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上,朕错了 第17章

作者:墨墨Lin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年下 穿越重生

  李凌也是微微一愣,随后便冷声训斥,“听见没有?烧了!凡是有关丞相的,统统烧了。”

  “是是。”妇人忙不迭地应声,心里知道得罪大人物了,也不敢顶撞,“这就烧了,这就烧了。”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打火石,一把火把几本话本都扔进去。

  李凌又让她把往期的所有的有关于温无€€的话本统统拿出来,统统烧掉。

  瞧着话本在火舌的吞咽中灰飞烟灭,萧归这才面色稍霁。

  “往后再瞧见温无€€的话本,你这间书馆就别开了。”

  妇人浑身一哆嗦。

  心眼发直地瞧着两人大喇喇地从书馆走了出去,这书馆背后不是没人撑腰,但开店至今,还从未见过架势这般豪横的客人。

  宫里来的,难道是那位?

  可不是听说他跟丞相不合么?

  出了书馆,李凌跟在萧归后边转悠,刚想劝着这祖宗回宫,便瞧见对面停了一驾熟悉的马车,下来一个深紫官袍的男人。

  定睛一看,正是薛思忠。

  萧归眯起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瞧着他熟门熟路地进了扶音阁,里边的人笑脸相迎,并无讶异,明显是老熟客了。

  薛思忠去扶音阁做什么?看他相父的话本?

  他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顿了一会,萧归转身进了一条小巷子,绕到扶音阁后头,停在一堵高墙下,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李凌在后面跟着,眼皮直跳,心里想着先帝要是知道了这祖宗来逛这种地方,只怕晚上半夜三更得来扒了他的皮。

  他小心翼翼地劝道:“皇上,咱瞧一眼就回去了吧,这要是被丞相知道了,只怕又是一顿好训。”

  萧归却没理会他,扔下一句,“你在这里等着。”

  然后,他一跃上了墙头,瞅了瞅,是块碧色草地,便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皇上!”李凌在墙外急得跳脚,可惜他一把老骨头,爬也爬不上。

  此时□□的,扶音阁里人不多,估计都在睡觉。

  萧归躲在树后走着,绕到小楼后面,一闪身进去了。

  甫一进去,便听见薛思忠跟老鸨的声音。

  “哟,薛大人,怎地今个儿这么早就来了?”

  “你这话说的,敢情是在赶我走?”

  “哪儿的话,这不是您素日公务繁忙,都是晚间才来,好货色还不及给您准备呢。”

  薛思忠摆摆手,“别提公务了,近来流民多,想必那个吸血鬼又要来找我,我这才躲出来呢。”

  老鸨捂嘴一笑,当然知道他说的吸血鬼是谁。

  “丞相大人上次才要了您十几万石,怎么还好意思找您?”

  薛思忠冷笑道:“他脸皮才厚着呢,听说昨日便去了王家,今日想必就是我家了,我躲还来不及呢。”

  老鸨奉承道:“您便一味推脱,他还能抢你不成?”

  薛思忠给自个儿到了杯酒,“这倒不可能,但难保他不会暗地里做手脚。上次的事,你不也疑心是他怂恿了你这里的人去告的吗?”

  老鸨一想起这事就晦气,上次告薛思忠之子国丧期间偷奸的事,正是她扶音阁里的小厮,她花了好大力气才平了薛思忠的怒气,事后仔细琢磨,总觉着这事不简单。

  “谁说不是呢,虽说那小厮跟王家有牵扯,但仔细想想,王家也没有从这件事中捞到好处,大人您折损了十几万石粮食,得好处的反而是他温无€€,这事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他做的。”

  薛思忠冷笑道:“可不是。”

  一想到可能是温无€€背后做的手脚,故意栽给王家,还趁机敲诈了他粮食,他就胸口郁闷,偏又拿他没办法。

  老鸨惯会察言观色,见他神色不好,怕被迁怒,便忙讨好道:“大人别为这种小人气坏了身子,您有钱有粮,他温无€€有什么?打战要钱要粮还不得跟您伸手拿?”

  薛思忠听了这话,面色稍缓,露出一点阴险的笑意,“他拿去了也未必就能够留得住。”

  老鸨一惊,“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薛思忠无意说明白,只露了一点话尾,“十几万石粮草也不怕吃撑了,吃不完的藏在哪里,我一猜就中。”

  ……

  扶音阁外天阴沉沉的,乌云结在头顶,眼看着一场暴雨就要来袭,冷风冻得人直哆嗦。

  李凌瞧着萧归冷着脸出来,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直奔北城门。

  将近暮色,长街上人烟冷落,两条骏马一前一后疾驰着,李凌伏在马上,忍着冷风灌进口鼻的凛冽,追在萧归身后,心里直骂。

  汴京北门,巍峨的城楼下,此时聚集了一波又一波的流民。

  身上俱是破破烂烂的,面黄肌瘦,老弱妇孺皆有,有悲催的哭声夹杂其中。

  守城的士兵们轮流巡着,不时从墙根底下扒拉出一两具瘦骨嶙峋的尸体,裹上草席,装车拖走。

  温无€€怀里抱着一个瞧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满目怆然,身上袍服都玷污了,站在一侧,监督禁军搭建临时避难所。

  在他旁边的唐玉看得暗自抹泪,“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下官深感愧对头上乌纱帽啊。”

  温无€€脸色平静道:“润知有这份心,已经比很多尸位素餐之辈胜出许多了。”

  唐玉逗弄着他怀中的婴孩,“这孩子怕不是饿坏了吧,半天也不哭叫,瞧着奄奄一息的。”

  这婴孩是他们在城门下捡到的弃婴,母亲饥寒交迫死了,怀里的孩子被发现时却还有一丝气息。

  “应该是冻到了。”

  温无€€伸手拉了下披风,准备给孩子裹紧一点,忽觉手臂一阵刺痛,从肩膀处往下延伸。

  他手肘一软,孩子顿时往下坠。

  他心里一惊,想伸手去接,发觉手上竟然没有气力。

  下一瞬,一阵急促的勒马声在跟前停下,一道身影猛地压了过来,轻巧地捞起孩子。

  “相父老了,孩子都抱不动了吗?”

  温无€€抬头,正是萧归,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萧归看了看病恹恹的孩子,调侃道:“相父,这你的孩子?”

第17章 旧伤

  温无€€忍了忍手上的不适,淡淡道:“不是。”

  唐玉在一旁行礼,“见过皇上。皇上怎么出宫了?”

  萧归看了眼城墙底下,入目皆是灰惨惨的,臂弯里孩子细瘦的胳膊仿佛一下子掐住了他的喉咙,竟说不出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鼻息,“呼吸这么弱?太医呢?”

  李凌这时才从马上下来,提醒道:“我的皇上,这里是北城门,哪来的太医?”

  温无€€略感意外,从旁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太医院了,稍等应该会过来。”

  萧归不喜欢抱孩子,把孩子递给温无€€,却见他只伸了右手出来。

  他蓦地瞧向他的左手,“你的手怎么了?”

  温无€€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他的敏锐。

  他挥了挥衣袖,别到身后,“无碍,一点小伤。”

  唐玉这才注意到温无€€手上有伤,忙从旁站出来,接过孩子,“我来我来,那边粥棚搭好了,我抱他过去喝点粥水。”

  “李凌,你也过去帮忙。”

  萧归支走了李凌,这才施施然走到温无€€身后,一把捉住他的手。

  温无€€受了惊,想要抽回来,却使不上劲,仿佛骨头里有种寒浸浸的凉意侵袭着,酸疼难忍。

  “相父这手要废了吧?”

  萧归抬起他的手臂,像一段没有任何生气的木头似的,随意摆弄,往下握住手掌,冰凉一片。

  温无€€难忍地皱了眉,心说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这肩膀从上次被冰雹砸过之后,手臂就一直不怎么有力道,上次太医帮他敷了药,明显已经好多了,怎么今日又反复了?

  萧归见他不言不语,蓦地拢住他的腰,用力一提,将他抱上马背。

  随后他也纵身一跃,坐在他身后。

  温无€€猝然一惊,“你干什么?”

  “带相父去看太医。”

  “太医等会就来了。”

  “朕说的是王太医。”

  王太医是已经致仕了的老院长,之前在太医院是首屈一指的。

  温无€€却不甚在意,“一点小伤,不必劳烦太医。况且这里的事离不了人……”

  萧归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夹马肚,策马进城。

  “相父天天为这些事劳累,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偏偏与你作对?”

  温无€€被冷风灌进口鼻,难受得紧,只听见只言片语,心说你就是作对第一人。

  大抵是感受到前面的人冻得瑟瑟发抖,萧归将自己的披风扯到前面,将他裹住。

  忽然压低了身子,伏在他耳边轻声道:“相父,隆阳山下的粮食,你要藏好了,有人在打主意了。”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温无€€耳廓处,让他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更令他悚然一惊的是,隆阳山的粮食。

  他怎么知道?

  “你知道了什么?”

  声音被风吹散,萧归只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