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流书生
他走出御书房,��推开了门,��外面一阵冷风灌了进来,��让他下意识一个激灵,��可也从刚才浑浑噩噩之中清醒了不少,��顿时察觉到这御书房的气味有异样……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个小瓶子里的药丸所造成的。
【沈燃：以前听闻朝廷养着些炼丹师，之前也曾看过史书，有些君王年老之时,��就非常迷信炼丹术，现在算是看到活例子了。】
对于沈燃的话，999并不否定。
沈燃穿着披风，他弄了弄披风，将自己包裹在里面，今日这一趟算是白来了，看老皇帝的这般模样，只怕也神志不清了，炼丹术这东西就像是鸦片，沾上了就很难逃脱，再英明的君主也会陷进去，更何况老皇帝着实算不上英明，最多就是□□。
他一人走在宫墙旁，胸口处的伤疼的近乎麻木，他将手捂着伤处，也能感觉到湿润，垂眸看了眼，便看到指尖上一点猩红。
“太子殿下。”
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燃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去，便见到了之前一直在自己身边服侍的老太监。
“德福给太子殿下请安。”老太监佝偻着腰身，给沈燃请安，“老奴听闻殿下进宫了，特来给殿下请安，还请殿下恕罪！”
沈燃站在原地，他勉强直起身子，脸色苍白，却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晰道，“德福公公说笑了，公公何罪之有。”
“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老奴曾受皇上恩惠，因而后来奉皇上之命，在殿下身边服侍。”老太监跪在雪地里，他颤声道，“这一切，老奴都瞒着殿下，罪该万死，还请殿下处置吧。”
“……”沈燃笑了一声，“父皇关心本宫，因而安排德福公公在本宫身边照料，全了父子之情，本宫自当是感激的，又怎会怪罪，公公请起吧。”
沈燃绕开了老太监就要离开，老太监跪在地上，趴伏着道，“殿下，老奴自知已经没有脸面再留在殿下身边了，只是老奴还是得提醒殿下，皇上忌惮摄政王已久，殿下好不容易坐稳了太子之位，着实不能再冒险了，更何况，现在摄政王生死未卜，殿下更是应该与他划开界限才是，这才是保全自身之策啊！”
沈燃没有回答他，径自离开了这里。
*
“王爷，听宫里来消息说，老皇帝召太子入宫了。”萧寰靠在塌上，随手玩弄着玉石摆件，一黑衣人跪在地上道，“不过……”
“不过什么？”萧寰斜睨了黑衣人一眼。
“听宫里人说，太子在御书房跪了大半宿，回去的时候就重病不起，太医下了重药，这才将人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黑衣人尚未说完，便听到“咔嚓”一声细响，这才发现萧寰手中的玉石不知为何碎裂成了两半，黑衣人连忙低下头，就听到萧寰笑着说，“无妨，你接着说。”
“南儿传出消息，说之前那一箭伤了太子心脉，太医说只能好好养着，还能活个两三年。”黑衣人的头压得更低了。
意外的是，这次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片刻后，他听到萧寰缓缓说道，“就两三年了？”
“是，南儿是这么说的。”黑衣人说道。
萧寰疲惫的靠在了塌上，这个坠崖的计策是他想的，但是那一箭不是他下令的，如今射箭的人已经死了，可是萧寰万万没想到这一箭会险些要了沈燃的命。
“你退下吧。”萧寰低声叹了口气。
房门被关上后，萧寰握着玉石的手微微发颤，他将其扔在了一旁，玉石顿时碎裂成了无数的碎渣，他揉了揉眉心，似有些烦忧。
*
【999：宿主，攻略目标黑化值下降到了百分之四十。】
【沈燃：这么快？】
他明明还没做什么，怎么突然下降的这么快，就连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旋即似乎反应过来，低声喃喃道，“难道是陆洲想要快一点结束任务？”
对于这个猜测他也拿不准，甚至他现在有点摸不清降低黑化值的具体标准是什么，是有根据剧情制定的硬性标准，还是陆洲随心所欲，又或者两者皆有。
这次沈燃干脆直接告假了，在东宫里养着，外面甚至传闻太子重病，不过也八九不离十。
“殿下，您这几日未去上朝，皇上也不召见您，这是何意啊？”南儿蹲下甚至为沈燃整理衣袖，“再过两日便是宫宴了，到时候殿下可就没法推脱。”
“这几日父皇还在吃丹药吗？”沈燃问道，他唇色苍白，额角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据宫中传来话说，皇上越来越依赖钦天监和炼丹师了，近几日更是如此。”想着，南儿又压低了声音，“听闻皇上月前旧伤复发，后来又吐了血，之后就几乎不再相信太医院，而是全部依赖于炼丹术。”
即使南儿不说，沈燃也猜到了这个原因，他闭了闭眼睛后，复而睁开，道，“之前照顾父皇饮食起居的太医，还在宫中吗？”
“在的，因为皇上不信任太医院，如今也不怎么召见徐太医了。”南儿说道。
“让徐太医过来一趟。”沈燃侧身靠着，“本宫有话问他。”
“是，殿下。”南儿应道。
徐太医是一直照料皇上的，也是太医院的院判，极受重视，可自从皇上更加相信所谓炼丹术，并且对他的医术产生质疑后，便地位大不如从前了。
“太子殿下。”徐太医来时，沈燃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椅子上，他的面色依旧苍白，但比起之前，倒是也多了几分精神了。
“徐太医请起。”沈燃微微抬手，“本宫听闻，今日父皇未曾召见徐太医了……本宫实在是担心父皇，不知父皇的龙体如何了？”
徐太医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沈燃，正对上沈燃漠然的目光，他顿时低下了头，“太子殿下，皇上龙体的确欠安，还需好好调养。”
“父皇近日痴迷于炼丹术，不知太医怎么说？”沈燃问道。
“皇上他……”徐太医也摸不准沈燃的心思，他犹豫了许久后，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丹药本就是旁门左道，且这丹药里面都是些害人的东西，不仅对身体无益，反而有害，久而久之，会出大问题的。”
“……”沈燃沉默了一下，“这些你为何不与父皇提起？”
“臣也提了，但是没用，皇上早已不听老臣的劝告了。”徐太医到底是年纪大了，只是跪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便开始抬手擦拭脸上的汗，沈燃垂眸看着他，片刻后道，“本宫知晓了，你下去吧。”
“是，太子殿下。”徐太医站起身正准备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太子的声音，“徐太医，今日你没有进宫，也未曾见过本宫。”
“臣遵命。”徐太医颤颤巍巍的说道。
太医走后，南儿为沈燃披上了斗篷，沈燃低咳了两声，心口处疼的厉害，他微微靠在了桌案旁，垂眸低声道，“把父皇正在吃的丹药，弄过来一粒，查一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殿下，自古帝王一旦沾了这个东西，便是再也摆脱不掉的。”对于这丹药的厉害，就连南儿都知道，她焦急提醒道，“这东西上瘾，前朝皇帝就是因为吃了这个东西，最后神志不清，竟然将劝诫的太子给一剑斩杀了……殿下，您可不能……”
“本宫不会步前朝恒端太子的旧尘。”沈燃笑了一声，“这个你大可放心。”
南儿看着沈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999：自古皇帝追求长生不老，因而痴迷于丹药，对于他们来说，反对他们炼丹和反对他们永世称帝，长生不老，没有什么区别。】
沈燃也清楚这点，但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皇帝继续发疯下去，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
“南儿。”沈燃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雪，他面色清俊，嘴唇毫无血色，哑声笑道，“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做某件事情的，本宫也是。”
南儿隐隐能感觉到沈燃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点恐惧。
德福已经背叛了沈燃了，如果有一天……沈燃知道她其实是萧寰的人，那太子殿下又会如何自处……
“殿下。”南儿看着沈燃，沈燃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了。”南儿还是没这个勇气说出来，她压低了头，小声道，“殿下，您多为自己想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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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病弱摄政王的金丝雀（8）
徐太医递交辞呈,��远离了太医院，也远离了朝廷，这一切都在沈燃的意料之中,��他一直靠着重药吊着命,��气色才显得好些，在朝堂几日，也看得出这朝廷之上各怀鬼胎。
众人见沈燃一如既往的上朝,��之前那些叫嚣着“废太子，从宗室子弟之中另择储君”的人都闭上了嘴，不敢吭声半句。
沈燃回去的时候,��军机处大臣正准备过来与他说话，中途却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大总管，沈燃顿住了脚步,��随意摆了摆手，大臣便顺势走开。
“太子殿下留步。”总管太监独自一人走了过来，道，“殿下，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殿下。”
“御书房？”沈燃顿了顿,��问道,��“公公可知所为何事？”
“之前听闻殿下受了重伤,��皇上担心的紧,��特地召见殿下,��殿下请吧。”总管太监说道。
【沈燃：离受伤都多长时间了,��早不喊我，晚不喊我，偏偏现在找我……准没什么好事。】
【999：的确，让你扛着箭伤跪地受罚的也是这个老皇帝。】
不管老皇帝打着什么主意,��沈燃都得去一趟，他这次支开了南儿，径自一人去了御书房，御书房一如既往，只是里面的温度似乎有点低，沈燃穿着厚厚的长袍都觉得有些冷，可老皇帝却穿的单薄，似乎都有些热。
“来了？”沈燃正准备请安，却被老皇帝拦住了，老皇帝道，“朕听闻之前你遇刺受了伤，伤势如何了？可让太医看了？”
“多谢父皇关心，伤势已无大碍。”在摸不清老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沈燃也十分谨慎。
“你我是父子，不必如此拘着礼。”老皇帝虽然尽量掩饰着，可沈燃是个极为细心的人，顷刻便察觉到了老皇帝早已是强弩之末，他的身上有着浓重的丹药气味，连龙涎香都遮不住这气味。
“先君臣，后父子。”沈燃时刻都不敢忘了这句话，他低头道，“儿臣伤势已无大碍，让父皇挂怀，是儿臣之罪。”
老皇帝准备抚摸沈燃肩头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他看着沈燃，片刻后才开口道，“老三啊……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连朕都开始分不清了。”
沈燃垂眸，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道，“儿臣惶恐。”
外面的风雪早上本已经停了，不知此刻为何下的更大了，还带着呜呜的风声，即使关着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仁孝，从今日起，就留在朕的身边侍奉吧。”老皇帝走了几圈后，坐在了椅子上，他垂眸近乎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亲生儿子，一字一句道，“你不用再回东宫了。”
沈燃蓦然抬头，正对上了老皇帝的眼睛，他微微抿唇，片刻后，道，“儿臣遵旨。”
与其说是让沈燃在身边侍奉，不如说是将沈燃这个太子囚禁起来。
皇宫之内，龙椅之争，自古哪有什么父子兄弟的情分？
从未有过。
太子被留在皇帝身边侍奉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前朝大臣都觉得荒谬。
“留太子在身边侍奉？这闻所未闻，从未有过啊！”
“太子乃是储君，这……”
“不过太子与皇上乃是父子，留在身边侍奉，倒也未尝不可。”
“先君臣，后父子，此为伦理纲常，怎可乱？君臣之礼……怎可将储君放在身边侍奉？”
……
即使众说纷纭，可沈燃看着老皇帝便已经了然几分，只怕这老皇帝也在防备着他，怕他这个太子趁着皇帝虚弱之际夺权，那还不如将人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这消息传入东宫，守在门口的南儿顿时脸色一变，微微发白，她无心听旁人的议论，一路小跑着回去后，将准备好的纸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可是她抱着信鸽犹豫了一会儿后，又立刻提笔写了另外一张，也绑了上去。
信鸽从东宫飞出，离开了这里，最终这两张纸条还是落在了萧寰的桌案上。
“老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疑。”萧寰将纸条上的字看完后，轻飘飘的纸条被烛火点燃，他漠然的目光落在了明明灭灭的火焰上，嗤笑道，“好一对父子，一个多疑残暴，一个狡诈狠毒，不愧是亲父子。”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王爷，太子被留在宫中，这老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黑衣人问道。
“老皇帝本就吃多了丹药，活不长了，近年来苛捐杂税，□□，早就民怨载道，这天下民心已失，难道他还能坐得稳这个龙椅吗？”萧寰抬手轻轻摩挲这宣纸，唇角微扬道，“把太子放在身边，怕太子造反呢。”
“太子造反？”黑衣人一愣，旋即问道，“太子会造反吗？”
“当然……”萧寰撩起眼皮，薄唇动了动，一字一句道，“他不仅会造反，还会弑君。”
一个能对王府上下的老弱妇孺动手，对无数无辜者动手的人，仁善两个字用在这位太子殿下身上，简直就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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