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童神乐
最终,魏月融叫人把衣服箱子都搬出来了,说趁着今天天气好,也晒一晒,省的生霉,顺便叫兰漪随便挑喜欢的拿去罢了。
丫头婆子们七手八脚,很快就把魏月融的衣服都在院子里搭了起来,迎着阳光,松云只觉得五光十色的,件件都那么好看,不由得赞叹了起来。
魏月融自己也欣赏了一下,便叫丫头把其中的几件颜色鲜嫩的拿了下来。
“这些我如今也不合穿了,你们想要就拿去。”他十分大方地说。
“我能试试吗?”兰漪兴奋地说,看他这样子,松云便知道,他是很爱打扮的。
魏月融笑着点了点头,兰漪便拉着松云跟他一起,跑到室内去了。
兰漪试了两三件,松云觉得都很好看。兰漪的长相是很明艳的,什么样的衣服都衬得起,魏月融的衣衫自然是上好,样式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兰漪穿起来果然光彩夺目,每试一件,松云都在一旁痴痴地赞不绝口。
不过,兰漪也很快发现松云这个小傻子眼光好不挑剔,是看什么喜欢什么的,便反问他:“你不要试试吗?”
松云便很懂事地说:“他先前都给我做了好些衣衫了,还送我珠宝,我不好再拿他的了。”
“你这个乖小孩,”兰漪便很爱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说,“怨不得你那么好命,能跟着二公子。”
最终,兰漪就选了两件最喜欢的,将其中一件直接穿在了身上,把自己原先的新衣服交给了小丫头拿着,很喜悦地拉着松云出来了。
魏月融一看见他,便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喜欢这件。”
三个人重新坐在廊前,喝起茶来。兰漪穿了魏月融的好衣服,更矜持了,不但躲着小猫,连喝茶吃点心动作都格外典雅似的,可是不知是不是衣服上有魏月融气息的缘故,玉虎偏到他旁边蹭,惹得兰漪阵阵惊呼。
这场景便让魏月融忍不住取笑着他,松云也在旁边咯咯笑着,直到两只猫都被小丫头抱走了,兰漪才放松了下来。
松云便问:“你们今天不打牌了吗?”
“哪里能天天都打牌,那也太不像话了。”魏月融说。
“那你们今天做什么呀?”松云好奇地问,一幅很乖巧的样子,好像不论他们做什么,他都能在旁边看着跟着乐。
魏月融便指了指桌上,说:“我刚才在画花样子。”
松云探过头去,魏月融便将桌子上的几张纸拿了出来,松云看时,只见是细笔沾了墨画的,不过跟寻常的刺绣花样不同,有很多都是动物,每一张都不一样,有小猫,狗儿,还有兔子。
松云看得很新奇,问:“这都是你画的吗?”
魏月融点了点头,松云便很佩服地感叹了一声,又问:“那你也会针线吗?”
魏月融笑道:“哪里算得上会呢,打发时间的时候做一点。”
松云想起来什么,从自己腰带下找出魏月融给他的那只荷包,问:“我这个不会也是你做的吧?”
魏月融便有些赧然地点了点头。
松云低头仔细看了看,那荷包上面的两只小猫,其中一只可不就是玉虎吗?
松云便崇拜地感慨道:“哇,你也太厉害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兰漪虽然得了衣服,却一点都不会拍马屁的样子,笑话松云:“他还会什么了,让你佩服成这样?”
松云便数起来,说:“他会的也太多了,会管家,会算账,还会打牌……”
听到最后一项,魏月融自己也噗的一声笑了。
会打牌算什么本领呢?
“算啊,我就不会打牌。”松云红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
兰漪笑得前仰后合,拉着他道:“来来来,我教你,我们两个现在就把你给教会了,让你明天就上牌桌!”
松云很有自知之明,忙说:“我一下学不会那么多。”
他捧着手里的荷包问魏月融:“你能先教我做这个吗,我想学。”
“你想学这个?你要做什么?”兰漪立刻感兴趣地问,又很恶劣地逗他,“做个定情信物给二公子吗?”
“不是!”松云红着脸辩解,说,“我是想做给大公子的。”
“怎么想起来做东西给他?”兰漪诧异道。
他并不知道松云进府的内情,松云也没跟他讲很多,就说:“就是想谢谢他。”
他跟魏月融说:“我一直想着怎么报答他才好,但是,一来我没什么钱,二来我就是再有钱,恐怕也买不到什么能放在他眼里的东西,”又望洋兴叹,捧着荷包说,“我要是也会做这个就好了。”
魏月融便很温柔地笑了,说:“这有什么难的,我教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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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阮珩回房,便见到松云捧着一个小笸箩,坐在那里不知在鼓捣些什么,彷佛很专注的样子,都没注意到阮珩回来了。
阮珩悄悄凑过去看,松云受到了惊吓一般,很快地将手里的东西藏进了笸箩,又连笸箩推进了炕桌底下。
“什么东西?”阮珩问。
“少爷,你怎么回来了都没声音的?”松云面带紧张地说。
“给我看看。”阮珩好奇道。
松云有些脸红和为难,但架不住阮珩要求,拿出来了,笸箩里是针线,还有一些碎布片。
阮珩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松云要藏,原来其中的一片布片上,有一个针脚淩乱的图形,线是红色的,但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什么?”他笑着问。
“这是……梅花……”松云红着脸很勉强地说,又问自己找补了一句:“我还没弄好呢!别看了!”
说着,便将布片夺了回来,藏在了笸箩深处。
阮珩觉得他很可爱,便用手臂穿过膝弯将松云端起来往旁边放了放,在榻上留出个空位,自己坐了过去。
松云好似终于学会了如何与阮珩亲昵,虽然还有些笨拙,但还是自动依偎了在阮珩身上。阮珩干脆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阮珩本想亲一亲他,但松云忽然说话了:“少爷。”
阮珩:“嗯?”
“下个月,大公子的生日怎么办呀?”松云抬着脑袋问,他眨着大眼睛说,“都是承大公子的情,我才能跟着你,我本想做些什么给他,但那也太微薄了,而且我都还没学会呢……”
阮珩才知道松云方才鼓捣的东西是为什么,心里觉得很有趣,又看松云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不用担心这个。”
松云等着他说为什么,阮珩道:“你爹管的禺山庄子,已经过到兄长名下了。”
松云很惊讶,说:“上个月我爹还说,老爷想把庄子给魏侍君呢,怎么又给大公子了?”
阮珩说:“是给了他的,他又转赠给兄长了。”
松云用了一会功夫才想明白,有些结巴地说:“那,那个庄子,一年可有几千两的收入呢!我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阮珩听得笑了起来,说:“你怎么天天想着怎么报答别人?跟着我有那么好吗?”
“当然好了。”松云便靠在他肩头,无忧无虑地说。
只是因为一个小猫,松云就原谅阮珩了,并且仍旧像以前一样,觉得他的少爷世上第一好。
第22章
这天夜里,两人下了一盘棋。
准确地说,是阮珩教松云下棋。
阮珩让松云执黑子先手,松云从第一颗棋该落哪里开始就在问阮珩,阮珩便耐心地为他建议,给他讲解每一颗棋子下在不同的位置,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就这样慢慢地下了半个时辰,松云才磕磕绊绊地学会了围棋的规则。
“少爷,你今天不读书了吗?”松云才意识到阮珩一晚上都没有到书房去。
这对阮珩来说十分反常,从前松云跟着阮珩,只觉得阮珩彷佛时时刻刻都在做功课,不是拿著书本研读,就是提笔写着什么。
阮珩却没说什么,只道:“嗯,今天不读了。”
“为什么?”松云回想了前两天,好似自从自己进府,阮珩晚上读书的时间就很少,他下棋、陪松云玩猫,还跟松云一起倚在榻上给他念闲书听。
“可是你秋天不是还要考举人吗?我听说,连三公子最近都很用功的,我姐姐在家也是天天都用心读书。”松云便说。
“是吗,你知道的还挺多。”阮珩却道。
松云看他不当一回事,心中更加狐疑,迟疑着问:“少爷,是不是我耽误你了?”又害怕地说,“要是太太知道了,会叫人打死我的。”
阮珩看他一副很担心的样子,笑了起来,说:“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本事有这么大?还会耽误我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小狐狸精吗?”
松云的脸颊红起来。
阮珩便有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他道:“不会的,太太不会生气,更不会让人打你的。”
松云想不通为什么,太太从前都是很在意阮珩读书的事的,甚至下人们都说,太太对二公子过于严厉了,不过既然阮珩这么说了,松云便放下了自己的担心,笑着说:“少爷读书也太刻苦了,偶尔也该放松放松。”
阮珩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继续下了一会棋,就到了就寝的时辰。
照理说,阮珩如今沐浴时,可以由松云服侍了,不过不知松云是害怕还是害羞,至今都没有在阮珩洗澡的时候出现过,阮珩也没有轻浮到要叫他进来的地步,便还像从前一样,自己一个人洗澡。
阮珩正在洗着,忽听屏风外面好似有一阵细微的动静。他下意识停下手上的动作,凝神细听,一瞬之间,外面却又没有声音了。
春夜静谧,外面亦没有虫鸣风声,阮珩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动静就是在屏风外,听起来,像是衣服摩擦的声响。
有什么人在外面?
“松云?”他唤了一声。
松云回了一声哎,声音却是在远处。
方才阮珩收了棋盘,松云就重新拿出了自己的针线,在灯下用心地鼓捣起来,听声音的方向,现下他恐怕还是在原地坐着。
很快,阮珩听到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声音往净房外出去了,一瞬间就没了踪迹。
方才屏风边上应当确实是有个人,阮珩一阵狐疑,他房中自小也有丫鬟服侍,知道没有主子的命令,丫头们是不能随便在沐浴时打扰的,到底是谁方才在外面?
过了一小会儿,松云嗒嗒地跑过来了,阮珩听见他停在屏风外,问:“怎么了少爷?”
阮珩想问问松云有没有看到谁,便道:“你进来。”
“啊?”松云惊讶了一下,彷佛对这个要求很意外,并且在外面迟疑着,并没有动。
阮珩才意识到,松云只怕还害羞,只好说:“进来给我添热水。”
松云哦了一声,才踟蹰着进来了,里面水汽氤氲,但松云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眼睛盯着地面。
阮珩叫他走近些,松云才蹭到了浴桶跟前,恨不得是闭着眼睛的。
阮珩管不了那么多,当先放低了些声音问:“方才外面有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