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鸽鸽
梦中的他也真如了嵇临奚的意,将人扶起扑在对方怀中,说什么:“我不怪你,奚公子,你一片痴心,我如何舍得,我……我也心悦于奚公子,愿与奚公子成天上比翼鸟,人间鸳鸯。”
然后继续与嵇临奚翻被赴浪。
做那样的梦初初醒来时,他愤怒、惊惧,不安,他几次试图躲开这如影随形的噩梦,对方却始终纠缠不休。
他甚至动过杀心,但杀心刚刚浮起,那时他尚且不知这梦真的是因嵇临奚而存在,他就会反省,会自责。
为一个虚假的梦境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产生杀意,身为太子,陇朝的储君,他不应该存在这样的念头。
于是本就难眠的他更惶恐不知何时会把他吞没的臆梦,直到后来他知道真的与嵇临奚与关,当真是咬牙切齿,再看对方白日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谄媚至极,夜里却俨然翻身做主人的姿态,欺在他身后,逼他说虎狼之词,还要他为一些事道歉,说什么“孤不喜欢燕淮,孤只喜欢你一人”,“孤也不喜欢什么沈闻致,孤的眼中只有你”,“孤利用你是孤的错,孤把自己赔给你。”
他无数次都想要了嵇临奚的脑袋,但他不能因为一个梦真的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性命,于是他只能躲着嵇临奚,想方设法地躲着,但嵇临奚却穷追猛打,梦境变化也越来越剧烈,不再执着于做那挡子事,而是更执着要他的心,要梦中的他也欢喜。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嵇临奚的感情变化。
若说嵇临奚最初的那句“十分真心、千分真心、万分真心”只有十分,后面却是数不清的万万分真心。
当时奉城嵇临奚去买酒来,他真的被那份真心蒙蔽了,犹豫思索想嵇临奚真的要把他灌醉好方便做什么吗?只酒一入喉吞了下去,晕眩感涌上来,再看嵇临奚藏着惊惶不安和满是歉疚疯狂的视线,一切都明白了,他抓住嵇临奚,是想告诉嵇临奚,他想象的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会让燕淮和沈闻致那样做,但嵇临奚大抵是怕看到他不可置信厌恶的目光,把药放得太多了。
他在嵇临奚身上狠狠栽了一次,才意识到自己的什么都不说对嵇临奚而言是一种怎么样的冷漠与残酷,他因为梦境对嵇临奚百般了解,可他什么都不说,以为嵇临奚那般揣摩人心的本事就能通过自己的举动明白自己的想法,却忘了嵇临奚总是在他的事上犯痴犯傻,否则也不会不顾一切追着他一起坠崖。
“嵇临奚,”他伸出手,摸上嵇临奚的脸庞,“孤把你从吏部调任到工部,是因为……工部有很多孤想去做的事,孤想与你共治这片江山,孤亦想,让你与我同在这片历史上留下我们的名字。”
“把你调到工部,朝臣百官就不会再那么忌惮你,等你有了功绩,孤就能顺理成章把你提到民稷阁。”
他想了很久,嵇临奚的能力待在哪里都能轻而易举的胜任,但嵇临奚办事的手段只要结果不要清名,待在吏部容易留下结党营私的骂名,放在刑部容易被人弹劾办案投机取巧不走律例规定,户部更是要随时面临朝臣百官的贪污质疑,礼部更不行,礼部里大都是沈太傅的门生,他更不招礼部人待见,也大材小用,兵部和工部,只有工部才是最好的选择。
会选择嵇临奚的那一批朝臣,绝大部分都已经入了牢狱,这本就是他当初举荐嵇临奚为吏部尚书的目的。
“对不起。”他又一次说对不起,“孤怕告诉你你得意过了头,想磨练你的性子,然后又一次不告诉你。”
他总是顾虑很多,不能事事都对嵇临奚坦诚。
他认为人不能事事一帆风顺,一帆风顺以后迟早要出大问题,所以他会借事磨练沈闻致,也会借事磨练嵇临奚,挫折常与进步与成长伴随。
“殿下……”安安静静听他说完的嵇临奚,双手撑在他上方,垂首亲吻他的耳垂,嘟囔道:“你待小臣这样好,小臣才会真的得意忘形的。”
他其实并非真的一点难受都没有,但那难受在得到殿下的爱面前太微弱了,微弱到足以令他全然忽视。
他质问过自己的心。
权力与殿下你要哪一个?
太白山他选择殿下,就已经是他的答案。
二一定要选一,他会毋庸置疑的选择殿下,他以为那是殿下对自己最后的考验,奔赴了殿下,却不想殿下也为他考虑了一切。
“我……真的是一百生的有幸,殿下。”
衣裳褪尽,屋外冬雪寒风,万物都在等着年关一过,初春到来,屋中却是好一个先春色无边。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理智:渣鸽,氛围到了,该写两千字搞搞床了,读者们想看,展现你那深厚可怕的功力罢!!震得读者们娇躯一颤!!不要浪费了你的铺垫!!!!!
第233章 (一更)
院子里被雪覆满的秋千,随着风雪摇晃。
帐中掀起的一角,露出凌乱的被角,还有那对死死攥住枕头,露出一截的雪白手臂。
“嵇……嵇临奚,不要再继续了……”压抑颤抖的喘息声。
嵇临奚知道伴随他内敛的羞涩性子,特意钻进被子里埋着不叫他看到,他呼吸的温度越发滚烫,和岩浆一样,烫得楚郁身体都在发颤。
他有些恐惧这种超脱出自己掌控之外的快感,上一次时他从未体验过的东西,嵇临奚势必这次都让他体验一遍。
他说不要再继续,下一瞬间脊背就会忍不住弓起,从唇齿中露出急促慌张的低叫,他的任何反应都会调动嵇临奚的兴奋,回馈以更深的吸吮。
楚郁整个人就像陷入了名为“嵇临奚”的云中,看着没有动静温顺的云,却在他陷进去后,化作浪潮将他吞没得干干净净,又时而化成贪婪的狼,时而化成凶猛的虎,时而化成信子极长的蛇,更偶尔会成细细啄食的鸟,将他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嵇临奚钻出来,来到他面前,吐出舌头给他看,闭上鲜红的唇时,喉结吞咽,再给他看粗糙指腹上的水液,开口嗓音沙哑地询问他,“殿下,这一次比上一次舒服对不对?”
他上次从宫里回来,就沉心钻研了许久如何让殿下欢心的理论与技术,不知道在脑海里模拟了多少次,今日才再度实践起来,成效竟然这般好。
楚郁半个字回答不了他,只喘着温热的气雾,失神地看着头顶,他也不想回答嵇临奚半个字。
嵇临奚却是知道答案了,提袖擦拭嘴角的残渍,俯身衔住他的唇瓣。
心有千千言,难从口中说,便只能从口中诉了。
他对殿下有多爱,便能有多尽心尽力的伺候。
吻在雪中吻出一朵又一朵的红梅来。
被嵇临奚送来的“追云逐月“香坠浸过的衣料,此时因为不断上升的体温,以及渗出的密密细汗而激发出更加馥郁的香气。
嵇临奚一边贪婪地深嗅着,一边口中含糊饥渴地保证着,“绝对和上一次不一样了,殿下,我保证,殿下放松,一切交给我便好。”
一个一个的我字,就慢慢让楚郁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身体软了下来。
嵇临奚又俯到他身前,湿湿吻着他的发鬓,望着他被水雾浸润的琥珀双眼,唇舌舔过眼尾那颗浅淡的小痣。
他的手滑了下去,继续给以卖力的安抚,犹如在砂纸上蹭过的粗粝,每一下都能让楚郁身子发颤,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涣散,神智与提防一降再降,直到嵇临奚不知道戴了什么东西抵住他时,楚郁都未曾反应过来,而后他一下死死抓扯住嵇临奚的头发,叫出声来,眼中有细微的恐惧一闪而过。
“殿下……殿下,没事的,小臣不动。”嵇临奚亲他哄劝着,固着身形未动。
“放松,殿下您放松一点……”他又去轻吻耳垂,手掌顺脊而下,柔声细语的安抚,放低身份的谦称,他甚至不曾用眼睛对视,只因为对视他眼睛里的东西就会让殿下再次不安。
那是想要将身下人吞吃入腹的贪婪兽欲。
楚郁拿手盖住眼睛。
指缝里眼前的烛光开始在晃,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直到后面,他才失神发现,晃的不是烛光,而是他自己。
嵇临奚抬着他的腿,倾下身体,将他眼前的光也一并挡住。
阴险狡诈的小人,用心钻研起来这方面的手段,亦是能力一绝。
上次楚郁更多感受到的是疼痛不适,尽管嵇临奚竭力安抚,但对方灼热滚烫的粗息和不断吞咽的喉结以及难以克制的动作都让他舒服不到哪里去,更别说最后什么都留在了里面。
但这一次的体验完全不同,不,有一点是相同的。
嵇临奚依旧在欺骗他。
说什么一会儿就好,马上便好,最后一次,都是骗人的。
他眼角坠泪,嵇临奚覆上身来,舔舐他的眼角,嵇临奚连他的眼泪都不想放过,若放任殿下的一滴眼泪滴在被子上,那都是暴殄天物。
“殿下,别哭,你哭小臣会心疼。”
楚郁再也忍不住,张嘴狠狠一口咬在嵇临奚这个骗子的肩上。
什么心疼,根本不是心疼。
他分明被撑得更满了。
咬完之后,楚郁眼前的灯火晃得更厉害,泪水汇聚成珠子接二连三下坠,又被嵇临奚伸出舌头舔进口中,嵇临奚嘴上求他别再哭,动作和注视的双眼却分明想他哭得更厉害。
他浑身被汗液浸湿,湿漉漉的,上一刻刚从水中捞出,又在下一瞬间被放回水里去,好深好深的水,与坠崖那日无异,却没有那样的冰冷痛楚,楚郁视线里连嵇临奚的面庞都变得恍惚,连着他自己都一起湮于沉沉黑暗中。
一响贪欢,纵是欢愉。
……
……
飞雪成花。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事了成花,嵇临奚十指梳理他散在自己身上微微湿润的黑发,靠在他怀中的楚郁,闭眼平复紊乱呼吸。
这一次,嵇临奚真觉得二人做了真正的夫妻,他心中满是柔情,贴着殿下潮红的面颊,二人相依偎,他又忍不住为那淡粉所迷,细细温情地亲吻着。
“殿下,今晚留在小臣这里休息好不好?”他示弱道。
楚郁却是不能再吃他这一套了,微微摇了摇头,沙哑道:“不行,还得回去宫里。”
天子若无紧要之事,不可随意留在臣子家中,他缓了好一会儿,等到身体有些力气了,从嵇临奚身上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床榻里的狼藉,他捂住额头。
到了用了多少个这种东西——他咬住牙齿,心道下次决不能随嵇临奚心意了,嵇临奚压根不知克制是何物,每次这样一弄完,接下来几日他处理政务就会略显吃力很久,他压根没有嵇临奚这样的生龙活虎,可以在不知节制的做完这种事后还能忙碌这个忙碌那个,不受丝毫影响反而更精神奕奕。
“那小臣送您回宫?”嵇临奚从身后拥抱住他,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
楚郁也摇头,“……不可。”
他是趁夜私自来嵇临奚府中的,若让嵇临奚送他回去,有宫人无意撞见,那真的就是满朝堂的风雨了,介时他让嵇临奚进入民稷阁,只会难上加难。
嵇临奚这时真自责自己不知收敛了,他让下人打水来给楚郁擦拭干净身体,服侍他换上干净的新衣,从很早之前入了朝堂,嵇临奚就深谋远虑打探得太子的一切,他府中常备殿下的衣物鞋履,然后时时幻想着哪一天殿下来他府中,路上下了一场大雨,自己再体贴将更换的衣物拿出。
如此一来,既显得他体贴柔情,细致周到。
又能不动声色吞下殿下换下来的衣物,留作珍藏。
他总是想着两全其美的美事,既要又要,为了这既要又要的心,他就能什么都去做。
“殿下,小臣为您梳发。”他温情蜜意地从枕头下取出一把提前放置的梳子,为楚郁梳理微湿凌乱的发,又偷偷换了玉簪,从前的那根玉簪,是他花三十两银子买的,对当时身在京中什么都要用钱想方设法朝别人那里捞钱的他而言,三十两买一根簪子已是难得,只他现在能给殿下更好的东西。
金银杆镶嵌玉簪头,片状镂雕出的珍珠鸟图案,挽发插入发中,绸缎般的墨发配以温润细腻的玉质,嵇临奚忍不住伸手挑出一缕发,放在唇边垂首亲吻。
“小臣送殿下出府。”
“嗯。”
已经穿上衣物的嵇临奚,把人抱在怀中,外面罩上挡风的披风,楚郁实在累得动不了多少,躺在他怀里,潮红的面颊都埋进他的胸膛中。
在外面等候的云生看见二人出来,上前一步想伸手接过陛下,随即意识到什么缩回手来,回身去取已经批改好的奏折。
进了马车里,嵇临奚重新为楚郁穿戴上披风,为他将落下脸颊的碎发捋到而后,低头亲了亲被他反复舔舐吸吮亲得发红的唇瓣。
“陛下,回宫之后早点休憩,好梦。”
……
天子的马车在深夜中回了宫城,守着宫门的禁卫刚想拦下,只看见驾车的云生,明白过来里面是何人,连忙打开宫门。
马车消失在宫道尽头,两名受太后娘娘之命守在宫道隐蔽处的宫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往慈宁宫快步走去。
一直未寝的公冶宁看着外面的风雪。
两名宫人踏入殿中,跪了下来,“娘娘。”
公冶宁这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