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路人攻如何上位 第196章

作者:不鸽鸽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朝堂 逆袭 腹黑 古代架空

“第二次是你二十岁时,楚景心血来潮要为你挑选太子妃,你再次和母后假作争吵,推拒此事。”

“郁儿,你还是太子时,有没有太子妃,都是一件可轻可重的事,可你现在当了皇帝,一切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她吐出一口气,“你与嵇临奚之间,倘若你现在喜欢他,让他暂且做你身边的男宠也不是不可,但两个男子之间终究孕育不出子嗣,陇朝江山需要后继有人,郁儿,你身为天子、皇帝,一切当要为江山社稷的传承考虑,若你不选秀,没有皇后,没有后宫嫔妃,朝臣那里一定会对你有万般意见,史书更不知道会如何写你……”

“母后。”楚郁端坐着,打断了她,静静道:“这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女子,会心甘情愿成为他人情爱中的牺牲品的。”

公冶宁摇头道:“你不懂,郁儿,尊崇的皇后之位,统领六宫的权力,生下来的子嗣可以安稳无忧继承皇位,这样的诱惑天底下没有多少女子能够拒绝,你可以不用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只需要挑选一位皇后,两三位妃嫔,也只有选秀有了后宫嫔妃,你和嵇临奚这份感情才能继续存在下去……”

“母后。”楚郁叹息一声,再度打断她道,“和嵇临奚无关。”

“就算没有嵇临奚的出现,儿臣也不会选秀广纳妃嫔。”

公冶宁怔住。

楚郁垂眸,继续道:“一个皇帝治理国家的能力与后宫选秀没有任何关系,后宫的存在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满足帝王个人的私欲,而朝臣借皇帝私欲为自己谋取利益,谁都是得利者,被牺牲的只有送进宫来的女子。”

“倘若相爱,能够白头偕老自然是很好的一件事,可儿臣已经……”他止住片刻,继续说下去,“心悦嵇临奚了,爱是只能给一个人的,给不了两个人的。”

“母后,儿臣不想有其它的女子再重蹈您的痛苦和悲伤了。”

他说得平静没有波澜,却叫公冶宁突然回忆起她早已忘掉的一幕。

楚景登基后,她被封为皇后,那时他对楚景的移情别恋依旧满是不甘,郁儿出生以后,她和楚景的关系得到了慢慢的缓和,她慢慢不自觉地因为郁儿去朝楚景退让、低头,两人之间,就若破镜重圆一般,安嫣也因此来寻她复合,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真的成为了一个人人眼中“贤良淑德”的皇后,倾心教导郁儿,与后妃和睦相处,安嫣抱怨楚景许久没去她那里,她还要做出皇后的大方风范,劝说楚景过去一趟。

那时她的父亲兄长都还在,郁儿也没有被下毒,她被慢慢磨去了性子,总在傍晚时分枯坐等待,等待那一句“陛下驾到”/“圣上驾到”的通传。

郁儿那时总是会趴在她的膝头,安静注视着她。

“你在想些什么呢,兰青?”

出生就被立为太子,楚郁这个名字,是楚景取的,她那时非要自己先给兰青取表字,因为她知道,现在不取,以后就再也没有为自己孩子取字的机会了。

虽然于礼有些许不合,最后楚景还是答应了。

兰青,若君子之兰,若青翠之生机。

这是她对自己孩子所有的祝愿与期盼。

郁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他很喜欢看周围的人与事物,却不发表任何谈论,她看着那双琥珀的眼睛,总觉得里面藏着很多不会表露出来的东西,但郁儿很喜欢贴着她,直到后来被教导身为太子要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包括母亲,才开始独自一人。

“母后,你开心吗?”

“有郁儿母后就很开心。”

那是她生命的延续,家族的延续。

她看着楚郁,好像忽然明白了当初自己的孩子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压抑的悲伤、克制的孤独与痛苦,都落了那双眼睛里,她以为是郁儿孤独喜欢贴着她,现在想来,是郁儿知道她太孤独痛苦,才时时刻刻趴在她的膝头给予她陪伴。

公冶宁忽然落下泪来。

“可是兰青,你总是需要一个孩子的,就像母后也有你一样,没有你的话,母后在这宫里是支撑不下来的。”

“儿臣是皇帝,母后,天下万民都是儿臣的子民。”楚郁伸出手,擦拭她的泪水,“倘若母后未曾入宫,母后会比孕育下儿臣更幸福。”

“死在后宫里的女子太多了,母后,您应该明白,再温顺贤良的女子,进了后宫,为了活下去也会被异化成另外一种模样。”

“儿臣不要再有母后,也不要再有安妃娘娘了。”

“可是若无子嗣,陇朝下一任皇帝……”

楚郁将她抱进怀中,“一切儿臣都会有安排的,母后,你要相信,儿臣有能力当好一个皇帝,也会找到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史书那里……”

“母后,对一个皇帝的评判,难道是以他的私情论功绩吗?能令百姓安居乐业、朝政清明,社稷安稳,在史书里便是一个好皇帝,又何须在乎其它?一切是非都会交由后人评说,后人如何评说,母后干涉不了,儿臣也干涉不了,现在的谁也干涉不了。”

“儿臣心悦嵇临奚,不是一般的心悦,他能为儿臣抛弃权力,舍生忘死也心甘情愿,儿臣已经委屈他太多了,倘若顾忌朝臣反对,顾忌史书评判,就再一次利用他的感情逼迫他退让,那儿臣又与父皇有什么区别?”

公冶宁再无话可说。

她最不想的,便是她的孩子成了楚景那样的人,她教导他对爱的人要忠贞,却不想竟忠贞至此。

她扑在楚郁怀中颤泣。

“母后只是不想你路走得太艰难,我们前半生已经足够煎熬了,后半生母后只想你顺遂无忧。”

“儿臣明白,母后,黍城此前有先帝修建行宫,此间事一了,您便借前往行宫散心的名义,在外好好游玩,去见您此前想见的风光,想做的事罢,不要让深宫再束缚您一生了。”

公冶宁流尽眼泪点头。

……

说服开解完母后,楚郁离开慈宁宫,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云生看他面上疲色,犹豫片刻,说:“陛下,今日先休憩,明日再去寻嵇大人吧。”

楚郁摇了摇头,“摆驾去嵇府。”

再拖一夜,还不知道嵇临奚要自己难受成什么样,他不想再见嵇临奚分明心中难受,却还要在他面前展颜欢笑的样子了。

“不要用天子车架,寻常马车即可。”他吩咐道。

云生即刻便去做了准备。

看守宫门的禁军见着一辆寻常马车行驶过来,正又要拦下,看见驾车的是云生,又忙退开,将宫门打开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嵇府。

“到了,陛下。”云生说。

楚郁下了马车,走到嵇府大门前,府中下人看到他,一面恭恭敬敬迎他进去,一面要去对嵇临奚禀告。

楚郁拦住了,“朕自行过去便可,不用告诉嵇大人。”

天子之命,下人不敢违背,楚郁带着云生进了后院,朝嵇临奚的卧房走去,只嵇临奚不在卧房中。

“嵇大人可能在书房。”云生道。

楚郁走了进去,坐在窗边,道:“朕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来过嵇临奚的卧房不少次,甚至就在前段时间,嵇临奚与沈闻致互殴致身体病情骤发,他还在这里照顾了两日。

只那时需要批阅的奏折文书太多,他要时不时起身看嵇临奚情况如何,没有多少心思注意打量嵇临奚的卧房布置如何,这次却能真正看嵇临奚的房间如何了。

和富丽堂皇用来待客的大厅不同,嵇临奚的卧室很简单,只摆放了一些基础的桌椅柜子屏风,他上次睡的床都还在这里放着,楚郁让云生先下去,自己起身,来到上次自己睡的床边。

楚郁伸出手掌,压在枕头上,片刻后抬起放在鼻下嗅了嗅,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他就猜到自己离开以后,嵇临奚会睡这张床。

收了手,楚郁又去看其它地方,最后站在书柜前,他想看自己给嵇临奚的书嵇临奚放在哪里,只一一扫过去并没有看见他送的书,余光看见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本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小册子,他蹲下身,伸出手就要去抽出来看一眼。

“殿下!!!”

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楚郁才刚把那本小册子拿在手中,听到下人通风报信的嵇临奚满目欢喜推门,看到他手中握着的小册子,表情骤然一变。

楚郁回头,看见他进来,就将册子放回去,起身道:“你回来了,嵇临奚。”

嵇临奚看着他动作,心中巨石落地,快步走到他面前,捉住他的双手,“殿下怎么来了?”

他牵着人远离书柜,心中狂跳得厉害。

还好自己听到风声来得快了一点,倘若慢了一步,叫殿下看见他写的那些内容,殿下得用什么眼神看他?

楚郁未有察觉嵇临奚的不对劲。

他注视嵇临奚,在母后那里经历了那样的事,这人眼下却还能若无其事,一如往常来迎他。

“嵇临奚。”他平心静气道:“孤已经去找母后商议过了,孤不会有后宫,也不会有皇后。”

“你明日不用谏言了。”

第236章 (二更)

……

从宫里回来后,嵇临奚的神色便冷到让下人们都害怕,不敢靠近,而后他叫来京中专门为他打探消息的随从探子,逼问之后才得知这段时日京中流传的有关他与殿下之间的风言风语。

“为何之前不告诉本官!”

嵇临奚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翻,神色阴沉至极。

倘若叫他早日得知此事,他也不会得意忘形,日日寻机会缠在殿下身边,才叫太后娘娘发现此事。

探子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答道:“属下……属下们怕坏了大人心情,况且只是一些风言风语,与朝政无关,就……就没敢给大人汇报……”

嵇临奚走到他们面前,漏下来的余光瘆人,“本官让你们打探消息,事事都汇报上来,可不是让你们自作主张——”

沈闻致的话言尤在耳,是他连累殿下背负这样的声名,让人人都能对殿下评头论足。

百姓的嘴巴能说出什么话来,嵇临奚最是清楚不过。

若是女子,说破天也不过皱眉说这有违常理,这样不好,身为天子不应该这样做,有些变态,但若是那些流于市井的男人,嵇临奚思考都不用就能知道他们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会说既然皇帝陛下喜欢男人,我也是男人,何不让我也爽上一爽,反正都是男人一根同样的东西,也没差,再对视一眼发出淫邪的笑声,说那般美貌本还是女子雌伏在男人身下才对。

他们会用尽所有污秽之言,用令人作呕的目光在阴暗处凝视殿下,只要一想到这些人像老鼠一样缩在暗处如此讨论殿下,他就恨不得挖了他们的双眼,剜了他们的舌头,让他们看不见也说不出!只能一辈子做个丑陋的蛆虫在最肮脏的地方蠕动!!

殿下定然知道此间风言风语,却从未与他提及,还对他百分迁就,万般纵容。

“滚!都滚下去!”

探子们都滚了,嵇临奚伸手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气自己,气自己没有及时收到这些消息,否则他大可在这些风言风语刚有苗头时就及时掐灭,不给他们任何生长泛滥的机会,更气自己得了殿下的爱与回应就得意忘形,肆无忌惮,才让太后娘娘这么快就发现,为何他不谨慎些?就像他以往一样,为何他要被迷了双眼,以为他与殿下就这么苦尽甘来,被幸福满足麻痹到忘记他们之间还是君臣。

他在书房中自省后,便思索该怎么解决此事,先是派人相邀京兆府尹,太子殿下卸任京兆府尹后,便由原来的京兆府尹回来继续担任,他因殿下坐过这个位置,平日里也帮过京兆尹一些忙,两人私交还算不错,以京中为外族利用有损害天子威名的谣言为引,三言两语京兆府尹便答应回去后即刻让衙役四处巡查,严禁擅传谣言。

这之后就是朝堂中的流言蜚语,流言蜚语因他纠缠殿下所生,他只要表面上做个堂堂正正的臣子,不叫旁人抓到把柄,私底下讨论的人被他当朝报复回去,叫他们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有谁敢有那个胆子讨论他与殿下?

莫不是以为他嵇临奚成了个没有实权的工部尚书就当他是落了平阳的老虎吗?他不过因殿下仁善而收敛脾性,隐忍他们蹬自己鼻子,现在他们蹬了鼻子还不够,还想上脸?

他又叫来探子,让他们去打探朝中官员到底是哪些敢讨论他与天子之间的事,余光窥他阴鸷目光,探子们心知有人要倒霉了,领命后退了下去。

做完这些,嵇临奚想到明日早朝要亲自谏言殿下选秀,紧咬住牙齿,眼眶红了一片。

倘若他如从前只觊觎殿下美色,他自然不在乎这些,哪里管殿下有没有后宫,只要他足够有权有能力,高高在上的天子也得出卖色相拉拢示好于他,后宫中的女人再美再柔情又如何?他只要人躺在自己身下。

可他早就对殿下情根深种,于是他要人,要心,要独一无二的温柔对待,要殿下亦与自己一般的爱着他。若欲望没被满足,他便痛苦万分。

对沈闻致说的那些话都是他的假话,气沈闻致的话。

真话只有他步步退让,看着殿下与其它女人结婚生子,哪怕心中嫉妒万分,想用万般手段除了对方,却也只能什么都不做的患得患失,还要像个后宫女子一般地挽留殿下,与她们争夺宠爱,直到殿下某日突然潘然醒悟,不愿再继续这段不容于世见不得光的感情,要与他划清界限,那他便会真的失去理智彻底疯魔,做出与殿下不可挽回的事来。

他会逼宫。

他会杀了所有与殿下有染把殿下的心拐走的女人,把她们的尸体摆放在殿下面前,逼着殿下与自己亲近,说从今以后只有他一人,他会破坏殿下最在乎的东西,只为了让他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然后与殿下抵死缠绵,冷漠无情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然后让殿下永不见天日,永远待在自己的囚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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