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哥 第41章

作者:锦观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水才温,院外就传来独轮车的声音,李宝福赶忙兑碗温糖水出厨房。果然见一身大汗的赵庄生正在院里弯腰喘气。

赵庄生大喘几口气,而后躺在长椅上恢复力气,李宝福把糖水给他放下,继而去卸独轮车上的砖。

卸砖时,李宝福数了数,独轮车装了有二十一块,一块砖有七斤多,赵庄生推着上百斤砖块走了怎么远的路,上坡下坡的,人怕是都累瘫了。

他回头看了眼,赵庄生瘫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

草鞋被磨破不少,草根斜歪着从草络中探出来,裤腿衣服满是灰尘,虎口因推车被磨破了皮,血红嫩肉卷翻着露出。

李宝福心疼,取了药酒给赵庄生擦。

药酒一沾伤口,赵庄生就醒了,瞧见李宝福眼里的担心,笑道:“哥不累,别担心。”

李宝福忍下喉间哽咽,轻轻地给赵庄生上药。

赵庄生不要命的搬砖,都还有二十四块没搬回来。

休息一天后,赵庄生说自己这趟去咬咬牙背点、推点一下也就回来了。

但李宝福前夜瞧见赵庄生本就血肉模糊的肩上又被绳子勒破皮,说什么也不肯,背着自己的背篓执意要跟赵庄生一起去。

赵庄生没办法,只好跟李宝福讲清楚,这次只准他背七块,剩下的自己则推着回来,只要能跟去,李宝福那是满口答应。

出门时天仍没亮,可就在过杨二家院墙时,李宝福隐约听见有微弱的哭声隐隐约约从晨色里传来。

天色朦胧,李宝福瘆得慌,抓紧赵庄生的手,说:“哥,你听见没?好像有人在哭。”

赵庄生也听见了,但看李宝福面露惊惧,便道:“应该是李三哥家里的老二,前两天他跟我说他娃娃总哭。”

李三的二儿子才满月没多久,夜里总是哇哇哭,那哭声吵得住他们不远的杨母都闹着说了好几次。

对此,李宝福信了,但只觉这哭声不像李三儿子那般洪亮,反而透着一股绝望和凄凉。

然这想法还没细究,赵庄生就带着他快速上了村里大路,朝着朝阳进发。

两人到齐家时,见齐山民应是才吃完早饭,扛着锄头预备下地。

“山民兄弟,我们来搬砖。”赵庄生道。

“好。”齐山民放下锄头,“你们饿不饿?我煮点东西给你们吃。”

这柴都是自家砍的,一捆好柴卖出去怎么也要十来文,两人哪能在让齐山民破费,忙说不饿且吃过了。

于是齐山民给两人倒了碗糖水,还想让两人留下吃个午饭,他叫上晋生,四人好好热闹一下。

但家里还有蚕,李宝福和赵庄生实在不能耽搁,且这砖推回去,还得铺,空闲时候实在没有。齐山民听后有些遗憾地点点头,但也理解,帮赵庄生把砖垒上木轮车,将两人送到村□□代七月初七,七夕那天记得来吃酒。

接下来正是农忙时候,两家都种着地,自然没时间去看望对方,但这情意不会随时间而改变,只会愈加浓郁。

李宝福背上他的七块砖,赵庄生背着砖,推着木轮车,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与青砖一起走向他们的新家。

路上李宝福说等过两年存够了钱,他想请人把房子翻翻,养头牛耕地,到时两人就在那屋里好生过日子。

赵庄生不在意屋子什么样,只要他能跟李宝福在一起,那就是天底下最美最好的日子。

路上李宝福讲不停,畅想着日后的未来,赵庄生不时应着,汗水滴在土路上,融进李宝福脚下的大地。

就这般聊着想着,两人走走歇歇的在午饭前就到了家。

砖是搬回来了,但赵庄生属实累够惨,晚上李宝福给他擦药酒时,人都有些嘶气,可一看院里那满当的砖石,心里又止不住高兴。

第38章

小李四手脚快, 将买来的石灰、糯米浆、黏土混合好,再将泥路不平的小院用犁耙反复耙平,而后一手砖石一手石灰砂浆,依次青砖铺平在院里。

不过三天, 小李四就将砖在院里陈铺完毕。青砖平整无缝, 错落有致, 一路从屋门口铺到院门,就连侧院都铺了些。

届时这院里晒起油菜和谷粒来,那将是一道别样美景。

李宝福和赵庄生站在厨房门口, 见青砖在夏阳下泛着光亮, 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砖铺好,得晒几天。

两人出门走路都避着砖石, 那石灰砂浆有多出来的, 小李四就帮他们把路面不平的厨房和卧房填平。整个家顿时光亮不少,夜里李宝福起来看蚕见那月光下的青砖,嘴角都合不拢。

“买石灰砂浆用了一钱二,小李四工钱三十六文, 砖两钱四,这三天菜钱五十四文,”赵庄生算着李宝福记好的账,说,“前日卖了两匹布,一贯一。家里余钱除了夏税还有五贯五,这批春蚕已上簇结茧。我听村长说这次是二十六文一斤, 家里估计能有三十六斤,能卖九钱三,到时还得有六贯多钱呢。”

李宝福掐着手指算, 算了几圈后,笑着说:“那这院里铺完砖感觉没花钱啊。”

赵庄生摸摸李宝福的头,说:“是这第一批春蚕的钱算进去了,不过咱们现在钱也够。”

庄稼人最安心的就是兜里有钱,仓里有粮,李宝福和赵庄生如今是两样都有。

李宝福和赵庄生用青砖铺院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不少人都来瞧。

其中有贺喜的,也有说花这钱不如拿来盖房子的。但李宝福和赵庄生不在意这些,毕竟这泥院铺上砖,日后晒粮食方便,下雨天院里也不是烂泞的。

薛屏来还年尾借的四钱铜板时瞧这砖院也新鲜,问李宝福花了多少钱后,也说想铺一个。

李宝福收好钱洗了盘樱桃摆上,笑着说:“屏哥你家院比我家大点,这砖怕是得要八十多,一块砖五文的话,得要个四钱左右,还有石灰砂浆及工钱这些,怕得六钱。”

薛屏拿了颗樱桃给薛云,沉吟须臾,说:“那还还行,我攒攒就够了。”

李宝福打趣道:“这样会过日子了?这可不是你啊,薛大少爷。”

薛云瞧见狸猫小木子,闹着要下地。

薛屏把薛云放下,用根绳子牵着以防不会走路的她摔了,说:“这院里太烂确实不好,昨天不是下了小雨吗?我娘去喂鸡差点又摔了,何况云云也大了,爱在院里乱跑乱爬,我怕她按着石子什么的,所以我想铺砖还是不错的。”

李宝福上上下下将薛屏打量几圈,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这有了孩子,突然就这样心疼人了?”

薛屏剜了眼李宝福,说:“本来就很心疼人,你以为谁都是许蟠那懒东西啊。”

李宝福被逗得哈哈大笑,薛屏见薛云跟着那狸花猫爬了两圈,裤子蹭了一层灰,顿时怒道:“薛云!才给你换的裤子!”

南风吹动的小院里,李宝福悠悠品茶,薛屏给薛云拍裤子上的灰,狸猫在李宝福脚边打哈欠。

蚕上簇结茧时,第二批蚕也已四龄,李宝福仍每天泡在桑树地里。

一夜南风来,吹得地里油菜东倒西歪,李宝福背着桑叶回家见这油菜杆歪着伸出来,便知这油菜成熟,赵庄生又要忙了。

李宝福背着一大筐桑叶回到家,见天不亮就出门卖蚕茧的赵庄生已回来坐在凳子上歇气喝水。

李宝福进厨房,把桑叶倒在竹席上散热,说:“你休息会儿,等会儿咱们去四姐家,大姐她们怕是已经到了。这蚕怎么吃那么多?不过哥,你说我们明年要不多养点蚕?”

蚕娇贵,这桑叶直接倒在砖石上,要是染了什么脏东西,吃死了蚕可不好。为此李宝福仍是把桑叶倒在竹席上散热。

他又道:“我方才还听薛屏说,村长家今年第一批蚕茧就有六十斤。这一斤二十七文,卖了一贯六呢。”

赵庄生说:“不用。我们两个别养那么多,有钱买肉交税就好。不然这蚕养太多,我俩也辛苦。”

这一颗心日夜吊在蚕身上,白日摘桑叶,晚间隔一个时辰就起来喂蚕的辛苦,李宝福想想也是算了。有多大本事挣多少钱,他和赵庄生没那么多精力,挣点钱够花便是了。

赵庄生从背篓里拿出几包糕点和干果子,说:“这次我们的蚕不错,三十三斤,八钱九。那收茧老板多给了九个铜板,凑了九钱。”

卖了蚕,家里有六贯五,别说今年的两次税,明年的都有了,两人可谓是身价富裕。

李宝福笑着说:“老板人还好。”

“对呀,”赵庄生走到李宝福面前,变戏法般从身后亮出一串糖葫芦,“他好你就不夸我好?”

每次赵庄生去县城或是镇上总会给李宝福带好吃或好玩的回来,不是糖葫芦就是应季节的果蔬。

李宝福接过糖葫芦,咬了颗酸甜山楂果,莞尔道:“哥你更好。”

赵庄生用指腹蹭了蹭李宝福的脸,微微一笑:“有你才好。”

赵庄生买了不少干果子回来,除了几包贵糕点李宝福揣上等会儿给外甥们。其他的都放在背篓里,那背篓满当,里面放着茄子、芋头、萝卜、一斤猪肉、二十来个鸡蛋。

这些是给李多福吃的,还有一只活鸡、二十七个鸭蛋、十四个咸鸭蛋、是给李元凤的。

赵庄生背背篓,李宝福提了两罐蟛蜞酱,两人牵着手,乘风去陈家。

今日有喜事,这陈家门就没关。院里阴凉树下,乌泱泱坐了一堆人。

门一进,坐主位的陈母率先看见,笑道:“宝囝来了啊,快坐快坐!”

李宝福笑着点头:“伯母伯父好。”

陈璋和赵庄生两人说着进了厨房。

人群末尾抱着和儿带孙小六的李多福朝李宝福招手,李宝福过去挨着四姐坐下。他从怀里的干净布包里拿出六块糕点,三块给小六,三块捏碎了些喂和儿。

不知人群中说了什么,众人哈哈大笑。

李宝福低声道:“谈的怎么样?”

李多福说:“还在说呢,但八|九不离十了。”

李宝福望那人群里望了眼,只瞧见红衣喜庆的李元凤、陈父陈母,一脸喜悦羞涩的陈四娘,及几位陈、孙两家的亲戚。

李宝福疑道:“那男的呢?”

李多福说:“被陈璋大哥拉去看茶园了,等会儿回来。”

李宝福也是个好奇的,问:“那男的好看吗?四娘在我们村是最好看的,可不能找个贼眉鼠眼,相貌丑陋的。”

李多福好笑着拍了下李宝福的头,说:“这成婚过日子,看人家长相做什么?只要对方老实、正直,对父母兄弟有孝心,不像薛屏那样偷奸耍滑就行了。”

“四姐,你不能这样说薛屏,他已经改了,”李宝福不能看四姐说好友薛屏,忙为他说好话,“他天天下地摘桑叶呢。”说着就瞧见面容俊美的陈璋从厨房出来,他撞了下李多福,怀疑地打量她,低声道:“你不看长相,为什么当年要跟陈璋过日子?薛屏四叔你不喜欢吗?”

这话气得李多福对着李宝福就是一顿揍。

这结姻亲的日子喜庆,李宝福听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的笑着,无趣得紧。他见李多福进了厨房做饭,也拖着赵庄生进去。

厨房里,陈四娘帮李多福打下手。赵庄生在外烧柴洗菜,灶台边李宝福在一旁带着陈大两个女儿与和儿玩。

但就在李宝福帮取墙上腊鸡的一瞬里,陈大大女儿把木摇篮车里的和儿推翻在地,顿时和儿就大哭起来。

李多福赶忙擦了手上水把和儿抱了起来,陈四娘看侄女闯祸,走至她身前,问:“大梅,你为什么推妹妹?”

大梅扣着手,不敢去看李多福,只低着头说:“奶奶说和儿是个赔钱货,会争我弟弟家产。”

这陈家中茶田是通晓人情世故的陈璋打理,而稍木讷的陈大便跑渔船或种地。

起先陈父想的是,两儿子一个主外主内,日后渔船跑够了还不忘种地手艺,这种地富了卖卖茶叶也有多的钱。两兄弟互帮互助,日子怎么过也能火红。

这话一出,李多福脸色顿时冷下,陈四娘也觉羞愧,稍怯道:“二嫂,娘糊涂了,一时嘴快,你别忘心里去。”

这话李宝福是一字一句听见了,他早不满陈母所为。可今日是陈四娘订婚的好日子,怎么也不能骂人家老母,便说:“陈伯母总是这样,和儿不是她亲孙女吗?她这样哪里是一碗水端平了?”

陈四娘羞愧地低下头,说:“二嫂。”

和儿还在哭,小六拿着块糕点朝李多福说:“姨娘,给妹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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