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即墨遥
之前他在外面宴请宾客,陡然察觉到他的傀儡被激活了,这傀儡只有在有人来时,才会开口说话,有任何反应华澜都会知晓,所以当他察觉到傀儡动了,便立刻意识到有人闯了禁地!
想到有人竟敢擅闯这里,华澜勃然大怒,当即毫不犹豫的从宴会上离开。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这个闯入者的身上,感到了他怀念已久的熟悉感,而少年红着眼睛喊自己陛下的模样……华澜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下手。
他深吸一口气,垂眸凝视,淡淡开口:“你是何人。”
威压散去,乔宣蓦地浑身一松,他半跪在地上,低头拼命的思考。
自己赌对了!
但如果不暴露身份的话,刚才他刻意给华澜营造的熟悉感,只能算是给自己赢了一个开口的机会,这第二关并不好过,若是说的不能令华澜满意,依然会有杀身之祸……
自己到底该怎么编理由啊?
说自己是不小心误闯的有人信吗?T T
那该死的不靠谱的蠢鹤!
乔宣缓缓抬起头,眼睫微颤,可怜巴巴的看着华澜,咬唇不说话。
华澜神色微微沉下来,他本该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有何图谋,想要做什么……但不知为何对上少年双目,却下意识问出了一句话:“你刚才为何,唤我陛下。”
天界不似凡界,帝君这称号只是尊称而已,并不代表他就是天界帝王,可以生杀予夺掌人命运,其他神仙虽尊重敬畏于他,却也不会用陛下这种称呼。
而刚才少年的表情和称呼,却更像是凡界之人面对君王……
乔宣刚才为了活命,不得不故作旧态引华澜留情,唤回他对自己的记忆,但这并不代表他想和华澜相认,他微一沉吟,露出诚惶诚恐之色:“小,小仙刚刚飞升仙界,听闻帝君是天界一方尊者,难,难道小仙刚才的称呼不对吗……”
哦,只是如此?
华澜不置可否。
乔宣小心翼翼看着华澜,结结巴巴的道:“小,小仙第一次来,来到天宫,没有见识,不小心迷,迷了路,这才……”
华澜眯起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说,我看你怎么编。
乔宣被华澜看的冷汗涔涔,就在他走投无路,无话可说的时候,忽的天空裂缝之上,又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江惟清衣袂随风而动,他双眸凌厉无比,视线一扫,身形瞬间便出现在乔宣跟前,将他护在身后,挡住了华澜的视线!
乔宣怔怔抬头,看着江惟清背影。
江惟清怎么会刚好出现,他该不会一直关注着自己吧……
华澜神色蓦地一冷,刚才江惟清拒绝若华,他都没有表露丝毫不悦,而此刻却显然十分不满,神态冷淡,缓缓开口:“这里是本君宫中禁地,剑君贸然来此,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江惟清眸光淡然,看似态度谦和,却半步不退,定定看着华澜道:“此人是我归元剑宗新飞升的弟子,不懂事误闯帝君禁地,是他不对,我在此替他向帝君赔罪了,但他毕竟乃我归元剑宗弟子,就算犯了错,也该当由我带回去进行处罚,无需劳烦帝君出手。”
这话看似有礼有度,却分明是要护犊子的意思。
华澜看着江惟清。
江惟清拱手做礼,道:“若帝君没有意见,我这就将他带走,必定好好教导,决计不会再犯。”
说罢一把拉住乔宣的手腕,沉声道:“走。”
眼看江惟清带人离开。
华澜眸光微冷,那少年刚才分明满口胡言,宴会地点同此处相隔甚远,怎么闯也不可能误闯这里的,而且能毫发无损的穿过自己的禁制,更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刚才那番说辞也是错漏百出……
这里是自己的天宫,自己若执意留人,江惟清也休想轻易带走少年。
可是自己,还是放走了他。
只因为,那一瞬间的熟悉感。
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你若是杀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但是,和宣儿如此的相似的你,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到底有何目的为何而来?
至于江惟清,又为何如此维护一个新飞升的弟子?
华澜若有所思。
他抬步迈入宅院之中,傀儡少年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看到他过来了,露出一个粲然笑容:“陛下。”
华澜抬手轻轻抚过少年发丝,眼底浮现温柔眷恋之色,他的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微微叹息一声,转身从这里离开。
山壁前波纹荡漾,华澜出现在禁地外。
荒凉的宫殿静悄悄的,一切如常,华澜微微眯起眼睛,忽的伸手一招,一只隐藏在树林中的仙鹤,噗通一声就摔落在了他跟前。
仙鹤瑟瑟发抖,连连叩首,吓的不敢吱声。
华澜垂眸睨着它,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声音冷然:“看来是平日太纵容你们了,竟敢随便引着外人来此,将你拿的好处全都吐出来,然后自去领罚吧。”
仙鹤闻言,心如死灰的瘫在地上,后悔不已!
它本该早点离开的,却因一时好奇留了下来,那不要脸的家伙如此可恶,对自己威逼利诱,它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心道万一乔宣被发现了,帝君定不会轻饶,所以等在这儿看乔宣笑话呢。
谁知帝君竟轻而易举的放走了乔宣,而自己又被抓了个正着,不但好处全部吐了出来还要受罚,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
乔宣还没回过神,就被江惟清带走了。
瞬息之间,他们便回到了之前的院落。
乔宣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是懊恼又是郁闷,要么是那只鹤太蠢,要么就是他被那鹤骗了……而且他怎么想得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傀儡?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吗!
好气哦!
江惟清蹙眉回望少年,本想安慰一句,却见少年心不在焉,咬牙切齿,一会儿懊恼一会儿纠结,表情丰富的很,却唯独没有半点——悔悟之意。
江惟清薄唇一抿,沉声道:“你可知错?”
清冷的声音落入耳中,乔宣冷不丁一抬头,对上江惟清不悦的双眸,顿时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不论如何,江惟清刚才出现的那么及时,还是帮了自己那么一点忙的,而且这会儿绝不是逞强的时候,该低头时就要低头!
乔宣眼睛一眨,立刻乖乖认错:“弟子知错了,今日多谢剑君出手相助。”
少年分明刚才还在走神,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这会儿认错的倒是干净利落……
可是不是真心的,却不见得。
江惟清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当年他的阿暄也是这样的,静不下困不得,像是只关不住的鸟儿,天生便向往着自由,贪玩还爱惹事,总是偷偷的跑出宗门,为此不知惹奉洪掌门生气多少回……
每次都是自己去接他,帮他善后擦屁股,帮他向掌门求情,平时鬼灵精怪的少年,也只有在被掌门斥责的时候,才会假装乖乖的认错,然后出门了,等没人了,转脸便会冲他做鬼脸,笑嘻嘻的说今天多谢你了……
总在认错,从来不改。
自己今日也不知怎了,拒绝若华之后,意外发现乔宣不在……恰逢华澜怒而离席,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于是当即也追了过去。
结果不出所料,乔宣果然惹祸了。
那一瞬间,江惟清来不及多想,他顶住华澜的压力,将少年从那里带了回来……
但少年到底不是他的阿暄。
江惟清神情渐渐冷淡下来,道:“我们三日后回归元剑宗,在此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闭门思过吧。”
说罢伸手一挥,一道禁制出现,将乔宣关在了屋子里。
乔宣站在屋门口,哦豁,他被关禁闭了。
今日真是出师不利,谁能想到,华澜竟然也和前世有关呢?
乔宣幽幽叹了口气。
………………
乔宣的第一世情劫,在1000年前。
那一世他名为容宣,生在凡界南樾国,是当朝容太师的嫡亲小孙子。
南樾国同东崇州不同,并非修行之地,而是凡人国度。
当时的南樾国国君昏聩无能,外戚掌权朝局不稳,镇国将军军功赫赫把持朝野,他的妹妹又是一国皇后,镇国将军野心勃勃路人皆知,然敢于谏言的人都被杀了,以至于整个朝堂风声鹤唳。
皇后娘家权倾朝野,宠冠六宫,但自己却一直无所出,于是收养了一个小皇子。
这个皇子萧律,后来成为了南樾国的皇帝。
也是乔宣的情劫对象。
萧律生母位份低下,母子两人朝不保夕,母亲意外死亡后,他被带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告诉他,他的母亲是病死的……可萧律知道不是的。
那时候,萧律只有五岁。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想活下去,就要假装不知道真相。
他将仇恨埋藏在心底,故意表现的平庸无能,对母后言听计从,对将军尊敬有加,他活的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尽量让对方认为他没有威胁,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只是镇国将军和皇后扶植的——一个傀儡罢了。
做傀儡,就要有做傀儡的样子。
他一直扮演的很好,在他十七岁那年,又顺理成章的被推上太子之位。
至于他的其他兄弟们,自然是早就死的死,疯的疯了。
几年后,他的父皇病逝,他登基为帝,为了让太后和镇国将军安心,他娶了镇国将军的女儿为后。
继续做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帝。
然而身为天子之尊,萧律又如何甘心做一个傀儡,在仇人的手下苟且偷生呢?且镇国将军残暴贪婪无度,南樾国民众民不聊生,这一切都让他不甘于此。
但贸然对抗,不过是死路一条,他必须忍辱负重。
好在当朝之中,反对镇国将军的不在少数,萧律并非是完全孤立无依的,而容太师,不但是萧律的老师,也是萧律最坚定的支持者。
容太师为人清正,刚直不阿,当年先帝尚在之时,便是少有的敢于直言进谏的老臣,先帝对他一直十分敬重,更是让他担当太子太师,萧律天生聪慧,又心怀天下胸怀抱负……也就是那时,两人结下师生情谊。
先帝去后,萧律为了避嫌,不引起镇国将军的怀疑,表面上和容太师渐渐疏远,暗中却经常去老师家中商议。
当然这些事情……容宣是后来才知道的。
容宣是容太师最小最疼爱的孙子,因为从小体弱多病,腿脚不便,所以一直养在府中极少外出。
少年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却只能从书中杂记、以及亲人仆从的口中了解外面的一切。
他的世界很小,很单纯,只有容府那么大……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男子意外闯入了他的世界。
那天他待在自己的院落里,正要挖坑埋下自制的桃花酿,结果因为腿脚不便,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正在苦恼之极,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沉稳有力的手臂将他抱了起来,容宣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儒雅俊美的男子,男子眼神关切的问:你没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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