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特里
“当然,不出一个星期,我就能帮你解决。”沈逸梵拍着胸膛保证。
沈清川虽然对沈逸梵说的话,没太大自信,但他二哥都求到这地步,他还是换了一身衣服出发。
裕华公馆。
公馆门口站着两个彪壮大汉,接引沈清川的是一清秀小丫鬟,横穿过大理石走廊,沈清川才发现公馆后面接着一大片园林。
来到一圆形天拱形的花室,透澈的阳光从天窗投射下来,疏疏落落的奇异花草,还种着两棵芭蕉树。
小丫头送沈清川到门口,就停下脚步,也不去通报主人一声,沈清川只好自己推开那扇雕花铜丝门。
只见芭蕉树后,有一黑金袍美人不端正地坐在一张金漆双曲摇椅上,从旗袍交叉处露出一条雪白的腿勾着椅子的扶手,细细的金丝高跟鞋晃悠悠地挂在脚上,仿佛下一刻就会啪的一声掉下来,沈清川不敢多瞧。
沈清川走到关泊雅跟前,见他的面上阖着一把镂空竹扇,看不到表情,瞧着他似乎是睡着了,一时知道是出声好还是不出声。
第23章
“关小姐?”沈清川轻轻地唤一声,见关泊雅没动静,又唤了一声,“关小姐。”
关泊雅穿着一件黑绸金纹软披,披在肩上,遮住手臂衬的肤色极白,手持镂空竹扇柄移开两寸,几丝黄金色阳光从镂空扇缝里筛漏,拂过他的红唇。
“原来是沈三少啊。”关泊雅撩开眼皮,声音微微沙哑。
被那狭长的丹凤眼一瞧,慵懒魅惑,弄得沈清川有些脸红心跳,这关小姐美丽起来真要命。
“关小姐,叫我清川就好。”沈清川毕竟是有求于人,换个称呼拉近彼此的距离。
“清川?”关泊雅把这两个字念,好似在唇舌中绕了一圈,他眼尾微微吊起,“那你应该叫我什么?不过是离了三两日,沈三少倒是把人忘到脚后跟了。”
沈清川连忙摆手,殷切地说道,“泊雅小姐,上次帮过我,我怎么敢忘记,更何况泊雅小姐姿容冷艳摄人,让人见之忘俗。”
关泊雅听闻这话,微微眯起眼,心想暗道若是你知道你眼前的美人,是个肖想你的男人,不知还会想现在这般殷切吗?
“给你递请帖也不见你来,也没个回信。”关泊雅还想逗逗沈清川,手把玩着竹扇,“我还以为沈三少是嫌弃我这样的人。”
关泊雅笑容惑人又危险,沈清川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佯作伤心,他惯会哄人,说道,“泊雅小姐,你可是误会我了,我前些日才到康奈大学念书,后再搬到春华路那边住下,近日都没有回到沈府,应该是下人搬东西,手忙脚乱的,帖子落在沈府了。”
“那我就原谅你。”
沈清川听到这句,面露喜色,“那我二哥的事?”
关泊雅合起扇子,搁在漆金圆木桌上,“想要我帮忙也行,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听说你会画西洋画,我最近也无聊,倒是想找一个老师,学学绘画打发时间,不知你愿不愿意。”
沈清川看他神情不似对绘画有很大兴趣的模样,但既然他这样说了,也不好推脱,“我绘画只懂皮毛,泊雅小姐若是对绘画感兴趣,不如我给你找一个老师。”
关泊雅手斜斜撑着椅把,风吹动芭蕉叶,光影落在他脸上,“沈公子,旁人教的,我可学不进去。”
这话藏着的意思,沈清川听明白了,脸飞起一片红霞,心跳也加快了。泊雅小姐帮了他几回,他心里也是有七八分好感,之前一直把泊雅小姐当做是可远观的美人,不敢过多靠近。
“我周六日有空,不知泊雅小姐的时间要怎么安排。”沈清川这是算答应下来了。
“你到时候直接来我这就好。”关泊雅淡淡道。
“那...头筹,还望泊雅小姐借用一下。”
“你走过来。”
沈清川上前三步,刚站在关泊雅跟前,就被伸过来的手臂一扯,身子摘到关泊雅的怀里,沈清川虚虚两手撑住椅背,离那凹凸有致的身躯仅仅距离一个拳头。
这下沈清川那张漂亮的脸蛋,是真的一下子气血上涌,涨红的像开发的海棠花,要滴出血来。
“怎么?沈公子不自己来拿,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沈清川这才看见一颗蓝宝石项链垂在关泊雅的胸脯,做工精致的银链子,散发光芒的蓝宝石躺在黑绸金纹的布料上。
他视线往旁边看,不敢多瞧,脸皮更加红了。
“沈公子,你再不摘,我可要反悔了。”关泊雅躺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看见沈清川转头看向别处,露出来的颈脖泛起粉红,连同耳朵也红红的,真是可爱啊。
“那...我就冒犯了。”沈清川红着脸,手探到关泊雅的颈脖后,摸索项链的系扣,眼睛就是不敢看关泊雅。
关泊雅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沈清川的更加手忙脚乱,心跳加速,解了半天没解开,更是焦灼。
沈清川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摸到项链的银扣子,“解开了!”他的手拎出项链,蓝宝石在阳光下折射璀璨的光芒。
沈清川起身离开,又被猛的一扯,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下一刻又被推开。
“我收一点利息,沈公子不会介意吧!”关泊雅露出一个餍足的笑容,像是一条美人蛇盘到心意的猎物。
这动作太过亲昵了,远远超过朋友的关系。
沈清川都说不出话来,才消下的红晕又升腾,拿着项链出了裕华公馆,回到春华路的沈公馆的时候,他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躺在床上,拿着蓝宝石项链在出神,连黄桂花敲门进来,也没有察觉到。
“三少爷,三少爷?”黄桂花喊道,她就觉得奇怪,三少爷从外面回来一趟后,就在房间里,拿着一串项链,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不知道怎么了。
“三少爷!”黄桂花喊了三次,沈清川才回过神来。
“嗯嗯?怎么了?”沈清川收起手里的项链,起身问道。
“二少爷带着李博江少爷他们来了,在楼下等你呢!说是让他们见见什么项链。”黄桂花皱眉说道,二少爷和李少爷他们吵吵嚷嚷着,说什么项链,又说什么名伶。
“行,你下去了,我待会儿就下去。”
楼下客厅。
“哎我说想不到你这里弄的倒是还不错啊。请哪位师傅布置的?”李博江看着客厅的布置简洁透亮,立体化的西式布置,矮式沙发的坐垫塞着柔软的棉花,背枕是触手丝凉的绸缎。
红木架上放着几件雅俗共赏的摆件,陈列着青玉浮雕墨玉貔貅和铜镀金珐琅皮套钟,还有长方盆珊瑚菊花盆景。
“这都是我三弟捣鼓弄的。”沈逸梵很是自豪,他在这住上一天,就喜欢上这里了,沈公馆的摆件不多,也不见得有多名贵,但是多数是他三弟在留学期间淘的,他是很会享受的,品位也不错。
不得不说,现在外面大多家私多数是硬邦邦的高桌高椅,要人坐的脊背挺直,哪里像他三弟这边的弯起弧度的沙发椅子,坐着舒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贴合人体设计。
李博江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李玖是李博江的堂弟,从乡下来投靠李博江。
身材瘦小如鼠,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松松垮垮,跟个土鳖似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没见过世面,手不停摸着绸缎包裹住的靠枕。
他要是从这拿一件东西去卖,都抵得上他们七八口在乡下一年生活花销了。
李玖不免的有些眼热,只是他面上不显,他还要捧着这些酒囊饭袋的阔少,好捞一些好处,指着墙上裱起来的山水画说道,“沈三弟,真的是个大才子啊。墙上的画也是他作的不成?”
第24章
沈清川刚下旋转楼梯就听到这样的话,莞尔一笑,声音清清朗朗,“说笑了,我哪有这样的画技。”
众人闻声,转过身去,见清隽青年站在棕木楼梯口,肌肤在斜漏阳光下如白雪,一身裁剪宽松又合体的衬衫,袖口是一对银镶深紫猫眼石,配着驼色西装裤,细棕皮带束缚腰身,像是从西洋画走下来的美青年。
李玖那双狭窄的三角眼露出惊艳精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就是沈三少,留洋归来的摩登青年。
他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人,肤如雪,发如鸦,脸蛋漂亮如海棠花。简直比他在乡下玩过的二椅子还要漂亮。
不不,这哪里比得了。乡下那些二椅子随便个几个钱银,往草棚子一进,就可以随意玩。
沈三少一个袖口就可以抵的了,上他们三年五载的钱银。
“这幅溪高山逢雪图是名家黄重岱的画作,笔墨松劲雄厚,疏简粗旷,山川深壑,乱石连绵,松柏阑珊,傲视寒雪,画作自然,技艺高深。”沈清川缓缓地道,如溪涧清泉。
“清川,你何必跟他说那么多,他连黄重岱是谁都不知道,就是一个白面儒生。”
李博江说这话,让坐在沙发上的李玖有些难堪地尬笑。
“李公子,好久不见啊!”沈清川见李博江似乎和那位陌生的窘迫公子有些不太对头,转头问沈逸梵好打消这尴尬氛围,“二哥,你带客人来,李公子我是认识的,你还没和我介绍一下,你旁边的那位公子。”
沈逸梵听到仆人告诉他,沈清川拿到项链回沈公馆的消息。他半路赶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李博江,就拖着其赶来沈公馆,哪里知道跟在李博江身后的陌生面孔是谁。
“喏,博江,这是带来的人,还是你介绍吧。”沈逸梵朝李博江抬了抬下巴。
“他啊李玖,就是我一远房亲戚,读书没读出个好成绩,我爸就让我带着他,好见识一下,跟着我,学一下怎么做生意。”李博江的眼神带着不屑。
听李博江这么说,沈逸梵先是一乐,李博江是个十足的败家子,花钱如流水,对生意经一窍不通,李父怕是对这个穷亲戚敷衍居多。
沈逸梵的眼中带上了一抹轻视,怪不得穿的这么寒碜。只有沈清川的眼眸如初,似水清湛,不见鄙视。
李玖是李博江的堂弟,读过几年书,后来在乡下混不下去了,就来投靠李府。他心里一边清高看不起李府暴发户浑身铜臭,一边又极其羡慕李博江这类的阔少,花钱大手大脚,处处受人追捧。
李玖脸上舔着一张笑脸,只是他长的尖嘴猴腮,眼睛又小,笑起来并不讨喜。他心里暗恨李博江等人,若是他有一天爬上了高处,或这些阔少都落魄了,他一定要去踩一脚,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
沈清川觉的李玖笑的有几分不自然,以为是在意李博江说的话,但是两人又是堂兄弟,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清川,你快拿出项链给他们瞧瞧。”沈逸梵使了个眼神,示意沈清川拿出头筹。
沈清川摊开手,一方白绸帕子上躺着一蓝宝石项链,李玖探头望过去,这样的贵重的项链,他只在官太太的雪白颈脖上看到过。
李博江伸手过来拿,手指勾起银链子,蓝宝石旋转摇晃几下,他靠近看宝石银镶边刻着一个小小R,的确是名伶阮玲玲最珍爱的项链。
“怎么样?愿赌服输,你要学狗叫还要爬一圈,也不多为难你,就围着这小桌子爬上一圈就好了。”沈逸梵得意洋洋,翘着二郎腿,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
“哼,我看未必,这头筹是清川拿到的,又不是你,你输了,该愿赌服输的是你。”李博江把项链还给沈清川。
“我们当初说的是,我,拿到了项链,可没说要通过什么渠道拿到的。”沈逸梵重读了拿到二字,还朝沈清川眨了眨眼睛,让他可不要爆出是从关泊雅小姐那儿拿到的,不然他可下不了台。
“我看还是不必如此认真,就当是开玩笑。”沈清川出来打圆场,这项链是他问泊雅小姐借来的,合着沈逸梵欺瞒他人,难免有些心虚。
“是不是玩不起啊?”沈逸梵继续拱火。
李博江踢了一脚旁边的李玖,“你拿的是你弟的项链,那我这赌约就让我堂弟代劳。”
沈清川还来不及反应,没想到李玖竟然真的荒唐起来,照着李博江的话,趴在大理石板上,汪汪两声,沈李二人哈哈大笑。
沈清川急忙去扶李玖,半响不起,见其未有异色,“何至于此?”
“好了,好了,不见清川扶你了吗?”李博江笑过了才发话,他知道李玖一家子五口人来李府吃白饭,平日里都是要仰仗他的鼻息。
虽说是堂弟,倒不如说是仆人,连跟班都算不上,得了他的允许,李玖才扶着沈清川的手臂起来。
这对沈逸梵和李博江都不算什么,他们向来纵声色犬马,更荒唐的都是玩过的。赌约一事,就算是翻篇了。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沈清川就邀请他们在沈公馆用餐,让小庆去多买些菜回来,黄桂花也在厨房帮忙打下手,不得不说沈母分给沈清川的厨娘手艺的确了得。
八荤四素两汤,色香味俱全,比得上四而楼厨子做的饭菜了。
茶余饭后,李博江等人未离开,坐在客厅上,闲谈近来的一些八卦趣闻。
“...也不知道谁打伤了傅爷,最近青帮在找一个人。”李博江吃的撑肠拄腹,背靠沙发的靠枕,端着一杯茶来消食。
“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啊,敢在老虎的嘴巴拨须?”沈逸梵砸砸嘴,一脸不相信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