从生下脸上就被烙下火印,终身为奴,更被官府贩卖至大康各地。
若不是魏渝当初救下杨泰,让他假死后更名换姓,他以后的子嗣怕不是还要受烙刑折辱。
魏渝宽慰道:“杨大哥,你也知道我兄长读书好,日后入朝为官后若寻得机会,一定为你蒯家平反,到时也将你的亲人救出来,好让你们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