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夫郎先婚后爱 第4章

作者:穆蝴蝶 标签: 生子 随身空间 穿越重生

  那破烂镜子是他父亲多年前为母亲买来庆生的,镜子里映出了他憔悴的脸和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小双儿眼下的处境与当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分别,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早已被磨砺的冷硬了心肝的方重山难得生出一点怜惜的感情来,他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推开方重信与方重信的搀扶,步态缓慢的往小双儿站着的的方向去。

  等方重山走下堂屋,乡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被断定活不了几日的病痨子不仅没死,居然还下了床出来接亲来了!

  大家都吃惊得不得了,一时间愣在当场。

  战斗力爆棚的方老太太看见自家乖孙一个人走过来,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一溜小跑的过去就要扶住方重山。

  方重山却固执的不要方老太搀扶,径直走到小双儿身前去。

  从原主的记忆里可知,小双儿新入门的时候,都是要由着新郎官背着跨堂屋门槛的,以此来寓意夫妻同心,往后患难与共。

  可惜,大病初愈的身子实在受不起太多的折腾,方重山仔细想了一想,只好退而取其次,他向姜然伸出宽厚的手掌,轻声说道:“来,我牵你进堂屋去。”

  姜然受惊似的抬眼,刚好撞进方重山关切的眸子里。

  要来冲喜的病丈夫居然好端端的出来接亲了,而且看上去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讨厌小双儿……

  姜然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方重山看小双儿呆愣着不动,还以为他是被姜阿爹打的吓破了胆,扭过身去,冲姜阿爹皱眉:“既然立了公证,姜然便是我方家的小双儿,和你和姜家再没什么关系。”

  姜阿爹被方老太太骂的抬不起头来,听了这话,立刻不满的跳脚:“就算立了公证,可毕竟也是我生出来的!养了这么些年的!怎么能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方重山最是瞧不起这种卖儿子的货色,挑起眉头毫不相让的冷笑一声:“你生出来的?我听人说姜然在你家饭都吃不饱,大冬天都只能穿夏衫,全当做是佣人一般使唤,你哪里来的厚脸皮说养他这么些年?不让你结算他这么多年辛苦的工钱,都已经是对得起你了!”

  “三两银子给你算是两清,你今天打我夫郎,我都还没有和你计较,要是再敢闹腾,信不信我叫你全家不敢走夜路?”

  方重山说话的声量并不高,面色甚是平淡,落到姜阿爹的耳朵里,偏偏有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姜阿爹是怂惯了的农家人,一踢上硬板子态度立刻软了下去,心里虽然憋着气,却也不敢如何发作,只是不甘心的哼哼几句,唯唯诺诺的退后两步,不再吱声。

  袁氏气自己丈夫居然在小辈面前一副畏畏缩缩的瘪三样,有心想要找回场子,可一对上方重山冰冷的目光,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方重山看他俩安分下来,这才转过身去安抚受惊的小双儿。

  “外面日头大,别晒着了,来,牵我的手,咱们一起进堂屋吧。”

  姜然呆怔地看着再次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迷迷糊糊的握上,就像是白日做梦一样,在感受到方重山掌心的温度后,心里稍微踏实一些。

  入门之前,他托关系好的小双儿打听过,都说方家小儿子骄纵蛮横,放浪不羁,喜欢姑娘,最是讨厌小双儿。

  可今日一见,方重山似乎和传闻里说的不太一样。

  其实,就算真像传闻所说的那样姜然也认了,左右都是个坑,再差能比待在姜家还要差吗?

  方重山牵着小双儿的手往堂屋里走,呆呆发愣的乡人们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不是说他都快要不行了吗?怎么还好端端的站出来了?”

  “那我哪知道?看他怼姜阿爹的气势,我看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

  新人进了堂屋,款待宾客的宴会才算是正式开始,这边没有要拜高堂的规矩,汉子将小双儿迎进堂屋里,彼此喝盏清酒就算是礼成。

  方重山牵着姜然到堂屋,与他一并喝过了清酒,由家中年岁最长的方老太太说了几句吉祥的祝福话,站在门口的媒人便扯着嗓子喊:“新人佳成,宴起!”

  随着这一嗓子,早就已经安排好的饭菜终于盛了上来,堂屋外坐着的客人们乐陶陶的举酒杯。

  乡里人平日生活并不宽裕,难得遇见喜宴,可以借机放开大吃鱼肉,自然开心的不得了,一时间再没人提起不久前姜阿爹弄出的闹剧。

  一般而言,新郎在礼成结束以后就该跟在长辈身后,出去款待宾客,小夫郎则要一个人留在新房里等着。

  方重山却并不想依从这个规矩,他借口外面人太多,热热闹闹的吵得头疼,不如提前跟小夫郎一起回新房去。

  方老太太心疼他刚从鬼门关回来,对他提的要求自然满口答应。

  虽然说是新房,可实际上并不如何新。

  方家家底还算殷实,在村子里的房产地产也有几处,现在一家人住的主屋前有庭院后有堂屋,东西隔开,分出了四五间卧房,家里四代人分别住在其中。

  这次为着方重山的病而急急忙忙的冲喜,家里根本没来得及修整迎亲的新房,干脆腾出一间相对整洁干净的卧房,布置些许红烛灯花全当新房用着。

  房间里相对空旷一些,放着一张镂花的梨木床与几副桌椅,看起来唯一热闹一些的,大概是大嫂苗月儿亲手修剪好贴在床台上的红色纸鸳鸯。

  新房与庭院隔得远,客人们吃酒的笑闹声渐渐都听不见,等进屋关上门,就更显得安静了。

  方重山牵着姜然进新房,两个人并肩排排坐在新床上,省略了交杯酒,也不需要掀头盖,小双儿一进屋就安安静静的垂着头不说话。

  方重山没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最先站起身来,一旁的小双儿察觉到动静,刚要抬眼偷看就被逮了个正着。

  “你……”

  “你……”

  两个人默契的同时张口,又同时闭口,最后还是一阵咕噜咕噜响打破了眼前尴尬的局面。

  姜然起得早,在家里连口热乎的饭都没吃上就被媒人催着出门赶路,空着肚子跑了一早上,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肚子饿当然要咕咕叫,姜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低头埋怨自己的肚皮太实诚,害得他在方重山面前丢了脸。

  方重山见他脸红得厉害,不觉有些好笑。

  还只是个孩子呢。

  方重山说话的声音都放轻柔了几分:“这都快要到晌午了,我看你该饿了。”

  “你暂且这里坐着,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来,填填肚子,你想吃些什么?或者我做点给你吃。”

  哪有刚进新房就叫丈夫去厨房的小夫郎?

  姜然受惊似的摆了摆手刚要拒绝,空瘪瘪的肚皮随着他的动作又叫了一声。

  “……”

  小双儿颓唐的垂下头,自暴自弃的对方重山比了两根手指:“……两个、不,三个玉米馒头,可以吗?”

  

  

第6章 六只萌夫郎

  看小双儿垂头丧气的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方重山强忍着笑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说罢,便转身出门去。

  厨房在最西边卧房的隔壁,与新房只隔了一间屋子,方重山步子迈得大,走得也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村里人对吃喝不太讲究,方家的厨房也是一样,一处简陋的灶台,边上堆着一堆柴火,砖头砌的墙因为长年累月的烟熏火烤微微发黑泛黄。

  方重山凑上前去一摸灶台,发现灶台冰凉,这才想起来,河歇村里是有专门承包喜丧宴会上吃喝制作的营生的,统称作走街厨子。

  走街厨子大多居无定所,背着几口大锅和一些做饭的家伙什在几个村落里到处游走,村里人但凡家中有什么需要宴请宾客的大事,往往会拿着肉、菜要他们过来掌勺,厨子们要的报酬也不多,几块肥肉或者十来个铜板就足够打发。

  方家娶小夫郎冲喜,虽然没有对外透出风声,可不请自来的的客人也不少,请走街厨子过来做饭成了最佳选择,家里的小厨房派不上大用场,自然被弃之不用。

  方重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一时的失策对着冷清的锅台犯难,胡乱的找了一气,最后才从干净的碗柜里摸出两块糙米馍馍。

  等仔细查看了灶膛之后,方重山才发现,虽然灶台外面摸着冰,其实灶膛里面还剩着点特意存留下来的柴火星星,好方便下次生火的。

  担心糙米馍馍不够小双儿吃,方重山尝试着找些容易点燃的干草就着星火生起火,他聪明的很,只试了两回,就成功燃起了柴禾。

  枯叶和秸杆被火烧灼时,升腾出一缕青烟,呛得方重山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摸索了半天终于将冷了的糙米馍馍蒸好,方重山又动作很快的下了一碗清汤面,将汤面盛好,与馍馍一并放在一个掉了漆的木质托盘里,端着回新房里去。

  热腾腾的清汤面与糙米馍馍摆到姜然面前,馋的饥肠辘辘的小双儿直咽口水。

  姜然虽然饿得厉害,却不敢轻易动碗筷,只能眼巴巴得盯着方重山看。

  方重山被他盯得有些无奈,把清汤面往前推一推:“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得到了方重山的应许,姜然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手疾眼快的捉住木筷,捧着碗扒拉面条吃。

  大概是因为太饿,他吃面的速度很快,但并不显得粗鲁,一看就是很有教养的样子。

  没费多少功夫,一大碗清汤面和糙米馍馍就被扫荡的一干二净,姜然心满意足的抹嘴,乖巧的与方重山对坐。

  比起新阿父与阿爹,至少方重山不会动手打人,甚至愿意给他吃饱饭,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怕方重山了。

  方重山看小双儿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了,这才尝试着开口搭话:“我知道你是为冲喜嫁过来的,心里肯定不愿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要是有谁欺负了你,你就同我说,我好替你出气。”

  看姜阿爹对小双儿那般恶劣的态度,方重山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至于你那个恶阿爹与坏阿父,两个跳梁小丑而已,不用搭理就好。”

  在家里的时候,姜阿爹与袁氏就是最高的权威,别说骂,就连私底下抱怨几句,姜然都是不敢的。

  敢于正面硬刚阿爹,还能用轻慢的口气说他们不过跳梁小丑,姜然越发觉得方重山与自己听说来的很不一样。

  方重山看小双儿一脸傻乎乎,再想到他先前就被欺负得不敢吱声,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末了,耳提面命的强调:“要是村里有别的人欺负你,也不要怕,你、、”

  重山顿了顿,接着话说:“你相公我自然会站出来给你撑腰。”

  姜然眼睛亮晶晶,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对方重山态度更加亲昵了一些,等交流的多了,便慢慢展露出天真活泼的一面。

  时辰走的飞快,晌午一攸便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坐在庭院里吃酒的客人们三三两两的散了去,方老太太怕孙子饿着,特意留了一份饭菜,叫方重喜给送过去。

  方重喜送了饭菜,站在新房门口犹豫了老半天,终于还是将揣在衣服兜里快要被汗湿的薄皮黄页书掏出来,一脸郑重地交到方重山手上。

  并叮嘱道:“你进屋好好看看。”

  方重山一头雾水的接过黄页书,掂量着这书恐怕有不少年份了,放在手里抖了一抖,都要掉出碎纸片子来,想必是被不少人手捧着翻阅过的。

  他心里不觉惊奇,从原主的记忆来看,河歇村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处村庄而已,村子里除了几个进过学的秀才,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

  原主虽说小时候进过私塾,但因为生性贪玩,根本就没学着什么东西,算得上是半个睁眼瞎,方重山实在是搞不明白大哥此时特意送书的含义。

  方重喜想了一想,又意犹未尽的交代两句:“虽说是个小双儿,那也得在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免得到时候别人说你……”

  【不行】这两个字被他说得飞快又含糊,方重山一不留神,就没听清楚。

  等方重喜一副大功告成、功成身退的姿态转身走后,方重山还留在原地云里雾里。

  外面天色擦黑,看不清字,方重山索性卷着书回屋里,凑到昏昏暗的油灯下面睁大眼睛翻来一张纸来。

  只见这本神奇的书上哪里有半个字,一页一页,画的全是各种火柴人!

  或立或卧,或上或下,虽然只是粗线条的寥寥数笔,但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却充沛饱满一目了然,直接让新世纪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方重山瞳孔震动。

  一直到等着吃饭的小双儿饿得受不住了,开口叫“重山大哥”,方重山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大哥给的黄页书塞着藏起来。

  小双儿看他慌乱的不行,好奇地凑上来,狐疑地问:“藏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