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大雁
“今夜我便同李寒山一道回到魔教营地,他们应当明日便要动身。”江肃叹了口气,说,“此去魔教,我或许还得呆上些许时日。”
张问雪点头,道:“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向李寒山,神色温和,道:“你也一样。”
李寒山:“……”
看吧!他就说正道之内都是好人!父亲和教中其他人以往说的话,果然全都是在骗他的!
张掌门简直像是贺副使一般!对一个陌生的邪道人都这么好!
正道,了不起。
……
天色入夜,江肃告别张问雪和琳琅阁内其余人,随着李寒山一道再出长宁城,返回了魔教驻扎在长宁城外的营地。
今日同张问雪谈过话后,江肃很在意谢则厉如今的情况,也想知道楼鄢那日心灰意冷之后,究竟会对谢则厉如何,因而他们一回到营地内,他便接着李寒山的名义,说李寒山要拜见自己的父亲,急匆匆便去了谢则厉的营帐。
如今魔教的守卫权当他并不存在,反正没人能拦住江肃,若是真拦下了保不齐还要挨顿打,教主都拿这姓江的没办法,他们当然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江肃想要如何,便随他如何。
江肃依旧不曾解下武器,直接到了谢则厉帐内,一眼便见谢则厉坐在桌旁吃饭,而楼鄢坐在他一旁,二人神色看似与往日无二,好似已经和好了,见江肃进来,谢则厉也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只是侧首看了楼鄢一眼,而后便垂下眼眸,继续吃自己的饭。
楼鄢同江肃与李寒山笑了笑,道:“江少侠,少主,你们回来了。”
江肃点头答应,却又觉得,眼下这场景,着实很不对劲。
以往自己若直接闯进来,谢则厉只怕早就要破口大骂,再不济也要变一变脸色,几日不见,谢则厉怎么好似突然就有了一副好脾气?
更不用说以前楼鄢与谢则厉同在一处时,永远都是谢则厉说话决策,楼鄢好似只是他的附庸,但凡谢则厉在,他便永远没有开口做主的机会。
而今好像有些不同了。
江肃将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虽并未看出其余异样,可仅仅如此,便已够他思考琢磨的了,他想了想,开口问:“明日可是要动身回魔教了?”
谢则厉可说过不许他跟随返回魔教,他若如此说,谢则厉肯定要生气。
可谢则厉仍旧不曾言语,只是楼鄢回答道:“对,江少侠若要同行,今日便早些休息吧。”
江肃:“……”
果然不对劲。
江肃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便告辞拉着李寒山离开,而后他又匆匆赶去寻贺灵城,果不其然看见乌歧正在贺灵城住处撸猫,而贺灵城僵硬喝着茶,显然对乌歧还是有些惧怕,而后见江肃与李寒山一同进来,他方才松了口气,道:“少主,你若是再不回来,属下就又要担心。”
江肃不与他客套,开口直接问道:“谢则厉和楼鄢怎么了?”
贺灵城一怔,不明白江肃这句话的意思。
“教主和楼宫主?”贺灵城微微蹙眉,“那日江少侠离开之后,他二人好像便已和好了。”
江肃:“这么快?”
他还记得那天谢则厉和楼鄢闹得极僵,楼鄢更是被气得心灰意冷,就算真是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也不该和好得这么快吧?
“至少第二日我去见教主时,他便已不再责骂楼宫主了。”贺灵城蹙眉,“进来他二人感情更好,教主这几日不曾外出,都是楼宫主照顾他衣食起居,我想他二人应当是和好了。”
江肃:“……”
江肃觉得自己大约已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还记得那日楼鄢说的最后一句话。
身与心,他必然要得之其一,若他没有猜错,楼鄢着实动作极快,这才几日,他好像就已经得手了。
江肃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等从贺灵城帐中离开之后,他犹豫片刻,还是令李寒山暂先回去,自己要再往谢则厉帐外看一看,好探听些情况。
他溜回谢则厉帐边,屏息凝神,隐瞒踪迹,原想偷听谢则厉和楼鄢对话,可一过去听到的,却是谢则厉颇为暧昧不清的声响。
这声音可远比那日在树丛中听见的要令人尴尬,哪怕江肃自认心无杂念,也并不在意这种事,可乍一下听见,他还是忍不住后退,正想避开,转头却见楼鄢正在不远之外,同他道:“我猜到江少侠要再过来。”
江肃:“……”
等等,楼鄢在这儿,那帐篷内——
江肃沉默了。
“他或许不会同你们一道返回圣教了。”楼鄢淡淡道,“不过江少侠放心,当初毕竟是江少侠一语点醒楼某的,我不是不懂得报恩的人。”
江肃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
楼鄢却并不直接回答他。
“若不是听了江少侠所言,只怕到了如今,我仍是迷失于无用情感之中。”楼鄢道,“我会让他吩咐好一切,待回到教中后,少主便暂替他代管教主职责,而后江少侠若遇到了什么难事,只要来信,楼某必将倾力相助。”
江肃:“……”
楼鄢又笑了笑,道:“江少侠,教主还等着楼某,我便先告辞了。”
江肃看着楼鄢转身离开,回了那帐中,而后帐中暧昧声响更甚,他只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剧烈冲击,好一会儿才僵硬回头,走出几步……一眼看见李寒山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方才发生了什么,他显然全都看到听到了。
江肃:“……”
李寒山:“……”
第53章 要直球
二人相对沉默许久,江肃方才艰难开了口。
江肃:“……你为何在此处?”
李寒山面上也带着些许尴尬,他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儿,便也只能小声道:“我……我担心你。”
江肃沉默片刻,又开口问:“刚才的事,你……都听见了?”
李寒山:“我……”
他甚至来不及开口说出下一句话,便听得谢则厉的营帐之内传来惊叫,他似乎压抑低语着叫着楼鄢的名字,间或夹杂着更为古怪暧昧的声响。
两人猛地顿住交谈,神色愈发尴尬,片刻之后,江肃匆匆挥手,急忙说道:“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
李寒山不住点头,简直恨不得立即跟着江肃一道逃离此处,虽说此处之事与他并无关联,他却仍是止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好似连看见这种事都万分羞耻不安。
江肃显然也不曾比他好到哪儿去,他刚才离那帐篷可比李寒山要近,那他听见的奇怪声音自然也要比李寒山要多,他还年轻,见的市面也不多,还是名门正派出身的正人君子,他实在受不了这种三观刺激。
两人跑了老远,到了几乎无人的僻静之处,二人才各自松了一口气,而李寒山尴尬开口,喃喃说道:“刚才里面……还有其他人?”
他毕竟离得远,虽是听见了里头的荒唐声响,但是有些声音却听得并不真切,反观江肃刚才站得那么近,江肃应当会比较清楚。
如今李寒山早已接受了自己的父亲私德有亏,还偏偏纵欲无度,背德所为无数,因而谢则厉与楼鄢行那苟且之事,李寒山也并不觉得惊奇,可是方才楼鄢可在帐外,帐内却仍有那种声响……不行,他虽然能接受谢则厉与楼鄢暧昧不清,却绝对接受不了还有第三人插足其中。
可江肃听他如此说,那神色反是更加尴尬起来,半晌方才开口,道:“……应该没有。”
以他的武功,他自信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无法在他面前隐匿气息,更何况还是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若那帐内还有另外一人,他应当是能察觉的。
李寒山一怔:“那怎么……”
李寒山猛地闭上嘴,他显然是想到了些什么,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
江肃见李寒山抿着唇不肯多言,怔愣片刻,竟还有些心疼李寒山。
看看,父亲做人没有下限,让孩子多尴尬啊?
可他顺着帐内并无他人的思路往下一想,若帐篷内没有第三个人,谢则厉又如何能发出那种声音?
江肃想,可能是有某种奇怪的道具——
等等,他好像懂了。
今日他去见楼鄢与谢则厉时,谢则厉冷冷板着一张脸,从头到尾不曾同他说过半句话,一切事端都由楼鄢来与他交流,那时他还在思考缘由,如今想来……该不会是谢则厉那时候,不好开口说话吧?
他担心自己一开口便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因而一直咬牙,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是冷淡傲慢的样子,那么所有事,自然也只能由楼鄢来解释。
想到此处,江肃竟憋不住更加面红耳热,只觉得这谢则厉和楼鄢的发展,好像已完全超出了他的所想。
方才楼鄢还与他说,谢则厉不会再返回魔教,而要跟着楼鄢一道前往梅幽宫,那也就是说,谢则厉如今已完全被楼鄢所掌控,故事好像就这么一路朝着小黑屋黑深残的方向直奔而去。
江肃不知该要如何言语,他想起今日张问雪所说的话,那时候张问雪觉得他对谢则厉的报复根本算不得是报复,总归还是让谢则厉占了天大的便宜。
而今他好像弄拙成巧,让谢则厉开启了真·某棠人生·小黑屋结局,当初书中江肃本人所经历的一切,而今就这么全都转移到了罪魁祸首谢则厉身上。
抛开三观冲击来谈这件事,江肃莫名还觉得……
怎么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快乐。
他又想起自己最初抵达武林盟时,凭空看见的原文章节标题,那些东西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了,那也就等于说……他已经逃出了原文之中这些带有颜色的不可描述剧情。
也对,他武功都这么高了,还有谁会想不开要对他下手。
于是江肃停顿半晌,也只能安慰李寒山说:“你……不必多想,你父亲如何……就让他如何吧。”
李寒山:“……”
他此时心中的情绪,简直说不出的复杂。其实他并不在意谢则厉在这等私事上究竟如何了,毕竟他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插手谢则厉决定的权力,谢则厉想要如何都好,他无所谓,只是这段时日谢则厉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实在崩塌得太快,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在不久之前,他离开魔教时,谢则厉还是他所敬重的养父,这才过了多久?事情好像突然就不一样了。
李寒山只能叹气,道:“我不会多想的。”
江肃还担心孩子看见了这种事,保不齐会产生什么巨大的心理阴影,心中担忧不已,决定多安慰李寒山几句,便一路跟着李寒山走,等二人一道回了李寒山休息的营帐内,他再才开了口,说出自己走了一路才想到的安慰语句,道:“男欢女爱,本是天理循常,是这个世上最正常的事。”
李寒山:“……”
“你年纪也不小了。”江肃说,“往后总是要经历这种事的。”
李寒山:“我……”
“看开一些,用平常心看待。”江肃认真道,“不要胡思乱想。”
李寒山:“……”
李寒山看着江肃的面容,竟不由自主便顺着江肃方才所说的话去想,若人生之中总要经历这种事,那江肃……江肃要如何、与谁一道经历这种事?
他如此一想,便好似有些按捺不住心跳,那一瞬之间,他憋不住面红耳热,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说出口,他只能压着砰砰乱跳的心跳抬起头,勉强应答,道:“你放心,我没事。”
可江肃见他脸红成了这幅模样,还以为他是头一回近距离接触这种事,哪怕他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也坚持要为年轻人做一堂生理讲课,道:“你父亲这样的,其实也很正常。”
李寒山:“我知道……”
“人总有些独特癖好,谢则厉喜欢这么做,那便是他私下的消遣,只要不伤害他人,他想怎么做都无所谓。”江肃想了想,又说,“反正他现在无法伤害其他人了。”
李寒山:“……”
李寒山更加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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