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游惊
徐导见场景布置完成,喊道:“明舟,到你了。”
谢明舟放下剧本,负手朝场中央走去。
今天戏份,承接在帝王登基后。朝中左将军和皇叔宪王权倾朝野,兵权集中,故意设宴请谢明舟入席,顺势在这场宴席中发动政变。
然而没想到的是,沈书行三年间先从礼部,渐渐混入宪王的势力范围,暗中聚集宪王谋逆,诬陷相府的种种铁证。
这场戏便是在宪王宴会上突生变故的一幕,沈玉桥早早就坐在大殿的案桌上,或许是昨日连着几日换片场跑代言,沈玉桥的脸色也有些白,淡淡朝他笑了笑。而旁边宪王的演员,则是个老戏骨。
谢明舟朝他俩点了点头,然后拂袖进场,沉稳说:“开始吧。”
“Action!”
徐导看着镜头里的青年背脊挺拔,目光傲然扫视全场,和之前那位倔强的少年郎判若两人。
——相比少年帝王,谢明舟对于登基后的戏份驾驭得更加熟稔
谢明舟走进宴席,歌舞升平,全臣集体站起来行礼,宪王一脸笑意垂下头,但笑意不达眼底。
谢明舟目不斜视,抬了抬手,示意平身。
宪王这场鸿门宴,原本是想故技重施,把先王的死嫁祸于谢明舟身上,为他谋逆的举动冠以为先帝复仇之名。在他人看来,谢明舟手下除了一帮老臣,并无可用之才。
谢明舟落座,望着在座的朝臣们,瞬间梦回到前世那场宴席。在座的有宪王的势力,也有中立党。
“今晚,承蒙各位来我府上参加夜宴。”宪王豪放地笑了笑,站起身,“召集各位前来,第一当然是庆祝新帝登基,新策颁布!来,各位喝一杯!”
全场大臣们举杯,大喊:“恭祝皇上!大明万岁!”
谢明舟冷冷看着场外一圈附和臣子,酒杯在手晃了晃,但没碰一口。
今晚,宪王势必聚集了一大批势力在府上,试图发动政变。
宪王放下酒杯,打了个酒嗝,目光重新落回在谢明舟身上:“皇上,恕微臣斗胆,其实一直有件事想请教皇上。”
见自己侄子势单力薄,宪王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谢明舟微微颔首,勾了勾唇。
“众所周知,先帝前几个月前感染风寒,突然去世,实属有些蹊跷。”宪王脸色逐渐严肃,“臣追随先帝多年,先帝逝去当天,臣私下派了手下做调查,发现了一桩趣事。”
谢明舟撑着头,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说来听听。”
宪王拍了拍手,一位侍卫拎着一罐药剂走进门。
“这是皇临死前一天的药剂,我派人取了过来,”宪王指着那罐药剂,“这里面的药剂,含有致死的毒药夹竹桃。而这剂药品,正是来自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圣上。”
此话一出,全场哔然,纷纷震惊看着案桌上的人。
“哦?”谢明舟丝毫不显慌乱,“太医亲自验证?”
“对。”宪王胸有成竹道,“如果不信,可以现场请太医鉴定。”
说完,宪王请上右桌边的白发老头,太医院的总管。
“皇上,您没有意见吧?”宪王望着谢明舟,用话堵死了谢明舟的退路,让他下不来台。
谢明舟微笑:“请便。”
宪王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太医院总管上前,望着药剂间隐约的红粉,拧了拧眉。在众人屏息间,他用试剂甄别片刻,然后转过头望向宪王。
“怎么样?”宪王问。
太医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现任何毒药,宪王,您是不是弄错了?”
宪王笑容一僵:“没毒?”
心下一慌张,连忙向一脸淡定喝酒的沈书行看去。
他明明派了沈书行提前去布置药剂,怎么会不见了踪影?而且为了防止沈书行中途搞手段,他也另外派人监视沈书行,亲眼见他把红粉末放置进去。
“都知道夹竹桃颜色偏红,这药剂的细微的红末难道不是?”宪王耐着性子问。
“微臣看了,只是桃花制成的红糖罢了。”太医解释说。
宪王瞳孔微缩,目光锐利扫向沈书行。
当时他看这人能力出众,心有谋略,如果拉到他们阵营,朝中的位置便稳了。
他和沈书行进行了一次夜谈,告诉沈书行当年沈氏的冤案是先帝指使,挑起沈书行对谢明舟一家憎恨,然后沈书行直言想和他结盟,甘愿为他所用。整整一年多来,沈书行帮他笼络了不少人脉。
谁知道,这人竟然是伪装的!
谢明舟缓缓让人呈上折子,然后扔至宪王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这几年来,从右相蒙冤,到军粮被劫,企图利用父皇的死嫁祸于朕……十三条罪状全已查清,名列在案,你还有什么话说!”
似乎察觉宪王的目光,沈书行目光扫过来,淡漠如常,却让宪王不寒而栗。
沈书行表面对他言听计从,实则掌握了他所有的底细,藏得之深!
千算万算,没算到谢明舟竟然在他身边安插了这枚暗棋!
文武百官见场面反转,霎时间震惊在原地,与宪王一派的臣子们胆战心惊。
半晌,宪王嗤笑出声:“哈哈哈,谢明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东西哈哈哈,先帝没有白生你这个儿子!”
见自己没了立场,他目光渐渐阴冷:“但今日,你以为我没有后手?”
霎时间,宴席两旁黑压压窜进来一大波侍卫,将宴席团团围住。
“不好意思了皇上,今晚,您和您的残党,只能留在这里。明天,大明就要易主了。”
说完,宪王一声令下,座下将士持剑直直刺向谢明舟,众人屏住呼吸。
谢明舟敛神,刚想起身。
一柄白剑生生横在他身前十寸的地方,寒光闪烁,截断了将士的攻势。
众人大惊失色望着站在谢明舟身前的人。
一向冷冷清清,不会武功的沈书行闪至谢明舟身前,一剑挡下了左将军的攻击,刀刀致命,所有人看傻了眼。
谢明舟也暗有惊讶,这是沈书行第一次在人面前挥剑。
——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没做多想。但现在看来,他总觉得,沈书行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他。
原本以他的身手也能闪避,但他没想到沈书行会义无反顾闪到他前面,沈书行习惯隐藏,这一身武力除了他之外,可能也只有原来的沈相知道。
沈书行招式利落狠辣,五招之内,一把将人踢跪在地,双手牢牢反剪在身后。
宪王见势不对,也顾不得为什么沈书行一介文臣会武功,立刻挥手,大批的侍卫冲上前。
徐导望着镜头里的两人,这几日沈玉桥的打戏在谢明舟的带动下,越发有了力量感,但不知怎的,他总感觉今天沈玉桥的脸色不太好,听他经纪人说是昨天连跑了两场代言。
一旁的经纪人许达和温陶都为自家艺人捏把汗,两人今天一早脸色都不咋好。
镜头里,谢明舟闪躲过一波攻势,退到沈玉桥边上,余光发觉沈玉桥额角沁汗,脚步有些虚浮。
另一位侍卫手持长剑从前方挥来,谢明舟眸子一凛,抬手紧紧握住沈玉桥拿剑的手,长臂一挥,借力一挑。
呼吸喷在耳侧,心跳稳重有力,沈玉桥耳廓一红。
“叮——”的一声响。
侍卫演员手中的剑刃被挑至空中,然后稳稳落在地上。
侍卫也没料到谢明舟对剑的力道这么熟练,怔忪片刻,望向谢明舟。
谢明舟丝毫没有断戏,冷然踩过地上的剑锋,直视着前方的宪王,笑了:“皇叔,你怕不是忘了。大明一族,可是将门出身。”
宪王也是老戏骨了,见谢明舟挑衅,双手握拳:“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就能从这冲出去?”
话音刚落,门外冲进来一批暗卫,多部分是从未在朝堂上出现的生面孔,但却是谢明舟在边境从军时,誓死追随他的属下。
“你竟然偷偷培养了这么多暗卫!”宪王不可思议望着谢明舟,这人表面上风流不羁,实则谋略深沉,如果再加上一个沈书行……
谢明舟抬着下巴,目光凌厉,冷冷落下两个字:“拿下。”
“卡!!OK!!”
徐导望着镜头,一声令下。刚刚沈玉桥那一幕,不知道是沈玉桥故意演出,还是身体原因,虚浮的动作的确和历史上传闻的沈相一样,武力出众,但还是有几分病弱感。而谢明舟的临场反应是真的强,直接带着沈玉桥挥剑,那股默契感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但只有谢明舟知道,那时的沈相早就脱胎换骨,武力和体力都到达了巅峰状态,真正打起来可能连他都打不过。
但这家伙就喜欢装弱。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谢明舟长舒口气,额角也有汗珠,和沈玉桥对视笑了笑,冗长的打戏拍下来,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疲惫。
谢明舟放下道具走下场,温陶和小叶走上前,一个劲给他擦汗。
“谢哥,你今天没事吧。”小叶担忧说道。
“你来亲自给谢哥我擦擦汗,揉揉肩,捏捏腿就没事了。”谢明舟懒懒睨了眼单纯的小叶。
“谢哥,你是不是还欠欠打。”小叶小脸一红,努了努嘴。这几日也和谢明舟混熟了,知道谢哥性子洒脱,就爱拿他和温哥开玩笑,反而让他们觉得很有亲切感。
谢明舟拉开咖啡罐头喝了几口,望着台本:“应该还有几场特写的动作补拍,拍完就没事了今天。”温陶一边担心谢哥的状态,一边又被谢哥的敬业态度打动。
他一直都知道,谢哥心里想要什么。这条路才刚刚开始,他和小叶都会陪谢哥一直走下去。
动作补拍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收工后,温陶和小叶坐着公司的车把谢哥送到了家楼下。
谢明舟自开拍以来,就全身心投入在剧组里,一直想换房子但没时间找,只好拜托温陶帮忙看看。
“谢哥,市中心有套小公寓还不错,我晚上把资料发给你。”温陶望着窗外昏暗的老城区,“毕竟,你现在走大街上,也能有几个人认出来了,得换个安全点的地方。”
谢明舟笑了笑:“也对。”
温陶:“今晚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喝点牛奶,明天还有好几场重戏,毕竟快接近尾声了。”
听到温陶一如既往的唠叨,谢明舟啧啧笑道:“小温,就凭你这细腻心思,你是怎么单身到现在?就没个姑娘家被你的小心思打动过?”
温陶耳廓泛红,正直地扶了扶眼镜,谢哥这满嘴说情话的功力,也不知道谁能治治。
下车后送走了温陶和小叶,谢明舟略有疲倦往小区里走去。已经十一点过,平日遛弯的大爷们都回家看电视,小区一片寂静。
谢明舟快走到楼道口的时候,昏暗的墙角突然走出来个戴着棒球帽,一身黑衣,身材微胖的男人。
男人一看见谢明舟的脸,眸子亮了起来,在灰暗的夜色里显得有点诡异。
谢明舟蹙了蹙眉,也没管,转头准备上楼。
男人一把截住他的去路,声音低沉又激动:“谢明舟,是你吗?你还记得我吗?”
谢明舟有些警觉,退后一步,不明所以看着他:“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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