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滴滴 第23章

作者:桃听孤 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田园 甜文 治愈 忠犬 古代架空

方荠麦唇边的笑带上几许安宁温暖,“好在爹娘疼我,也由得我胡闹,我就自己请你们来了。”

能将方荠麦养成此般性情,两位高堂必然不是多迂腐的人,訾骄并无意外,用帕子擦尽唇角、手上的糕点碎屑,“怎的叫‘胡闹’?我可是托方东家的福,接上了好大一笔买卖。”

这笔买卖岂止是银两多,待到迎亲当日,抬盒会在送亲队伍中让全镇的百姓瞧见,且与方、冯两家交好的人家定也多是有所底蕴与积蓄,他们若能将此物制得出色,或许便可掌握住大半清宁镇内这些富贵人家的生意。

訾骄思索甚远,认真问起方荠麦想要的具体样式,娄琤一面听二人商谈一面注意着訾骄面前的茶盏,看其中没水了便为他续上些。

两人花了整个上午,才商定好抬盒的各处细节,谈妥了交图样、交货的各阶段时间,最后定下单个抬盒二十两,十八抬共三百六十两。

定金先给三成,所有图样确定后再给两成,等完工便交付剩余的五成。

訾骄走出新燕阁,将一百两银票藏进自己贴身的暗袋内,多余的八两零头塞给娄琤,大方的给他当零花钱,“拿去买吃的。”

“好。”娄琤目中带笑,妥帖地将银钱放进怀里,转头问他,“骄宝晚上想吃什么?”

“吃烤羊肉罢,配上些清爽的菜蔬。”訾骄赚到大钱身心畅快,蓦然起了兴致道:“再买小坛子酒来如何?先前听说黄柑酒色泽独特亮丽,味甜而清新,不如去买来尝尝?”

娄琤自然点头依他,牵起他的手问:“骄宝喝过酒吗?会不会醉?”

訾骄回忆片刻,“未曾喝过。”从前在家时爹娘不会用多余银钱来买酒喝,后头进了俞府,不管是待在病弱的二公子身侧还是被关在小院子里,亦都接触不到酒。唯有一次在俞渚那老头面前喝了口酒,转头就重新吐了出去,那时心绪紧绷,也没尝出个味来。

“黄柑酒以柑橘所制,想来其中更多的是柑橘的酸甜香,应当不大容易醉罢?”訾骄猜测着,不由对自己未曾尝试过的东西心生好奇。

黄柑酒确实不易醉,然而大抵是体质原因,訾骄喝完酒后即使不醉,两颊连带着稍稍扬起的眉尾都透出一层遮掩不去的红晕。只他本人并不知晓此时此刻自己面上的变化,只是觉得脸颊热热的,便把两只微凉的手掌贴在两边面上,眼睫扑腾两下望向娄琤。

“琤哥,有些热。”他双手好似捧着自己的脸,能从指缝中瞥见些许泛红的肌肤。

天上夜幕垂落,正是渐入寒凉的时候,屋内娄琤盯着酒意浮于面上的訾骄,却也觉得浑身都不受控制地发起热来。

他抬起双手,把自己的掌心覆盖在訾骄的手背上,连带着也捧起他的脸,浅浅用力往内挤一挤,对面人的嘴唇与面颊就跟着嘟起来,叫人心动至极。

“......”訾骄灵活地用眼神传达出谴责不满,正要将他的两只手撑开,眼前人却蓦地靠近,咬了咬他的唇,而后肆无忌惮地吻至更深处。

娄琤的手逐渐向后扶住他的脖颈推向自己,唇齿间的侵占越发热烈蛮横,挤压出些许缠绵的声响。鼻息勾缠时,双方都能尝到一点柑橘的酸甜,裹挟着欲散未散的酒香。

“唔......”訾骄阖起眼,细密的黑睫仍微微颤抖,双臂已然环上对方肩颈,在两人相贴的罅隙中艰难呼吸。

娄琤俯身过去,左臂揽到他膝盖窝,稍一用力将人高高抱起,右手却仍按在訾骄后颈,仰头与他亲吻。

娄琤也不必看路,家中的摆设早已记得清楚,就这般抱着人进了卧房。

訾骄伏在他肩上只觉快要喘不上气,忽而身子后仰,被娄琤稳稳放到了床上。他睁开眼,眸内蓄起了盈盈的水光,唇色亦被吮得红极。

“骄宝。”娄琤反复念他的名字,自他的耳垂绵延吻至锁骨,解开衣衫后手掌探入略有宽松的下摆内。

訾骄忍不住弹动一下,咬着下唇无助地被他揉捏要紧处,眉间若有似无地蹙起浅淡的波痕。半晌后他腰身绷起几息又慢慢放松,无声喘气。

娄琤待他稍有平复,再拨开他凌乱的衣衫继续动作,暖热的床榻上响起隐晦繁杂的声响,直至夜半。

喝了酒又累了身子,第二日时訾骄不出意外睡到中午时才堪堪转醒,朦胧地揉着眼睛扭过头,却有些意外地感受到了背后另一人的温度,“琤哥?”

“骄宝头疼吗?”娄琤自后面抱着他,注视他细微的神情。昨天毕竟是訾骄初次喝酒,他担心会有不适。

訾骄已清醒许多,窝在对方宽厚温暖的怀里摇摇脑袋,“不疼。”他昨晚并未喝醉,此刻便没什么头疼脑热的,唯一的难受之处是腰腿酸软,也怪不得酒。

娄琤其实很早就醒了,然而凉寒的早晨,抱着暖呼呼的小猫睡在被窝里实在是天底下最舒服的事。他舍不得率先起来,便搂着訾骄直到现在。他的视线往下垂落,能瞧见怀中人散开的衣襟下探露出的锁骨与半片白皙的胸口,上面还留有显眼的红印。

娄琤抬手摸了摸,“黄柑酒剩下小半坛,骄宝今晚还要喝吗?”

这话中的心思昭然若揭,訾骄抓起他不规矩的手送到嘴边磨牙般咬了口,斩钉截铁道:“不要。”

“好罢。”娄琤略感遗憾,瞥见虎口上被咬出的印子却又觉得快活了,掰过訾骄的下巴凑近去亲亲。

第38章 新家 - 正文完 就在这个镇上好了

半月后, 娄琤做完了周家小少爷的镇纸与笔筒,其上的雕刻比之木牌上的更为精妙细致,花叶的层叠高低不尽相同, 小舟与童子跃然水面之上。余下的银杏木料他们将其做成两个山型的笔架, 直接出手给了庭竹坊。

訾骄和娄琤将两样物件送去周家时周小少爷正好休沐在家, 看到后顿生心喜,尤其是那块镇纸,拿起来爱不释手地把玩抚摸。周老爷转着笔筒亦是点头, “此等手艺实属难得, 你们俩一个画得好一个刻得妙,凑成一对做买卖果真再适宜不过。”

娄琤听前半句周老爷夸自己手艺时很是平静,听得后半句说他们俩合该是一对, 心底便立时欢喜起来, 目光频频投向站于侧前方的訾骄。

周老爷并不知有人曲解了他的本意, 见孙儿万分喜爱的样子,爽快的让孙管事去包了二十两赏银来给他们。

这赏银都与工钱一样了, 訾骄坦然又欢快地收下。

因着木牌、笔筒、镇纸都制得十分合周小少爷心意, 小少爷对訾骄与娄琤颇有好感, 非得留两人下来吃点心,邀他们去自己的书房坐坐。訾骄便拉上娄琤同小少爷闲聊一阵, 顺带还接了个帮他重新做张书架的活——不过这书架得排到明年下半年再交货了,好在小少爷并不急着换, 还安心于提早排上了队。

从周家出来时訾骄已然用点心填饱了肚子, 午饭都懒怠吃,只想着回家睡上半个时辰再去木头铺。近日天气凉下许多,娄琤替訾骄紧了紧披风带子,两人悠悠地往家中走。

身后自远而近有沉重的马蹄夹带轱辘滚动的声响传来, 娄琤护着訾骄往里避开,马车平平稳稳驶过二人身侧,拉车的两匹马踱步走出不远,却又莫名停下了步子。

訾骄于此时瞧清楚了马车的样子,也跟着止住脚步。

那马车看上去贵重无比,连车窗口挂着的轻纱都能在日光下闪出粼粼的波纹,前头车顶的边缘处垂落着一只以金子制成的小吊钟,若遇前路拥挤,驾车人便可用配套的小棍敲击吊钟来提醒避让。

车夫与另一个身形利落显然是随行保护的人从马车上跳下,随后打开了车门。身着群青色绣银白仙鹤锦袍的男子自车厢内弯腰而出,沿着放好的小梯子下来,目光向后一扫,朝街边二人走来。

訾骄面上的些许讶异很快归为疑惑与乏味,不愿挪动步子地等对方走到自己身前。

俞清霄望着久未见面的人,心底冒出几许愉悦,“小骄,别来无恙。”

“恩。”訾骄神态自若地同他打招呼,“俞公子怎么到此地来了?”

娄琤原本心中有猜测但不敢肯定,此刻听到訾骄对男子的称呼,立即握紧了掌心中对方的手,跨过半步护在他身前。俞家的人无论是谁,在娄琤心中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即便俞清霄曾帮过訾骄撤案,万一他这次无端出现是另有所图呢?

訾骄晃了晃二人相牵的手,“无事的,琤哥。”

俞清霄当即察觉出对面两人关系的不同寻常,面色凝下大半,良久后才回道:“外头新开几家布庄绣坊,趁着年前,我去看看他们安排得如何。回程时在某处省城歇脚,听当地人说起一种举人爱用的薄荷香木牌,还听到了你的名字......便打听了消息过来撞撞运气。”为加快些脚程,他还只带了两个人,大多随从都仍在省城。

“原来如此。”訾骄淡然平静地颔首,低垂着目光。

气氛有瞬息的凝滞,俞清霄沉默须臾再度开口,“可有空闲坐下来聊一聊?”

訾骄犹豫片刻,不管怎么说还是承他为自己撤案的情,四处扫视过后指着近旁街边的一间茶馆道:“就去那儿坐罢。”

几人走到茶馆外,将要进门时俞清霄又补充道:“只你我二人。”

车夫与随从牵着马车停到茶馆外的墙边,娄琤皱眉警惕,并不放开身旁人。訾骄稍稍思忖,解开披风挂到娄琤手臂上,指着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道:“我们就坐在窗边,若有事我即刻叫琤哥。”

今日和俞清霄的谈话想来是逃不掉的,干脆坦诚聊开,往后别再有瓜葛。

“可是......”娄琤依然担心,但挣扎许久后终究还是听他的话,只道:“你叫我,我立刻就上去。”

“好呀。”訾骄应声,侧首对另一人道:“走罢。”说完便率先走进茶馆,顺手在小二处点了两盏最贵的茶叫他送到楼上。

俞清霄跟在他身后,略为新奇地凝视他的背影。从前在俞府,訾骄在他面前总是柔顺的、温和的、羞赧的,偶尔有一丝锋芒,亦转瞬即逝。此时此刻,眼前人却是飞扬的、骄气的、明亮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自在。

俞清霄能猜到曾经的温顺表象都是訾骄刻意塑造而成,但他并不觉遗憾,反倒越发生出些想要了解对方的兴趣。

訾骄顾自走到二楼窗边的位置坐下,探头与门口的娄琤挥挥手,随后望向对面,“俞公子有何事要说?”

俞清霄品味着他眉目间的恣意,也察觉了他对自己并不那么亲近与欢迎,似有所指道:“好歹我也算帮了不小的忙,小骄还如此不愿见我?”

訾骄确实感谢他为自己解决麻烦,但并不因此被他拿捏,挑眉道:“公子如今是俞府的当家人,难道我没有为公子帮上大忙么?”俞渚若是还在,哪肯轻易放手偌大家业。

此话中锋芒毕露,俞清霄怔怔片晌,才不由轻笑,“小骄的确于我有大助力。”

无论俞渚还是俞清回,对俞清霄来说,都是死了最好。

“那就当两清罢。”訾骄端起小二送上来的茶盏浅浅尝过一口,清雅的茶香盈在唇齿间,“不过当初在屋外守门的还有陈管事与他儿子,他们未曾说什么?”

俞清霄神色中晃过几分不屑,“陈管事一家老小都生在俞府,眼下俞府换了主人,他还能向着谁?”

也对,訾骄缓缓点头,已没有什么要问的。

俞清霄亦端过杯盏来喝了口茶,却是眉尖微蹙,不喜地放了回去。小镇子内的茶再贵,都不及俞府中的。他专注地看着訾骄,忽而道:“小骄要同我回去吗?”

“回去?”訾骄怪异地瞅他一眼,“我从未视俞府为归处,何谈回去。倒是俞公子,特意绕路过来寻我,只为了说这些话?”

“有何不可?”俞清霄坦然承认,复劝道:“往后已没有人会将你拘在院子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吃穿用度皆是最佳,定比在这个小镇内过得舒服。”

他的视线往窗外瞥过,至于底下的那个男人,自然也不再能配得上訾骄。

“那俞府要以何名义养我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外人呢?”訾骄声色淡淡,心如明净。若真的依俞清霄所言进了俞府,享用上无与伦比的富贵,当然也要时刻跟着这个将他带进俞府的男人。

自由?到时就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俞清霄置于桌面上的手反复摩挲杯沿,不出所料地回:“小骄只要跟着我便好,无人敢多嘴。”

訾骄极浅地哼笑一声,抬眸望向对方,“原是俞公子想将我绑在身侧,才极力相劝。”

“难道小骄不值得吗?”俞清霄倒是并不多做掩饰,反而更显主动,“我见小骄,确实心生欢喜。”

“好罢,那我还有一事问你。”訾骄眸光清亮,“假使同俞渚成婚当晚我没有自己跑出来,俞公子会为我做什么?”

俞清霄摩挲杯沿的手顿时停滞,片刻后避开了与之对视的目光。

他什么都不会做,他需要韬光养晦,从俞渚手中一点点拿下掌家的权力。

訾骄懒懒笑着斜倚到窗口,“俞公子的欢喜太过浅薄,我不要。”

他扭头向楼下瞧,娄琤还站在最初的位置上半步都未曾挪动过,小臂上挂着他的披风,一直定定地仰头,看见他后神情顿时显出波动,似乎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訾骄忽然想到,他的老家已经被洪水冲垮,如今他可以有一个新家——就在这个镇上好了。

等赚到足够的钱,就直接去买套四合院下来,以后他们或许还会去其他城镇游玩、小住、干活,但无论走出多远,家就在清宁镇里,随时都可以回来。

訾骄想罢,对娄琤做出“来了”的手势,而后撤回趴在窗边的脑袋起身,“我要回家了,俞公子也早些启程罢,离家这么久,府中必定还有诸多繁杂事务等着处理,就不必在此处浪费时光了。”

他走出一步,又道:“两杯茶记得结账。”

俞清霄家大业大,訾骄才不多出钱。

他到楼梯口时,原在茶馆外的娄琤已迫不及待地跑了上来,三两步赶至他面前,“骄宝。”

訾骄扑进他怀里,并不担心是否会在楼梯上跌倒,“快些回家,还能再睡上两刻钟。”

“恩。”娄琤稳妥地接住他,两人相携离开。

俞清霄坐在桌边,自敞开的窗户望见两人并肩牵手愈走愈远。他那点淡薄的喜欢裹挟着私心,在被戳破后陡然变得更为虚情假意,留不住任何人。

回到家中,訾骄很快将方才招人心烦的事抛之脑后,抓紧时间脱了外衣窝进被子里,准备舒舒服服地睡完午觉再去木头铺。娄琤亦跟上床榻,紧紧拥他进怀里,仿佛生怕小猫会不知不觉跑了。

訾骄一面酝酿睡意,一面糯糯地与他道:“待明年做完方家的抬盒,我们就去买套四合院来住。”

“好,到时家里的各种大件,骄宝书房里的桌椅、书架,都由我来做。”娄琤嗅着怀中人的发顶,垂下头去亲他的眉尾、唇角。

屋外寒意渐生,床榻上暖热的肢体彼此交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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