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哥 第26章

作者:锦观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李婶是个热心的,坐在床边也不多话安安静静的做衣服,李婶儿子张二绩麻。

初春时节,晨间的土路经春雨浸润,打着滑,赵庄生背着穿蓑衣的王大夫一路小跑,他没有牛和驴赶车,只能依靠自身力气去找大夫,他带起的春风吹动了路边的清明菜。

泥扒在赵庄生的草鞋和裤腿上,他背着王大夫跑了大半个时辰终回了尚书村,他背着大夫进尚书村的事,被村民们瞧见。

那榕树下的人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其中有李宝福的族叔瞧见立马去禀族老。

雨停落时,王大夫取下蓑衣,斗笠进屋,推门时,屋外的春风吹动了炭盆里的火。

王大夫遭背着跑了这么久,浑身都酸麻得很,活动着胳膊腿走近床边,李婶和张二立马让位置。

张二把被子里的李宝福拖出来,这时李宝福仍在睡,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手,下意识就要甩开,却被张二按住。

“谁呀?”李宝福叫嚷道,睁眼只见坐在床边一脸和蔼的王大夫,顿时红了眼,说:“王叔。”

王大夫轻叹一气,摸上李宝福的脉,说:“认得人就好,好好躺着别乱动。”

赵庄生洗了一身泥泞进来站在床边等着,李婶和张二去院里说话。

王大夫把完脉,拉开药箱,取出银针,说道:“你说你这孩子有什么气咽不下的?这下好了,把自己气病了吧?”说着他朝赵庄生示意,“庄生你让他坐起来,别一味躺着。这春日来了,多出去走走也能静心。”

赵庄生坐在床头,把李宝福抱在怀里撑着。

王大夫用火烧了银针,刺入李宝福右手的液门穴和合谷穴,银针入肉那一瞬,李宝福只觉整条手臂里的经脉都被人活生生扯了下来,疼得他不住喊叫想逃。

赵庄生紧搂住他蒙住双眼,不教他看这场面。

“抱紧哦,”王大夫煞有介事地继续扎针,“乱动针断了,老头子可不管,还要你赔钱。”

赵庄生点头,低头吻了吻李宝福的脸颊,松开蒙住他眼睛的手,在被中寻着李宝福的手十指紧扣着。

李宝福能闻见赵庄生身上的泥腥味,低头看时,见他裤腿全是泥,穿着草鞋的脚被这寒雨冻得乌青,心里不住难受,强忍下眼泪,抓紧赵庄生的手。

酷似刑罚的针灸结束,才让出了一身汗李宝福退了点烧,只是他脸色仍有些苍白,怏怏地靠在赵庄生怀里。

王大夫收着药箱,劝诫道:“宝福啊,王叔跟你说这身体是自己的,气多了受苦的还是自己。多静养别操劳,也别生闷气,过个两月来找我抓点药顺便看看,这身体才补得好。”

李宝福无力笑笑,说:“多谢王叔,我记着了。”

赵庄生说:“我去送王叔顺便抓药,你先歇着。”

李宝福点头,这时李婶推门进来,说:“王大夫,正好你在,能去瞧下我女儿不?她近来总是喊腿疼。”

左右新年,王大夫也难得来趟尚书村,微笑着说:“娘子带路。”

赵庄生亲了亲李宝福的唇,也跟着王大夫出去。

张二端着热水和肉粥进来,说:“宝弟,你好些没?”

李宝福笑着说:“好多了,二哥有劳你照顾我了。”

张二挥着手说:“没事。”

他常年跟渔船出海,家里农活都是母亲打理,要不是赵庄生帮着,李婶肯定辛苦,为此照看这么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他没啥话说。

吃了点东西,李宝福又躺下歇息。

王大夫来尚书村的事传开,村民们都提着肉粮和钱去看看自己身子有无好歹。毕竟这医术高超的老大夫来一趟少见,大家都自觉排着队,赵庄生在一旁给王大夫打下手。

最后一位看病的叔招待王大夫和赵庄生吃了午饭,而后赵庄生才背着王大夫和一背篓肉粮米钱一路回了泉安县城。没办法,大夫下乡看病只能靠人背着去,除非自家有牛或驴子能拉着大夫,不让还是只能靠脚力。

待赵庄生回到家已是酉正时分,他推开大门,见院里坐了两位李氏叔公和几位堂伯,李多福站着为他们斟茶,陈璋坐着与叔公们说话。

李多福率先笑道:“庄生兄弟回来了。”

赵庄生点头,朝长辈们问好:“三叔公、七叔公、四姐姐夫,堂伯们好。”

李多福在陈璋身边坐下,向两位叔公说:“我方才看过宝福,人好多了。今年是冻年,冷得很,所以初一宝福去挖清明菜时,怕就吹了风受寒了。”

三叔公瞥了眼赵庄生,吹胡哼道:“这大年初一的去挖什么菜?我说庄生要是家里没吃的,就到我家去知会一声,虽说不能给些大鱼大肉,但一筐萝卜白菜我老头子还是给得起。庄生做人要懂知恩图报,不要做那狼心狗肺的人。”

不说什么,李全就这么一个儿子,几位叔公又疼他得紧,是一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就会过来看看。如今被一外人看顾着,叔公们自也不放心。

毕竟是亲戚,也是一家子骨肉。

赵庄生知晓这两位叔公是来责问的,李多福没提初二那天的争吵,依着除夕在祠堂时族亲们催李宝福成婚的样子,若是此刻把真由头说出来,两位叔公定会趁机把婚事定了。

思虑须臾后,赵庄生朝两位叔公拱手愧道:“三叔公说的是,也是我没照顾好宝福。爹待我的好,我都记着。”

七叔公打量完赵庄生,说:“宝福生下来就身子不好,你多照顾照顾他费点心,有什么难处跟叔公们开个口,一家凑点钱这难啊也就过去了。”

赵庄生说:“是。”

陈璋笑着说:“庄生兄弟照顾宝福最是尽心,天不亮就去县城请王大夫了,我这个做姐夫的都看在眼里。”

初二的争吵自然传到了陈璋耳里,但他也选择样三缄其口,也怕说出真相,叔公们会以李家香火为重,又惹李宝福病。

两位叔公本是过来看看李宝福的生病原因,瞧熟睡的李宝福脸色好许多,跟李多福和赵庄生仔细交代一番,一群族人才乌泱泱的走了。

李宝福这一觉睡到了翌日清早,先是闻到一股清香,扯着嗓子就喊:“哥!”

赵庄生的应声率先传进屋中,而后他大步流星地进来,看李宝福裹在被子里,跪在床边替他掖被子,说:“怎么了?”

李宝福望着赵庄生的面容,说:“你长了好多胡子。”

“等会儿刮,”赵庄生把手在炭盆边烤热乎才去握李宝福的手,说:“好些没有?”

李宝福笑着说:“好多了。”记着昨日梦里的话,又问:“昨日是不是三叔公他们来了?”

赵庄生答道:“他们来看看你,还有四姐姐夫,看你烧退了脸不红才走的。”

初二那日的争吵应没散出去,否则现在李家院里已站满族亲在叉着手骂他不孝的话了。

恰在此时,李宝福肚子咕咕叫起来,赵庄生说:“我煮了猪肝瘦肉粥,吃完粥我们喝药好吗?”

李宝福点头。

这猪肝瘦肉粥是赵庄生在灶台前盯着那泡了半个时辰的米出了米油,才下腌好的猪肝、瘦肉和去腥增香的姜丝,而后大火煮开后用勺子搅拌几圈,出锅前再放点盐和葱花增香。

出了米油的米在齿间爆出软糯清香,鲜嫩的猪肝和瘦肉带着葱花香气,这粥引得两天没怎么吃东西的李宝福喝了两大碗。

吃完暖胃粥,李宝福有了些力气,倚在床头醒睡了好几天的头。

门口那小火炉上的药罐子咕嘟咕嘟翻滚着,李宝福闻着倒胃口的药味,不禁皱眉:“花了多少钱啊?”

赵庄生盯着药,日光斜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他把药倒在碗里,摸着不烫了才端过来,说:“五钱。”

这些年喝的苦药实在多,李宝福下意识偏头抗拒。

赵庄生却不能由他,一口口把药喂进李宝福嘴里才安心,就连最后一滴,他都得把碗倒过来流进勺子才罢休。

喝完药,赵庄生又摸出一块糖喂给李宝福,药苦被甜覆盖,李宝福心情好了不少,说:“又费钱了。”

赵庄生说:“给你治病怎么会是费钱呢?”

李宝福笑笑,张开双手,赵庄生便笑着把他抱在怀里。

李宝福头靠在赵庄生肩头,说:“四姐来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赵庄生把裘衣披在李宝福身上,用手臂压紧,不让风透进去,说:“四姐告诫我别在跟你提娶妻的事了。”

李宝福说:“你那天说的话,我都记着,可不能骗我,否则妈祖娘娘定要收了你这负心人。”

金阳沿着窗棂爬进屋内,将屋内的泥土地照得光亮,木屐、草鞋来回走动的力压实这方土地,光亮如镜。

赵庄生的木屐踩在这土地上,一手竖指朝向青天,说道:“我赵庄生这辈子不会骗李宝福,也不教他掉一次泪,不然就让妈祖娘娘打我进地狱,永世不为人。”

李宝福笑着把赵庄生发誓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赵庄生抽手反握住李宝福的手,摩挲着说:“我不会说情话,只能用这个证明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够了,”李宝福说,“这誓言已经说的像戏文里那样真挚了。”

赵庄生亲了下李宝福的眉心,把他在怀里搂紧。

第28章

翌日睡醒, 李宝福头已不那么痛,人也轻松了些,赵庄生盯着他吃了清淡的猪肝面线喝完药才出门。虽是年节里,但地里活不能松懈, 马上就要春耕, 得勤着翻地锄草。

出门时, 赵庄生背着瘸腿青头鸭将院里的鸡鸭从篱笆里赶出来,赶到后院去散着跑天地。

赵庄生出门,李宝福就没事做, 这清明没到, 去年收起来的蚕种还在睡。索性今日有个暖阳,于是他就盖着被子躺在长椅上, 望天看地。

狸猫抓来一只老鼠正用爪子把它玩来玩去, 李宝福觉着有趣,就看猫捉老鼠。

看得起兴时,院门被推开,李宝福寻声看去, 只见李元凤和孙老二站在门口。

李宝福想站起,李元凤却跨步进来,摆手道:“别起来了。”

话是这样说,但李宝福还是坐起,默声须臾后唤道:“大姐、姐夫。”

孙老二笑着应了声好随即背着背篓进了厨房,李元凤把李宝福按回椅子上,说:“好些没有?”

李宝福点头说:“好多了, 庄生哥请王大夫来的。”

李元凤看李宝福脸色还有些苍白,把被子给他拉到胸口,说:“怎么不进屋躺着?”

李宝福说:“想晒晒太阳。”

李元凤搬了个小木凳坐下, 说道:“好些就行,以后注意些身子,出门时垫块帕子在后背,出了汗换下,不然汗浸透单衣,贴在身上凉,容易受寒。”

这都是幼时王华照顾孩子的法子,李宝福抿了下唇,从喉间挤出一个“嗯”字。

李元凤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还是没说话。

姐弟俩沉默时,挖地的赵庄生已回来做午饭,他提着才买的鱼虾,惊讶道:“大姐来怎么不说一声?。”

李元凤说:“想来看看你们。你姐夫在做饭,你歇会儿。”

不会做饭的孙老二在厨房忙,赵庄生可不敢歇,跟李元凤闲谈两句就进厨房帮忙。

顿时院里又只剩姐弟俩,李元凤再次叹了口气,说:“庄生这人好,你俩别吵架。”

听得这话,李宝福心中一暖,笑着说:“知道了,大姐。”

李元凤说:“要不是多福让走亲戚的人来给我带话,我都不知你病了。”她从怀里拿出个黄纸包着的平安符,戴在李宝福脖子上,说:“不是说好有什么病痛就跟大姐说吗?这么大的事,也不来个话?”

幼时,李元凤每次回家都会给李宝福带好吃的糕点和果子,那时候李宝福总会跟在李元凤后面追着叫姐姐。

如今转眼,两人已是各自家中的顶梁柱。

李宝福喉头滚动,胸腔的酸意泛上喉间,他手探出被子摸着那平安符,哽咽道:“大姐……”

李元凤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多大人了,别哭。说到底这日子是你过不是我过,你舒心最好嘛。也许是我比你大那么多,这心思跟你合不到一块去,你们年轻人啊,想法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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