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第44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甜文 美食 穿越重生

轰——

太室的殿门关闭,一时间只剩下了小土狗。

还有……

还有太室南面榻上,那静静仰躺的年轻男子。

小土狗收回目光,立刻撒开丫子,快速冲到软榻跟前,立刻一蹦,四腿并用,倒着小爪子,快速爬上榻去。

果然,平躺在榻上之人,何其眼熟,年纪大抵二十岁左右,甚至不到二十岁。他双手合十,搭在身前,一双凌厉的剑眉,双眼紧闭,高挺的鼻梁下,一双嘴唇透露着惨白发紫的衰败之色,整个人面色苍白,已经不见了往日里的英挺,毫无生气的沉睡着。

那是太子林,是他本身的身体!

小土狗立刻着急了,呼扇着小耳朵,围着自己的身体绕来绕去,绕来绕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非常微弱,几乎没有什么进气,完全只靠一口气吊着,嘴唇发紫,脸色不正常,肯定是中毒的迹象。

因着太子林最了解自己,他平日里身体很健朗,太子林喜欢习武,每日晨起和燕歇都有习武的习惯,无关春夏秋冬,还是刮风下雨,从未间断,每年腊祭狩猎,太子林必然是狩到猎物最多的那个,身子一直很好,再加上他年轻,怎么可能突然一病不起,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中毒!

太子林的膳食都有专门的人验毒,按理来说,如果有人下毒,太子林一定会发觉,但唯独有一个人下毒十分便宜,以往太子林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一只小土狗,如今他明白了。

是太宰黑肩。

除了黑肩,谁能如此便宜的给太子下毒?

“嗷呜……嗷呜——”

小土狗围着年轻男子的身体绕来绕去,用小爪子使劲扒拉着年轻男子,复又用小脑袋去拱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的手臂很松散,没有力气,“吧嗒”一声,从身前滑落下来,落在榻牙子上,除此之外,男子一点子反应也没有。

“嗷呜!汪汪!”小土狗似乎不想放弃,好像一只小牛犊子,干脆一蹦,弹跳起来,直接跳到年轻男子的胸口上,破罐子破摔,使劲踩,使劲蹦。

年轻男子被小土狗踩得歪歪扭扭,倘或明天伺候的寺人一进来,看到年轻男子这个模样,恐怕会以为是“诈尸”了呢。

小土狗踩了七八脚,“咳!”一瞬间,躺在榻上的年轻男子竟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咳嗽声,与此同时,小土狗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要变回去了……

小土狗兴奋的紧紧闭住大眼睛,一双狗耳朵竖起来,尖尖的,险些变成了狼耳朵,小尾巴也绷得笔直笔直,等待着自己重新成为太子林的那一刹那。

然。

小土狗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小耳朵歪了歪,似乎在试探,然后缓慢睁开一只眼睛,眯着一只眼睛,一点点去瞥软榻。

轰隆——

小土狗脑袋里瞬间炸开了锅,年轻男子还躺在榻上,而自己还是一只小土狗,他不死心的抬起小爪子,使劲挥了挥,又挥了挥,“嘭!”一不小心还打到了自己的小脑袋,疼的他“嗷呜——”叫了一声,可可怜怜,别提多委屈了。

怎么回事儿?寡人还没有变回去?

小土狗奇怪的看着自己的爪子,方才明明感觉天旋地转,而且自己的身体咳嗽了一声,哪知道下一刻就归为平静,难道是……

踩得不够狠?

小土狗“嗷呜!”奶吠了一声,立刻扑上去,对着自己的身体又是使劲踩踩踩。但是无论小土狗怎么踩,太子林的身体只发出了一声咳嗽,之后便是一片平静,什么反应也没有了。

小土狗累的精疲力尽,踩了一晚上,恐怕要把自己的身体踩成内伤,年轻男子干净整洁的里衣被踩的七零八落,衣服上都是小狗爪印,一块黑一块灰,衣带子被踩开了,露出男子大片的胸肌,与年轻的面相不同,太子林因为喜欢习武,身材颇好,若是放在现代,这个年纪恐怕还是个高中生或者大学生,而太子林却已经是一个拥有八块腹肌的武将储君了。

太子林流畅的腹肌上,不只是小爪印子,还青了几块,很显然,小土狗对自己是下得去狠手的。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若是再不离开,宫中守卫森严起来,小土狗便很难离开了,他再三思量,又看了几眼自己的躯壳,最后一狠心,调头从太室爬出去,一路颠颠颠的跑着,往洛师郊外的军营而去。

祁律找了小土狗整整一夜,足足一夜,一夜都没合眼,祭牙睡得倒是香甜了,祁律一刻也没睡下。

眼看着天边发亮,祁律这具身子虽与自己原貌长得一模一样,但身子骨羸弱了很多,一晚上不睡,还不停的寻找小土狗,只觉有些头晕目眩,恨不能直接坐在地上。

虽只是一只小土狗,而且还是祭牙搪塞赏赐给祁律的,但祁律来到这个纷乱的年代,小土狗是他第一个“家人”,平日里小土狗又听话,又“贤惠”,不闹不吵的,还颇有灵性,祁律发现自己已然不舍得离开小土狗了。

哪知道这狗儿子,竟来了一个离家出走,一夜没有消息。

天边慢慢亮了起来,祁律站在空旷的营地空场上,看着慢慢升起的日出,阳光抛洒在他的眼睛上,一瞬间眩晕的感觉席卷而上,身体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嗷呜!”就在这时候,一个黑乎乎的小炮弹“嗖!”从斜地里钻出来,动作非常迅捷,一下抵住将要摔倒的祁律。

祁律的眩晕感很快散去,还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突然被人顶住,回头一看,原是小土狗!

那个祁律找了整整一晚上的小土狗。

小土狗灰头土脸的,蹭的满身是土,不知道去哪里打滚儿了,祁律哪知道,他家狗儿子去王宫打滚儿了,各种钻狗洞,犄角旮旯没有不钻的,毕竟要掩人耳目,又横穿王宫和洛师,跑了很久才跑回来,不变灰狗子才新鲜了。

小土狗刚跑回来,便看到祁律身子一晃,仿佛秋天的叶子,险些摔在地上,他心里着急,此时又不是人形,却还是冲过去,奋力用小脑袋抵住祁律,没让他摔在地上。

小土狗黑溜溜的眼眸里都是担心之色,眼巴巴的看着祁律,仿佛在问他如何不舒服?

祁律乍一看到小土狗,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庆幸,幸亏狗儿子没丢,也不嫌弃小土狗脏,立刻将小土狗抱起来,说:“儿子,你跑哪里去浪了?爸爸找了你一晚上。”

小土狗心中一阵激荡,仿佛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一夜他想了很多,自打出生一来,太子林便没有想这么多过,他从未心思过人心有多么险恶,无论大父如何告诉他人心险恶,太子林始终不能明白,因为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亲切的叔叔,便是温和的师傅,再没有甚么坏人。

而如今,一切都随着大父的过世,灰飞烟灭,每一个人都撕下了自己的面具,亲人不再是亲人,师傅不再是师傅,而和他没有任何干系的祁律,却顶着疲惫的身子找了自己一晚上。

小土狗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感慨,心想着,倘或寡人能变回去,闯过此劫难,寡人一定真心待你,对天盟誓,不改此……

志。

就在小土狗心中感叹之时,祁律仿佛变脸一样,“唰!”温柔一收,沉了下来,吊起脸子,说:“胆子大了,夜不归宿了?你才多大便出去浪?”

祁律说着,“啪啪啪!”三声,直接捞起无比尊贵的小土狗,照着小土狗灰扑扑的小屁股,不轻不重的打了三下。

虽然的确是打屁股,不过祁律这个做爹的,实在下不去狠手,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小土狗被打了也不疼,但着实一懵,随即快速的倒着四只小短腿,尾巴翘着,耳朵竖着,“嗷呜嗷呜”的奶吠。

太子林:祁律!你胆敢……胆敢打寡人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