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雪球啊
“白衣,药箱……”
卖药郎?
听着这个形容,有几分卖药郎的意思。可若是张翎的师父当真是卖药郎,多少年过去,他应当年纪不小了,不大像是四处漂泊的人。
“陛下能否将这东西借臣一晚。”张翎顿了一顿,又道,“师父用药向来精准,或许会有什么启发。”
“自是可以。”
容煜说着把腕子上的东西解了下来,放到张翎手中。
这东西他带了许多天,仿佛也没什么特别的。
张翎谢了恩,这才提着药箱出了殿门。
张翎的医术,在各国之重已是神乎其神了。也不知他的师父会是个什么样的神医。
容煜这么想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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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翎走后,容煜带了些东西让若水陪着一起去了青玄宫。
容煜打了招呼让青玄宫的下人们不必声张,可到的时候,青玄宫外还是站了不少人。
邵倾,黎正,就连薛吟也在,唯独不见苏音。
容煜前些日子是召见或薛吟的,这会子还记得他。
“薛公子今儿怎么没带着箫。”
薛吟闻言,郑声回道:“出来的匆忙,不曾带着。”
“如此……”
想来是匆匆接驾,不曾准备。
容煜点了点头,算做回应,然后带着若水进了宫门。
曲曲折折回廊绕着,容煜没有犹豫,直接去了苏音畅春阁的方向。
远处,邵倾看容煜走的方向,心下不禁有些触动,心道这天下的男子一样的风流,容煜问不例外。这江逸白可是专房之宠,才走多久,容煜转头就跟个小馆儿勾搭在一起了,可真是没得说。
一旁的黎正心底下微沉,抬眸看了邵倾一眼,叹道:“邵公子不是夏国第一美人儿么,怎么连陛下都留不住。”
邵倾闻言,略略笑了一笑,“技不如人,懒得留了,倒是你,也不知道小小年纪打着什么算盘。怎么,想走江逸白的老路?”
这一句话,说中了人的心事一般。
黎正蹙眉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邵倾看着黎正的背影,不由挑了挑眉。
想要就想要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宫里头就一个皇帝,想要份恩宠谋个前路也是人之常情,这孩子最近怎么了。
邵倾摇了摇头,直接带着下人出了青玄宫。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感谢“江添喝望仔”的营养液~
第48章
人进到畅春阁的时候,苏音正在低头写字。
容煜没有出声,悄悄走到苏音身后看了眼纸上的东西。
“想和皇兄一起去买糖人……”容煜下意识读了出来。
苏音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笔行礼道:“参加陛下。”
“想的这么入神,都不知有人进来。”容煜调侃了一句。
苏音浅浅笑了笑,这才站起身来,低声道:“原都是些痴心妄想的话,叫陛下见笑了。”
“痴心妄想,怎么会是痴心妄想呢,这个朕可能看?”容煜问他。
苏音道:“自是可以的。”
容煜闻言,对他道:“怎么能算是痴心妄想,都是小事而已,像这个……弹一首曲子给朕听,你会什么琴,想弹什么曲儿,想弹多久朕都答应,今儿晚上你要是没事也可以现在开始。”
苏音看着他,眸中是遮掩不住的欣喜。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能坐在一间小屋子里,给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弹琴。
“会弹琵琶……”苏音道了一句,言语中是快要装不住的好心情。
容煜看了若水一眼,若水即刻退下去吩咐底下的人去宣华殿取琵琶来。
宣华殿偏殿有不少的琵琶,都是容煜从乐坊拿来给明然用的。小姑娘琴技了得,容煜听过明然的琴之后,还没发现过这世上有第二个能与明然一样有天赋的人。
下人们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带着琵琶过来。
很重的东西,必须得坐下来弹。
容煜靠在贵妃靠上,苏音在对面的木凳上坐下。
纤长的手在琴弦上拨了几下,又调整了一番,很快简单的小曲儿先从手底下滑了出来。
这曲子听着有些耳熟,似是乐坊丫头们练手用的,但又好似哪里不太一样。
容煜想了片刻,觉得可能是这南北有别,练手的曲子有相似之处,也该有自己的一份特色。
如此一想,也便没那么纠结。
苏音这头开始正正经经地弹起来。
美人弹琴,尤其是琴技好的美人。无论是听,还是看,都十分享受。
各人有各人的曲风,明然其人明媚如花,曲子即便柔情,也不会有半分哀意。
苏音的琴音,曲子偏快,听着是打算往明快处去的,可是越听心里头便越发的有几分空泛之感。
那是一个男子,心怀江海却总是被囚于笼中,无人解意的落寞与空寂。
手底下的弦音越快,心中的情便愈加激烈。
这是男子独有的一份心境,与女儿家的柔婉是大大不同的。
“亦儿住在方寸之地,心却如江海一般宽广。”
一曲终了,容煜回味许久才道了这么一句。
苏音沉默了,比琴音更为触动的是此刻的心境。从来没有哪个人,愿意认认真真听完他的曲子。
楼里的客人只喜欢他的身子,只要穿的少,唱的浪,哪怕手底下的琴不出声也收到银子。
“臣从前听过一个故事,叫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这个朕也听过。”还是系统给容煜说的,那时候他还小不太明白这种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情。
苏音听见容煜说的话,浅浅笑了笑,抱紧自己手中的琵琶,道:“臣是从楼里的客人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那人说这两个人一定是富贵人家不愁吃穿,否则哪有弹琴的雅兴,和摔琴的矫情,可是臣不这么觉得。峨峨兮若泰山,两个人居然可以通过一把琴心意相通,我若是其中一人,为了知己死了又何妨。”
苏音说这话时眸中是含光的,知己之交是他从来可望而不可得的。烟花之地,唯有人欲,而人欲,是色,是贪,是交易……
从第一天到青楼的时候,他就已经置身在无间,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要对不喜欢的人曲意迎合,更要为了不挨打而不断地妥协。
旁人做一天活儿最期盼的就是在榻上美美地睡一觉,他却最厌恨床榻,厌恨床笫之间所有与人欲相关的事。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人活一世,能遇到一两个知己是幸事。”
容煜缓缓道了一句,人越大心境是越不一样的,但有一点没变,那就是愿意为所爱有所动作地冲动。如果他是俞伯牙,他不会为钟子期的死而摔琴,他会保护好,保护好那个懂他的人。如果非要死一个,他希望在安排好一切后,自己能在前方先行为所在在意的人探路。
“臣再为陛下弹一曲吧。”
“好。”
容煜愿意听这样的琴音,有情的东西他总是很喜欢。
畅音阁琴音不绝,直到深夜。
琵琶的声音不大,不足以惊扰旁人,但细微的声音还是传了出去。
多情恐被无情误,多情幸与有情和。
有箫声入耳,带着相似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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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煜在畅音阁留宿的事被史官们记在了册上。
这许多年来,在外人眼中容煜只宠幸过两个人,一个是从小养大的江逸白,另一个便从顾云处要来的苏音。
两个人看着是相仿的年纪,又是如出一辙的美人样貌,这让许多人也看到些希望。
也唯有容煜自己知道,流言为何会叫流言。
有时候耳听为虚,亲眼所见也很有可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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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在一颗又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不断生发之时悄悄过去。
宣华殿收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飞鸽传书,请安的,问候太后的,可就是没有大功告成的那一份。
“过两日天要变冷了,不知道他们带没带过冬的东西。”容煜握着笔,感叹了一句。
明然听见这一句,不由笑道:“什么带不带的,小殿下是南下。西云四季如春,再冷的天也是上不了咱们燕国的冬衣的。”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容煜。
“也是,是朕多虑了。”容煜放下笔,将一旁的砚台往外推了一推。
案上是幅雪景图,雪落松枝是冬日里常见的景色。
“陛下怎么画起这个节气了。”明然问了一句。
容煜把画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道:“朕喜欢冬天,肃杀之气虽看起衰败,但厚厚的大雪都是为了来年的收成做铺垫。”
“陛下还懂这个?”明然十分惊讶地问了一句。
容煜勾了勾唇,问她道:“农桑是国之根本,朕出宫之时也是下过田的,怎么能不知道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今天好晚,明天我争取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