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商人 第99章

作者:爱看天 标签: 种田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谢璟不爱吃青菜,因此吃得很慢。

  但这在贺东亭眼中却变了一个样子,谢璟吃东西很小心,很仔细,不过两根再普通不过的青菜而已,那孩子一丝一毫都没有浪费。贺东亭想着谢璟所有吃过的苦,五脏六腑犹如放在油锅里煎熬。

  王永鑫也察觉不对,不敢再谈家事,只提商会的事。

  王永鑫:“今年商会举行换届选举,外头舆论对贺老板普遍看好,报纸上都登了好几天,贺老板,我先提前恭喜您了哈哈哈。”他有意拍马屁,说的也都是实情,此次选举怕是贺东亭连任胜算极大,这话说出来也不算太虚。

  谢泗泉却故意打岔:“我听说,你们商会的人经常去什么百乐门、仙乐斯?”他看了九爷,拉他作证,“哎,白先生,上回你去参加拍卖会的时候,贺老板不是还请你去仙乐斯开眼界了吗?”

  谢璟原本在吃最后一点青菜,听到筷子停下,抬头去看九爷。

  九爷淡声道:“是邀请了,但白某初来,工作繁忙,没能应约。”

  谢泗泉啧了一声道:“那可太可惜了,听说仙乐斯里有一个当红歌女叫什么白玫瑰、红玫瑰的,外头传着据说同贺老板颇为投缘……”他话还未说完,贺东亭就猛地拍桌站起身,脸色沉下来:“你若说别的,尽管去说,但只这件事我绝没做过!”

  谢泗泉讥讽道:“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一年就来一两趟,也不知道如何。”

  贺东亭从未被人气成这样过,憋得胸口都要炸开,他视线和谢璟看过来的相触,整个人心里那根弦彻底崩断,从未在人前失控过的人,此刻却抬手把面前的酒瓶和一碟酒盏挥袖摔到地上!

  贺书玮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父亲这般过,见他踉跄几步,连忙起身想要扶着他,“父亲!”

  贺东亭甩开他手,不让他靠近:“你闪开,谢泗泉,我今日一定要和你分辨个清楚——”

  谢泗泉难色难看,他在西川还从未受过这般气,也不等贺东亭说完,抬手就掀翻了真个桌子!众人一声惊呼中,矮桌上碗盘摔了一地,汤水溅出,全摔倒了对面人身上,贺东亭站着只弄脏了裤腿,而贺书玮和那个王永鑫一时躲闪不及,衣服上弄了好些脏污。

  谢泗泉起身冷笑道:“你也配跟我理论!”他拽了谢璟的手,旁人一眼都懒得看,“璟儿,我们走!”

  两帮人不欢而散,贺东亭已有些站不稳,被贺书玮等人扶着离开,但走了几步又不肯离去,哑声道:“松开,我要回酒楼。”

  贺书玮慌了神:“父亲,舅父今日发了好大的火,而且刚才我瞧见他们坐车刚走,不如等改天……”

  贺东亭掰开他的手,闭了闭眼道:“那就让司机把车开过来,追上他们。”

  贺书玮不敢违抗,只能照做。

  白家的车在沪市并不算特别招摇,但同样的黑色轿车一排五辆行驶过去,实在是北地的风格,算不得婉约。

  贺东亭一路让司机跟上对方,但绕了一圈,对方却在一家宵夜大排档门口停下,外头一排护卫守着,外人不得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①

  贺爹被冤枉,气到摔酒杯!

  舅舅立马掀桌!

  谢泗泉:来啊,都别吃了:)

  ②

  关于去大排档——

  舅舅:没想到吧?我们还能再吃一顿,略略略。

第106章 乳名

  贺东亭等在大排档外,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见人出来。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司机道:“走吧。”

  贺书玮问道:“父亲,要不我进去找找?”

  贺东亭摇头:“他们已经走了。”

  大排档好几个出口,他们只守着车,却没想过对方会直接离开,再等下去也是枉费工夫。

  司机开车上路,贺东亭又低声吩咐了几句,贺书玮不敢靠太近,但他人坐在车,隐约能听见几句“务必今晚查清”“住处”一类的话。他心有些忐忑,勉强维持镇定道:“父亲,我看舅舅今天身边带了一个人,他……”

  贺东亭道:“他如何?”

  “他和前几年找来的人,很像。”贺书玮缩在一旁轻咳了几声,脸色苍白道:“父亲,舅舅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我念书不好,他上次还发了火,是我没用。”

  若是以往,贺东亭都会安抚他几句,贺书玮身体一直不好,小毛病不断,读书也断断续续,因此成绩只能勉强维持中等,无法提升。前几年的时候,也不会知道是谁安排的,找了两个面容姣好的少年送到贺府,他们除了年纪和贺书玮相仿,还有一点,就是容貌更像已故的夫人谢沅。

  贺东亭让人收留了那两个少年几天,查清之后,却发现对方只是骗钱的江湖人士。

  这样的事多了,贺东亭也就渐渐不信了。

  贺书玮在那几个骗子被拆穿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休养了一个学期才好,成绩更是追不上其他同学,大学都是贺东亭捐了钱送进去的。

  贺家三爷一直嚷着是谢泗泉送来的人——在贺家但凡不清不楚来闹事的,一律按谢泗泉处理。

  但是这次谢泗泉当真带了人坐在他面前的时候,贺东亭自己心却再也无法维持淡定。这次和前面几次不同,他从一见到谢璟的时候,心就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种感觉做不得假,那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也做不得假,他只是看着这个孩子,就想要照顾呵护对方。

  贺东亭拧紧眉头,陷入沉思。

  贺书玮始终没有等到父亲的一句安抚,抬头看了对方,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

  贺老板只猜对了一半,谢泗泉确实带着九爷和谢璟走出来,但并没有回去,而是续摊又去了小酒馆,高高兴兴喝了一顿。

  谢泗泉酒量极好,但谢璟沾不得酒,他喝多了拽着人拼酒的时候,全都被九爷拦下。

  九爷道:“璟儿酒量不好,我替他喝。”

  谢泗泉眯眼,好一会才定定认清楚人:“有,多不好?”

  九爷无奈:“沾杯即醉。”

  谢泗泉拍了他肩膀,哈哈大笑起来,“他和阿姐一个样,阿姐也是,一杯之后就要打醉拳,你不知道她打人其实挺疼的……”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像是高兴,又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仰头咕咚几声喝干了手的那一小壶酒,拿手背擦过唇边,“我今日太高兴了,不醉不归!”

  谢璟怕他喝多,上前劝了两句,被谢泗泉捧着面颊左右各亲了一下。

  谢璟:“!!”

  谢泗泉还要再亲,谢璟捂住他嘴,急道:“舅舅!”

  谢泗泉吃吃地笑个不住,眼都是热烈又快活的光芒,他拽着谢璟问道:“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谢璟迟疑摇头。

  “是我当年和阿姐说好的。”谢泗泉手指勾着酒坛晃了晃,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另一只手提起来揉了小外甥脑袋一把。“我说不管孩子姓什么叫什么,乳名都由我来起,要叫‘璟儿’。”

  谢璟疑惑:“为何?”

  谢泗泉却在他脑袋上呼噜了几把,只笑不说了。

  待喝到半夜,谢泗泉才心满意足。

  九爷道:“谢家主,璟儿晕车,这离租住的房子不远,不如走回去。”

  谢泗泉道:“难怪你选了这家馆子,你做事妥帖,多谢了。”他说完又招手让谢璟过来,摸了摸外甥脑袋,轻笑道:“璟儿,你先跟白先生回去在东院住几天,舅舅有点事要做,忙完了就去找你。”

  谢璟点头,又问:“可要我帮忙?”

  谢泗泉得了他这一句话,比吃了蜜还甜,捏他脸一下道:“不用,你只管自己玩,等两天舅舅带你去骑马。我让人去找片能跑的开的场地,你不是想让我看看白十四?到时候你带上它一起去跑上几圈。”

  “好。”

  谢璟回到东院的时候已是深夜。

  九爷喝了酒,但只是白酒,并不碍事,洗漱之后瞧着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反倒是谢璟,话比平时少了许多,还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九爷。

  九爷心思微动,握了他的手,凑近了问道:“璟儿可是有话想问?”

  谢璟拧眉犹豫片刻,还是慢吞吞开口道:“今天晚上酒席上,我听贺先生说。”

  九爷心中闪过数个念头,最终还是归于一个,他想,若是谢璟开口问,他就不管谢泗泉之前如何说的,谢璟想知道什么,就全部告诉他。

  谢璟道:“贺先生之前邀请爷去仙乐斯?”

  九爷愣了片刻,失笑道:“你就想问这个?”

  谢璟移开视线,看了前面,努力装作不在乎的语气:“也不是很想问,只是听到了有点好奇罢了。爷去过么?其实上次舅舅带我专门去了一趟,但是那白天不开门,我们就在外头看了看,花胡哨的,也没好看到哪去……”

  九爷笑个不住,伸手把人拽过来抱在怀,在耳边亲昵道:“他之前说让子侄辈陪我去看看,我拒绝了。我不去,你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谢璟耳尖泛红,嗯了一声。

  九爷亲他耳垂一下,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谢璟想了想,道:“其他也没什么了。”

  九爷:“你就不好奇今天晚上谢家主为何和对方吵起来?对贺家也不感兴趣?”

  谢璟道:“我知道贺家啊。”

  九爷捏他手指,握在手把玩,问道:“你都知道贺家什么?”

  谢璟道:“我知道贺家和爷有生意来往,还有华星纺织局名下的两个厂子,爷今天租下来,肯定有大用,就是贺老板看起来也十分精明,应该不算特别好对付,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爷,你笑什么?”谢璟莫名,九爷趴在他肩上笑了一阵,肩上贴合的触感轻微震动,让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好。“我说错话了吗?”九爷叹了一声,带了几分满足:“没有,我就是在想嘴这么甜,赏你什么才好。”

  谢璟看了不远处桌面上摆放的一只甜白梅瓶,张口道:“我要那个瓶子。”

  九爷顺着他视线瞧过去,问道:“这几日又瞧上甜白瓷了?好,都给你。”

  谢璟趁机提道:“爷,北地的私库还有好些。”

  九爷轻笑:“小财迷,我知道了,回头让孙福都给你拿来就是。北地那些东西原本年底也都要送来这边的,爷爷送了信来,怕是要乱上两年。”

  谢璟心跳了一下,“严重吗?”

  九爷过了片刻,才道:“冯镇北反了。”

  “那省府……”

  “他离着省府还远,黑河一带又临近边境,都未曾波及。”九爷叹道:“尚在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尽人事,听天命吧。”

  谢璟一时也沉默下来。

  他对北地的关心,远超谢、贺两家。

  他和舅舅刚认没两天,对西川十分陌生,贺家于他更没有什么牵连,反倒是北地有众多朋友,一夜辗转,直到天边泛白才慢慢睡去。

  东院比平日沉闷些许,虽还是忙碌,但能感觉出每个人心都有担忧。

  他们的家在北地,战乱一起,怎能不忧心。

  九爷只在昨夜跟谢璟说的时候略微显露出一丝情绪,白天依旧和平日一样,忙于各种事物,顺带把华星纺织局租赁一事也全权处理妥当。

  贺东亭亲自来办理了此事,他一连几天都没找到谢泗泉,只能来白九这碰碰运气,想着或许能再见谢璟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