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哥 第17章

作者:锦观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这手笔李宝福不用猜就知肯定是陈璋送的,李宝福把糕点分出两包让小四小五送到李婶家去,顺便去村口买两块豆腐回来做鱼。

陈璋送的是草鱼,用来做豆腐最好,届时一大锅四个人吃不完晚上加点芋头、萝卜还能吃,李宝福如是想着。

赵庄生将草鱼处理干净,大火将锅里的猪油烧出青烟,锅边一圈盐,而后下入腌好的鱼块,用木铲轻轻滑动,待煎至两面金黄,放入姜、蒜、藿香叶,几颗食茱萸果,一瓢清水。

水开后,打入切好块的豆腐和酱油调味。

孙小五在灶台边嗅鼻子,说:“舅舅,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孙小四用鱼鳃逗着狸花猫,也嚷着嗓子附和:“舅舅,我也是。”

李宝福瞧着蒸螃蟹的水,目瞪口呆道:“你俩方才不是吃了绿豆糕吗?”

孙小五说:“是啊,但我去地里解了次手就又饿了。”

李宝福:“……”

给草鱼豆腐撒葱段的赵庄生:“……”

前几天一大家子吃饭,李宝福和赵庄生没咋发现,今日吃饭时才见这俩娃娃多能吃。

孙小四才添一碗,孙小五就吃完了,两人对着粟米不敢动,怕两孩子不够吃。

故等两孩子抹嘴下桌他们才开始吃,幸而两娃娃知道舅舅们辛苦,螃蟹还有五六只,赵庄生把剔好的蟹肉堆在蟹壳里递给李宝福,说:“还没长个儿,等长个儿的时候,一人一桶饭都不够。”

这是母蟹,膏肓肥美,淋上少许酱油、姜、醋调配好的酱汁,鲜而不腻,蟹黄清甜绵密,入口后又有姜的微微辛辣,最后来口黄酒。

李宝福嚼着蟹腿,摇头感慨:“真是养儿艰难啊,还好我以后不养。”

赵庄生莞尔道:“真不养?”

发觉这事被挑起,李宝福眯着眼睛打量赵庄生,把那蟹腿壳咬得咔嚓咔嚓响,说道:“你想养?”

见李宝福已有生气之兆,赵庄生赶忙道歉,而后诚实道:“养你就够了。”

小四小五把赵庄生以前买的陀螺抽的啪啪响,李宝福瞥了眼赵庄生,把蟹腿壳直直地插在他饭里,嗔道:“你才小孩子!”

赵庄生笑了笑,继续拆蟹肉。

树影随风动,院里两人品酒吃蟹,自成美景。

第19章

晚稻快要收,地里活这两天也多,得在立冬前把油菜种下,还要给萝卜、冬葵菜、茄子等施肥锄草。

娃娃放家里没人看,李宝福只好带他们下地。

李宝福锄草,赵庄生则跟在他屁股后给萝卜淋粪水。

两个娃娃闹得很,尤其在哥哥把弟弟抓到的蚯蚓抢走,两人在田里乱踩萝卜苗时。被折磨好几天的李宝福终于受不了,大喊:“我的萝卜啊!你俩安静会儿!”

田间寂静片刻后,有人声从上头那块田传来:“宝弟,你生啥气呢?”

李宝福回首看去,只见才挑完粪的薛屏叼着根草站在地头俯首看他们。

李宝福打开两个侄儿抓蚯蚓的手,生无可恋道:“没什么。”

薛屏吹了个口哨,说:“元凤姐的孩子吗?”

“是啊,”李宝福指挥侄儿们说:“快用镰刀锄,锄完了晚上才能吃肉。”

两个娃娃在家也常被李元凤带下地干活,一听如此就真干起来了。

李宝福瞧这俩祖宗终于安静,顿时松了口气,赵庄生给他递了罐水,说:“歇会儿吧。”

拔了小半时辰的草,李宝福着实弯累了腰,但见旁边的油菜地还没打好窝窝,就说:“我去把油菜打窝,你挑完粪来撒。”

这提着粪水在地里浇是个累人活,但打油菜窝窝只需用锄头将土刨出一个小坑就行,不咋累人。

今日日头好,李宝福翻着泥土,薛屏坐在上头地边跟他闲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有时许蟠叫薛屏去挑粪,李宝福还觉着地里没人说话有些孤单呢。

李宝福打好窝窝,抬头见地里只有两个打滚的侄儿,问:“庄生舅舅呢?”

孙小四说:“他挑粪去了,说等会儿就回来。”

李宝福拍去两个侄儿身上的泥土,疲惫道:“把你们放家里也调皮,带到地里也调皮,再闹你娘晚上回来我可要让她收拾你俩了。”

一听舅舅要告状,俩小孩连忙求饶,孙小四还发誓会看好弟弟,并把他拖到田埂边监督着,活像个看新兵的小将军。

带了几天孩子,李宝福已是心力交瘁,心想还好赵庄生不会生,否则他真要被小孩精力折腾死,他长叹了口气开始往土里撒油菜籽,撒完油菜籽又用锄头把土埋上。

然还没消停一刻,上头那块田的俩祖宗又在吵架。

“我没干事?许蟠你长着狗眼睛啊?!那粪谁挑的?从家到地里近六里地,都是我一个人挑的!你居然还没说我不干事?!”

“啪”的一声,一坨泥巴从李宝福头顶飞过,蹦的一声砸在下块田里。

“我让你把那尾巴大块地的草拔了,半个时辰过去你拔完了吗?”许蟠怒道,“不是前面要撒尿就是后面屁股痒,你个快退成王八的乌龟王八蛋,种个地怎么没把你累死!每次下地不是这里累就是那里痛,上了床跟狗一样,家里四亩地我一个人种,你个先人冒青烟的什么时候帮过!”

李宝福:“……”

“是是是!你一个人种的!”薛屏拿着锄气冲冲地沿着田埂下来,“就你一个人是活的,别人都死了!”

远处地里有人笑着大喊:“薛屏你又吵输了!”

李宝福看薛屏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眼瞅是挡着挑粪来的赵庄生路,忙说:“屏哥……”

“别劝我,”薛屏大马金刀地坐在田埂上,“我不会给许蟠道歉的,老子气死他!”

“不是,”李宝福善意道,“你真坐那儿的话,会挡着庄生的路。他不好走的话,会淋你一身粪。”

薛屏:“……”

他远眺走着扎实步子而来的赵庄生,起身挪到李宝福身边,锄头支地,昂着头说:“你说他许蟠是不是有病?”

李宝福绕过锄头,撒油菜籽,说:“消消气消消气。”

薛屏冷哼一声,下一瞬上头田许蟠怒吼:“薛屏你个狗日的,把锄头拿来!”

“我不,”薛屏理直气壮地踹着脚边土块,“你不给老子道歉,老子就不给你!”

李宝福见此大喊:“我的萝卜苗,薛屏!”

薛屏悻悻移开脚,李宝福无奈摇头,继续往窝窝里撒油菜籽。

许蟠俊逸五官含着怒气,指着下头地里的薛屏说:“薛屏你个狗日的,给不给我?!”

“不给!”薛屏说,“什么叫狗日的?你是狗日的,你许家全是狗。”

李宝福心想你俩不互相日的吗?别互骂对方是狗啊。

“薛屏你有种!”许蟠冷冷道,“你最好这辈子都有种,你要么乖乖的把锄头给我拿上来,要么这辈子别进门。”

说完许蟠转身离去,金阳长空下只余黄土和一脸不服气的薛屏。

目睹这一场吵架的李宝福看薛屏脸色缓和了些,说道:“屏哥,把锄头给我,我给蟠哥拿上去,跟谁过不去别跟地过不去,地里头的庄稼还得喂人呢。”

薛屏死死抱住锄头坐在田埂上,倔强道:“就是惯他了,我非要等他道歉。”

就在李宝福还想劝时,浇完地的赵庄生过来撒油菜籽,他低声道:“别人的因果,咱们别多介入。许蟠不是冷心的,等咱们走了,两人会和好的。”

古话说两人吵架,一人劝架,往往死的是那劝架的,王华也常说别去管两口子的家事,李宝福只得又劝了两句,撒完油菜,牵着两个侄儿回家了。

然地里头的薛屏坐到太阳下山,都见许蟠还不来找自己,索性就枕着锄头裹紧衣服在地里睡了。

黄昏里的风吹着地头野草,薛屏手脚发冷,穿着草鞋的脚本能的往草多的地方钻,他枕在锄头杆上,紧闭双眼,仿佛这样他就能从这个寒冷的天地剥离。

夜幕降临,山林间静谧无比。

熟睡的薛屏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支起上身看去,只见浓墨夜色里,有一灯笼正朝自己走近。

灯笼里的烛光勾勒出许蟠清瘦的身型轮廓,他的飞眉长鬓展露在薛屏面前。许蟠那小麦色的肌肤似要隐匿在夜色里,可琥珀眸却偏偏在烛光中显出三分温情和无奈。

薛屏起身,甩了两下被冻冷的腿,望着星河长空道:“你来找我的?”

许蟠仍给薛屏一件袄子和两块馒头,转身离去说:“不是。”

得了衣服和吃食的薛屏心里那股气没了,跟在许蟠身后,说:“我知道你肯定是来找我的。”

许蟠没说话。

浓墨包裹的山间羊肠小道上,一盏灯火在前头引路,薛屏抓住许蟠的手,说:“我腿冷,你背我。”

许蟠挣了两下没成,说:“想我背你也行,你自己摔断腿,到时我背你去西京看大夫都没问题。”

“我腿摔断了,”羊肠小道变宽,薛屏走在许蟠身边,看了眼到他眉毛的许蟠,并下意识挺直了腰,说:“你怎么办?”

许蟠淡淡道:“去死。”

薛屏只错愕一瞬就安静了,说道:“殉夫这事我们老薛家不支持,而且我也没死。”

许蟠说:“你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薛屏撇了撇嘴,从后腰的裤腰带上掏出一朵格桑花,说:“送你。”

许蟠双指掐着接过来,嫌弃道:“这花先前你是塞在屁股里的吗?”

薛屏抓了两下胸肌,没皮没脸道:“屁股怎么了?前面那……你都吃过呢。”

须臾后,土路上响起清脆的巴掌声及薛屏的惨叫。

李元凤回来时提了两斤猪肉回来说是要腌咸肉,李宝福让赵庄生又去买了点猪肉和盐腌肉。

这盐下空锅炒热,待盐温冷却,再将几颗胡椒和香料放进去就着余温翻炒一会儿。

咸肉用盐腌好易储存,风干后挂在阴凉出,能吃到明年春天去。李宝福把盐均匀地抹在肉上,全部包起来而后压上重物放在阴凉处。

李元凤洗着赵庄生才挖回来的冬笋,说:“寿儿,晚饭你想吃笋子炒肉还是冬笋鲫鱼汤?”

李元凤回来后不时得去瞧李多福,时而又帮家里干活,李宝福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姐做这些,把她手里白嫩清香的笋子夺过来,说:“我做饭,大姐你去歇着。”

“我就是个劳碌命,哪里有歇的时候?”李元凤起身又去洗霜冻了的芥菜,“这一家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正说话呢,院里传来侄儿侄女的打闹哭声,李元凤摔菜出了厨房,而后李宝福便听见了侄儿侄女的哭声。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把笋子洗好切成条,再切了几片肉,想着等会儿用猪油炒香吃着最鲜美。

至于霜打过后的芥菜,届时化点儿猪油爆香蒜末,滑入芥菜,那清甜回甘的味道能让两个侄儿猛吃四碗饭。

一大家子人,自不能少其他的,只是家里没了酒,这鱼就做不得。于是李宝福便将昨日熬猪油滤下的猪油渣伙着萝卜炖了一大锅,萝卜的甘甜正好化去猪油渣的腻。

细嚼之下,还能吃到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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