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他们先去了济民堂问过钟掌柜若是吃参能否调理他的身体。
钟掌柜喜道,若是能吃参那再好不过。
便让他先将开了的这几幅药吃过,日后可以将老参放入汤中每日饮服,还给了他两道参汤菜谱和几包做参汤要用的药材。
了却一桩心事后兄弟二人便赶着驴车到震金镖局,一来到这条巷子就听到齐刷刷的练功口号声。
罐罐挥舞他的小木剑,说着就要推开那大门,严肃道:“哥哥,罐罐去打人了!”
魏承忙将他揽住,笑道:“老实一点,还打人?你这小娃怕是还没人家腿高。”
他轻轻扣了扣门环,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这人年岁和魏承差不多,他上下打量他们一眼,看向魏承身边的罐罐:“你是魏罐罐?”
“我是魏罐罐!”
罐罐虎着小脸道。
那少年笑了一声:“快些进来,佟镖头在等你呢。”
魏承带着罐罐一进来,就看到一个极宽阔的练武场地,不少打着赤膊的小汉子正在练拳。
瞧着年岁都不大,大的约摸有十来岁,小的和罐罐差不多。
“师父!”
罐罐奶声奶气的叫人:“罐罐来玩打人啦!”
“为师都等你多时了。”
佟镖头轻轻拨动小罐罐脑瓜,又冲魏承微微颔首,指着离着练武场有点距离的凉亭道:“听陈老爷子说你在镇上私塾读书,现在这个时辰私塾怕是没人,你不如就在那张桌子上看会儿书。”
魏承忙拱手道:“多谢佟镖头。”
“无事。”
佟镖头道:“去吧,你弟弟交给我了。”
魏承看一眼罐罐,就见着罐罐大眼睛里跃跃欲试,高兴道:“哥哥在小凉亭等罐罐,罐罐打完人就去找你!”
魏承有点不放心,摸摸他小脸:“莫要乱跑,不要磕了碰了。”
“练武磕碰都是常事。”
佟镖头扶着罐罐的肩膀,道:“罐罐,和师父走吧。”
罐罐被佟镖头带着走,魏承却是一步三回头,一个不察竟然和一个比他矮上两头的小汉子撞在一处。
那少年当即就捂住鼻子:“好浓的药味。”
魏承一默,他书箱里有几味药味道有些重,再加上他晨起又喝了一碗药,身上的药味便藏也藏不住。
他不看路撞了人,先歉意道:“对不住。”
那两个小汉子看他一眼:“你就是魏罐罐?”
“我是罐罐的兄长。”
“哦。”
两个小汉子不冷不淡的掠过魏承往前走去。
“还以为这个病秧子是佟镖头新认的徒弟。”
“佟镖头不是说以后不收徒弟了么,怎么又收了一个叫什么罐罐的。”
“谁知道呢,说是已经记在了佟镖头门下……”
“咱们待了这么久都没机会认佟镖头门下,这个病秧子的弟弟有什么好的?”
“去看看不久知道了……”
魏承前方凉亭的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朝练武场那儿走去。
练武场。
一众打着赤膊,黑驴蛋子一样的小汉子中,最前头那个穿着枣色小短打,小脸雪白的小娃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佟镖头扶着罐罐的肩膀,喊道:“这就是你们的十师弟,他年岁小,你们莫要欺负他,要好生爱护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佟镖头看一眼罐罐:“要不要给师兄们介绍下你自个儿?”
“好!”
罐罐晃晃小青剑,奶声奶气道:“我的哥哥叫魏承,我是魏罐罐,是哥哥的魏,不是别人的魏,罐罐今年六岁了,我的家好大好大,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它叫杏儿,它很凶呢,它会捉小白兔兔给我吃,我还有一群小母鸡,我今天要吃地豆炖小鸡呢……”
一群小汉子都笑了起来。
佟镖头听着这娃越讲越偏,连忙道:“好了,罐罐,你再说就要把你家藏银子的地方也说出来了。”
“那个不能说。”
罐罐摆小手:“谁也不能偷罐罐和哥哥的钱!”
又挥动小青木剑:“罐罐会打他!”
佟镖头被逗笑了:“还是个有脾气的小汉子。”
“你今儿第一天来,那便练着扎个马步吧。”
罐罐小脸迷茫:“为什么,要扎小马,小马做错了,什么?”
下一秒,他便迷茫不起来了,他被佟镖头按住双肩,两只小脚外开与肩膀同宽,小腿下蹲,小手伸直,两个手心向下。
他想动弹,却看见佟镖头手中的戒尺用了些力气打在他手心上。
“不准乱动。”
佟镖头背着手,冷声道:“若是连基本功都学不会,那还学什么武?”
罐罐脸上的软肉肉垂下来,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佟镖头,小声道:“师父,罐罐想找哥哥了,罐罐不学打人了。”
佟镖头看着心头一软,可还是清清嗓子,虎着脸道:“不成,你连一刻钟都没站好,不能去找哥哥。”
他这话刚落,罐罐大眼睛颤了颤,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罐罐,不,不想扎小马了,罐罐……”
“师父。”
先前迎他们入门的大师兄不忍道:“十师弟才来第一日,还,还是别对他太严厉了。”
佟镖头没有说话,只是用戒尺不轻不重的打在罐罐手心上,打一下罐罐就站稳一下,但是眼泪也落下的更多了。
其余师兄们都纷纷劝道:“师父,十师弟太小了,您别打他……”
“师父,小师弟都哭了……”
人群中的魏承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罐罐,过来。”
罐罐一听,也不怕佟镖头了撒丫子就跑到魏承身边,抽噎的哭着:“哥哥,哥哥……”
一边哭一边把通红的掌心给魏承瞧。
魏承看得心疼不已,拿出帕子擦擦罐罐的眼泪:“罐罐,咱们不学武了,好不好?哥哥带你去私塾,成不成?”
罐罐不应,就是用小手背擦着眼泪哭。
“他哥哥是个病秧子,他是个小废物,连扎马步都扎不了,还学什么武?”
“没准他也是个小病秧子,真是替咱们不值!”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入了佟镖头的眼……”
罐罐从魏承怀里钻出来,气汹汹的对着那俩人喊道:“罐罐哥哥,不是病秧子!哥哥是读书,太累了!”
那俩人没成想蛐蛐两声还被这娃当众讲出来,有一人不忿道:“不是病秧子怎么浑身药味,再说你是病秧子的弟弟,连个马步都扎不好那还不如回家好好养着,来学什么武,耽误了大家伙练功。”
“不准说罐罐哥哥!”
罐罐敦敦跑去拿着自个儿的小木剑:“罐罐打你!”
魏承赶紧拦着却被佟镖头用手一挡,他低声道:“你能护他一时,能护他一世?就算你日后做了大官,可我听闻陈老爷子说罐罐有经商天赋,他若是经商,你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他幼时都是如此玉雪可爱,若是长成又是何等模样?他走南闯北之时,若无一点防身之术,被人欺负都是小事!”
魏承一怔,只这么一会儿罐罐就拿着小剑去打那比他高好几个头的小汉子。
那小汉子根本没把罐罐当回事,一脚就踢在罐罐腿上,直接将罐罐踹翻在地。
“罐罐!”
道理他都懂,可见到罐罐被打,他什么都顾不得就要冲过去,那佟镖头却死死按住他的肩膀。
可他才几岁几斤,如何能防得了小山一般壮实的佟镖头。
罐罐摔到在地上却没哭,被那小汉子踹倒一次又一次,就在那小汉子抬脚又要一狠踹时,只见罐罐猛地将人扑倒在地。
那小汉子还没反应过来,罐罐的小拳头就落在他脸上腹上。
“罐罐哥哥不是病秧子!”
“不准骂我哥哥!”
那小汉子想反击可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小娃骑在他身上,他竟然一点也动弹不得。
他踹了罐罐多少下,罐罐也打了他多少拳。
直到那小汉子疼的受不了了,哭喊道:“我,我错了,我不该骂你哥哥是病秧子……”
罐罐这才从小汉子身上起来,他还没忘了自个儿的小木剑,环顾众人一圈,奶凶道:“谁骂罐罐哥哥,罐罐打谁!”
这小架势还真把练武场的小汉子们震了一震。
罐罐一瘸一拐的走到魏承和佟镖头跟前,他小脸小手上都是擦伤,可还看着魏承笑了笑:“哥哥,罐罐保护你!”
又轻轻推开佟镖头桎梏魏承双肩的手,皱着眉头:“师父也不可以,欺负罐罐哥哥!”
佟镖头一笑:“我可没欺负你哥哥,旁人就说不准了,你要是想保护你哥哥,只会仗着自个儿圆滚胖乎压着人打可不成。”
罐罐抱着小手:“罐罐才不胖!”
又仰着头道:“罐罐明天还要来你这儿扎小马!”说着大眼睛还瞥了眼被他打哭的小汉子,那小汉子哭着哭着忽然抖了三抖。
佟镖头点点头,欣慰一笑:“成,今儿让你哥哥带你回去擦点药酒,明天师父和师兄们在这儿等着你。”
魏承沉默的将罐罐抱起来就走,难得失了礼没和主人家说告辞就离去。
他将罐罐抱在驴车上,罐罐轻轻摸摸魏承的眼睛:“哥哥,莫哭,罐罐不痛。”
魏承眼泪的唰唰落下,轻轻把罐罐抱在怀里,他道:“罐罐,以后不要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