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兔hetui
“我带你回去。”裴牧突然说。
“好处捞完,就不认账了?裴远之你真是学坏了。”江清淮听得只想笑,他慢吞吞直起腰,脸色立刻一白,“你弄进来了?”
裴牧上前两步,拿手帕帮他擦干,看他腿根还在发颤,忍不住俯身亲一口,便痴缠地看着他,“回去还能继续。”
“不行。”江清淮可不能回去,还约着要跟叶从南见面呢。
而且他扮观音其实也挺好的,目标比较大,叶从南肯定能找到他。
但现在他有点后悔刚才被裴牧蛊惑了,虽然爽是爽了,但累也是真的累……
而这都怪裴牧刚才一个劲勾引他!
江清淮义正言辞道:“以后这种正经场合,你一定要少勾引我。”
“我没勾引你。”裴牧看向江清淮,很为自己打抱不平,“明明是你。”
“怎么就是我了?”江清淮觉得他简直无理取闹,“明明是你,给我换衣服,还跪下给我系腰带,跟求婚似得,还有……还有掐着我的下巴,在我耳边说话,还说什么……撕开我的衣服,不是你是谁啊!!!”
裴牧听罢却沉默了下来,半晌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恍惚地哦了一声,而后粲然一笑:“好吧,就是我勾引你。”
江清淮被这一声笑迷得七荤八素,上下不分,又脸红起来,只想落荒而逃:“走吧走吧,大家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江清淮坐在莲台上,成功在人流中见到了叶从南,但他不能做大动作,何况裴牧在后面跟着,只能偷偷朝人流中的叶从南眨眼睛。
虽然夜里昏暗,但轿上是有灯的,叶从南不可能看不见他的暗示。
但叶从南看见了,却好像傻了一般愣在原地,半晌没个反应,只等花轿要错身而去时,他才恍惚回神,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起了一身冷汗。
同他一起来的叶夫人瞧自家儿子不对劲,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花轿上的观音,便惊呼道:“这么漂亮的公子哥……”
知子莫若母,她立刻明白过来,笑着戳戳还发愣的叶从南:“文瑾,这位就是你的心上人?还真如你所说,面如观音,定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母亲,别……别调侃孩儿了,我配不上他的。”
“你也是一表人才,如今又在京中做了大官,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叶父却还记得江清淮,看自家儿子神色落寞,忍不住叹了口气,打断叶夫人的话头:“算了,这是孩子自己的事,让他自己解决吧。”
他又看了看叶从南:“你不是说今日来,是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怎么还不追上去?”
“是……”叶从南这才回神,深深吸了口气,穿过人群,追那花轿去。
看自家儿子神色匆匆,叶夫人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看他确实喜欢得紧啊,那公子哥是谁家的,你认得?”
“那位已有心上人,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叶父回忆道,“只怕文瑾……不能得偿所愿。”
叶夫人却不信:“我们文瑾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儿郎,再见多识广的人都要夸一句少年英才,他那心上人还能美若天仙不成?抛去容貌不说,比才学,我们文瑾三元及第,年纪轻轻已官拜丞相,颇受陛下信赖,前程一片大好……”
“当年你不也是选择了我这个无所事事,古板无趣的落魄寒门子弟?”
“你怎么无所事事,不过是为情势所迫罢了……”叶夫人下意识反驳,说到一半便停了话头,沉沉叹了口气。
人总会无限偏爱其所爱。
*
江清淮一下花轿,便听见身后叶从南的叫喊声。
他心下不由一紧,不等回头看去,果真先被裴牧抓住手腕。
“别见他。”裴牧冷声道,“跟我走。”
江清淮面露难色,正想着如何安抚裴牧,另一只手却被叶从南抓住。
他愣愣回头,看见叶从南满脸急色:“江公子,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放开他。”裴牧先一步护在江清淮面前,又抓住叶从南抓着江清淮的手。
“你才是应该放手的那个。”叶从南却丝毫不怵,他上前一步,直直看着裴牧,“你只会让他受到伤害。”
江清淮被夹在两人中间,突然生出一丝懊恼。
他弱声道:“那个……”
“稍等。”
“嘘。”
两人齐声打断江清淮。
第117章
此刻,三人虽在繁华地段,但周围的人流已自觉避让,给他们腾出一大块地方来。裴牧和叶从南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各自抓着江清淮的一只手,直直盯着彼此。
徽州的围观人群素质好到让人惊诧,统一保持安静,不言不语,只认真围观事态走向。
江清淮在最初的几秒尴尬之后,迅速选择放弃挣扎,只等着一会大喊——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但裴牧和叶从南相视一眼,却突然心意相通,齐齐拉着江清淮往一个方向走。
“你们去哪啊?”江清淮不明所以,但又拽不过这两位,只能无奈跟着走。
叶从南先开口解释:“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去安静的地方细说。”
“观音庙后那间小屋不错。”裴牧接着道。
叶从南不屑地瞥了一眼裴牧,却没有提出异议。
倒是裴牧接收到他的目光,一把将江清淮抱起,冷声道:“松开他。”
叶从南当然不会松开,他眸光冷冽:“你这般强迫江公子一时可以,难道还能强迫他一世?”
“那也不劳驾你费心。”裴牧冷哼一声,“何况……你怎么知道这是强迫?清淮明明……喜欢得紧。”
他挑眉看向江清淮,弄得江清淮一阵不好意思,躲开裴牧目光,却好巧不巧跟叶从南对上。
叶从南神色怔愤,全然替江清淮打抱不平的状态,但一看见江清淮,他便笑起来,笑容那般清澈,好似在说——
别怕,我会帮你。
江清淮身子不由一僵,想躲开那目光,却又被裴牧含住耳垂。
裴牧就像条阴魂不散的蛇,死死缠在江清淮耳边,发出暧昧潮湿的声响,感受到江清淮脊背轻颤,他便用指腹轻擦江清淮的眼角,等摸到熟悉的湿度,才满意地笑出声来。
他贴在江清淮耳边,幽幽地问:“你怎么不躲开?喜欢我在叶从南面前亲你?”
“哎呀!”
江清淮真的无语了,他一把推开裴牧的手,厉声道,“吃醋也不能这样!放我下来!!!”
裴牧不由一愣,却并不听话,反而将江清淮抱得更紧,他声音放轻放软,如撒娇求饶般在江清淮耳边轻喃喃:“清淮…”
“叫什么都不管用。”江清淮推开他的脸,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只有他们三个,才放下心来,又凶道,“放我下来。”
裴牧只得照做,不情不愿,黑沉着脸。
但看到叶从南还拽着清淮的手,他突然半道反悔,又把江清淮抱进怀中,像个大挂件一般贴在江清淮背后。
这一通操作后,像是怕江清淮生气,裴牧立刻解释起来:“他还没松手。”
江清淮无奈扶额,只得看向叶从南:“你别学裴牧,他太犟了,你先放开我。”
“这只是犟?”
叶从南扯扯了唇,又僵硬地放下嘴角。
他没有松开江清淮的手,只是看了一眼裴牧,而后突然想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轻咳了一声:“裴远之,前朝罪臣裴叙之次子,被我大秦先祖皇帝流放边疆,勒令终身不可回京。裴远之,你为何回京?”
裴牧不屑一笑:“回京来杀人,怎么?看不惯?”
叶从南没想到他竟如此有恃无恐,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清淮,见江清淮似乎不以为奇,心下暗暗吃惊,只能继续道:
“枕玉竹,年三十,代号狻猊;
晟,年二十八,代号蒲牢;
已故的苏洺蓝,年十五,代号嘲风。
裴牧,字远之,年二十三,代号睚眦,嗜杀好斗,主兵戈。”
裴牧的眸子微沉。
叶从南则细细观察江清淮,见他神色懵懂,心下多了几分安定:“他们都来自一个江湖组织,因来无影去无踪,被称无名。已知的人员名单就这几位,多数盘踞上京,代号又源于龙之九子,其心昭昭,不言而喻。”
“而眼前这位,似乎是这组织最好用的一把刀。”
“裴远之,你可有话要说?”
“裴牧已经不跟他们混了。”不等裴牧开口,江清淮倒先开口替他辩护上了,“那个组织还想害裴牧呢。”
叶从南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江清淮,却不信邪地继续:“那你可知他曾重伤齐时村,火烧钱家,那日刺杀我的黑衣人中,有一个也是他!”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焦急和愤怒,全然没了以往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弄得江清淮都有点发怵。
但他还是小声替裴牧解释:“裴牧也是被迫的啊,他没得选。”
“如何没得选?”
叶从南气急:“难道等日后,他将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也心甘情愿由着他砍,再说他没得选吗?”
“裴牧不会这样做的。”
江清淮顿了顿:“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何况那组织已经对裴牧起了杀心,裴牧怎么可能还继续给它卖命,你说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且……被流放那年他还小啊,他那么小,边疆却那样远,天寒地冻,孤苦伶仃,他又一个人……
他一个人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奇迹,可他还背负了满门仇恨……还要练功、习字、念书……
他一定过得很苦,他没得选啊。”
“何况现在,那个组织已经抛弃裴牧,难道你要我此刻也弃他于不顾,只因你一句日后,便……”
叶从南却突然拽了一把江清淮,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眸光隐隐发狠,明摆着要抢。
江清淮一个踉跄摔到叶从南的怀中,脸几乎要砸到叶从南的胸口时,又被裴牧一把捞住后腰。
于是,他就这么尴尬地立在空中,前有狼,又有虎……
叶从南跟裴牧动起手来,他一手死死摁着江清淮的肩膀,不许他逃离自己的怀抱,另一只手、甚至两只脚都用来应付裴牧。
他虽是文臣,但武功不错,甚至能与林珏一拼,何况裴牧碍于江清淮,不能放开手脚,两人一时间打得有来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