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 第4章

作者:东施娘 标签: 复仇虐渣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原来城隍庙后面原先住着人,有口井,还有废弃的水桶。林重檀把水桶提到我面前,示意我拿这个擦,他自己则是去处理庙中环境,准备收拾个今晚能睡觉的地。

  我这一路被林重檀照抚,不得不暂时放下对他的厌恶,“你手背上的伤口……”

  “没事,那蛇没毒。”林重檀淡淡道。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低头处理脚上的伤口。一盏茶后,突然下起暴雨。在我担心今夜寒冷时,林重檀却勾了下唇。

  他这人怎么还笑得出?

  我们才被山匪袭击,也不知道其他人好好活下来没有。良吉虽然话多,时常气到我,但我不想良吉出事。

  雨水倾盆,寒气愈重,我夹衣没穿,落在马车上,只能抱着腿坐着。林重檀突然看了过来,他盯着我看了几眼,走过来。

  他冷不丁走近我,我有些不安,抬头看他,“二哥哥,你……不能丢下我,父亲知道会责怪你的!”

  林重檀此时的脸色比原先苍白许多,应是先前背我逃路导致。他蹲下身,姝丽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怎么没把脸上金粉擦掉,像只……”

  略一顿,“小花猫。”

  他说我像花猫,让我立刻想起原先他的朋友叫我黑狸奴。我咬了下牙,不服气地想我这三年养白那么多,再也不是黑狸奴了。

  花猫……

  花猫也不是,我才不是猫!

  桶里的水被我擦过脚不能再用,暴雨也无法出去换桶水,林重檀将他手帕用雨水打湿后,递给我。

  只是没有镜子,我擦了半天,林重檀眉毛一拧,干脆拿过手帕帮我擦。

  因为这个动作,他衣袖里的香气随风钻入我鼻中。我又见他明明是逃难,还衣冠楚楚,不像我,披头散发,鞋子也丢了一只。

  自卑之情又涌上心头,以至于入睡前他让我跟他抱着一起睡,好互相取暖,我一口回绝了。

第5章 大寒(2)

  料峭春寒,不知是这几年在林家待着,把身体养得娇气,或是脚心伤口疼痛难忍,我躺在地上迟迟无法入睡。地砖冰冷,我仅有身上的春衫,怎么也挡不住寒气。

  旁观林重檀,他睡得香甜,一点动静也没有。又强撑了小半个时辰,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倏然响起林重檀的声音。

  “过来睡吧。”他睁开眼看着我。

  我没动。

  他无奈道:“明日还要赶路,若你冻坏了身体,走不动路,我可会把你先留在这里,自己去找兵营。”

  听到这里,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我不能一个人被留在这里。这里荒山野岭,我死了都没人知道。而且我要是死了,便是称了林重檀的心,他本就霸占了我林家二少爷的位置,我一死他便名正言顺了。

  我一瘸一拐走到他旁边,纠结了一番才在他旁边躺下。我小时候跟范五睡过一张床上,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稍大一些,便是我单独一张板床睡在旁边,进了林家更是没有跟人同床共枕过。

  现在虽然不是睡一张床,但我的确是跟自己的死敌睡在一块。他身上的淡淡熏香味又送入我鼻间。我僵硬着身体躺着,林重檀却毫不在意,伸手将我搂进他怀里,察觉我挣扎,随口般道:“再不睡,天要亮了。”

  我还想挣扎,可林重檀怀里的温暖又让我忍不住靠近。最后,我竟不知不觉伴着雨声在他怀里睡着,等我醒来,天色已大亮,暴雨停了。

  林重檀还未醒,我本想坐起,忽地瞥见他怀中露出的册子一角。那是他平时在马车上看的小册子,居然逃难之际还带上了。莫非真是太学入学考试题目?

  我抬眼在林重檀脸上盯了片刻,再伸手去拿册子,因为怕被他发现,我屏住呼吸。终于抽出册子,我小小翼翼打开,可里面的内容让我大失所望,根本不是考题,而是这一路的风土人情手记。

  我讪讪地将册子塞回去,几乎是刚放回去,林重檀就睁开了眼,吓得我完全不敢动,怕他发现我偷看他东西。但他好像完全没发现,坐起来,目光往庙外看去。

  阳光从破烂的窗口照进来,他抿唇静坐须臾,才低头看向我,“去洗漱吧,我们该走了。”

  因为我的脚还没好,今天又是林重檀背着我往前行。昨夜暴雨,今日山路更是难行,我一路都怕林重檀丢下我,故而双手紧紧搂住他脖颈。

  林重檀似乎不喜,好几次偏头看我,而后又说:“小笛,你抱得太紧了,能否松松?”

  我垂下眼,微微松开些手,但没多久又故态复萌。

  行到下午,我们终于见到兵营。

  兵营的人正在操练,林重檀将我放下,让我在原地待一会,自己往兵营那边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拿着一件披风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兵爷。

  其中一个盔甲在身,威风凛凛,似乎是个将军。

  林重檀走到我跟前,将披风给我披上,又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宋将军,这就是我的弟弟。”

  那位宋将军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眉宇间杀气很重,沉着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眼。

  我从未碰到过这么有杀气的人,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这一退,我受伤的脚不慎踩到石头,疼得我立刻咬住唇。

  而却因为这一小小动作,引来宋将军的嗤笑,“你这个弟弟可真够娇弱的。”

  初次见面,他就如此讽刺我,虽然我已经听多了贬低的话,可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说娇弱。我想反驳,但看到对方的脸,又只能把话憋回去。

  这个将军若是打我一拳,我估摸着就要去见阎王。

  “他从未出过远门,突遭此劫,已是不易。”林重檀帮我解释,宋将军更是讥讽道。

  “哦?你刚刚跟我说你也是头一次出远门,怎么你就能背着他行这么多里路?”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宋将军,他对我言语极不客气,相反他对林重檀的态度明显带着赏识,连说话都要温和许多。

  在家里我便被林重檀压一头,如今到了外面,竟也是这般情况。

  我心情郁郁,低下头无措地用手指抠衣服。

  “说你两句你就要哭了?”宋将军又道。

  我想回我没哭,林重檀先截断话,“让将军见笑了,我弟弟脚还受着伤,能否让我先带他进去处理下伤口?”

  宋将军总算放过我,他将我们安置在兵营,自己再带着人去找山匪踪迹。

  原来这位宋将军早就看不惯山匪强杀夺掠,只是那是十六卫管辖的,他管不着,但如今被山匪打劫的人都求他跟前了,还是林家的人,他怎么能不管,正好借此机会出兵剿匪。

  我父亲长居姑苏,而我的三叔则是在京城里做官。三叔跟父亲并非同母所生,三叔的母亲是父亲母亲的陪嫁丫鬟,后因奶奶怀孕,三叔的母亲才被抬成妾室。

  三叔自幼争气,如今已是工部尚书。因我们到兵营时辰不早,宋将军派人前去送信给三叔,三叔的人要明日清晨才能赶到,接我们回府,故而今晚我们要在兵营里歇息一晚。

  兵营人多,我和林重檀两个人分到一个帐子。入夜有士兵帮忙抬水过来,让我们沐浴。我自从住进林家,生怕别人从我身上闻到不洁的味道,每日都要沐浴。

  提及沐浴,因为我原先生得黑,母亲给了我许多保养方子,其实都是些女孩用的。

  但我想看上去像林家的少爷,所以忍着羞耻日复一日地用那些方子,连沐浴用的水每日都会加上牛奶。

  “你先洗吧。”林重檀送走士兵后,对我说。

  我已经两日没沐浴,也顾不上礼让一说,点头就慢吞吞往水桶那边去。分到的帐子简陋,连个遮挡的屏风都没有,但兵营愿意收留我们已经是大幸,我不敢要求太多。

  往林重檀那边瞧了几回,发现对方一直背对我坐在桌前,我且稍微宽心准备沐浴。脚上的伤已请军医简单处理过,说伤口不能碰水,于是我没有进浴桶,把受伤的那只脚搭在长凳上,用木勺勺水冲洗身体。

  热水冒着白气,我仔细地搓洗身体,把皮肤都洗红了,才穿上干净衣服。

  衣服不知是哪个士兵的,我穿上后发现大了不少,裤子腰带扎紧了,依旧有往下滑的倾向,害得我不得不一只手紧紧抓着裤腰带,狼狈地回到床上。

  “我洗好了。”我对林重檀说。

  林重檀依旧背对着我,他听到我的话,起身往浴桶那边走去。我见他就开始脱衣服,不由一惊,“你不叫人换水吗?”

  “这里是兵营,这些士兵十日、八日都未必洗上一个澡,我们两个人暂留此处,若是让人连续烧两大桶水,恐惹埋怨。”林重檀话语间,衣服已经脱光。我瞥见他玉色的裸背,连忙转开脸。

  因为林重檀的话,我看看身上松垮垮的衣服,也不好张嘴说想换身小点的。

  夜里又是我和林重檀睡一块,不过有两床被子,倒不用像昨日那般亲密。

  帐子外静悄悄的,偶有巡逻的脚步声。我身心疲惫,没多久就睡熟了。等再醒来,是被声音吵醒的。

  “来接你们的人来了。”

  那声音格外洪亮,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被帐子外照进来的日光刺得眯了好一会眼。原来撩开我们帐帘的是那位宋将军,他倒是不见外,连招呼都不打,就冲进来了,此时还表情奇怪地看着我们。

  我准备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现在姿势不太对。

  我……我居然又睡到林重檀怀里了,跟他睡在一个被窝里,脸更是贴着他的脖颈处,难怪宋将军表情那么奇怪。

  我连忙往旁一滚,马上发现个更糟糕的事情——被子下的我没穿裤子。

  我往林重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醒了,但没起身,恐怕他也发现我没穿裤子,所以当着宋将军的面不好意思掀被子起身。

  我浑身僵硬地躺着,林重檀在一旁平静开口:“谢宋将军,还劳烦宋将军帮忙唤林家的小厮过来。”

  宋将军奇奇怪怪地又看我们两个一眼,才说了声“好啊”。

  宋将军离开后,帐中只剩我和林重檀两人,他不看我,侧身坐起,留个背影给我。我明白他的意思,赶忙找起自己不知遗失在哪的裤子。

  也不知道我昨夜是怎么睡的,稀里糊涂跟林重檀睡一个被窝都算了,还把裤子留在原先那个被窝里。我刚把裤子穿上。林家的小厮就过来了,林重檀让他拿两套衣服过来,提及衣服时,林重檀特意说:“其中一套要小些。”

  我坐在床上,脸忍不住发烫。

  既为睡觉的事,也为自己努力养身体,依旧比林重檀身形小上不少而羞愧。

  -

  我们换好衣服后,因为那位宋将军此时已不在兵营,我们没能谢别就坐上三叔派来的马车。

  三叔是京官,京城地贵,府邸不如林家主宅一半大。他膝下有一子两女,儿子比我们小上四、五岁,如今还在家中读书,两个女儿与我们年龄相近,如今正在相看人家。

  我朝民风开放,也没有堂兄弟姐妹必须避嫌的规矩,三叔让我们就住在他家。

  住在别人家中,我总有些不自在,想多去请安问好,但我脚伤未好,林重檀让我不要随意走动,他自会跟三叔解释。

  良吉是第三日被救回来的,山匪只杀了几个护卫,然后把他们剩下的人都抓到了山上。良吉被饿坏了,回来猛吃猛喝,过了两日,他看着坐在椅子上养伤的我,冷不丁问:“春少爷,你都不出去玩吗?”

  “我脚伤还没好,怎么出去玩?”我说。

  良吉说:“可是……可是我刚刚看到二少爷跟两位堂小姐、堂少爷出去了,好像说是要去醉花楼吃东西,还要去什么……”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去城中最大的书院,说是很多才子都在那里呢。”

  我连忙坐直身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听得可清楚了,婉堂小姐还说三老爷明日休沐,明日可以一起去城外的千佛寺拜拜。”

  良吉的话让我艴然不悦,这几天我窝在房里养伤,就跟三叔他们问过两次好。林重檀跟三叔一家关系好得那么快吗?

  我让良吉去蹲人,蹲到人就请林重檀过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等到入夜,林重檀才掀开门帘进来。

  我端坐在椅子上瞪着他,他看清我的神色,略微一顿,问:“怎么又生气了?”

  又?

  他为何要用“又”字?

  “你跟堂妹、堂弟他们出去了?”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