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昏君成了万人迷 第66章

作者:虞弥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他理不清头绪,索性便将这事抛之脑后,释无极只给了他一点时候,并且让他在日落之前回山,所以他只能趁现在逛逛。

  等他转身离去后,此时另一边的马车上。

  殷誉北背靠着软榻,他面色泛冷,死气沉沉,双眉也紧紧蹙起,闭上了双眼。

  马车刚徐徐行驶到了左角拐弯处,殷誉北冷不丁的睁开了双眼。

  只见他的一双眼眸漆黑如同寂静幽潭,仿佛抛入石子也不会泛起任何波澜。

  “殿下,怎么了?”

  旁边随行的江伯发现了他的异样,小心翼翼的发问,唯恐惹了他不快。

  自从……自从那人去世以后,他这个主子也像是失了七魂六魄,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头只有那么一个。

  殷誉北的语气微微有些沙哑,“往回走。”

  坐在车前头的车夫听到身后传来的冷冷嗓音,刚想说话,就又听到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语气在冰冷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

  “掉头,去刚才那个茶肆。”

  众人没办法,只得照做,即时现在已经快出了城,但是为了殷誉北一句话,还是调转方向往城里走。

  茶肆里坐着三三两两的茶客,正拍着板高谈阔论,无数带刀官兵便如潮水般涌入茶肆,将其团团围住。

  一辆马车也徐徐停在门口,即时笼罩得严严实实,但是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谁的马车,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殷誉北掀开帘子,目光只轻轻的朝茶肆的几个空座上一扫,见没有那人的身影,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攥着帘子的手指却不自觉收紧。

  这会子那几个茶客,见殷誉北的视线望来,都以为是自己刚才背地里说了坏话的缘故,个个恨不得跪地求饶,一股脑将事情全盘托出。

  “王爷饶命,小人刚才什么都没说,全是他们在说!”

  “你污蔑我!明明你说的最多!你还说王爷和那小皇帝一路货色,都是为非作歹!”

  听到这句话,殷誉北的视线终于舍得分半分给地上跪着那人。

  地上那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如同风中落叶。

  殷誉北半耸拉着眼皮,薄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杀了。”

  “…….饶命啊王爷。”

  殷誉北没有看他一眼,脸上似带着淡淡的倦意,放下了帘子,背靠着软榻,双眸紧闭,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什呢。

  紧跟着的江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样,犹豫了一会后,最后还是可以开口。

  不过他没有说,车里的人却是率先发了问。

  “你说他会不会还活着。”

  隔着厚重帘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听不清,冷冷淡淡的嗓音微微有些嘶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一瞬间还险些让人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江伯愣了愣,神情有些复杂。

  车内殷誉北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他们说的兴许不错,可能我真的疯了。”

  “……..”

  殷誉北缓缓地闭上了眼,语气冷淡,丢下了一句,“走吧。”

  “是。”

  ……

  殷怀回到明镜山的时候也算是刚好赶在了日落之前,此时明镜台的神侍一见他便引了上来,似乎想担心他迷路所以带他进去。

  “是你们大人让来的吗?”

  神侍嗯了一声,不再多话。

  殷怀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艳红绳结,这是临走之前释无机亲自拴在他手腕上的。

  当时他举起手腕左看右看,最后说:“你这是害怕我迷路,然后那群神侍找不到我,所以要做个记号吗?”

  释无机闻言眼睫轻颤,随即轻轻别开视线,淡淡摇了摇头。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怕你走丢。”

  “…….这有什么区别吗?”

  释无机在这种事上却难得固执,他摇了摇头,再次强调。

  “有了这个,就不会走丢。”

  殷怀盯着自己手腕上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本来想摘下来的,可看释无机脸色,最后还是讪讪放下。

  回忆从思绪里抽离,他被一路领到了中央神殿,便看见释无机手持着一卷经书,银白发丝倾泻而下,雪白长睫轻轻翕动,一双浅淡眼眸如同冷霜月华。

  他微微垂着脑袋,看着手中经书,一动也不动,仿佛早已石化了般。

  殷怀在那瞬间只觉得眼前这人其实已经不是人,是神,是佛。

  如同高堂中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佛,悲悯却无情。

  “……国师?”

  当他的声音响起,那像是早已入定的人终于动了动,转头视线直直地朝他望了过来。

  殷怀也学着他盘腿坐下,嘴里嘀咕着,“你这经到底有什么好念的,我下山时你就捧着在看,回来你还在看。”

  “从前我就说了让他多下山去走走,不要老闷在这深山之中。”

  殷怀拿出过来人的语气派头,对他苦口婆心的劝着。

  释无机却没有急着先回答他,而是转头让神侍给殷怀拿了手炉上来。

  殷怀自然是接了过来,他正觉得有些冷,这就叫做雪中送炭。

  见殷怀捧着手炉,身上披着狐裘大氅,恨不得浑身都陷入毛绒绒之中,坐的十分乖巧。

  释无机这才缓缓开口,问:“山下好玩吗?”

  殷怀说:“挺好玩的,改天也带你去玩玩。”

  而且他还遇到了故人,只是他当然认不出自己。

  释无机视线又落在他略显病态苍白的脸上,此时不知是因为冻着的,还是因为太过兴奋,微微泛出了红晕。

  “你很冷吗?”

  殷怀点头,“……有点。“

  释无机闻言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神殿,这殿中除了神像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取暖用的地龙了。

  而他自己也早已感受不到冷与热这些感觉了。

  可眼前人不同。

  殷怀刚想说话,还是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释无机见状,垂下眼,语气清清冷冷,“你还是早点回去睡着吧,等会我让人送药过去。”

  殷怀闷着声音嗯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着凉了,出去了一趟后鼻子塞塞的,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现在他说话也带着浓浓鼻音,仿佛是在无意识撒娇一般。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牢牢的闭紧了嘴巴。

  可当他起身时,注意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结有轻微松动的痕迹,刚想动手系紧一些。

  可释无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皱紧了眉头,顿了几秒后,轻声解释道:“这绳结乃又有消灾避厄的作用。”

  这话却l歪打正着起了效果,殷怀立刻停上了手上的动作,抬眼激动地望去。

  “真的吗?”

  释无机点头。

  “你不会骗我吧。”殷怀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的宝贝绳结,可随即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问:“可我已经摸了它,不会不灵了吧。”

  释无机微微一怔,然后摇头。

  殷怀放下了,见绳结系的不牢固,又自己动手打了几个死结,这才放下心来。释无机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等殷怀走后,释无机这才缓缓起身,手持佛经将其放入了巨大书架之中。

  而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他宽大的雪白袖袍中一点绯红若隐若现。

  这几天殷怀果真又病了一场,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日,才总算勉强好起来。

  他之后也再也没闹着下山,释无机也说这几天外面实在冷,若是他想出去玩,可等到来年春日再去。

  殷怀扳着手指数发现其实也要不了多久,于是便也就释然了。

  他手腕上的那串红绳他也果真没拿下,虽然那红绳戴在殷怀手腕上,可是他后来都逐渐忘了有这回事。

  直到某一天入睡,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才确定自己手腕上的微微灼烫感不是错觉。

  于是他决定起身去找释无机。

  释无机住于塔身第九层,这是从未有任何人敢涉足的领域。

  殷怀却是不知者无畏,径直在半夜杀了上去。

  释无极居住的地方实在过于素净,按照殷怀毫不客气的想法,应该是过于简陋。

  偌大一处住所,竟然连床都没有,只有一方静坐的垫子,一张桌子,还有密密麻麻的经书,散落着摆放了一地,

  这和殷怀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径庭。

  殷怀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地上的经书走进了屋子,见释无机不在,便决定在这等他回来,问他怎么回事。

  他百无聊赖的打量起了四周,注意力却被一个小小的方盒子给吸引了。

  这个盒子模样外观实在有些眼熟,殷怀不由多看了一眼,记起了是之前自己生病时,释无极拿来装那乌定草的盒子。

  此时脚步声缓缓响起,似乎越来越近。

  殷怀知道是释无极可能回来了,刚向前走了几步,可却一时不慎撞上了桌角,那盒子便被带着摔在了地上,盒子里的东西顿时滚落出来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