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年上支棱起来 第115章

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标签: 萌宠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季琅继续道:“天星子掳了无尽海外门领宫,她说此事若成,便将人交于我,让我带着人去换鬼神辟易。”

  颜方毓回了回神:“……她说你就信?”

  季琅点点头,隐晦道:“无尽海的外门领宫……我以前曾远远见过一次。是她。”

  颜方毓确认季琅没有说谎后,便侧身让过,不再拦他。

  季琅点了点头,抽身欲走,突然又被颜方毓叫住了。

  一块白玉牌突然落进他怀里,他不明所以抬头,正对上颜方毓和煦的脸:“怎能真的让季兄平白花钱,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也不知玉牌里放了多少钱,季琅脸色明显好转不少,真心实意冲颜方毓拱了拱手,匆匆消失在密林里。

  见人一走,颜方毓笑容淡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摇了摇扇子,回身落在连廊上,听见薛羽忍不住的吐槽:“这人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这是说换就能换吗?万一人家不乐意换怎么办,而且这可是上门砸场,人家阖宗之力难道还打不过你一个人?”

  “这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八成打的是人物双收的主意。”颜方毓随口道,“他二人今日若顺利将咱们拿下,天星子要你,季琅要花,无尽海领宫只是个添头,跑不跑那一趟都行。”

  言罢他嗤笑一声:“谁知道骨头不好啃,又被你递了台阶,当然顺势就下了。”

  “之前我就该看出来,天星子的家当明明都在飞舟上,她被季琅追杀到走投无路,怎么也该唤飞舟下来,跑来找我们算什么事儿,原来是跟季琅打着这个主意。”

  薛羽撇了撇嘴:“不过你都给他钱了,季琅也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能说是替天道给气运之子打了个工,还是白干。

  颜方毓凉凉乜他一眼:“平日里也没看出来,你还伶牙俐齿的挺能说。”

  薛羽笑嘻嘻道:“哪里哪里。”

  “拉倒。”颜方毓本来想敲他脑袋,但他脑袋上垫着岑殊的脑袋,他实在没法下扇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仅言语嫌弃道,“当我这儿夸你呢?”

  他话锋一转,喃喃道:“不过这回也算意外之喜,竟让咱们把鬼神辟易找到了。”

  颜方毓目光下意识飘向岑殊,却见后者微微皱眉,似是一副不太赞同的样子。

  他猛然反应过来,改口道:“我是说,竟让咱们找到去无尽海的门路。”

  “咱们当年在小药宗时,药老不是也说看不出这小豹子灵府有何问题,只能等他结了元婴后开辟灵府、或去无尽海找主修神识的修士看一看。”颜方毓一合扇子,笑容可掬道,“如今他离结婴还早,去无尽海的机会却送至眼前,咱们救下无尽海领宫,让其带我们去师门瞧瞧病总不是件难事。”

  当然,如果能顺带借一借鬼神辟易,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在从前,阻了天道之子的气运,光拿到一个极阴花就如此波折,岑殊根本不会同意再上岛去取什么鬼神辟易。

  可他之前在鸿武宫时已勘破壁障,心中一片坦途,就算还不至于主动招惹李修然,但也不会再躲避机遇、龟缩一隅。

  再加上岑殊怀中人脊背蓦地僵硬,后脖领上涔涔冷汗尽往下落。

  两人离得这样近,肉贴着肉、骨磨着骨,他都敢在人怀里抖成这样,是生怕对方咂摸不出什么端倪来。

  岑殊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知道这小东西分明是害怕了。

  他悠闲启唇,下巴尖在薛羽脑壳上轻轻顶了一下,顺水推舟道:“也好。”

  这一下顶得薛羽人都蒙了。

  他心底“咯噔”一声,想着:完了,他雪豹没长脑子的事实终于是要暴露了!

第89章 089

  于是众人一齐向栏杆上蹲着的天星子看去。

  她损坏的蛛脚在冲过来的一瞬间已全部修复完毕,此时十二根墨绿色长刺在她身后张牙舞爪。

  又因为数量太多,密密麻麻排在她背上,看起来十分瘆人,好似某种异形怪物。

  这蜘蛛脚似是每条肋骨上原都附着一根,这才显得她平时后背略有佝偻,要穿披风遮着。

  但此时蛛脚全出,也没人有功夫欣赏伊人美背。

  颜方毓看了看觉得十分辣眼,又转回头看了看师尊和师弟。

  二人连枝分叶、沆瀣一气,相比之下也不知道哪个更辣眼,于是颜方毓只好闭目“哎”了一声,放弃道:“师尊抬抬手?”

  薛羽后背衣料略微一动,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贴在岑殊怀里。

  这□□、众目睽睽的,他们的样子好像太亲昵了,弄得他略微有点不太好意思。

  于是薛羽赶忙往旁边让开,岑殊下颚一空,脑袋略微沉了沉,搭在肩上的长发顺势落了下来。

  颜方毓实在没忍住:“啧。”

  术法被岑殊勾指头抹去一些,这边天星子终于得以吐出口气。

  院中其他人这样云淡风轻、畅快交谈,谁又能知她心中那种绝顶的恐惧。

  天星子扑来时只觉得自己已经够快,可岑殊定她身的速度更快,只一瞬,她的身体就完全停止了。

  ——没错,不是定住,是停止。

  对方所用的并不是那种寻常的简单定身术,天星子停在原地,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连冷汗都流不出来。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停留在一具死物里,时间的流逝在她的身体中完全感受不到了。

  改变世间规则、玩弄时间,这根本不该是人能拥有的力量!

  天星子恐惧极了,她自然听到了之前颜方毓说的话——与上天借因果,可以说天衍宗修行的本来就不是仙道,而是天道!

  前些天在拍卖会场时,天星子明明能感觉到这群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且是她看中的小玩意儿身上气息蕴得最多的那一个,已是内里残破、气机溃败散乱,与凡人无异,不养三五个月绝无恢复可能。

  小玩意儿忽略不计,另一人可能对付起来有些麻烦,她略施小计诓得天枢大弟子与她同来,以二打一,本来也是为保事情万无一失。

  可千算万算,她没算到那“另一个人”也这样难缠,找来的临时同伴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更没算到那本已不行了的、应就是被那小玩意儿称作师父的人——岑殊,他竟已大好了!

  难道那日在拍卖会场那种种弱态都是他装出来的?

  ——不、不可能,完全没有道理。

  彼时天星子已是重伤,且手中还拿着他们需要的极阴花,说白了在这样的力量之下她仅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岑殊没有任何向她示弱的必要。

  所以他真的是仅这几日就将身体养好了?

  仔细看来,那能吸人灵力的小玩意儿身上本来已浅薄些许的他人灵力,短短几日间就又重新浓郁起来,要将人浸透了似的。

  且天星子观他眼含春波、双颊带粉,分明是一副动过情的模样,可能距现在还没过几个时辰。

  “炉鼎”二字几乎瞬间便出现在天星子脑海里。

  天星子本就对这师徒之名心有怀疑,看到岑殊另一个徒弟的修为时,便更加确定了几分。

  师徒定是掩人耳目的说法,这小玩意儿根本就是被岑殊养在身边充作炉鼎来用的,根本没有上心教养,不然修为也不该这么差劲。

  天星子在心中埋怨岑殊,这样一个难得的体质,放在她手中会养得多么厉害,他却只把人当炉鼎用,真真暴殄天物。

  如果薛羽此时像原著中李修然那样修为高深,那天星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看轻他,而是会百般讨好,说为奴为婢也不为过。

  可现在薛羽只有筑基期,还被岑殊笼在手心里。

  炉鼎么,说到底也是个玩意儿,是个物件。

  天星子虽然面上被压得狼狈,但这人一向疯得很,再危险的境地都见过,此时已重新冷静下来,理出了对策。

  物件的讨法跟人的讨法截然不同,天星子想从他这里拿一个炉鼎,就要用其他相似的东西来换。这就与她跟季琅作交易时是一样的。

  天星子现在虽还不能动,但已能喘气、能说话了。

  她吐出口浊气,温颜笑道:“各位仙长是要上无尽海去,那领宫我自然双手奉上,倒是几位去我飞舟上将其‘救下’,有恩于人,不怕她不带几位上岛。”

  “除了这事,其他事我亦是能帮的。”天星子声音又软又媚,像匹撩人的丝缎,一层一层拂在人身上,“此次唱拍会的暗场拍出一个炉鼎,这小哥一起去了明场,想比定是知道的。只是那群人有眼无珠,错人了东西,那哪里是什么炉鼎,是魔族!”

  颜方毓呼吸一错:“魔族?”

  他下意识看了岑殊一眼,只见对方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天星子见状暗喜,继续说道:“那魔族唱拍时杀出一伙黑衣人,个个是好手,将整座唱拍会的人杀得只剩下三个活口,连那魔族也没留。”

  “当年的清世行动,岑长老比我等更知晓细节,便更应该知道魔族事大,牵扯众多。”

  岑殊作为现在天衍宗辈分最大的那个,早就享受晚年退休生活,退居二线不担任长老了。

  天星子叫他岑长老,是指他八百年前共商大事时岑殊的职位。

  她线放得差不多了,停了停,等岑殊答她话。

  果然,只见岑殊冷冷看她一眼,道:“继续。”

  “我寻到了条暗线,有人往世家里送着魔族。”

  颜方毓的扇子“刷”地被他合在手心里。

  之前他扇面上墨字明明灭灭,演算时只觉得天机遮掩,半点也算不出。

  他一向是仰仗卜算,号称事无不可算,捷径走的多了,此时老天将他捷径一砍,没答案可翻,他两眼一抹黑,知道的事情自然不比自己下手查的天星子多。

  颜方毓嘴角勾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先等等,你我虽第二次碰面,但我也看得出你这人精明得很,一来一回都有算计,此时突然抛出这么一个好处,又是在想算计什么?”

  天星子眉眼微垂摆出一副异常恭顺的样子:“凭这几日相处,我只觉得与弟弟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岑仙君既为其师长,我便想与您讨要这份姻缘。”

  众人:“……”

  颜方毓:“…………啧。”

  祸水。

  薛羽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都缩成细细两条小缝。

  “腾”地跳去岑殊身后抓住对方衣带,薛乙己探出半个脑袋一本正经字正腔圆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天星子没法挪脑袋,只好将通红的眼珠子转向他那儿,似有些幽怨道:“这几日姐姐如何待你,弟弟竟还没看出来吗?”

  薛羽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内心脏话说也说不出来,只好揪紧岑殊衣服贴在人后面。

  岑殊表情喜怒不辨,亦不说一句话,立在天星子面前时,直教人觉得像座遮天蔽日的高山,仰望时令她喘不过气来。

  天星子后脊浸出些冷汗,她牙关微动咬了咬颊侧软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着,他再怎么是个小玩意儿,也是长着颗肉做得心的,自然有喜好偏颇。

  天星子观他总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一派天真痴态,便知道岑殊一早就养歪了他,用着人时定也是糊里糊涂、糊糊弄弄。

  便一如她自己这样养着天欲雪。

  这样的璞玉原石最坚固、亦最脆弱,天星子知道只要岑殊对她开出的条件有那么一丝丝动摇,他在那小玩意儿那里便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