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哥 第9章

作者:锦观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剥完苎麻,得到一大捆茎皮,李宝福将这些茎皮扎起放在大盆中浸泡一夜,明日再用铁皮卷刀挂掉茎皮上的青皮,刮去青皮便能得到稍软的苎麻丝。

而将苎麻丝晒在太阳下,见那苎麻丝水分挥发的差不多时,便要淋清水,如此反复浇三四天后,苎麻丝就会脱胶变得洁白许多。

变白的苎麻丝将其撕细,成为绩,把绩放入水中浸泡,而后用拇指和食指上下揉搓,得到绩麻。

李宝福一想到后面要纺线的事就头疼,把茎皮晾在院里的竹竿上就抱着一捆麻秆进厨房做早饭。

赵庄生还在地里没回来,李宝福食指隐隐作痛,做不了馒头就煮上一大锅地瓜粥,前两日陈璋送的蛤蜊还有,洗净泥沙后等赵庄生回来摊个蛤蜊煎蛋。

忙活厨房的事,李宝福又背着背篓出门摘桑叶,彼时稻田里尽是辛苦摔稻的百姓,朝霞满天红,与地里的金黄相交映。

摘桑叶时,李宝福采了些凤仙花、松针、海金沙、野菊花等回家拓染做蚕沙枕。

回到家,粥已熬出米油,与清甜软糯的地瓜入口,回甘解乏。

太阳已升空,赵庄生没回来,李宝福找了块长布,将适才采的花草铺在布上盖住,而后用木槌捶打被布盖住的花草,敲拓染色。

栩栩如生的花草在木槌的捶打下,分泌汁水浸透纱布,如此那花草模样便被定格在纱布上。待木槌敲下最后一朵花时,院门传来脚步声,李宝福见赵庄生扛着三袋稻谷回来。

李宝福赶紧倒了一碗水给赵庄生,见他露出的手臂和胸膛上尽是稻禾剌的细小伤口,说:“怎么不穿衣服?田里稻禾多割人。”

赵庄生几大口喝完水,抹了把流进眼睛里的汗,说:“今天太热,穿衣服实在受罪。”

那结实的肌肉上小伤口太多,李宝福不忍道:“今日大暑,是热得很,吃完饭咱们就别去地里了,把蚕拿去卖了。”

赵庄生点头,两人吃完早饭。

把来年的蚕种挑出,蚕种要选结茧时远离火盆的,还得摇一摇听听里面的响动,这蚕种不必不太多,三十来颗便够了。

选好的茧放在阴凉处,等它们十日后破茧交.配。

选好蚕种,赵庄生背上蚕茧和蚕沙枕走上近两个时辰去南安镇卖,南安镇上有几户收蚕茧的朝廷织造司,给的价比泉安县城里的高。

将赵庄生送出门后,李宝福把二龄蚕从筐里小心翼翼地捡出来,捡蚕时见有几个头大尾小,浑身有些发黄的蚕软绵绵地趴在桑叶下,当即迅速捡出,以免这些病蚕气味影响了其他健康的蚕。

幸而李宝福发现及时,只因这病蚕极易传染蚕群,若是再晚上那么一两个时辰,这一大筐蚕得死一半以上。这蚕好的不说,就学坏的,一个死了,便一死一大片,心疼得李宝福不住抹泪。

喂完桑叶踢完谷粒,李宝福终于能休息会儿。拿出赵庄生这两日下地时割烂的衣服补好,见太阳处正空,就开始吃午饭。

卖蚕的赵庄生得在晚饭才能回来,李宝福就着早上煮的地瓜粥草草吃完,进屋睡了个午觉。

待李宝福浑浑噩噩醒来时,赵庄生仍未回来,李宝福面对着地上的一抹斜阳叹了口气,穿上木屐去看蚕。病蚕没有过给健康的蚕是好事,李宝福松了口气,把蚕分出来,切好桑叶喂给它们,见外头夕阳快落。

蒸上米饭就去收谷粒,两张大草席上的谷粒李宝福一人收,颇为费时。得先把谷粒用耙子聚成一堆,而后用扫帚扫余粒,等成了一个谷堆,再用簸箕端进仓房,明日再晒。

这不是同一天收进家的谷粒还得分开存放,可把李宝福累够呛。他一边收谷一边看厨房的饭,等饭蒸好,这赵庄生还没回来。

李宝福不禁有些担心,小时候听李全说,三十多年前有些贼匪专抢劫卖完蚕茧的桑农,赵庄生应不会遇上这些事吧?这么晚没回来,许是卖蚕的人太多,他排得太久,也许是走得慢,毕竟这一来一回要四个时辰。

李宝福东想西想,差点把不是一天收的谷粒混在一起去了,就在他端着簸箕去收最后一点谷时。

大门口传来脚步声,赵庄生推门而进,笑着说:“宝福。”

李宝福等待许久的心终于落定,但面上仍平静道:“回来了?”

赵庄生点点头,随即背篼都不放,直接上来大力抱住李宝福。瞬间那带着山风和汗的气息就充盈进李宝福鼻间,簸箕在两人脚边滚了个圈。

李宝福也环住赵庄生的腰,感受着他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温度,说道:“走这么久的路不累吗?快把我放开,好去歇会儿等下吃饭。”

赵庄生低头亲了亲李宝福的额头,说:“不累。你怎么不问我怎回来这么晚?”

李宝福好笑道:“那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赵庄生松开李宝福,放下背篓,说:“这次蚕卖三十二文一斤,咱们卖了两贯二。”

要知道往年这蚕最高时也才二十八文一斤,何曾卖过这么高的价?李宝福愕然道:“这么贵?”

赵庄生说:“据说是有大户跟回鹘、西洋那边谈了许多生意,这蚕才卖这么高,不过也就这一次,不知等下批蚕出来还是不是这个价。”

李宝福笑着说:“不论是不是都值了。”随即又疑惑,“蚕涨价跟你回来这么晚有何关系?难不成你拿到钱去醉烟阁了?”

醉烟阁是县城的花酒楼,内里做男女生意,赵庄生连忙否认:“不是!”他在背篓里翻找须臾后拿出一个大布包塞给李宝福,说:“给你买的。”

布包很重,李宝福不解道:“这是什么?”

赵庄生笑而不语,提着背篓进了厨房,李宝福将布包打开,里面是好几个油纸包,油纸包着软糯的糕点,而那糕点下是两双布鞋和一件精致的联珠纹天青半臂衫。

村里百姓出门劳作多穿麻、草编织而成的鞋,在家则穿木屐,冬日也不过是穿双袜子在麻、草鞋上御寒。加之人们常年下地耕田的人,穿布鞋的时候也少。

赵庄生打着赤膊,用帕子擦着上身的汗,从厨房出来,说:“快试试这鞋和衣服喜不喜欢?我跟老板说了,要是不合身可以拿回去换。”

李宝福拿着鞋和衣服,只觉这似有千斤重,愣愣道:“家里有织布机,也有鞋穿,买这个多费钱。”

联珠纹样的衣服用的是夹缬印染,其色彩鲜艳,要价不菲,哪怕是这半臂衫子,怎么都得三百文一件。

赵庄生倚靠着厨房门,爽朗地笑着:“织出来的布色素,没这个好看。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过你穿这样式的衣服。”

李宝福瞧着赵庄生麻裤上的补丁,喉间泛起心酸,喃喃道:“我也没见你穿过这样的。”

“什么?”赵庄生见李宝福拿着衣服低声一句,赶忙走到他面前,试探道:“不喜欢吗?不喜欢我拿去退了就是,可别生气。”

“我没生气,”李宝福垂着头,想把眼泪憋回去却发现憋不回去,可又怕赵庄生看出来,就紧紧抱住他的腰,头抵在他肩上,低声道:“我喜欢……就是,就是太贵了。”

赵庄生笑了声,也抱住李宝福,拍拍他的背,说:“你喜欢就不贵,快换上我瞧瞧好不好看。”

然李宝福眼里还有泪,自不想叫赵庄生看见,忙道:“我没洗澡,身上脏得很,晚些看。”

说完就收回手风似地跑进屋,赵庄生笑着捡起簸箕继续收谷粒。

晚饭是赵庄生做的,前两日做的蟛蜞酱蒸了五花肉,一碗蛤蜊蒸蛋,豆腐炖鲈鱼,还有九个肥美鲜嫩的牡蛎。

牡蛎上淋了酱油蒜姜水,入口鲜美嫩滑,然李宝福吃了四个便吃不下,剩下五个全喂给了赵庄生。

这几日割稻、养蚕辛苦,两人午饭吃的简单,尤其是李宝福,赵庄生不在的话他饭食多数将就,于是乎那一碗蛤蜊蒸蛋和五花肉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吃完饭洗完脸脚,李宝福躺在长椅上看天际即将消散的暮光,椅子边摆着几盘糕点和一壶解腻乌龙。

夏风凉爽,李宝福嘴里哼着歌,忽然眼前出现一条细长短鞭子。

李宝福抬头看向赵庄生,奇道:“你买鞭子做什么?”

赵庄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个樟树做的陀螺,李宝福立马站起,惊讶道:“陀螺!”

村里孩子小玩意儿不多,这陀螺李宝福自然会玩,只是每次玩这个他都闹出一身汗,王华怕小儿子身体太弱受汗着凉便不准他玩。

这陀螺样式很精美,李宝福抽着玩了好几圈,见赵庄生一直看着他,笑道:“你怎么想起给我买这个?”

陀螺旋着不停,赵庄生英俊含笑的容貌倒映在小桌上的茶水影里,他说:“如此,你吃完饭就可以抽陀螺玩了。”

十二三岁那会儿,李宝福有过一阵好时候,就爱抽陀螺,饭还没吃完,薛屏就已出现在家门口喊他去抽陀螺。

岁月如梭,李宝福长大了,他瞧着慢慢停下的陀螺,唏嘘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玩这个。”此话一出口,他看了眼赵庄生,皱眉道:“难不成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赵庄生暗道不妙,笨嘴还未来得及解释,李宝福便已扔了鞭子摔门进屋。

第11章

最后一抹霞光被黑夜吞噬,门被李宝福从内锁住,赵庄生只得看完蚕后翻窗进去。

屋内没点灯,光线晦暗。床帐里,李宝福面朝墙侧躺着,赵庄生撩起床帐躺在李宝福身边,想跟他说话,但因进来时帐中没熏艾草,这会子蚊子嗡嗡嗡地来回叫。

于是这说话只能搁下,先把蚊子打了再说,否则叮的人全身都是蚊子包。

清脆的巴掌声在帐中接连响起,本就心烦的李宝福这下更烦了,加之蚊子围在他耳边闹叫,心烦意乱之下,他用被子蒙住头隔绝自己与赵庄生。

过得片刻,巴掌声终于停下,而被子也被赵庄生一把掀开。

“生气了?”赵庄生语气颇为无奈地问。

李宝福闭着眼不说话,赵庄生侧躺在李宝福背后,借清幽月光盯着他的后颈,放缓声音:“我看每次你吃完饭都躺在长椅上看天出神,应是无趣,可我又不怎么会说话,就想买个小玩意儿陪你解闷。”

最是直白的话击中李宝福的心,他发觉自己也做过了,想说话时,又听赵庄生说:“那卖陀螺的说,这玩意儿能把心里气都抽出去,这样以后我要是惹你气了,你也能抽陀螺解气。”

李宝福睁眼,脚往后踹了赵庄生一脚,没好气道:“不能抽你吗?”

宽厚结实的胸膛贴上李宝福背脊,赵庄生说:“能。但抽我费力,抽陀螺不费。”

李宝福被赵庄生的气息包裹住,他失笑一声,说:“你跟牛一样,谁抽得动?”

虽是大暑,但屋里仍有些凉,李宝福穿了单衣衬裤,而赵庄生没有,两人背脊胸膛相贴时,赵庄生的气息热浪便透过单衣渗进李宝福的每一寸肌肤里。

“你能。”健壮的手臂慢慢地带着试探环住李宝福的腰身,赵庄生呼吸有些粗|重,仍轻声道:“宝福,别生气了,好吗?”

字音很轻,轻得李宝福刹那就软了脾气,他右手指尖沿着腰上手臂缓缓下滑,还未落到赵庄生掌心便被他一把握住。

李宝福说:“那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了?”

赵庄生收紧手臂把李宝福完全抱进怀里,说道:“没有把你当孩子。”

“那当什么了?”李宝福翻身凝视赵庄生的眼睛。

床帐挂住月色照得枕间明亮,李宝福见月光打在赵庄生流畅英俊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折下一片阴影。

赵庄生两道浓墨作的剑眉微微蹙起,沉默须臾后,说道:“家人。”

李宝福心不禁跳快,尤其是发觉大腿根的熟悉东西时,脑中回想的都是赵庄生曾带给他欢愉。

李宝福仰头去亲赵庄生的唇,手在他腹肌上摸来摸去。赵庄生偏头不让李宝福亲,但手臂却把他往自己怀里揉更凶,仿佛要把人揉进血肉里去。

这等别扭姿势下,李宝福不好摸,便双手环住赵庄生的脖颈,说:“你不让我亲了?”

说这话时,李宝福手指反复捏揉着赵庄生的耳朵,在发觉赵庄生耳朵变热乎时,才听他凑到自己耳边,低声道:“让你亲、摸,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还在生气没有?”

月色朦胧,李宝福单衣下触碰到的是赵庄生结实的肌肉,他的气早消了,他缠在赵庄生腿上细细磨蹭,说:“没有了,哥。”

同床共枕这么久,赵庄生自知道李宝福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掐住睡在他臂弯里的李宝福,低头吻了上去。

李宝福唇被赵庄生轻含住吸吮,唇瓣触碰时,赵庄生舌尖就仔细地描摹着李宝福的唇线。舌尖始终游离在唇上,李宝福被亲的意识模糊,尤其是发觉粗糙大手抚摸着肌肤,他更是小声呻|吟着抱住赵庄生脖颈说着他想要更多的话。

赵庄生自然依他,轻柔的吻从唇角慢慢向下沿着下颌、喉结、脖颈而后来到锁骨上。脂膏盒不知在何时被打开,沾着油润脂膏的中指压在李宝福点上,那一下让李宝福连魂儿都丢了俩去,呼吸里都带着含糊声音。

像是享受又像是急切,赵庄生又挤进两指,李宝福气息颤抖,抱着赵庄生头双眼迷离地看着床帐。

“可以吗?”赵庄生伏到李宝福身上,亲吻着他的脖颈轻声问道。

今夜的脂膏比以往的香,连带着枕间都是这味道,有些甜腻,却很好闻,李宝福喘着气,说:“好。”

蚕卖那么多钱,够他们厮混大半月了。

赵庄生吻过李宝福全身,两人紧紧抱住彼此,如那榫卯契合。泪从李宝福泛红的眼尾溢出,滑过眼角肌肤时还带走那上面的细小汗珠,他意识模糊地叫着,赵庄生捏住他下颌,将那些呜咽吞入自己腹中。

到得最后,赵庄生斜倚靠在衾被上,面对面抱着李宝福。

李宝福哭得双眼失神,去亲赵庄生的唇,气息交换间,震如擂鼓的心跳声穿透彼此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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