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第162章

作者:碉堡rghh 标签: 系统 励志人生 灵魂转换 穿越重生

  他懒懒起身,走向了围栏边固定着的一根钓竿,靴子也未穿,绯色的衣摆行走间依稀可见一双白皙清瘦的足。杜陵春取了钓竿,随意一甩,忽然开口:“我还以为公孙大人今日不会来赴宴。”

  公孙琢玉心想为什么不来,必须得来啊,从位置上麻溜起身,屁颠屁颠跟在了杜陵春身后,面上一派正经:“司公何出此言?”

  杜陵春侧目看他,唇边弧度像是在笑:“你们不都嫌本司公是个没根的阉人么,嗯?”

  与权宦贪官混作一处,总是相当令人不耻的。但凡自持声名的人,都会避而不见。

  杜陵春举了个例子:“例如那位……张吉吉张知县?”

  公孙琢玉闻言心里一咯噔,张吉吉这个臭嘴巴,早就让他别乱说别乱说。这下可好,醉酒失言直接被正主给听进去了,岂不是自寻祸事。

  到底狐朋狗友一场,公孙琢玉还是比较讲义气的,略有些尴尬的出声:“张大人并非有意,实是醉后失言,司公海涵,不必与这种人计较。”

  杜陵春见那鱼标浮动,钓竿一扬,将线收了回来,上面赫然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是吗,可旁人都说酒后吐真言。”

  公孙琢玉点头应是:“酒后胡言的也有。”

  杜陵春本就是随意一说。他将那钓竿扔进桶内,笑看了公孙琢玉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重新回座:“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司公就不与他计较了。”

  若换旁人,不死也要脱层皮,毕竟这世间身居高位者,没几个能随意议论的。

  公孙琢玉闻言心头微松,心想这杜陵春倒也不似外间传闻的那般难相处,跟着回座:“司公不钓鱼了么?”

  杜陵春道:“那群鲤鱼在池子里被养得痴肥,没了警惕心,一下勾子便能钓上来一堆,没什么意思。再则今日是为了宴请你,莫让旁的事扰了兴致。”

  语罢拉了拉手边的玉铃,立即便有丫鬟仆役鱼贯而入,撤了桌上的点心瓜果,摆上珍馐佳肴。公孙琢玉悄悄把那盘葡萄挪到旁边,若无其事的吃了几颗。那丫鬟也极有眼力见,并未撤走。

  杜陵春察觉到,问了一句:“你喜欢吃葡萄?”

  公孙琢玉道:“让司公见笑了,在下两袖清风,葡萄价贵,不常能吃到。”

  杜陵春倒觉得他坦荡,将葡萄往他那边挪了挪:“喜欢吃尽管吃,若不够,再带些回去,吃饱了,就随我一同去知府别苑看看热闹。”

  公孙琢玉一顿:“啊?”

  杜陵春却只是笑的意味深长:“本司公很好奇,他们能查出什么名堂来。”

  得益于公孙琢玉昨天脚底抹油溜的快,勘察古井女尸案的大任就落在了张吉吉身上。他一夜未眠,盘问了别苑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家丁,最后和知府进行一夜探讨,勉勉强强查出了“真相”。

  “回禀司公,下官昨夜查过了,昨日宴客的别苑里有一名丫鬟名叫丹秋,三日前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那井中女尸或许就是丹秋。”

  杜陵春高坐上首,堂下则放着昨夜发现的尸首,用白布蒙着,许是经过清理,虽仍然尸臭不止,却没昨夜那么直冲脑门了。听闻张吉吉的话,他并不表态:“哦?怎么得知那尸体就是丹秋?”

  张吉吉早有准备,命丫鬟呈上来一样物事,赫然是女尸身上所穿的嫁衣:“虽然尸体在井水中浸泡已久,但衣物首饰还算完好,下官找了平日和丹秋交好的几名丫鬟来辨认,她们都认出这嫁衣上的刺绣是出自丹秋之手,发簪也是她经常带的。”

  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

  公孙琢玉心想张吉吉这个大变态,连尸体的衣服都扒。

  杜陵春端起茶盏,拈起盖子,撇去浮沫:“那人又是如何死的?死时为何身着嫁衣?”

  张吉吉闻言,不着痕迹和知府对视一眼,而后飞快收回视线,躬身答道:“丹秋与别苑副管家雷全订有婚约,将于下月完婚,死前应当是在试嫁衣,后来被人暗害,推入井中,故而才会如此。”

  他说完,命人押上来一名粉衣丫鬟,浑身捆缚,嘴里塞着东西,呜呜的挣扎不止,眼泪把脂粉都哭花了。

  张吉吉滔滔不绝的解释道:“这丫鬟名叫凌霜,据府中人所言,她一直倾慕副管家雷全,但奈何雷全与丹秋两情相悦,对她从来不假辞色。所以凌霜对丹秋心生嫉恨,暗中多有排挤。”

  “丹秋最后失踪的前夜,曾有府中下人看见她们发生推搡,想来是怨恨日积月累,凌霜一时恼怒,所以将丹秋推入了井中。”

  精彩,真是精彩。公孙琢玉在旁边悄咪咪喝了口茶,心想张吉吉这个嘴皮子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同时不着痕迹往那尸体上扫了眼——

  因为烂的只剩大半白骨,白布蒙在上面,依稀可窥出身形轮廓。

  公孙琢玉指尖微顿,眉头一皱,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心想不关自己的事,就暂且压下了。

  杜陵春反正闲着无事,闻言看向那被捆住的丫鬟:“她认罪了么?”

  知府插话道:“这贱婢抵死不认,但大人不必忧心,想来只要严刑逼供几日,便会认罪了。”

  他此言一出,凌霜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奋力往前一扑,吐掉了嘴里塞着的布团,声音凄厉哭喊道:“大人!奴婢不曾害过丹秋啊,那日虽与她争执几句,却断不会因此害人性命,求大人明鉴!求大人明鉴!”

  她双手被缚于身后,跪在地上用力叩头,砰砰作响,几息之间就见了血。鬓发散乱,着实狼狈,泪如雨下的哭道:“奴婢家中还有老母亲,她腿脚不便,只能靠着奴婢养活,我若死了,她该怎么活啊,求大人明鉴!”

  旁边站立的丫鬟见状也是面露不忍,知府怒道:“难道就因为你家中老母亲腿脚不便,就可以因此洗清罪责吗,来人,将这贱婢速速带下去!”

  立即有衙役将她强行拖下去,凌霜挣扎着不肯离去,一个劲磕头,一个劲磕头,哭的哽咽难言:“大人,我母亲她真的腿脚不便,连路都走不了了,求求您……求求您……”

  那青石砖地上一片飞溅的血痕,头颅磕在上面沉闷作响,最后被强行拖拽拉出一条血痕。

  公孙琢玉见状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静默不语,谁曾想系统不知何时又蹦了出来,用翅膀抱着他的肩膀嘤嘤哭泣:【呜呜呜呜好可怜,好可怜,她肯定不是凶手】公孙琢玉心想知府摆明了只是找个借口平息此事,是不是凶手的谁会在乎,略有些嫌弃的把系统拽开了:“你巴黎圣母院毕业的啊,天天可怜别人,也没见你可怜可怜我。”

  系统擦了把眼泪:【我是大星际渣男改造学院毕业的优等生。】

  公孙琢玉:“……”

  系统继续擦眼泪:【你身为父母官,不替百姓洗清冤屈,就是大昏官】

  而昏官是要遭受电击惩罚的。

  众人眼见着凌霜被强行拖了下去,谁料就在此时,一直静默不语的公孙琢玉忽而出声道:“知府大人,下官以为这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

  知府气急:“公孙琢玉,你……”

  杜陵春抬手止住,偏头看向公孙琢玉:“公孙大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是肯定的,一夜之间匆匆查出真相,是个人都知道肯定有冤情。但在座的都是人精,没有谁会贸贸然站出来替一个卑贱的丫鬟出头,用她一条微末性命,平息了杜陵春的怒火也就是了。

  公孙琢玉硬着头皮道:“下官只是有一个疑问。”

  杜陵春对他的态度一向很和缓:“但说无妨。”

  公孙琢玉看了眼知府,又看了眼张吉吉那个怂货:“根据张大人所言,丹秋不过才失踪三日而已,可从井中打捞上来的尸体腐败严重,已经出现白骨化,死亡时间不会少于十五日以上。”

  张吉吉思索一瞬,“吉中生智”:“井水潮湿,腐烂得快也是有可能的。”

  公孙琢玉道:“不,就算井水可以影响尸体腐烂程度,但短短三天也不可能腐烂至此,而且……”

  他隔空比量了一下旁边尸骨的身高:“这具骸骨很有可能是一名男子,而不是女子。”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第171章 查案

  古代女子大多娇小,人均身高在一米五六之间。而知府别苑的丫鬟大多貌美轻盈,显然经过精心挑选,人均身高一米六二左右,胖瘦高矮都很匀称。

  而一旁停放着的尸体,公孙琢玉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一米八出头的样子,显然太过高大了些。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随手从旁边的花瓶摆件里抽了根长长的花枝,而后走上前一点点掀开了白布。

  虽然那具尸体虽然已经腐烂得只剩森森白骨,根本分辨不出重要的男女器官。但公孙琢玉观察了一下,发现其头颅下颌骨粗大,且盆骨外形狭小而高,盆腔既狭且深,下口狭小,分明是一名男性的尸骨。

  有点经验的仵作都能看出来。

  公孙琢玉从地上起身,用那花枝子指着知府大人,啧了一声:“一看您就没让仵作验尸。”

  那尸体不知为什么,味道相当刺鼻,知府捂着鼻子嫌弃躲过,气急败坏:“混账,已经烂成一堆白骨,有何可验!”

  古人信鬼神。那尸体身着红衣又坠于古井,死得太凄厉了些,自然能避则避,找个替罪羊出来平息此事也就罢了,谁曾想半路杀出个公孙琢玉。知府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公孙琢玉扔掉花枝,拍了拍手上的灰道:“回禀司公,这具尸体盆骨狭小,身高八尺,显然是一名男子,不可能是失踪的丫鬟丹秋,倘若不信,唤来仵作一验便知。”

  杜陵春闻言目测了一下那尸体的身高,发现确如公孙琢玉所言,眉头一皱,听不出情绪的问道:“苏道甫,你如何解释?”

  死的人是谁杜陵春不在乎,怎么死的他也不在乎,但苏道甫一行人试图在他眼皮子底下糊弄过关,摆明将他当做了傻子。

  知府头上冷汗涔涔落下,然而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下官……下官……”

  他眼角余光瞥见公孙琢玉正在一旁看热闹,心中暗恨,咬咬牙,干脆直接跪在了地上:“司公恕罪,实是下官无能,未能查明真相,不如将此案交于公孙琢玉审理,他聪慧过人,想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那句“聪慧过人”夸得不情不愿,堪称咬牙切齿。

  杜陵春心想真是一帮酒囊饭袋,将茶盏放在一旁,用帕子擦拭着手心,垂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既然什么事都要交予公孙琢玉去查,那要你这个知府有何用处,嗯?”

  知府叩首不起,压根不敢抬头答话。

  公孙琢玉无所谓,反正头都冒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对杜陵春拱手道:“下官虽无能,却也是一县父母官,不愿见清白之人含冤,愿斗胆一试,请司公准许。”

  满座之人,唯他不卑不亢立于堂下,只让人想到“正气凛然”四字。

  杜陵春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目光幽深了一瞬。若说公孙琢玉刚正不阿,他却比那些自持清正的文臣懂得变通,若说公孙琢玉阿谀奉承,他却又与周遭贪腐之辈格格不入。

  杜陵春认真问他:“你当真要查?”

  公孙琢玉俯首:“自然要查。”

  杜陵春心念微动,声音沉沉:“只为了一个奴才?”

  公孙琢玉:“奴才也是人命,是我江州子民。”

  他这话一出,旁边侍立的仆人皆面有动容。

  这是一个命贱如草的朝代,每天都会有无数的人死去。奴才则是最低贱的一种人,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部都系在一张卖身契上,生死皆由主人打杀。

  知府为何会推凌霜出来当替罪羊,无非因为她是一个奴婢,一个微不足道,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奴婢,一个死了便死了,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的奴婢。

  人生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然一世为奴,死时却连个清白名声都落不下,未免太过可悲。

  杜陵春深深看了公孙琢玉一眼,半晌后才出声:“既如此,本司公便让你查。”

  他从座位上起身,衣袖拂过座椅,带起丝绸特有的声响,缓缓走至公孙琢玉面前:“只是本司公剿灭前朝乱党后,不日便要回京复命,没有太多的时候给你,三日之内倘若查不到蛛丝马迹,那名叫凌霜的奴婢便是真凶。”

  杜陵春不会在一件无关紧要的案子上浪费时间,真凶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交待。但他忽然很想试试公孙琢玉的深浅,看看他是否能查出真相。

  杜陵春靠近他,压低声音道:“但你若真能查出真相,本司公必当奏明圣上,嘉奖你能力卓绝,入京为官,指日可待……”

  离得近了,公孙琢玉甚至能隐隐嗅到杜陵春身上名贵的沉水香料味,淡淡的沁人心脾。闻言更是眼睛一亮,打了鸡血也不过如此,京官可比江州这个小地方强多了!

  公孙琢玉心里美滋滋,面上却还是要谦虚谦虚:“下官只愿查出真相,还死者清白。”

  杜陵春复又看向苏道甫等人:“那这件案子便交由公孙琢玉去查,尔等听其调配,不得有误。”

  竟是给了他最大的方便。

  知府愁眉苦脸,心想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他堂堂知府竟然要被公孙琢玉一个小知县踩在脚底下,实在憋气,但碍于杜陵春的话,只得苦哈哈应是:“下官遵命。”

  要想查出一件案子的真相,首先必须进行验尸。这具无名尸体明明是男子,死时却身着女子衣物,而且还是失踪了三日的丹秋的衣物,其中必有蹊跷。

  是异装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公孙琢玉从衙门仵作手里借了一双布手套,仔细将尸体检查了一遍,最后通过长骨末端的骨骺线位置以及耻骨联合面的整体形态,粗略推算出这具尸体是一名成年男子,年龄在三十二岁上下。

  头骨后面有一道轻微裂痕,像是被重物所击,面骨有多道尖锐划痕,颈骨折断,不太能判断死亡原因。

  他很可能是被人砸死后推入井中,也有可能是掉落井底时不甚摔断颈骨,磕到后脑致死,再或者简单一点,被井水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