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他又点点头:“胆子大才要学武,胆子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再多功夫也是白费力气,你这个徒儿我收了!”
罐罐眨眨眼,有点懵懵的,自己怎么又多了一个师父啊!
陈老爷子笑笑:“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他又抬手倒一杯茶,道:“罐罐,去送给你佟叔,以后你佟叔也算是你师父了。”
罐罐踮着脚丫拿过桌上的茶杯,小心翼翼的送到佟钊手边,道:“师父,喝茶。”
佟钊瞧着他这白净可人爱的小模样,心里觉得这个徒儿收的真好,他家里那些一个比一个像黑驴蛋子,一点都不养眼。
还有师兄弟笑话说什么他是大黑驴蛋子,教一群小黑驴蛋子,等到把这个娃娃带回去,看看那些人还不羡慕死他!
他心满意足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也没说什么训诫冷话,只道:“你就叫罐罐?可有姓名?”
罐罐一本正经道:“我哥哥叫魏承,我就叫魏罐罐呢。”
“魏罐罐?”
佟钊想到陈老爷子和他说过这个娃娃和他哥哥相依为命的事情,心里一软:“想来你哥哥还没有给你取大名。”
陈老爷子点头:“取名之事我也问过他兄长几次,他兄长也不是俗人,才九岁就成了诸葛秀才的爱徒……”
佟钊这一听这话,顿时对还没见过的“魏承”有了几分另眼相看,诸葛秀才的大名镇上何人不知?两袖清风,不图名利,一心传业授道,而他们这等镖师向来尊重读书人,也喜欢结交读书人。
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做他们这一行若是能交往一位当了大官的读书人,那无论是进城通关还是出了事情报官都好行事数倍。
佟钊感叹道:“能受了诸葛秀才的青睐,那小子看来学问真真不错了。”
“是也。”
陈老爷子继续道:“他兄长的意思是想去寒山寺为他弟弟求名,不过近来一段日子他们在忙着盖房建舍,也没有旁的时间。”
佟钊知道寒山寺,多年来有不少人去那花重金香火去讨名,能讨到的也是极少。
传说是寺里有位得道高僧,当年有对商贩夫妇带着幼子曾路过地,夫妇俩在寺庙时与高僧相谈甚欢,高僧便给他们幼子取了小字,哪成想其子后来竟然在京中做了大官,一家人便兴师动众的回来还愿,如此寒山寺取名一事便大肆传开,这些年来也是香火不断,颇受百姓信服。
看来这个魏承倒是凡事都想给他这个捡来的弟弟最好的。
佟钊点头道:“原是这样。”
他想了想,看向罐罐:“正好此次押镖是我师弟几个,那你每隔两日晨起,来到镇上便先到我的震金镖局来,我也有一群小徒儿,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练,你还小,不用练太久,半个时辰耽误不了你去私塾读书。”
罐罐还不知道学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只以为是陪他玩,笑道:“好呀好呀,罐罐要去玩的。”
陈老爷子没忘了给佟钊拟一个出行吉日,他拿出一本泛黄的残本,道:“哪月出行?”
佟钊道:“这月和下个月都成。”
陈老爷子沉思片刻,一边翻动书本一边道:“六末十二亥,每月已宜防。”【1】
“七月午申强,所谓建宜行,成宜离,寅宜往,卯宜归。”【2】
陈老爷子思虑一会儿,又道:“七月初二,寅时,四方皆吉。”
佟钊心里有了数,又谢过陈老爷子。
罐罐踮着小脚看着陈老爷子手中的书,好奇道:“爷爷,这是什么?”
陈老爷子将泛黄的书本稍稍送到罐罐眼前,笑道:“这是出行地支吉日诀,四顺吉日和吉凶方向诀,你要先学会认字,才能和爷爷学这个。”
说着又一点一点读给罐罐听,又细致的给他讲何为天干地支……
佟钊没走,也坐下来看着这圆小的娃娃读书算数,觉得好生有趣。
学了近半个时辰,罐罐就一个劲儿往外瞧,皱着小眉头道:“爷爷,哥哥还没来接罐罐回家呢。”
陈老爷子约摸下时间,道:“想是快来了,你可是饿了,爷爷唤人送些你爱吃的来?”
罐罐摇摇头,小手自顾自地收拾算盘和书本,吭哧吭哧全放到自己的小书箱里,又从小矮凳上滑下来。
罐罐背着小书箱道:“爷爷,罐罐不饿,罐罐想去门口等着哥哥。”
佟钊想说些什么,却见陈老爷子冲他摇摇头,道:“行吧,那你便在院门口等你哥哥吧。”
“好呢。”
罐罐小手攥着书箱带子,歪歪头道:“爷爷,师父,罐罐走啦!”
“去吧,去吧。”
待看到那圆小的身影蹲在院门口一动不动,佟钊有点摸不准了,看向陈老爷子道:“您为何不让这娃娃在院中等?”
“这娃娃离了他哥哥这么久早就蔫了,若是再拦着他,怕是会哭。”
陈老爷子笑道:“这个小娃可不是一般小娃,犟得狠,也十分恋他兄长,离了一会儿便不高兴。”
佟钊笑道:“瞧着是个有犟种毛的小孩。”
魏承快步来到陈老童生家的小矮院时,就见着罐罐乖乖蹲在院门口,一见到他了,直接飞扑到他膝上:“哥哥来接,罐罐下学啦!”
魏承轻轻摸摸罐罐的头,笑道:“今日可惹爷爷生气?”
“没呢!”
罐罐仰面道:“哥哥,罐罐都想你了。”
魏承笑着将他抱起来:“这才半个时辰就想哥哥了?”
“离开哥哥一会儿,罐罐都想呢。”
罐罐用毛茸茸的头去蹭蹭魏承的脸。
又想起什么,欣喜道:“罐罐又有了一个新师父!”
“新师父?”
说话间就见着陈老爷子和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走了过来。
罐罐道:“佟师父,就是罐罐的师父!他会教罐罐打人玩呢!”
“打人玩?”魏承稍稍惊讶。
陈老爷子忙将话头接了过去,给魏承仔细解释了一番,魏承听明白后,感激道:“谢谢陈爷爷这么为罐罐着想。”
又看向震金镖局的镖头佟钊,道:“也要谢过佟叔肯收下罐罐,不过我弟弟活泼贪玩,怕是要扰了佟叔清净。”
佟钊看一眼魏承:“若是老老实实的小娃也不适合学武,我也是见你弟弟合眼缘才将他收下。”
几人又说笑几句,魏承便赶着驴车带着罐罐告辞了。
待看不到俩兄弟身影,佟钊感慨道:“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这个魏承瞧那面相就非池中物。”
陈老爷子笑道:“那你便好生教导他的弟弟,这小子知恩图报,想来日后忘不了你的好处。”
佟钊哼哼两声,显然是记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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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将驴车停在了济民堂门口,又抬手将罐罐抱下来。
“哥哥。”
罐罐小手还拿着在路边买的长条糖糕,小嘴吃得都是糖霜:“我们要卖东西吗?”
在罐罐眼里来到药堂就是为了卖东西赚银子。
“不是。”
魏承用帕子擦擦他的嘴,道:“让钟掌柜给咱们探探脉。”
“探脉好玩吗?”
魏承想了想:“应该是好玩的。”
一听到好玩罐罐先一步跳到药堂里:“钟姐姐,罐罐来啦!”
钟掌柜正在药柜前配药,听到声音后一回头,笑道:“哎呀,罐罐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小药童眼疾手快的要去关门,却被魏承挡了回去:“今日不是来卖东西,我俩是来让钟掌柜给探探脉。”
钟掌柜看他们一眼:“身体不舒服?”
魏承见罐罐被旁的玩意吸引,便走到钟掌柜跟前,低声道:“我二人身体没有不舒服,只是我弟弟这近一年来好像只变得圆润了些,不怎么长个儿,我便有些发愁。”
钟掌柜打量下和药童一处玩的罐罐,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我记得去年冬月你们兄弟二人来时,这娃娃便是这么高矮,这都过去小半年,你兄弟二人伙食明显改善不少,你都长个儿,他不长个儿,还真是有些奇怪。”
说着钟掌柜走到罐罐跟前,轻轻扯过罐罐小手,道:“罐罐,昨儿吃了什么好吃的?”
“吃了好多好吃的!”
罐罐高兴的念了一遍昨儿的菜谱,又吸溜下口水:“罐罐可喜欢吃甜甜酸酸的小鲤鱼啦!”
钟掌柜又哄了罐罐几句,手指探在罐罐的脉上。
这一探便知这小娃比她还健康体强呢!
可为什么不长个儿呢?
“钟姐姐,你在给罐罐探脉吗?”罐罐大眼睛瞪的圆圆的,好奇又觉得有趣。
又问:“罐罐是好小娃吗?”
“是好小娃,也是好宝宝。”
钟掌柜收了手,摸摸他小脸,看向魏承:“罐罐身体并无大碍。”
又让魏承坐好,给他探了会儿脉,皱眉道:“倒是你,近来是不是又通宵达旦背书了?”
魏承点头道:“是。”
钟掌柜知道魏承好强,也不藏着掖着,将狠话放了一堆:“你体质比不上罐罐,许是你早年间挨饿受冻落下病根,活蹦乱跳全靠意志□□,如今晚睡伤将军之官,白日又过度劳累,长此以往可有短寿之相。”
魏承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这有病的竟然是他。
“哥哥,怎么了呢?”罐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们跟前。
罐罐像是听懂了,眼睛都红了:“哥哥……”
魏承忙安抚道:“罐罐,哥哥没事。”
“钟姐姐,真的吗?”
罐罐抿着嘴:“哥哥,生病了吗?”
“你哥哥现在还没有生病,不过他若是再不仔细着休息早睡,可就要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