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在枯荣
乌重落后他半步,此刻只敢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孟先觉抬起铁剑,剑尖似乎在找落下的地方。
“乌重,你可知,魔宗之人最擅长什么吗?”
乌重闷声道:“属下不知。”
“魔族本身是容貌非常丑陋的物种,但他们擅长伪装,擅长为自己变化出一个精妙绝伦的皮囊,他们戴上这个皮囊,行合欢双修之事,阴阳采补,方可有所提升。”
乌重拧眉,没有太听明白。
“简单来说,合欢之术也好,幻境之术也罢,他们最为擅长的是,蛊惑人心。”
话音刚落,孟先觉找到落剑的点,铁剑霎时迸射出异光,一柄普通的铁剑在孟先觉手中竟宛如降世神兵,来势汹汹的剑疯狂地撕裂一切阻碍,撕裂空间,撕裂时间,霎时间,整个夜空如同一张被撕裂的了幕布,从上至下,显露出了蛛网似的碎纹。
这是魔族为迷惑孟先觉而布下的一个幻境。
幻境碎裂之后,孟先觉收剑。
但幻境之后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那是一片面积大到无法形容的花海。
花是像被鲜血染过,红得过头,展现出几分妖异的美。
这是魔宗制作合欢迷情散的主要原料,合欢花。
花瓣绽开,肆意舒展躯体,忽有一阵凉风吹来,孟先觉早有察觉,以袖掩面,将那些飞灰粉尘隔绝。
忽听不远处有草叶被踩倒折的细微声响。
孟先觉抬眸去看。
只见一妖媚女子踩着猫步,一步三扭,手持烟杆,她性感红润的嘴唇微张,迷蒙的烟雾霎时将她笼罩,在烟雾之中,女子媚眼如丝,声音柔肠百转:“早就听闻鬼宗之主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在我意想之中,却又在我预料之外呢。”
这女子身周魔气深重,来者不善。
孟先觉沉默地望着他,黑瞳之中染上了花汁般的鲜红。
女子见孟先觉并不接她的话,饱满的双唇勾出个弧度:“宗主实在是俊朗得在奴家预料之外呢。”
孟先觉无动于衷,用尽最后一分耐心听她把话说完,质问道:“这些花,是你种的?”
女子柔若无骨似的向孟先觉这边靠过来,向他抛了一个媚眼:“是啊,这些花,可是用了奴家一整天的时间,才种下来的。
“种下来,给您看着的。”
“宗主您难道,不打算给奴家一些……奖励?”
女魔伸出白嫩的手臂,似乎是想抚上孟先觉的脸颊。
孟先觉无动于衷,乌重瞬间拔剑,用剑身抬起女魔的手,制止了她的进一步前进,声音冷若冰霜:“如若不想死,最好不要再向前挪动一毫。”
女魔感受到手下剑刃的冰凉,冷汗直流,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指尖顶着一个禁制。
如果自己真的穿过了这层禁制继续向前,那么这个禁制可以把她的手在瞬间之内切成无数个薄片。
女魔只觉后怕,维持笑容都已十分艰难。
她露出个艳丽妖娆的笑:“宗主果然实力非凡,但您这禁制,能拦住我,就是不知,能否拦住这些合欢花?”
第98章 第99章【绝情崖】朦胧
孟先觉将大氅脱下来,盖在程未晚身上。
程未晚意识昏沉,只知道将胳膊圈在孟先觉脖子上,努力让自己不滑下去。他的样子实在太乖,睡颜安静又可爱,孟先觉偏头看他,移不开目光。
他们两人凑得极近,孟先觉打横抱着他,稍一偏头就能亲吻上的他的额头。
孟先觉就这么抱着他,回去的路上吸引了许多小鬼的注意,小鬼们本正在忙着搬运石料,乍一看到主上抱着一个美人回来,纷纷惊了。
主上怎么又抱一个回来,现在屋里头关着的那位,该不会是……已经失宠了,看腻了?
众小鬼百思不得其解,屋里头那位又漂亮又温柔,还会跟他们玩,跟他们说话,这么好的一个大美人,怎么就能失宠了呢?
反观这位这位,除了身段看着好点,走路都不肯自己下来走,脸还遮着不叫人看
根本比不上那位的千分之一!
殊不知,他们心里头的那位,就在自家主上怀里,忍着磋磨煎熬。
众小鬼都直勾勾地盯住了程未晚。
孟先觉仿佛看穿他们心里的想法,一记冷眼飞过去,众小鬼纷纷觉得杀气来临,个个都低下头,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孟先觉顺利地带程未晚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拉下纯白帐幔,层层叠叠的帐幔将两人人一层一层地包裹其中,今早程未晚匆忙出门,衣物穿得很草率,孟先觉只轻轻一拉腰间的扣,像是转瞬之间就将一颗饱满甜嫩的荔枝果肉剥了出来。
血液流速非常快,天气闷热潮湿,程未晚脸颊的皮肤发红发粉,肩头和手腕以及各个关节处也都透出了淡淡的红色,孟先觉心里喜欢得要命,却根本不敢用力,生怕哪里攥疼了他,惹恼了他,就连彼此轻咬嘴唇的亲吻都是小心翼翼。
可这种程度的亲吻,太过虔诚,就连情人之间的暧昧旖旎都比不上。
程未晚觉得根本不够,那种难耐磨人的感觉冲上他的大脑,他喉咙中发出间断的哼声,然后小幅度地用身体蹭着身下光滑柔软的绸缎。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灵力压制无效,若企图以时间来消磨这种感觉,几乎是不可能。
孟先觉的瞳色更深了一些,他微微俯身,火热呼吸压了上去:“晚晚,我去给你倒些水来。”
孟先觉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甜蜜的果实就在自己面前,根本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他想品尝,想占为己有。那种纯粹又原始的欲.望无时无刻不在侵扰他的理智,他想得快要疯了。
但他不能。
他不能趁人之危,就算他现在与程未晚心意相通,他也想等程未晚在头脑清醒的时候,绝不是现在。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颗炸.弹快要炸掉,但他必须忍受。
他想去倒一杯水,若是能顺便让自己冷静下来则再好不过。
然而就在他要起身离开的这一瞬间……
可身后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从帐幔里钻出,伸过来,力气颇小,手指轻颤,堪堪抓住他的衣袖。
“孟先觉,你先别走……”声音软糯,程未晚迟疑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底气,“你……帮帮我好不好?”
孟先觉骤然扭头。
他为自己做的那些心理建设,严防死守不越雷池一步的那些受理智操控的弦,全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那只手并没有什么力气,程未晚再也忍不下去,委屈巴巴地吸吸鼻子,眼圈有点红。
他难受,他快忍不住了,布料又滑,那只手,眼见着就要滑下去……死木头孟先觉还无动于衷……
死木头,臭木头!
忽然,一只火热的手掌伸过来,握住了那只眼见就要垂落的手。
“晚晚,你……”
程未晚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绸被滑落,银白发丝散落在床上,他扁着嘴,小心翼翼地在孟先觉嘴边啄了一口,随后,一双眼睛里湿漉漉的满是水汽,专注地看着他。
“帮帮我……”
孟先觉沉而缓地吸了一口气。
……
程未晚醒来,觉得浑身酸软。
他缩在孟先觉的怀里,被抱得严严实实。
全身酸软,程未晚倒吸一口凉气,想换个姿势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但就这么细微的小动静,惹得孟先觉醒了过来。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醒了?”
程未晚缩在被子里,低低地应了一声。
睡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程未晚就在这一瞬间从耳朵尖红到了脚后跟,只恨不得自己在瞬间消除记忆。
昨夜合欢花的效力很快便消除了,所幸只是合欢花而不是合欢散,不然到今日晚上程未晚都不可能神智清醒。
而至于合欢花效力解除,程未晚清醒过来之后,子时到黎明之前的这几个时辰……
混蛋!孟先觉臭混蛋!
程未晚呜咽一声,像只胆小的猫一样,嗖地一声缩进被子里。
这般动静牵扯到了全身酸软的肌肉和红肿的皮肉,程未晚扁嘴哼唧一声,闭眼装死,不想理会孟先觉。
明明他都说要停下来了,孟先觉偏就像聋了一样!
孟先觉看着张牙舞爪的程未晚,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
还能骂他,挺精神的,应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孟先觉单手把程未晚从被子里捞出来,温声道:“晚晚,再睡一会。”
程未晚偏要跟他对着干,脖子一横,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是不睡。
孟先觉纵容地笑,轻轻为他捋着头发,拍着他的背:“晚晚,最近可有想家?”
程未晚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话题突然转换,他有些不习惯,但他无法忽视孟先觉在问出他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瞳之中一闪而过的脆弱。
他忽然想起自己是曾与孟先觉提过自己有些想家的。
程未晚擦掉自己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感慨孟先觉的记性是真的好。
程未晚探出头,扒着被子的边缘,眨着眼睛:“家呀,还是有一点想的,但现在也只能想着,回不去的。”
孟先觉捋着他头发的手停住了。
察觉到孟先觉情绪低沉,程未晚像小猫钻洞一样重新钻入孟先觉怀里,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的鼻尖点在一起,亲昵十分:“怎么啦,我回家也会带着你的呀,你是不是怕我把你丢下?”
“我的家乡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我的阿姨吧,她是个很好的人。”
程未晚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没有什么底,不知道他心中的这个设想能否成功,只是觉得难过。
孟先觉双眸含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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