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 第189章

　　柳逐月又摸了摸柳行的头。

　　沈烟看了看柳逐月，又看了看柳行，抱着秋泠挪了个位置，与二兄弟拉开了一段距离。

　　柳行掰着手指头，双瞳亮晶晶地看着沈烟，道：“等你与我们回到柳国，你就与我一起去学习。”

　　沈烟：“啊？”

　　柳行道：“我最是瞧不起那几家的熊孩子，不就是看我精神域不稳定一直欺负我，沈烟小哥哥能战斗，又能治疗，我让那些废物看看我的厉害。”

　　沈烟：“……？”

　　不是，柳行这话是什么意思？先让他捋一捋。

　　按照柳行这话的意思，不会是……

　　沈烟看着柳行的目光非常一言难尽。

　　按照柳行扭曲的三观，以及柳行每日跟在自己兄长后面跑动跑西，他还以为柳行不上学堂，单纯在家里学习……

　　所以，他其实是上学的吗？

第168章

　　沈烟太疲倦了。

　　沈烟隐隐约约记得，柳行在他耳边一直说，他比他大不了几岁。

　　所谓大不了几岁，是四岁。

　　柳行说，到时候他们上同一所学堂，成为同一班级的学生。

　　沈烟想他都多大了，先别说他对柳国的学堂制度不理解，即便理解他也不可能愿意和柳行一起上学。

　　不存在的，不可能的。

　　柳行又说，那群熊好几代，以前他精神域不稳定，不能战斗，他们就嘲笑他欺负他，只有柳逐月出现时他们会收起他们的嘲弄摆出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可是当柳逐月不在，他们就……

　　再之后，柳行又说了些什么，他就想不起来了。

　　沈烟靠在马车车壁，双手抱着秋泠，陷入了沉眠，呼吸平稳。

　　双唇一直开开合合的柳行见沈烟已然入睡，他有些不满。

　　他朝沈烟靠近一些，秋泠睁着一双大大的双瞳与柳行相对。

　　柳行超秋泠呲呲牙，露出嘴里的小虎牙，秋泠脖子缩了缩，小身板扭动，转过小身板，小脸埋在了沈烟的胸口。

　　柳行伸出一只手，在沈烟脸颊上戳了戳，试图将沈烟戳醒，他想继续对沈烟说他未来的雄伟抱负，没有梦想的少年与咸鱼有什么两样？

　　在柳行打算第二次戳沈烟脸颊时，一只小手啪地一声在柳行手背上拍打了一下。

　　柳行最是喜欢笑，天真纯真是他隐藏扭曲心灵的一种伪装，比起阴沉嗜血的孩子，天真灿烂的孩子更是容易被长辈所喜欢。

　　柳逐月是柳家的继承人，也是唯一继承人。

　　柳行出生因精神域的不稳定便已被家族遗弃，除了柳逐月，包括父亲母亲在内，没人真心待他，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他只能用一层虚伪的童真将自己伪装起来，只是这种虚伪并不需要展示在秋泠面前。

　　秋泠很怕柳行，在他看来柳行与魔鬼无异。

　　柳行伸出手，朝着秋泠伸去，秋泠双瞳骤然收缩，他双唇微微开启，“呜呜！”

　　沈烟眼皮掀了掀，将瘦小的秋泠整个抱在怀里，转了个身，背对柳行。

　　柳行眯着眼睛，看着秋泠从沈烟怀里冒出的头发尖尖。

　　秋泠在沈烟怀里瑟缩了下，他仰起头，隔着一小段距离偷偷看柳行，看起来弱小可怜无助，还会呜呜嘤嘤。

　　柳行对秋泠呲牙，秋泠小身板一缩，头发尖尖都看不到了。

　　柳行想瞪秋泠，却什么都看不到。

　　人小就了不起吗？

　　人小确实了不起。

　　柳行蹭到柳逐月身旁，先是靠在柳逐月的肩膀上，之后便换了个姿势，直接趴在了柳逐月的腿上。

　　柳逐月轻轻抚摸柳行的头发，他闭上眼睛睡了。

　　沈烟醒来时，已经过了整整两天。

　　他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含着两泡泪珠的秋泠，他轻轻拍打秋泠的背，安抚他。

　　随行的队伍有医师，经医师诊断，沈烟只是太累，秋泠听得一知半解，总结起来就是沈烟并无大碍，不过秋泠仍旧感到非常不安，只要沈烟不醒，他就不可能安心。

　　队伍朝着柳国行走，按照形成，十八天后队伍会停下，之后改成船，大约一个月后便能进入柳国边界。

　　在这段路程中，沈烟发现柳行讨厌秋泠，或者说喜欢捉弄秋泠。

　　这大概是秋泠当时咬了柳逐月一口后结下的梁子，导致这段期间柳行对秋泠的捉弄层出不穷，一行人吃肉，柳行只打算给秋泠吃骨头，时不时抓一些虫子丢到秋泠面前，又或者在秋泠入睡后在他脸上画几个大乌龟，然后告诉他这些乌龟一辈子都擦不掉了。

　　每次每次秋泠一双漂亮的双眼都要含着两泡泪水，被欺负得严重时，还要抱着沈烟大腿“呜呜”两声，甚至有次一不小心抱错大腿，抱了柳逐月的大腿“嘤嘤”。

　　柳逐月将秋泠抱起，秋泠小身板一僵，双瞳满是惊慌，他将秋泠送到沈烟的怀里，等沈烟抱好秋泠，柳逐月松手，对柳行道：“行儿，别闹。”

　　柳行小嘴大张，一脸的不敢置信，他用凶残的目光瞪弱小可怜无助又充满了白莲气息的秋泠，道：“你你你抢了沈烟哥哥的宠爱还不够，你还想跟我抢我哥？”好想捏死秋泠。

　　秋泠埋在沈烟胸口的小脸冒出来，盯着柳逐月看了看，如墨的大眼彷徨无助，“呜呜！”

　　沈烟皱眉，看着柳行的目光充满了指责，他道：“你不要总欺负殿下。”

　　柳行好气，他怒瞪秋泠，一开始秋泠和柳行相处时，秋泠很少会哭泣，但是最近秋泠经常会嘤嘤，只要他嘤嘤，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在秋泠身上，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无限怜惜。

　　柳行还发现……

　　最开始他抓了一只小蚂蚁丢到秋泠面前时，这小孩吓得跳了起来，一张小脸惨白，仿佛吓得要魂飞魄散，后来……

　　后来，柳行抓着一只蠕动的条状虫子丢到秋泠面前时，这孩子会一脸淡定地惨叫一声，之后捏着虫子将之丢远，然后……

　　然后嘤嘤哭。

　　柳行：“……”似乎，受教了。

　　在柳行想方设法欺负秋泠的日子中，十八天转瞬而过。

　　这十八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城主神殿有消息传出，沈烟带领沈烟一干祭司继任者与神伺进行了神官继任仪式，包括之前祭司在内的三任神官外，又多出了九位神官。

　　这一年于鸾凤国而言是非常糟糕的一年，因异能药死伤无数，与此同时这一年也是鸾凤国历史上出现的神官达到最巅峰的一年，哪怕鸾凤国第一任祭司那一时代的神官数量也远远不及。

　　许多人都说，为鸾凤国带来新的九位神官的是沈烟，便是两位神官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沈烟凭借一己之力做到了。

　　与其说沈烟是神官，不如说沈烟即是祭司。

　　听说，在沈烟带着神殿神职者进行神官继任仪式后，他便作为交换筹码，与柳国柳家少主离开主城，赶往柳国。

　　神殿众人听闻消息，老祭司仍旧在昏迷，十二位神官一同去拜见陛下，想请陛下收回成命，却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烟与柳国人渐行渐远。

　　对于陛下将沈烟当成筹码的消息，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

　　有些人说，陛下会这么说情非得已，一切都是为了鸾凤。

　　还有人说，即便不是名义上的祭司，沈烟能做到祭司所能做到的一切，陛下将这样的沈烟当成筹码送出去，他将是千古罪人。

　　当然，也有人说，鸾凤还有老祭司在，舍弃一位祭司也是可以的。

　　一些流传的小道消息中，有人说，沈烟将嫁给柳逐月，这都是柳国的手段，沈烟是鸾凤的祭司，柳国想要在柳国流传鸾凤祭司一脉。

　　这种小道消息令人愤怒，有人说，三殿下秋渊似乎深爱着沈烟，三殿下就这样让柳逐月带着沈烟离开了？

　　对于这个问题，立刻有人解说，三殿下带着沈烟回到皇城后便被关押，直到此时，他应是得不到任何关于沈烟的消息的。

　　…………

　　……

　　十八天后，沈烟等一行人抵达码头。

　　随行的侍女、仆从购买船上用品，柳行抓着秋泠细瘦的手腕，身后跟随一干护卫，他们一同在这座城市购买物品，接下来船上三十多天的时间，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在十八天前，沈烟绝不会放心让柳行单独带着秋泠，但是现在他就有些放心了。

　　沈烟和柳逐月一同入船。

　　船分二层，按照柳逐月的安排，柳逐月、柳行，包括他和秋泠每人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

　　柳逐月带着沈烟进入他的房间，询问：“可还需要为你准备些什么？”

　　沈烟四处打量一番，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缺。

　　柳逐月又带着沈烟去了秋泠的房间，和沈烟的房间没什么差别。

　　沈烟四处打量一番，按照他的想法，他其实还想给秋泠准备一些小玩具，不过他和柳逐月关系不熟，更确切一些的说法，直到现在他看到柳逐月时都会想到曾经在思春楼时发生的一幕幕，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想要挖掉柳逐月的那段记忆。

　　柳逐月带着沈烟在船上转了一圈，之后带他回到了甲板。

　　沈烟目光放远，查看四处景象。

　　码头上的搬运工，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知过了多久，隔着远远的距离，沈烟看到了柳行与秋泠。

　　柳行两手空空站在前面，秋泠手上抓着一堆东西，小跑着追赶柳行，他跑两步，手上的东西就掉一些，又走两步，手上的东西掉成了一条线。

　　柳行停下脚步，从护卫手上接过他们捡起来的东西，又将一群东西挂在了秋泠幼小的身板上。

　　秋泠小身板东倒西歪，一个没站稳，摔坐在了地上。

　　沈烟感知力弥漫出去，查看两个大小孩子间的互动。

　　柳行扶起秋泠，丝毫不嫌麻烦，将所有掉落在地面上的东西又一一挂回秋泠身上，嘲讽道：“嘤嘤怪，你不是很喜欢嘤嘤吗？现在怎么不哭了？”

　　秋泠吸了吸鼻子，撅撅嘴，趁着柳行不注意含着两泡泪水含含糊糊地吐了一句“哥哥又不在”。

　　沈烟：“……”

　　柳行看向秋泠，眯着眼睛询问：“你说什么？”

　　秋泠瑟瑟发抖。

　　柳行冷哼一声，秋泠身上挂着一堆东西，一摇一摆，走几步掉许多东西，艰难地向前移动。

　　沈烟眉头微皱，他认为秋泠这样不行，太弱了。

　　秋泠是治愈师，这代表着这孩子不可能成为战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