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娜小在
……
“吃饭?”李稷撩起眼皮看了陈元一眼,“不去。”
陈元伸手抚摸李稷的长发:“我可是在你父皇面前吹完牛皮了,说你一定到,你这是让我丢脸不成?”
李稷不爱听陈元总在他面前提那个不称职的父皇,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漂亮的脸蛋皱起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外面传来李耿的声音。
“二哥,表哥!走吧,我都饿了,别让父皇等急了。”
话说完,人也欢快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样糕点,嘻嘻道:“带几样我爱吃的糕点给父皇尝尝。”
李稷推了陈元一把:“你们俩去吧,我不饿。”
陈元往椅子上一坐:“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说着招呼李耿过来坐,并道:“你也别去了,让你父皇等咱们便是。”
“啊?”李耿屁股刚坐下,便腾地站起身,“哪有父皇等我们的道理,不行不行。”说着走到李稷跟前,“二哥,父皇难得邀请咱们一块吃饭,这是多大的赏赐啊,即便是不饿那也得去。”
李稷面色冷清,不发一言。
李耿摸不着头脑,又走到陈元跟前小声嘟囔:“二哥自打跟你一块,脾气见长了,从前,父皇给他个甜枣他都当宝贝,高兴上好些天,现如今这是怎么了?”
陈元看他一眼,没搭话,起身走到李稷跟前,问:“你真不去?”
李稷看了他一眼,当着李耿的面他也不好多表现出什么,只道:“我真不饿。”
“不就吃顿饭,你这般紧张做什么?”陈元来了这么莫名的一句,拉住李稷的手,“我知你是高兴的过了头,可你父皇不知道啊,你的喜怒哀乐该是在他面前显露的,他是你父亲,有些事你不该藏着掖着,正如,他有些事也不该藏着掖着一样,今儿你去了,我保准你不后悔。”
李稷听得稀里糊涂的,李耿听得更是糊涂,只问:“到底走不走?父皇真要等着急了,我可不想父皇发火,好事变成坏事。”
陈元攥住了李稷的手,不等他出声,便拉着他朝外走,并说:“算我求你给我个面子成不成?”说着凑近李稷,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关系到去北丘国,我走还是留,就看这顿饭了。”
第83章 你父皇简直优了个秀
李稷坐在长桌边, 盯着桌上的饭菜,脸上没多大表情,话也不多, 甚至连眼神都不往惠帝那边瞄一眼,从前总是装的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如今,倒也是懒得装了。
“发什么呆呢,”陈元用手肘碰下他, “这么多菜,好些你爱吃的,赶紧尝尝。”说罢给他夹了爆炒毛肚放到他面前的小盘里, “这个你绝对爱吃。”
李稷拿起筷子,这时惠帝开口了:“是啊,你不是最爱吃毛肚了吗,赶紧尝尝。”
李稷拿筷子的手在半空停滞一瞬, 转而伸向了面前盘子里的一块酥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陈元有些许吃惊,这小子气头上连装都懒得装了, 他轻声咳了咳, 放低声音, “还气着呢?你也装一装。”
说完这话,他皱了皱眉, 想想一切的一切李稷自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实则全被自个的老爹摸的一清二楚。
陈元喉结动了动,偷偷瞟了惠帝一眼,觉得他一定是这本衍生小说的作者。
往日,每个孩子都争着谄媚, 包括李稷在内,惠帝早腻了那些谄媚,此刻李稷这一举动,倒是让他觉得有两分好笑,尤其是看着他生闷气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他觉得最像那个人了。
这是还在生他关他一个月牢狱的气,惠帝又想,气性还真是大,爱记仇,这一点也像极了那个人。
想到江行舟,他心底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悲痛来。
“父皇,今儿的菜儿子全爱吃。”
李耿的话打断他,他抬眼看过去:“爱吃便多吃些。”
李耿开心地点头,说道:“多谢父皇关爱,儿子一定多吃。”
惠帝笑了,不算李稷,诸多儿子中,他最喜欢的便是李耿了,心思单纯,最重要没有半点夺位的心思,而且也是个听话孝顺的孩子。
他看了看自个面前的红烧肉,伸手端起放在了李耿面前:“父皇记得你爱吃肉,今儿做的肉菜不少,随你高兴吃。”
李耿眼睛都亮了,虽说父皇从小便有些宠爱他,但在他记忆中还没有过把菜端到他面前吃,他是个受宠若惊,很开怀地说:“谢谢父皇,儿子定把这红烧肉连肉带汁都吃干净喽。”
“你干脆把盘子也吃了。”陈元玩笑道。
刚喝一口汤的惠帝给这话弄笑了,许是喝汤的缘故,直接呛着了,呛着笑着然后咳起来。
“姑父。”陈元上前,目露担心,接过张忍手上的锦帕递给惠帝。
“父皇。”李耿也上了前,满满的担心。
只有李稷,坐在那,像个没感情的机器,面无表情的,连个眼神吝啬的都没给。
惠帝用帕子捂着嘴,依旧咳着,甚至有些急喘了,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咳着喘着,很难受的样子。
“陛下。”张忍不慌不忙拿了几粒黑色药丸,毕恭毕敬送到惠帝嘴边,陈元赶忙递上一杯温水。
惠帝张嘴吃了那几粒药丸,张嘴去喝陈元手上的水,这时一个猛咳,一口鲜血,他像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睛一翻就此歪在了椅子上不省人事。
“父皇!”
“陛下!”
“姑父!”
李稷终于有反应了,视线投过去,水波一样的漂亮眼睛满了疑惑和惊惧,也就一瞬,他立刻起身跨步过去。
“来人,快叫御医!”李耿哭喊道。
“殿下莫慌,叫神医来便可。”张忍出声道,他还算冷静,“陛下吩咐的,他身子的事切不可声张。”
李耿慌的直哭,陈元也是个惊慌失措,但倒还有两分冷静,把头点点,道:“张忍,姑父如何吩咐的你便如何去做,快,人命关天!”
这句“人命关天”像是一个利器,穿透了李稷的耳朵,嗡嗡的,他怔了怔,撞开陈元和李耿往惠帝跟前凑,惠帝嘴角是血,眼睛紧闭,脸色苍白,他心头一紧,竟有一股担心从心底升来。
月牙挂在夜空,像是把天空烫了个镰刀似的形状,李稷站在窗边,月光照出他紧锁的眉头和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沉重表情。
陈元把父皇的病症给他细说了,大概是没想到,李稷一时间竟不知他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自认为应该是高兴的,毕竟一直都盼着他死,甚至在过去某段时间里动了亲手杀死自己父皇的念头,可真到了死亡边缘,他却没有半点愉悦。
陈元放轻脚步走到他跟前:“放心,姑父暂时没事。”
李稷皱着眉头看他,戾气和力气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轻着声音:“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大夫。”
他只当陈元这话是宽慰。
陈元抿唇沉默,刚才他偷偷问了系统,惠帝还能撑半年左右,实话不能说,只道:“神医说的。”
李稷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极慢地“哦”了声,眼神里似有什么闪过,陈元敏锐的捕捉到,却没点破,纵然李稷嘴上一千一万个说厌恶自己的父亲,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是真切的,听到自己的父亲得了危及生命的重病,想必是谁多少都会有些动容。
陈元明白李稷的嘴硬心软,也看出他的担心,便又道:“明天一早就能醒来,不如你回去睡觉吧。”
李稷移开视线,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三弟都在,我这个当哥的哪能那般不懂事。”
“那小子听完神医的话,早歪在榻上打盹了,”陈元说,“要不,咱们也去榻上躺躺?”
李稷垂下眼,半晌才道:“也好。”
他哪里躺的下,哪里睡得着,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此刻他有些恨自己的心软了,他沉着脸靠着陈元,因心里的烦乱,不由自主的攥住了陈元的手,更不自觉的使了些力度。
陈元给李稷抓疼了,却没把手抽回,坐直上半身,另一只手捏他脸一下:“使这么大劲做什么?”
李稷松了松手,心不在焉的说道:“几更天了?”
他觉得今晚的夜特别长。
“不知道。”陈元来这儿这么久,对这里的计时还是不习惯,此刻他脑子里盘算着下次该在空间买个手表的。
一直候着的张忍上前恭敬回道:“二殿下,子时已过。”
李稷坐在那不动了,浑身透着泄气,冷冷清清的,让人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陈元挠挠头,内心感叹自家小子外表冷酷无情说话句句扎心,实则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货,知道父皇没多少时日活了,定是担心,或许还要如同李耿那样大哭一场呢。
“哥,我睡不着。”李稷开口了,声音闷闷地,真像是要哭,“我出去走走。”
言毕,起身便大步朝外走去。
陈元无奈,拿上披风:“我陪你。”
“你,”彼此沉默在院里石凳上坐了一会儿,陈元忍不住开口,但开了个头便沉默,而后一声叹息,“我都担心的要死,更别说你们当儿子的了。”
李稷看他一眼,强自笑笑,有意表现地不在乎:“我不是李耿。”
陈元张张嘴,心里骂道:“你他大爷的就嘴硬吧!”他又叹口气,然后说:“姑父的身子病成这样,不仅瞒着,还每天那么辛苦上早朝批阅奏章,这么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上天未免太残忍了些。”
这话李稷没接。
“明早的早朝是上不成了,大概会被不少人知道吧?”陈元又说。
李稷还是没接话。
陈元咳了咳,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我这样都觉得嗓子和胸膛震动的发疼,姑父久咳不治得多难受啊,他是怎么做到跟没事人一样的?”
李稷依旧不说话,神情有些变化,抿着的嘴唇紧了紧,拿泄气地眼神看向陈元:“哥,我……”他该怎么说呢,一直以来,他都以打败父皇为目标,让父皇尝到不善待他和阿爹的下场,但是,现在这样的状况,突然的,猝不及防的让他脑袋一片空白。
“想说什么?”陈元贴近了点,“放心,在你父皇院里不怕被什么人听了去。”
李稷轻轻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他抿了抿唇,似乎真的很苦恼。
陈元思忖少顷,带点淡笑:“我给你讲故事如何?”
“故事?”陈元疑惑地瞧着他,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心情听故事,但还是点了头:“好。”
“说到故事的主人公,我现在脑子里想到他掌控一切就忍不住飙脏话,真他爹的优了个秀。”陈元感叹,“太厉害了,绝顶聪明,什么事什么人都整的明明白白的。”
李稷漫不经心,对陈元的话没在意,所以不作声。
陈元抖抖脚,重点强调:“但是,他和儿子的关系处的很差,因轻慢无视儿子,导致儿子无时无刻不想杀他,这一点跟你和姑父很像。”
这话李稷听进去了,难免蹙眉,面无表情看着陈元,问:“然后呢?杀了他父亲吗?”
陈元坐直了些,清下嗓子:“你听我慢慢道来。”
“我只想知道故事结局。”李稷不给面子道。
“……”陈元皱眉,“哪有这样听故事的?”他挠挠头,身子放松些,泄气道:“睡不着,我想说话,你就让我细细给你讲讲故事,不行吗?”
李稷几乎是脱口而出:“没心情听什么故事。”
“承认了吧,”陈元也近乎脱口,“你在担心你父皇。”
李稷脸一沉,瞪眼,凶巴巴张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儿子担心父亲,再正常不过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元嘟囔道:“你父皇若是知道了,病定能好一半。”
李稷沉着脸不做声。
陈元看他这样,无奈叹口气,其实,自从惠帝跟他坦白很多事后,这两日,他的心口就像是一块大石压着,导致他心事重重,每每见了李稷,就很想把那些真相说出口,却每次都因与惠帝的承诺而忍住。
可此刻,屋子里的惠帝生死未卜,难道真要到死都让李稷记恨吗,左思右想,他一咬牙,双手扶上李稷的肩膀:“故事的主人公是你和你父皇,今天有些关于你父皇和你阿爹的事我必须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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