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果子酱汁
沉默良久，南卓才终于低声开口：“没什么。”
亦潋眯了眯眼，接着用手将南卓的脸掰起来，低下头抵住对方的额头，四目对视，“脸色差成这样，这叫没事？”
南卓看着对方，随即伸手把人推开，大脑虽然还在钝疼，但明显是刚刚的遗留，意识也逐渐清晰过来，他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而看向已经发出烧焦味的读取机，本来以为读取机损坏，那么插在上头的芯片也要被波及，但未料到，芯片居然毫发未损，不但没有波及，南卓弯腰把它拔|出来的时候，居然还是冰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好像刚刚读取机爆炸完全与它无关一般。
“刚刚你房间里传出一股精神力。”亦潋也站起身，看了一眼损毁的读取机，以及南卓手中的小芯片，眼神微微暗沉：“是这个东西造成的？”
南卓捏着芯片，扫了一眼亦潋，没点头也没摇头，“我也不知道。”手中的小芯片明显是二十年以前市面上所有的模样，但是一般芯片主要是用来存储各种信息的，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哪个芯片可以存储精神力，而且是那么庞大的精神力。
他可以感觉的出，刚刚突然冲出来的精神力绝对只是芯片中的一小部分，这个芯片应该不仅仅只是存储着精神力。
南卓的大脑没再那么疼痛了，所以能回想起稍许刚刚冲入大脑里的记忆碎片，虽然这份凭空冲入大脑的记忆在他感觉来完全没有印象，他回忆起来也没有实感，只是从记忆中隐约捕捉到了两个人，但却无法看清面容。
不过由此一来倒也可以推测，芯片里存储的应该不止有精神力，还有����记忆，准确来说，应该是类似刻录下来存储的影片，而并非一个人大脑里的真正记忆。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无疑让人匪夷所思。
读取机损坏表示这个芯片又一次没办法读取出里头的东西，南卓盯着手中的芯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到刚刚的事情，他心中就不由自主的疑惑，南元帅究竟是想告诉他什么？以及记忆中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南元帅和他的母亲？
然而尚且还有稍微印象的对话告诉他，这个可能性也是极低的。
那么究竟会是谁？
上辈子他从未见过南元帅有这个芯片，又或者是他没有发现而已，但是这辈子因为重生而引发蝴蝶效应，牵扯出了许多上辈子没发生的事情，这使得南卓越发好奇，这枚芯片究竟里面装了什么。
将东西拽回口袋后，亦潋叫来了阿宝，把那已经彻底损毁的读取机拿走，房间内还残留着一股烧焦味，于是二人便离开房间，让阿宝去收拾。
离开前，阿宝小心翼翼的问道：“南卓大人您没事吧？”
南卓淡淡道：“还好。”
“那就好，刚刚您房间里的精神力传的太恐怖了，我的警报系统都响了起来。”虽然声音是分辨不出来，不过有些意外，居然能听出了一丝心有余悸的味道。
“警报系统都响了起来？”
阿宝点点头，“是呀！那股精神力好冷哦，还带着记忆的画面，都传输到我的脑子里了呢！真是太可怕了！”
听到这话，南卓登时一愣，接着讶异出声：“画面！？”
被连续问话的阿宝还以为南卓是来兴趣听他说了，于是立马点头道：“对呀对呀，就是画面，不过好模糊，大概是因为阿宝不是人类，所以才会传输失败吧。”
南卓则是眉头一皱，神色严肃的走到阿宝面前，“你把画面提取出来。”
“啊？”阿宝还在懵逼之中，就被南卓拖着来到了光脑前，胁迫之下，阿宝也只好乖乖依照南卓说的，试图把刚刚传输到大脑的讯息画面提取到光脑上，结果未料到，无论如何也提取不出东西来。
“提取不出来，难道说画面损坏了？”一直在旁边未出声的亦潋突然开口道，南卓手指微动，盯着不知所措的阿宝看了好半晌，又不甘心的尝试两下，结果正如亦潋所说，画面损坏，无法提取。
放下手中的光脑，正欲开口问那画面里有什么，想让阿宝口头描述一下，但是转念一想，阿宝身体里的系统已经连那画面都损坏了，又怎么可能会记得住。
最终无果，南卓看了一眼阿宝，转而出了门，留了对方在屋内收拾。
走出房间后，他垂下头揉了揉眉心，不由得回忆起之前在刚刚随着精神力钻入大脑里的记忆画面，此时认真去想，发现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大概，并且一旦试图去深入回想，大脑又会开始阵阵发痛。
“还难受？”
听到话，南卓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亦潋，脸上的神情恢复一贯的平静，“没有。”
亦潋当然不可能真信了这两个字，眼见南卓转身准备离开，扯住对方的胳膊往回一拉，就将其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低哑着嗓音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对上亦潋的眼睛，南卓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就这么被他看透，别过视线后，淡淡道：“没什么。”
“南卓。”亦潋凑近他，眼中闪着略显复杂的光芒，“你不用这么拘束，我们是伴侣。”他的声音很低，而且声线并不像平日里带着戏谑与玩味，此时更是面露正色，于是南卓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认真之色。
兴许是因为刚刚芯片事情的缘故，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称得上是糟糕，心中的烦躁在亦潋这番话的刺激下，越发浓烈起来。
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垂着头，漫不经心的开头：“亦元帅，你是不是弄错什么？”
亦潋半眯着眼看他，“我弄错什么？”
“上次在医院我的话没说完，但是有一点我以为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南卓抬起眼睛，直视着亦潋，“这场婚姻本质上就是逢场作戏，两个帝国之间的利益。”
“谁跟你说，我们的婚姻是逢场作戏了？”亦潋单手抚上南卓的脸，瞳孔的颜色显得越发深，他微微低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炽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四目相对，能够清晰的看见彼此眼中倒映的自己。
亦潋微微弯起嘴角，“南卓，你是不是想岔了？”
南卓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我怎么可能让自己一生只有一次的宝贵婚姻，贡献给利益？亦华帝国的传统是帝国之间的联姻应该由皇室成员来承担，而我……”他停顿了下，拇指在南卓滑嫩的脸上细细摩挲着，“只会与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
闻言，南卓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怔，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亦潋，试图捕捉对方脸上的玩笑之意，但是并没有。垂着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不知为何，心跳在这一刻居然有一瞬的失速。
但他不可能真的就这么信了亦潋的话，也不想想，这辈子他两也才结识几天？上辈子他不清楚对方感情上的问题，但是却下意识将亦潋归类为对感情会轻佻的属性上去，这辈子他们直到前不久婚礼才见了第一面。假若按照亦潋刚刚的话，他对于这场联姻不是利益的态度，而是认真的。
可怎么想这个可能性都极低，南卓又怎么会信。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霸占了位置，让你没办法去追寻‘想要的人’。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亦潋眯着眼睛轻笑了下，凑近南卓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末了还伸出舌尖舔了下对方的唇瓣，果不其然就看见了南卓愣怔的表情。
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他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暧昧道：“难不成你就是因为不好意思，晚上才躲着我硬要分房睡的？”
毫无防备之下被偷亲了一口的南卓：“……”
被对方这么一打搅，刚才糟糕的心情竟也被搅的差不多消散了，正欲开口，旁边的门被打开，只见阿宝从里头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阿宝一出门就看见自己的两个主人正靠在墙壁上凑的极近，下意识觉得这是在不可描述，连忙一句话也不敢说，扭头就灰溜溜的走了，那速度快的简直堪比百米冲刺。
一个少了根螺丝的AI百米冲刺下楼梯的下场就是摔了个四脚朝天。
听着楼下传来巨大的声音，亦潋沉默了下，说道：“看来简安买的确实这个AI不太靠谱呢。”
南卓趁机伸手把人推开，顺便用手背擦了下自己的嘴，接着又听见亦潋道：“你就这么直接的拒绝我，我也会伤心的呀。”
听到这话，南卓扫了他一眼，然而并没有看出什么伤心的情绪，收回目光后，他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沉默稍许，才开口道：“有芯片能存储精神力？”
亦潋神色微动，他沉默半晌，才道：“没有芯片有这个能力，但是晶体可以。”他顿了顿，又道：“包括记忆。”
第33章 会不会这一切其……
“……晶体可以？”南卓疑惑的看着亦潋, 只见对方点了点头，说道：“对，芯片是人类发明出来的, 只是信息的存储卡，人类还没有能力研发出能够存储精神力的芯片，除非它有晶体做为基础，进行改造。”
说到最后, 亦潋眼底闪过一道阴霾之色，转瞬即逝。
亦潋的话无疑让南卓陷入了困惑的死胡同，伸手将口袋里的芯片掏了出来，从外表上看，这的的确确就是一枚芯片，而且还是二十年前样式的芯片。再想想上次亦潋给他的那枚通体浑浊色的晶体, 着实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刚刚那股精神力的源头？”亦潋看着南卓手中的芯片, 半眯起眼睛。
南卓扫了他一眼, 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这东西不是个芯片？”
闻言，亦潋朝着南卓伸出了手，示意芯片给他看看, 南卓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将芯片往他手中一放, 接着就见亦潋合起手掌，将芯片握在掌心里。
要确认一样东西里是否蕴含着精神力，或者确认一颗晶体是否是精神力晶体，只需要将精神力输入进去进行探测便可得知，不过这种能力一般只有S级以上的精神力才能做到, 拥有S级精神力的人是极为稀有的，所以世界上知道存在精神力晶体这件事的人也极为稀少。
这一切不仅仅只是因为知道的人死死的捂住消息的缘故，更多的是，普通人哪能察觉到，一颗颜色浑浊，其貌不扬的石头，里头居然蕴含着足以颠覆整个人类认识的力量。
南卓看出亦潋这是在探测芯片里头是否真的蕴含强大的精神力，两人在原地沉默的站了半晌后，亦潋终于松开了手，只见他难得紧蹙眉头，眼中一片复杂之色。
“怎么样？”南卓不由得开口问道。
亦潋却是皱着眉头紧盯着芯片静默半晌，才将视线转移至南卓的脸上，面色严峻道：“感觉不到里面是否含有精神力。”
闻言，南卓却是一愣，“感觉不到？”
亦潋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刚刚从你房间里传出的强大精神力我在楼下都感觉到了，你说它是那股精神力的源头，但是我试了下将精神力输入进去，却完全感觉不到里面是否有精神力，然后我准备继续试的时候，被阻隔了。”
“阻隔？什么意思？”
“这个芯片，不允许外部的精神力探测，像是一察觉到有人要硬闯，就会立马自动生出一堵类似墙的东西将外部探测的精神力挡住，但这个物质却并不像是精神力。”亦潋顿了顿，深深的看着南卓，说：“如果说它里面蕴含着精神力，只能说明一点。”
南卓眸色一暗，接了话，“它在保护着什么……”
“对。”亦潋捏起芯片，眯起眼睛，“芯片只能存储信息，而据我所知，晶体除了能存储精神力，还能存储记忆。假如说它并不是一枚芯片，而是晶体，并且是一颗被人改造过的晶体，它不仅仅在保护着里面的精神力，还在保护着其他东西，唯一可以推测的就是，这个东西里面，可能除了含有精神力，还有、记忆。”
南卓自然也猜到了这一点，此刻听亦潋这么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紧接着又松开，接过亦潋递还给他的芯片，再次想起了刚刚精神力冲入大脑时候，附带的记忆碎片，虽然已经变得模糊，但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不安。
假如这枚芯片实际上就是晶体，那么给他芯片的南元帅，不可能不知道。可如果南元帅早就知道了有精神力晶体这种东西的存在，并且手中还持有，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不早点治好南风瑶？
所有的一切都矛盾重重，南卓捏紧手中的芯片，再次去回忆那模糊了的记忆片段，然而一旦他试图去记起，大脑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出阵痛。
一眼便看出南卓在逼迫自己，亦潋眉头微蹙的上前一步，伸手往南卓的脑后探去，大手轻轻捏住对方的后颈，抵住南卓的额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接着才一字一顿道：“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如果你很在意，那么总会有记起来的一天。”
望着亦潋眼中的自己，南卓不禁愣怔了下，接着回过神，他抿了抿唇，伸手推开对方，垂下眼睛的同时也听取了亦潋的建议，不再逼迫自己去想。那简短的记忆在大脑已经越发模糊，他越是试图去回想，大脑就像是会产生超负荷的代价，发出阵阵疼痛，不仅如此，还会使得原本就模糊的记忆越发模糊起来。
假若真的这么想下去，极有可能待会儿就会全数从脑袋里消失。
南卓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但又有些明白，毕竟这份记忆片段并非源自他，大脑突然被外来的记忆所入侵，下意识产生了抵抗，而他的回想无疑是站在自己大脑的对立面，与自己的大脑抵抗，两相矛盾，产生碰撞，最终疼的也只是他自己。
这么一番事情下来，南卓开始觉得疲乏，他按了按眉心，这个位置一跳一跳的，说不出的难受。刚刚阿宝出来表示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此时精神疲累，他只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亦潋看出对方的不舒服，也没再多说什么，伸手到后脑勺处，揉了揉他的头发，本以为这一次也会一如既往的被拍开，未料到南卓却迟迟没有动作，心下意外的同时，眼底也不自觉的多了份不易察觉的柔和与笑意，揉着对方头发的手更是迟迟没有收回。
因为刚刚的事情，南卓本想着这次大发慈悲的让对方碰下他头发，未料到对方居然得寸进尺，最后木着脸将手拍开后，便转身朝房间走去。不过在进门前，他脚步一顿，半晌后，微微侧头，低声道：“谢谢。”
没想到南卓居然会对他道谢，亦潋脸上有一瞬的愣怔，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卓已经准备关门了，他连忙上前一步抵住门板，侧着身体硬是挤进了房间。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谢谢的呢。”亦潋伸手拽住南卓的胳膊，一个用力就把人扯入怀中，凑近对方的耳畔，低声且暧昧的说道。
南卓眉头一皱，便想把人推开，然而接着，他脑中有个问题一闪而过，手上的动作顿住，转而抬头问道：“为什么你知道晶体里能存储记忆力？”
亦潋眯了眯眼睛，背靠着墙壁，单手圈住南卓的腰，另一只手向下滑落，抓住了南卓垂着的手，挤入对方的五指间，牢牢扣住。南卓皱起眉头正欲把手甩开，不过亦潋却在这时候开口回答道：“晶体里的精神力一旦被抽空，它就与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但是能够蕴含精神力的晶体，又怎么会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所以当精神力抽空后，晶体经过改造，就变相等于一种容器，不仅可以存储精神力，还可以往里头存储记忆？”
亦潋赞赏的看了一眼南卓，“没错。”他眼色微沉，声音也越发变低，道：“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晶体里记忆力和精神力是可以并存的；也从来没见过，长的和芯片一模一样的晶体。”
这话使南卓神色也不由得暗了下来。
“不过我没见过，不代表它就没有。”亦潋抓起南卓的手，拉到嘴边碰了碰，他对上南卓的眼睛，问：“如果我没记错，我的岳母生前似乎是一位科研家？”
我的岳母？南卓不由得眯起眼睛，拽回了手，没说话。毕竟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回答，都无疑是在附和亦潋对他母亲进行‘岳母’这个称呼。
看出南卓的想法，亦潋轻笑了下，继续接着刚刚的话说：“我曾经上过星际机甲学院，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
南卓自然是知道对方上过星际机甲学院，但为什么突然要在这时候提起这个？
“星际机甲学院不归属任何帝国，他可以说是星际中唯一一个特殊且独立的存在。而他的内部，有一个自己的科研组。”亦潋眯起眼睛，幽黑的瞳仁恍若望不到底的深井，一片漆黑，“我曾经暗中调查，发型这个科研组，似乎一直在进行精神力方面的研究。”
“精神力方面的研究？”南卓咀嚼着这句话，忽然想起他的那位舅舅，似乎也是在星际机甲学院里当科研人员来着？紧接着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他不由得睁大眼睛，“压缩成晶体……？”
亦潋沉默片刻，才回答：“我也不知道，因为掩藏太深，究竟在研究什么，想做什么，现在也不得而知。”
南卓抿了抿唇，沉默半晌后，再次抬头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种事情正常情况下可都是机密，怎么可能像亦潋这样，突然就朝着一个人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