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叽叽女孩
顾宝莛进屋子之前,看见外面有不少曙国的兵丁,还看见了太子亲卫,他不相信在这种地方耶律斑能翻出花儿来,不如将计就计的装晕,听听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顾宝莛下定决心要配合到底,就‘嗯’了一声,先扶住自己的脑袋,而后皱着眉头,打翻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倒在桌上——往后倒太疼了。
茶杯落地,却没有碎,被耶律斑的鞋子挡了一下,便只缺了一两个口子,转着圈滚去角落。
“这次的效果怎么这样慢?”耶律斑从怀里掏出粉末状的解药,直接一口吞入口腔里,再用茶水混合着冲入腹中,“你后悔了?你不要忘了,你娘还在我的王庭,她未来到底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住在羊圈里跟羊群一起啃草,这都看你,我的妹妹。”
“……阿哥,我知道怎么做。”匈奴公主垂着睫毛,说。
“但愿你知道。这位太子爷瘦弱得跟咱们草原上的小羊羔一样,和这里所有吃着最好食物,用着最好东西,穿着最好衣裳的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耶律斑声音冷淡着,“而我们努力的活着,却吃不饱穿不暖,就算拿东西跟他们换,我们也处于弱势,总有一天我们没有用了,或者嫌弃我们碍事了,便会除之而后快!耶律晴,原本你就是耶律乌斯和你你娘偷情产下的孽种,我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嫁给这天底下最聪慧的男子,你该感恩,而不是摆出一张死人脸,明白?”
耶律晴点点头,勉强笑着说:“阿哥说的是。”
“好,既然你明白,一会儿你就和太子把事儿办了,最好是一举就有,这样他就是不想要你,也得娶你。”耶律斑说完,手掌放在了趴在桌上的太子的脑袋上,意味深长的说,“真是便宜你了。”
说罢,耶律斑站起来将趴在桌子上的太子横抱起来,绕过一副画着秦淮河畔桃柳盛开图的屏风,将身子骨都软得不成话的太子放在了床上。
太子的衣袖湿透了,但这并没有引起耶律斑的注意,方才顾宝莛倒下的时候,的确是打翻了茶杯来着。
耶律斑多看了太子的脸几会儿,最后活动活动了脖颈,走了出去,对正要进去的妹子说:“他们曙国到底打了什么算盘,我不知道,但你若是加的不是太子,不是未来的曙国皇帝,你对我来说就没有用了,没用的东西,你知道我会怎么丢……”
匈奴公主畏惧的瑟缩了一下,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听话的咽了咽口水,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与耶律斑擦肩而过。
耶律斑没有看人房事的兴趣,径直出了房间,和自己的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汇合。其中有个大冷天也冒了一身热汗的汉子小声的询问耶律斑:“单于,方才怎么突然变卦了?不绑那太子去草原了?”
耶律斑摇了摇头,招呼身边的几个心腹进了旁边自己的房间,等下人将房门关上后,才说:“当初我认为曙国国运昌盛是因为有这太子不假,绑去草原一来打算要挟曙国,二来想要他为我们卖命,现在……有点变化,方才在曙国太子与我长谈了一番,每句话里都天真到可笑的地步,明显是被保护过度的太子,这样的太子不如就让他安安全全的在曙国长大,让他当上皇帝,日后等他登基,我妹妹成了皇后,里应外合,岂不更加妙哉?”
“且他着实有些神通,千里之外便知晓我国辽阔草原上哪里有煤矿。”
耶律斑说到这里,周围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那浑身热汗的汉子捏着沙包大的拳头,忍不住说:“这怎么可能?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要我说,干脆就像萨满大师所说,杀了他!只要他死了,曙国必定灭亡!”
耶律斑眸子瞥过去,透着一丝警告:“乌珠留,如果曙国太子死了,你去帮我寻找煤矿所在?”
名唤乌珠留的汉子闭上了嘴,却还是很不甘心,不甘心公主要嫁给娘娘腔一样的中原人!这曙国太子皮肤白得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既不像是会牧羊,也不像是能唱歌的时候声音从这个部落传到那个部落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曙国人除了那些当兵的,大多数都只会藏在城内作威作福,可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国家,却强大至此?
乌珠留不明白。
从草原来到曙国京城的路上,乌珠留见识了太多从未见过的东西,那让马车飞速跑过没有颠簸的水泥路,那高高耸立的烟囱,从里面搬出来一块儿块儿红色的砖头和透明的玻璃。
那肥沃土地上生长出来高高的庄稼和从未吃过的海鱼、名叫螃蟹的东西、名叫蛋糕的美味。
这里若是成为他们匈奴的东西该多好!
可若是强抢,现在的他们恐怕抢不过,不,不是恐怕,是一定!而且抢过的地方,得到手之后,乌珠留回忆了一下曾被他们洗劫一空的城池,其画面并不如何美丽……
天啊,抢不行,自己做也不会,等的话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难不成匈奴当真也要成为曙国的附属,年年朝曙国纳贡?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匈奴人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乌珠留心思复杂,一边是他们匈奴的骄傲,一边是这富饶美丽的一切,两边打起架来,竟是没有输赢。
不过乌珠留如何想,耶律斑都不会参考,不管如何,他都要先知道了煤矿的位置后再想其他。
而隔壁房间里,伪娘公主耶律晴坐在床边,浅蓝色的眸子落在曙国太子顾宝莛的脸上,扎着大辫子的丫头车牙姑更是脸色难看,要哭不哭的跪在耶律晴的脚边,用匈奴语小声说:“公主,我来吧。”
耶律晴手轻轻抚摸着丫头的脑袋,摇了摇头,回说:“怎能让你来?”他说着,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匕首……不知道是想要割破自己的手来伪装落红,还是打算杀了太子,却愕然发现应该昏睡过去的曙国太子正睁着那双乌黑的眼,平静的看着他,将他五脏六腑都看了个透。
“我知道你是男子。”顾宝莛用跟着薄厌凉学会的匈奴语说。
公主瞪大了眼睛,捏紧了匕首,几乎就要干脆一刀下去杀了顾宝莛,却又听顾宝莛说:“没必要杀我,我活着对你更有用,公主。”
耶律晴几乎是被那双黑色的眼睛蛊惑了一般,放下了匕首,顾宝莛顺(怕)其(得)自(要)然(死)的接过匕首,将匕首插回刀鞘中去,微笑道:“真乖,现在,听我说……”
第154章 做戏┃明白了,就开始叫吧。
耶律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从小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母亲让他听话,他一边极为厌恶,却当真听话得要命。
——耶律晴, 听话, 不要闹了,再闹就把你绑起来。
——耶律晴, 听话, 你只能是个女孩, 不然当表哥死了, 你也活不了。
——耶律晴, 不要和那些男孩子一起玩, 你该去喂羊挤奶,要有一个女孩该有的样子!
——耶律晴……
他从来都只用听话就能活着, 可现在, 母亲的表哥耶律乌斯死了, 被耶律斑亲自杀死, 他千里迢迢作为公主前来和亲, 身边除了一个母亲给他的大丫头车牙姑, 身边再没有亲近的人,夜里他常常趴在被子里哭,想要逃跑, 可是逃跑后一定会被抓回来,但不跑若是被曙国太子发现了他不是女子, 那定然也是死罪难逃。
耶律晴双目湿红,不敢造次,连哭都捏着袖角, 看着眼前诚恳和善的太子殿下,唯唯诺诺点了点头,说:“太子殿下不生气吗?”
顾宝莛看耶律晴方才在耶律斑面前尚且还有些骨气的样子,笑容明媚,结果现在却胆小至此,手都不停的在哆嗦,肩膀也塌了下来,不知所措。
大丫头车牙姑听不懂公主和曙国太子到底在说什么,只瞧见公主懦弱的开始擦泪,就忍不住挡在了公主的前面,凶巴巴说:“你想干什么?!”说完还反过来骂公主,“你把匕首给他做什么?是不是傻啊!”
公主耶律晴咬着下唇,摇头说:“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顾宝莛心想自己当然看起来不像坏人,坏人是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就很坏的,高级的坏人都衣着光鲜,长命百岁呢。
“小丫头,我只是想帮你们公主一次,如果想活命,就闭嘴,现在听我说。”顾宝莛渐渐发现,很多时候要让别人听自己的话,不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而是四哥那样简单明了的强势起来,吓着对方,对方心有余悸,害怕又有求于你的时候,才会安静乖巧。
小丫头被震慑了一下,讷讷抿唇不言语,只是身体依旧想要挡在耶律晴的前头,浑然是不怕死的样子。
顾宝莛见面前的伪娘和小丫头都睁着一双茫然无措的眼睛看着自己,略微有些恍然,但嘴上却有条不紊地说道:“我等会儿可以跟你做一场戏,然后带你进宫,保你一命,但是你必须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当然了,你可以选择不说,不说的话我现在只要大喊一声,外面的士兵便会全部冲进来。”
“耶律晴,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草原,京城郊外有多少兵马,有多少骁勇善战的将士,你应该从你哥哥哪儿听到了。我知道你哥哥方才大概是打算将我带出京城,但相信我,只要他的马车胆敢出城门一步,下一秒就会被围困起来,绑架我是最愚蠢的想法,你哥哥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愚蠢的人,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来京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这样。”
耶律晴听面前模样高贵冷淡的太子殿下说了这番话,顿时气势便落了下乘,不敢撒谎,犹豫片刻,说道:“就算我都告诉了你,我的母亲还在草原,殿下你能救救她吗?”
顾宝莛冷着脸,事不关己地道:“为什么是我去救?我救了你,是因为你会给我想要的东西,其他人,得靠你的本事,我凭什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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