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迪可
第一百三十一章 节外生枝埋伏深
萧尽远远望去已能瞧见来时的河岸,一条宽阔山路直通而下,沿途并未瞧见有人巡逻看守。
他道:“段大哥护着承轻,我打头阵冲下山去。”段云山道:“我上来时路上也有不少玄龙弟子,你身上有伤不可大意。”萧尽点头应了,将衣袍下摆系在腰间,拔刀在手,一个箭步冲出草丛,往山下飞掠。
他虽受了些伤,一天之内又接连与人恶斗实是疲惫,但见出路就在眼前,也是精神一振。段云山等他去得稍远些,未见打斗,才背上宁承轻跟着。
三人一口气奔到河边,萧尽问道:“段大哥,你藏起的船在哪?”段云山道:“我怕被人瞧见,将船留在那边山石后,需得淌水过去才能到。”他知道宁承轻不会水,萧尽也水性不佳,怕两人在水里反而麻烦,便想让他们在岸边等,自己过去将船撑过来。
宁承轻道:“一条船可不小,撑到岸边难免被人瞧见,还是一起过去的好。”段云山道:“那你……”宁承轻道:“不妨事,我闭一会儿气,这点路片刻就到了。”萧尽道:“我托着你,不让你沉下去。”
宁承轻道:“你顾好自己,上回当了落水狗就吓得脸色惨白。”萧尽正想说上回落水是担心他,可不是自己害怕,可又想此刻不是与他玩笑论辩的时候,便只笑笑不语。
段云山将绳子系在腰间,另一头扔给萧尽与宁承轻,叫他们抓住,在水中不可松开。宁承轻嘴上说不妨事,真要踏进水里,水面渐与胸齐,眼见要没过口鼻,不由有些犯怵。
萧尽在身后揽住他手臂,将他托起,自己却往下沉了些。宁承轻道:“你放开我,小心自己淹死。”萧尽道:“不会的,这里水还浅,你用力吸一口气,我送你往前去。”
宁承轻依言吸了口气,前面段云山边游边拉着绳子拖拽二人,萧尽又在后面相托,果然没有半点呛水,渐渐也不怕了。
三人转过山石,眼前一片开阔,左边有个岩洞,正是段云山藏起船只之处,可见岩洞空空荡荡,哪有船的影子。
段云山一怔,游水过去见绑在石头上的绳子已被割断,心道不好,忙返身游回对萧、宁二人喊道:“快走。”
萧尽反应极快,一听他话,立刻将宁承轻腰背揽住往回游,可人在水中不如平地自如,终是慢了一步。只见四周山壁上出现十几条黑影,人人张弓搭箭对准水中三人齐射。
段云山挥舞青渊打落几支飞箭,转头见萧尽带着宁承轻已没入水下。他心头一惊,又有数支羽箭射来穿水而入,却不见水中有血冒出,便想人在水下反而不易被射中。他吸一口气,也将自己埋入水里,睁眼往前一望,瞧见萧尽搂着宁承轻脚踩水底,用力一蹬往前窜出,忙游上去将二人护住,划向岸边。
萧尽只觉身旁不住有箭穿过,激起无数水泡,内心只盼不要伤到宁承轻。三人十分狼狈游回岸上,宁承轻猝不及防,来不及吸气屏息,呛了许多水,趴在岸边不住咳嗽。
萧尽自己也是喘息不止,却先拍他后背,助他吐出腹中河水。段云山站在二人面前,回头一望,见来时的路已被人堵住,魍魉双煞、岭北人熊等俱在。谢凤初越众而出,站在山路石阶上道:“冲云拳段云山,我早知有人接应他们,你倒耐得住性子等了这几天。你可知每回有人从谷外回来,船坞都需清点船只人手,你冒充艄公将船藏起,其实瞒不过我,不过是想等你自投罗网罢了。”
段云山心知断了去路,剩下唯有拼死相斗,将挡路的全杀了,或擒住谢凤初,才能迫他送自己和萧尽、宁承轻出去,因此恶斗当前,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宁承轻已将呛进肚里的水吐了个干净,虽十分狼狈,却不以为意,站直身子面向谢凤初道:“少谷主果然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既然咱们无路可逃又再落入你手,索性束手就缚,任由少谷主处置吧。”
谢凤初冷笑一声道:“你诡计多端,岂肯如此轻易就范,先叫他二人将兵刃抛下再说。”
萧尽与段云山都不存弃械投降的念头,且没了兵刃更是任人鱼肉,再无逃生可能,就都不说话,只严阵以待一场恶战。
宁承轻道:“少谷主说得不错,束手就缚是万万不能的。玄龙谷徒众不下百人,弟子数不胜数,对付区区三人还要咱们丢掉兵刃,岂不大失面子。”谢凤初道:“你不要多嘴多舌,既不肯放下兵刃,那就不客气了。”说完转头对余人道:“谁将姓宁的小子擒下,我升他为玄龙使,司授药执法,从此不受拘束。”
萧尽虽不知玄龙使是什么职位,但见众人听后蠢蠢欲动,想来十分诱人,岭北人熊更快人一步,长鞭一展向宁承轻卷到。
萧尽哪能容得有人在他面前伤害挚爱,立刻跨步抬刀阻挡,九节鞭将拒霜刀身卷住,二人各自一扯,均觉对方内力惊人。萧尽曾见过曾裘与丁以绣交手,知道他形貌魁梧憨愚,实则鞭法巧妙轻功不凡,因此早已严阵以待。曾裘却只听说萧尽在庐阳剑派比武大会上擒获封威,心想一个毛头小子,武功再高能有几何,不过是仗着同道相助,给他脸上贴金罢了,龙牙庐上群起围攻,更难辨别对方深浅,因此仍存小觑之心。
萧尽见曾裘扯着鞭子与自己僵持,其余人蜂拥而至,便手腕一翻搅动宝刀,拒霜摧金断玉,岂是寻常钢鞭能敌,不出片刻已将曾裘的九节鞭绞断一截。
曾裘见状,撤鞭后退骂道:“臭小子,仗着宝刀厉害毁我兵刃,老子要把你头拧下来啃着吃。”
萧尽充耳不闻,纵身跃起飞过他头顶,长刀直入往站在山阶上的谢凤初刺去。他与段云山一样念头,知道以自己这三人之力无论如何不能与谷中近百徒众相抗,唯有擒贼擒王,杀了谢凤初才有一线生机。
他飞身上前,谢凤初也已料到他心思,冷冷一笑,反往后退,掠上一旁山石,大有隔岸观火之意。萧尽纵跃之力已尽,必要落到地上再借力上窜,却见脚底数不清的人等他落下就要齐齐出手,不由头皮发麻,正自难办之际,段云山长绳甩出,卷着他腰身一把扯了回来。
萧尽有惊无险在敌群中走了一遭,暗骂自己沉不住气,贪功冒进,险些丢了性命。一旁宁承轻也心惊肉跳,生怕他掉进敌群被人乱刀砍死,好在段云山将他救回,不由自主去抓他手掌。
萧尽见他脸色煞白,不知是落水冻的还是受惊吓,自己与他相识以来,不论遇到何等样凶险也不曾见他如此,不由心中隐痛。
段云山大声道:“师弟,你身上还有毒药么?”宁承轻从龙牙庐下来,既拿了救命灵药,自然也带些毒药防身,听段云山问起,心领神会,笑道:“有的,师兄要什么毒药,见血封喉,中者立毙的毒药我可多得很。”
他伸手到怀里拿了个白玉小瓶,拔去塞子交到段云山手上。
众人都知他是江南药圣宁闻之的儿子,用毒之能不在其父之下,听二人对话,都略一止步不敢冲在前头。段云山将玉瓶里的碧绿毒水倒在青渊刀刃上,随后又递给萧尽。
萧尽杀手出身,荡邪诛恶也是光明磊落,从不屑在兵刃上淬毒,可今日生死命在旦夕,事急行权,再无对着恶人尽用君子之道一说,便也拿过毒药倾倒在刀身上。
众人见他二人当面淬毒,不禁心生惧意。宁承轻道:“瓶里装的太阴尸萤水,腐草化萤,耀采太阴,一时中毒死,即刻化为萤,正是干干净净的死法。”
萧尽一挥长刀,碧水自刀刃滑落滴在草上,绿草立刻委顿枯败,冒出缕缕轻烟。他此刻只想杀了谢凤初,与宁承轻、段云山一同离去,因此再不多言,提刀冲向人群左右劈砍。
众人见了毒水厉害,这时见他冲杀过来,都是一阵害怕,纷纷躲开避让。萧尽一阵冲杀,犹入无人之境,眼看便要杀到谢凤初跟前,曾裘大喝一声道:“废物,怕他什么!老子再来会会。”
他仗着鞭长,不必近身,全身劲力灌注手臂,以鞭身敲打长刀,一下一下力透鞭梢,只待将拒霜从萧尽手里砸落。
萧尽想要避开鞭势,曾裘手腕灵活,九节鞭如钢蛇一般游刃有余,在他身遭如影随形。萧尽既避不开,只得硬接,不出十招已手腕酸软,虎口胀裂。段云山也杀到跟前,趁曾裘对付萧尽之际,左手握拳打他肋下,右手短刀平削手腕。
曾裘右手挥鞭,肋下正是空门,段云山一拳击出料他必要撤步后退,萧尽便有进击的机会。可谁想曾裘见拳到身前,竟将九节鞭交到左手,仍旧舞动丝毫不停,空出的右手抬掌为爪,将段云山的拳头死死捏住。
他仅凭一人之力牵制住萧、段二人,众人见状不去助阵,反得了空档转身去抓宁承轻。
萧尽暗道不好,想抽身去救,曾裘鞭梢一扬将他手臂卷住,鞭身上响环个个嵌入肉里,衣袖顿时被血濡湿大半。萧尽用力猛扯,忽听一阵笛声响起。
宁承轻将一个小小草笛按在嘴边吹起笛声,萧尽只觉乐声似曾相识,竟与当日滚地蛇阎松蛊毒发作时响起的笛声一模一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劣中取胜心胆壮
笛声响起,众人都是一惊,有人不由自主手捂胸腹,生怕体内蛊毒发作痛不欲生。
宁承轻吹了几声,却不见有人腹痛,抬头一笑道:“你们继续打啊,我吹个笛,不必管我。”
众人明明见他吹响蛊笛意欲催动各人体内蛊虫,虽此刻尚未发作,又不知何时作祟,一时不知所措。谢凤初见众人动摇,不禁佩服他扰人心神诡计多端,冷冷道:“毒蛊与养蛊之人心意相通,若非主人,即便会吹蛊笛也不能驱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宁承轻要的便是先将众人唬住,稍有犹疑也对己有益,立刻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谁得了蛊笛便能叫魍魉双煞、岭北人熊这样的高手乖乖供我驱策,原来不行。那还有一事请教少谷主,蛊虫与养蛊人共存共生,养蛊人死了,蛊虫又待如何?”
谢凤初一怔,心想莫非他们将虫师杀了,但禁地隐秘,只有自己与两名贴身弟子知道,那两人自幼随自己长大,忠心耿耿,绝无叛变可能。他正自犹疑,宁承轻朗声道:“那养蛊虫师身高三尺,形似孩童,面如老叟,秃头浊目,双手锁着铁铐,住在一个直通上下的小院里。小院外倚峭壁,内有一处绞索挂着木筐供人送饭,院中水缸关着数不清的江湖人士,俱都手足残废,半死不活被喂了毒虫。这处地方十分隐秘,少谷主严令不得擅入,违令者死无葬身之地,我说得对不对?”
这些话都是三人相会时听段云山与萧尽说起,宁承轻口齿伶俐,转述出来毫不迟疑,倒像亲眼所见,令人不得不信。谢凤初听后也大感意外,心知自己苦心经营掌控谷中之人的法门也遭他破坏,不由怒火中烧,愤恨不已。
宁承轻却知这番与谢凤初较量,在场玄龙谷徒众委实太多,一人一个想法念头,区区几句话难教众人尽数倒戈,免不了还有一场恶战。可敌人终究少一个是一个,好过以一敌百,为人乱刀分尸。
他趁谢凤初尚未开口应答,大声道:“蛊虫师已被除去,尸首就在玄龙谷禁地,蛊虫无主,三日内必死,如今各位若已服过一念焚身丹的解药便是自由身,不受谢凤初所制,从此天各一方,自在来去。”
他不提其他,只说各人自由,要知众人自遭谢重行所迫服食一念焚身丹后,已觉永受约束,再无自由可言,这一日间翻来覆去却徒生许多转机,有人后悔没有偷偷捡一粒解药服用,更有人趁眼下人多混乱之际悄悄溜走,再去龙牙庐下捡药丸。
此刻人心不稳正是时机,萧尽与曾裘缠斗,段云山掠上山石去擒谢凤初。宁承轻将身上所剩毒药毒粉撒在周身方寸之地,令众人不敢轻易靠近。
各人心思动摇,唯有曾裘并非因一念焚身丹而屈从谢重行,见状忍不住骂道:“你们这些畜生,狐朋狗党之众,信了这小子的鬼话,做什么来去自由的美梦,将来必定生不如死,现下回心转意,少谷主还可饶你们不死。”
魍魉双煞与他原有些过节,只因同在玄龙谷门下,平日忍气吞声,此刻听他叫嚣,白不安把心一横,怒道:“狗熊少在这狐假虎威,你想当玄龙使,站在咱们兄弟头上拉屎,可也是白日做梦,今日先教训了你再说别的。”
语罢双手判官笔齐举,朝曾裘腰间刺去。曾裘一条九节鞭已重伤萧尽手臂,但见白不安向自己偷袭,怒气冲顶,撤下长鞭转而与他相斗。曾裘武功只略逊丁以绣,对白不安自是稳操胜券,三招一过白不安已有不敌之感。一旁乌不咎见兄弟遇险,二话不说上前助阵,三人混战一处。众人见他们打起来,平素有不合的也动了公报私仇的念头,假意围攻萧尽、段云山,暗中互捅刀子暗下杀手也是不少。
宁承轻小计得逞,眼前情势却不乐观。众人虽不能靠近他,但仍有心存着拿住他再向谢凤初邀功的心思,因此使长兵、软鞭和暗器不时招呼过来。
萧尽左臂被曾裘所伤血流不止,好在魍魉双煞与曾裘起了冲突,自己侥幸脱身,转头瞧见一支梅花镖向宁承轻飞去,虽非打向要害,但去势劲急难免重伤,立刻想也不想飞扑过去挡在他身前。
萧尽伤上加伤又关心则乱,伸手一抓飞来的暗器,竟未能抓住,扑一声扎在肩膀肉里。他瞧也不瞧伸手拔去,将梅花镖丢在地上,提刀一挥画个半圆,因刀上抹过剧毒,众人不敢上前,反而后退半步,与他二人之间留出一块空地。
然而众人虽后退,暗器飞镖却不怕刀上之毒,眼见方才的梅花镖伤了萧尽,便有更多暗器飞来。萧尽一面挥刀抵挡,一面拦在宁承轻身前寸步不让,退到河边时,山壁上的箭手又再射箭,二人顿感腹背受敌。
萧尽左支右绌,即便淬了毒的宝刀在手也难往前一步,只得掩着宁承轻不住后退。宁承轻退到水中,河水已快没到膝盖。萧尽转头望见他面上毫无惧色,心中一疼,想他自知今日无幸,要与我一同葬身于此,但二人同生共死,不枉相爱相知一场,这两年多来的日子虽刀光剑影、颠沛流离,却两情相悦,深爱逾常,比之寻常人已属不易,心里十分满足。想到这里,萧尽也对宁承轻微微一笑,满心焦虑豁然消解。
宁承轻见他朝自己微笑,知道他又想殉情而亡,去阎王老爷那里喊冤,二人到地府仍是快快活活永不分离,只觉又感动又好笑。他道:“你别怕,咱们还不一定就死。”
萧尽无暇分神,听他这么说,重燃起一股希冀之情,盼他能绝处逢生的法子。
宁承轻却心知敌我人数悬殊,被困死在这谷中,该用的计策用尽,久战必定连累萧尽与段云山丧命。谢凤初想要的只是自己,此时正该以此为筹码与他交换,想了想决心已定,对着远处谢凤初喊道:“我服输啦,少谷主还请各位住手,我服输认败,愿将水月白芙解药交给你救治令尊,之后再连水月白芙药方也一并送上,助你玄龙谷在江湖上重扬威名。”
萧尽听他认输投降,虽觉意外,但想权宜之计还有后策,便不动声色。
场上众人方才被宁承轻挑拨后各打各的,早已乱成一团,山壁上射箭的玄龙弟子却仍都忠于谢凤初,严阵以待巍然不动。
谢凤初双手有玄丝手套,不惧段云山青渊上的毒,正交手之际听宁承轻开口服输,立刻虚晃一招撇下对手腾身而起飞扑直下。萧尽挥刀去挡,谢凤初人在半空身形一变,脚踏拒霜刀身,手抓宁承轻肩头,又一跃腾空,踩着众人肩膀回到原处。
这一下兔起鹘落连经数变,萧尽只觉眼前一花,宁承轻已被掳走,不由大吃一惊。
谢凤初道:“你真当我拿你们没法,不过是借你们之手清理门户,平日都装作对我爹忠心耿耿,生死关头私心作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原也觉得这里人太多了些,杀几个清静清静。”
他话音落下,那边曾裘一声暴喝,将白不安拦腰举起,左手抓头,右手扯臂,硬生生从肩颈处撕开,撕裂处鲜血如雨,将他整个人淋得血红。
曾裘哈哈大笑,伸舌舔血状似恶鬼,众人见了惊骇失色。岭北人熊杀了白不安,又见乌不咎想上前为兄弟报仇,将尸首朝他一扔,双手张开死死箍住。
乌不咎被他扑来一搂,正与白不安的尸首挤在一处,见往日兄弟此刻脑袋歪在一边,脖颈汩汩流血,一时悲愤交加,竟不知抵抗,被曾裘双臂挤断胸骨,一声惨叫就此毙命。
曾裘抛开尸首大喝道:“还有谁不服少谷主,老子一并杀了了事,见不得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众人见他杀气腾腾无人能敌,谢凤初又已擒了宁承轻,大势已去不再相斗。
宁承轻道:“我要你放我师兄和萧尽离去,你定然不肯,那就也将他们擒住看守起来,等我将解药和水月白芙的方子给了你,再任你处置。”
谢凤初听他不以自己三人性命交换,更觉可疑,问道:“若我等你给了解药后立刻将你们都杀了呢?”宁承轻道:“我认输投降就知道你必杀我们灭口,但多活一刻也是好的,眼下虽已败定,可万一另有转机也未可知呢。”
谢凤初有心将萧尽和段云山杀了,宁承轻料到他心思道:“你杀了他们二人,我立刻自尽。”谢凤初道:“我要你不死,你岂有自尽的机会。”
宁承轻道:“酷刑逼供也可试试。”谢凤初瞧他容颜秀美,绝非江湖上坚毅豪勇的好汉可比,五指忽而用力在他肩上死死一捏。
宁承轻只觉他手指如铁钳一般,捏得骨头互相磋磨格格作响,实是剧痛难当,但却咬牙死忍不出一声。谢凤初本就有意要他受苦,见他忍痛不屈,又再用力,喀一声响,竟将他肩骨捏断。
宁承轻冷汗岑岑,嘴角咬得洇血,反对他一笑道:“少谷主信了没有?”谢凤初哼一声,唤来玄龙弟子将他双手拧在身后紧紧捆绑起来。萧尽只见他受辱,不知他肩骨断裂,剧痛难当,却也手握拒霜颤抖不已,宁承轻瞧他一眼道:“小狗儿,你乖乖听话与师兄在一起,若出了事,我死在你前头。”萧尽听后虽如万箭穿心,却也不再妄动,抬手将拒霜一扔,气呼呼坐等人来绑缚。
段云山不似萧尽这般气盛,早已习惯隐忍,心中所想与宁承轻一般无二,也是多活一刻是一刻,未知将来还有变故,便也弃刀就缚。
玄龙谷徒众叛乱之心刚起,却因各怀机心不能团结一致,终被曾裘连杀数人震慑,不敢再犯。回头捡拾解药之人也落了空,龙牙庐下满地药丸早已被玄龙弟子扫拾干净,去者一无所获。
谢凤初命弟子将萧尽、段云山送去山牢关押,宁承轻则另外看管,就此不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血生芙蓉居奇货
山牢与外隔绝,是山腹中自然而成的石窟牢笼,四面阴冷异常。
萧尽与宁承轻分开,心如烈火焚灼焦急不已,一刻不能平静,拖着铁镣在牢房里走来走去。
段云山道:“萧兄弟,你稍安勿躁,这般急走消磨体力,等有机会出去与人拼斗岂不吃亏?”萧尽听了走到他身旁坐下,气了一会儿,懊恼道:“我真没用,打不过曾裘,又不会泅水,不能救他出去,反倒要累得他认输受缚,舍身相救。”
段云山逃出玄龙谷的计划失算,虽也忧心忡忡,但见他如此烦躁,只得劝慰道:“师弟行事素来周密,你也不必过于忧心。”萧尽道:“我如何能不忧心,谢凤初为人歹毒,承轻落在他手里必要受罪。他又不会武功,若人对他用刑逼迫,怎么受得住?我方才就不该一时心软,听他的话弃刀投降。”
段云山知道他关心则乱自悔自责,眼下已六神无主,仍耐心安抚他道:“你不弃刀,当时便要被乱箭射死,一个人武功再高,终敌不过对手人多势众。你们二人不论谁死,另一个也不得独活,何不信他一次,相信师弟定有法子与谢凤初周旋,咱们也静下心来想想如何接应他才是。”
萧尽听后渐渐冷静下来,可想来想去仍想不到宁承轻还有什么计策能自谢凤初手里脱身。谢凤初一人倒还罢了,手下岭北人熊却是一员猛将,武功高强、素性残忍,对谢氏父子又忠心不二,短短时日已将滚地蛇阎松、魍魉双煞白不安、乌不咎及其余起叛变之心的人杀了好几个,如今俨然已成谢凤初身边护法,此人不除,搅乱玄龙谷便是无望。
段云山见他烦恼,说道:“你我分别许久,直到方才也无余暇叙说,不如你先将那日我掉落峡谷后的事捡些来说给我听。”萧尽不解其意,心想眼下宁承轻落入敌手,生死遭遇未卜,哪有闲心闲聊往事。可他对段云山十分敬重,心里知道他关心宁承轻这个师弟远胜自己,不但自居宁家仆从将人从小带大,且为保护宁承轻,生死等闲视之。萧尽虽与宁承轻生死同心,但自忖如段云山这般默默无闻的回护之情也难企及。
段云山既如此一问,萧尽便耐着性子,将与他分别后的事捡要紧的说了,直说到庐阳剑派比武大会后遇到丁以绣,枫林镇见了狼七、小九儿和冯海寅,再到半路被魍魉双煞、血狐崔雪映等人劫到玄龙谷。
段云山听后慨叹:“与我分别后,师弟的性子也改了不少,他与温南楼夫妇能够交好我倒不意外,温南楼性子温和为人大度,有容人之力量,本不该与他对敌,可竟能与程柏渊冰释前嫌实属不易。萧兄弟,你义父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他日有缘定要拜会。”
说起义父左天应,萧尽心中顿生思念之情,心想仙童山一别后还未曾回过赤刀门,亦未去父母坟前祭拜,若真葬身于此岂非抱憾九泉。
上一篇:和乱臣贼子恋爱后
下一篇:成为起点男的反派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