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令朕宠罢不能 第51章

作者:挽轻裳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穿越重生

  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姐妹与心上人举案齐眉,而她自己却被困在深宫,伺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刘太后从此便对顾氏与徐皇后恨之入骨,想要报复这些害她落到如此凄凉境地之人的念头与日俱增。

  哪怕时至今日,这些人早已埋入黄土,化成了一堆枯骨,刘太后对他们的怨恨也不曾消散一分。

  郭九尘知道就算他开口劝刘太后看开些也是无济于事,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岔开了话题。

  “太后,您让老奴按玄慈大师所说的生辰八字去给昌平长公主寻的驸马人选,老奴近日已经找到了一些,您请过目,看看是否有合意的人选。”

  刘太后接过来扫了一眼,不满地蹙起眉,“怎么都是些平民子弟?怎连一个出身像样点的都没,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尚公主?”

  如今在刘太后心里,这事已经不仅仅是给昌平长公主选驸马这么简单了,还是给她投胎转世的宝贝儿子选亲爹,若是驸马出身太低,就算娶了公主也会被其他皇亲国戚瞧不起,连带着他们的孩子,自然也会被看低,刘太后当然不乐意。

  郭九尘道:“太后恕罪,京城里那些豪门大户里的公子,老奴也命人去查了,可符合条件的少之又少,壬申年生人,今岁便已是二十有一,一般人家的儿子在这个年纪,早就娶妻成婚了,就算生辰八字相配,也总不能叫人休妻再娶吧?”

  刘太后不相信地道:“哀家不信,京城里那么多豪门望族,难不成一个符合要求的人都找不到?你到底有没有把哀家交代的差事放心上?”

  郭九尘沉默地想了想,欲言又止道:“有其实……还真有一个,但老奴以为此人尚公主不太妥当。”

  “为何?”刘太后眉头一皱,“那人是谁,你且说来听听。”

  郭九尘脸色凝重地看着刘太后,压低声音道:“是定北将军家的小公子,林彻。”

  刘太后怔了下,随后惊讶道:“什么?竟然是他?”

  郭九尘点点头,“老奴之所以没有将林彻的名字写在上面,是担心若是林家娶了公主,会更加偏向皇上那边,太后别忘了,皇上对林家可一直是褒奖有加,拉拢之意显而易见。”

  刘太后目光一凝,万万没想到,林彻竟然会是壬申年,辛丑日生人,而且林彻的名字里也有“木”,满足了玄慈大师说的命里带木这一条要求,而她今晚也知道了,昌平长公主心仪林彻,他们两人,难道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太后,太后?您在想什么?”郭九尘见刘太后出神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提醒道。

  刘太后回过神,摆摆手道:“没什么,你刚才说,担心林彻成了驸马,林家会倒向皇上是吧?”

  郭九尘点点头,刘太后嗤笑一声,“那就想办法,让林家和皇上之间生出嫌隙不就行了?”

  郭九尘眨眨眼,“不知太后的意思是?”

  刘太后抬手摸了下齐整的发髻,眸光里呈现出阴冷的算计之色,“林家这些年在军中威望颇高,为了避免功高震主的情况发生,林家手里的兵权也该收一收了,不如就趁这次机会,用皇上的名义,收了林振越手里的兵权,届时林家和皇帝之间君臣离心,就算昌平长公主嫁过去,也不用担心林家会倒向皇帝。”

  没了兵权的定北将军府,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届时不仅是昌平长公主一个人,就连整个定北将军府,也得被她拿捏在股掌之间。

  “用兵权来给长公主当聘礼,传出去,也算是一桩佳话了,”刘太后得意地瞟着郭九尘,要笑不笑地说,“你说呢?”

  郭九尘向着刘太后深深一拜,奉承道:“太后英明!老奴心悦诚服!”

  —

  沈映让人把倒在擂台上的顾悯抬回了澄心斋,年轻人恢复能力就是强,还没等传的御医过来,顾悯人便已经自己醒了。

  沈映听到小太监禀报说顾少君醒了,急忙从外间进来,等到了里面却刻意放慢了脚步,没有走近顾悯躺的矮床,只是远远地看着,不冷不热地问:“醒了?”

  顾悯慢慢从榻上坐起来,赤脚站在地上站起身,向沈映行礼告罪道:“臣弄脏了皇上的床榻,请皇上恕罪。”

  又来了,表面装得毕恭毕敬,其实还是在跟他闹别扭。

  沈映不明白顾悯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气性,突然就跟他犟了起来,心里头刚消下去的火气差点又要往外冒,最后咬了咬后槽牙还是忍住了,甩袖走出去,冷冰冰地扔下一句,“知道自己脏就先去沐浴,把自己洗干净了再来回朕的话!”

  这次顾悯倒没有跟沈映唱反调,许是他自己也知道穿着被汗打湿的衣服不舒服,听话地去了沐房沐浴。

  沐浴完换上干净衣服,顾悯重新回到了皇帝的寝居。

  屋子里点着凝神香,香味清淡,闻上去颇具凝神静气之效。

  沈映坐在罗汉床上,身体半倚着床上的矮桌,手里拿着本讲地理人文的书,对着灯盏翻看。

  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宽大的袖子挂不住,往下滑落卡在手肘处,露出里面的两截肤色欺霜赛雪的手臂,头顶上的发髻因为卸掉了固定的金冠,变得有些歪斜,松松散散,垂了几缕发丝下来飘荡在双颊旁。

  不用像白日那般要刻意维持天子威仪,脱去了龙袍,卸掉了王冠,快就寝之前的沈映,看上去慵懒而随性,看起来好像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顾悯脑中,莫名浮现出几句诗句。

  “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眼前的人,到底在心底藏了多少事情,不能说与人知道?

  可转过头想想,他不也是如此,心中挤压了太多的事无法与人言明,因为一旦说出来,必要天翻地覆。

  所以,他并没有立场指责皇帝对自己有所隐瞒。

  只是他气不过。

  气不过沈映明明对他无意,不喜欢他更不信任他,却能面不改色地装出一副对他情深不渝的模样,撩他诱他,嘴上说着山盟海誓,心里却只有利用。

  更气不过自己,愚蠢到将皇帝的逢场作戏当了真,甚至还动了情。

  他根本不敢去揣测,当皇帝成功用虚情假意哄得他上钩后,心里头会是怎么想的。

  是在嘲笑他天真好骗,还是因为戏耍到了他而感到沾沾自喜?

  还有一种,是他一想到,就会心如刀绞的可能性,那就是皇帝嘴上说喜欢他,其实心里对他无比嫌恶,毫无半点情意。

  若真是如此,曾经有过的所有欢愉欢喜便都成了笑话一场,那才是令人冰冷彻骨的绝望。

  沈映早就听到了顾悯进来的脚步声,只是一直忍着没抬头,想看看顾悯会怎么做。

  最后还是受不了被顾悯闷不做声地一直盯着看,忍不住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书,冷着脸拍拍身下的床板,“过来坐。”说完怕顾悯不听话,凤眸微睁,装作恶狠狠地道,“你要是还敢跟朕闹脾气,朕就让人进来把你绑在床上,别敬酒不吃……”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顾悯便迈步朝他走了过来,沈映心头一松,语气软和下来,改了口,“这还差不多。”

  顾悯在罗汉床上挑了个位置坐下来,离沈映不远也不近。

  顾悯在外人面前,总给人一种不苟言笑、内敛深沉的印象,唯独在沈映面前,才会流露出几分真情真性,可今晚的他却变得异常沉默。

  跳跃的火光照在顾悯低垂的眉眼上,长睫掩映,在眼睑下面投下两道长长的阴影,叫人更加看不清他眼睛里的情绪。

  “到底还要跟朕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沈映深呼吸了一下,好似下定了决心了一般,率先打破沉默,一把拉过顾悯的手臂,“不就是面镜子吗?朕赔你一百个行不行?”停顿了下,摇晃了两下顾悯的手臂,像在撒娇似的,软着嗓子道,“别气了?嗯?”

  顾悯喉结上下动了下,开口的嗓音有些干涩,“臣没有生气。”

  沈映听出他嗓子有些干,低头在桌上找了下,桌上只有他的茶杯,便掀开杯盖,将自己的杯子举起来递到顾悯面前,“先喝口水。”

  顾悯看着眼前的茶杯,掀起眼睫望了眼沈映,心里一刺,又是在演戏吗?

  不过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过了茶杯,道了声谢然后喝了两口水。

  沈映看着他喝完水,然后继续问:“没生气那你今天是闹什么别扭?你当朕看不出来吗?不过是娱乐表演,你那么拼命干嘛?要不是朕喊停,你是不是准备一直比下去,直到被人撂倒在擂台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台下等着看你的笑话?”

  顾悯没说自己上台,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人家看他的笑话,尤其是太后,这样才能让太后觉得他是个只知道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才能令太后彻底消除对他的戒心。

  另外一个目的,他就是单纯地想发泄一下,并不是要和谁斗气。

  顾悯淡声道:“皇上误会了,臣只是一时技痒,忍不住想上台和羽林军里的相扑好手比试一下,又被激起了好胜心,才会失了分寸,请皇上恕罪。”

  沈映听完,思考了一下顾悯话里的真实性,怀疑地问:“真的?”

  顾悯直视着沈映的眼睛,点了下头。

  虽然顾悯点了头,但沈映还是觉得,顾悯下午来请安时候那个样子,明显就是在和他赌气。

  可顾悯不承认是因为镜子的事生气,若不是镜子,还能是因为什么呢?沈映实在想不到。

  沈映想让现在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一点,便开玩笑道:“你要是真没生气的话,那就给朕笑一个?”

  顾悯面无表情地问:“皇上想看臣怎么笑?”

  沈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你会怎么笑?”

  顾悯正儿八经地道:“臣会微微一笑、开怀大笑、眉开眼笑、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等等,不知皇上想看哪种?”

  “朕想看……”沈映抿了抿嘴唇,拍桌道,“皮笑肉不笑!”

  于是顾悯扯着嘴角两边动了下,表情僵硬得像个假人,沈映看了“扑哧”笑出声来,伸手过去戳了戳顾悯的脸颊,打趣道:“你这哪是皮笑肉不笑,朕看明明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顾悯放下嘴角,脸上又恢复成了没有表情的样子,“皇上对臣的笑可还满意?”

  沈映止住了笑,挪动屁。股,朝顾悯那儿坐过去,“你既然说自己没生气,那你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板着张脸?发生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顾悯微微侧过头,避开沈映的视线,“没什么,皇上多心了。”

  沈映用肩膀撞了一下顾悯,开玩笑地道:“在朕面前不说实话,就是欺君知不知道?”

  顾悯稳住身体,深深呼出一口气,转头认真地看着沈映道:“皇上,不是臣想欺君,而是人人都有难言之隐,您明白吗?”

  不是他不想说,他当然也想问沈映为什么要这么戏弄他。

  可有时候事情一旦说破,只会让双方都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若皇帝知道了自己的谎言已经被识破,那皇帝还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与他谈笑风生吗?

  当然不会。

  所以倒不如装不知道,起码,还能维持住现在,给彼此保留几分体面。

  “行吧,你实在不想说,那朕也不逼你。”沈映拍了下手,“不过,你得告诉朕,怎么才能让你忘掉烦恼,高兴起来?”

  顾悯淡淡笑了下,“臣无碍,皇上就不必为臣操心了。”

  沈映看着顾悯的侧脸,忽地眉梢一挑有了主意,于是倾身头朝顾悯靠过去,飞快地在顾悯脸上亲了一下,亲完笑眯眯地问:“怎么样?这样有没有让你高兴一点?”

  顾悯抬手摸了下脸,面对沈映的撩拨有些无奈,“皇上,您真不必如此。”

  沈映撇了撇嘴,装作沮丧地摇摇头,“那看来朕是没这个本事让你的烦恼消除了。”

  顾悯藏在袖中的手暗中狠狠掐了一下手心,提醒自己必须硬下心肠,绝不能再因为皇帝的虚情假意而心动,皇帝做这一切,都只是在逢场作戏,不能当真!

  顾悯:“皇上,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行,歇息就歇息,那你把油灯吹了。”沈映指了指摆在矮桌上的灯盏。

  顾悯奇怪,“您不进去睡吗?”

  沈映振振有词地道:“就算进去睡,也得熄了这里的火啊,这叫节约用火知不知道?”

  顾悯不想因这种小事和他争执,便挪身过去把灯罩从灯盏上拿开,然后将里面的油灯吹灭,不过一口气的功夫,火光便闪了闪熄了。

  只是罗汉床上的光线暗了,但屋子里其他地方还点着蜡烛,昏黄的光线流淌过来,气氛好像在突然之间发生了变化。

  顾悯灭了灯,正想先起身下床,没想到被沈映从身后拉住了袖子,没等他回过头,就被沈映从身后搂住了脖子。

  天子单薄纤瘦,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的身躯,从后面覆上来,顾悯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花,眼睛似乎失去了辨别物体的能力,随后落在他耳廓上的亲吻,又让他连大脑的思考能力也消失了。

  “这样能让你高兴起来吗?”沈映在他耳边问。

  顾悯猛地攥紧了手下能抓到的衣物,咬紧了牙根,命自己保持清醒,假的,都是假的,绝不能被迷惑!

  沈映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心里暗暗奇怪,今天这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定力这么强了?这都能忍得住,可一点不像是平时的他。

  于是他决定再加大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