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夜
在强烈的求生欲下,沈烟那时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他将口中的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个什么鬼。
在沈烟话落后,外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门外女子道:“冰淼姑娘,您的声……”
沈烟如惊弓之鸟,全身汗毛倒竖,他双唇微微开启,就想说他最近染了风寒,伤了嗓子。不过,不等沈烟找借口,柳逐月便打断了女子的话,他道:“那就如冰淼姑娘所言。”
那位声音温柔的女子将未说完的话语咽回去,说道:“那么逐月公子有需要,唤一声便可,我们会一直守在这里等待您的。”
柳逐月轻声应了一声好。
透过木栏间的纸,沈烟看到柳逐月走进了房间,柳逐月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那是门被带上时发出的声响。
这一刻,这间厢房里,只有他和柳逐月两个人。
柳逐月脚踩在地上,发出声响,每一道声音代表着两人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近。
沈烟告诉自己,不能慌。
必须想办法让柳逐月停下脚步,不能让他走进来。
沈烟对自己说他挣扎一番肯定还有救,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想想,柳逐月是自己来的,柳逐月那糟糕的弟弟柳行并没有来这里。
沈烟想,他现在也是很悲惨了,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沈烟说道:“逐月公子,请止步。”
柳逐月依言停下脚步,他轻笑出声,然而他的笑声却给人一股冰冷的感觉,他道:“这就是冰淼姑娘的待客之道?”顿了一下,他道:“客人来了,却不出面?”
沈烟:“不是的,我……”
柳逐月:“在这地下城,冰淼姑娘的名声如雷贯耳,虽有许多人说冰淼姑娘如雪山冰莲,却也从不曾听闻这便是冰淼姑娘的待客之道,莫不是……”
沈烟胆颤心惊。
柳逐月:“冰淼姑娘,莫不是看不起我?”
沈烟声音中透着一股慌乱,他道:“不是没有误会!”
柳逐月道:“那么,冰淼姑娘可有解释?”
沈烟:“……”
沈烟:“…………”
沈烟思考,他要找什么理由?脸上长痘见不得人?风寒担心传染给柳逐月?回忆不久前自己说的那句要他要一人服侍柳逐月的言语,这些理由都不成立。
见沈烟沉默,柳逐月压低声音,“嗯?”了一声,一个简单的音节,却满含威胁。
沈烟思考了一下,立刻找到了半真半假的理由,他说道:“逐月公子,很抱歉,冰淼是忽然听说您要来的,冰淼听到消息时万分激动,想着穿什么好,又该戴什么饰品,怎样的妆容才能讨得您的欢心,思考的问题实在是太多,而您又来得过于突然,冰淼并没有做好准备。”
柳逐月:“是吗?”他又发出一道低沉的笑声,说道:“没关系,我不在意。”他说着,又迈出了一步。
听到脚步声,沈烟吓得连连朝后退了数步,此时此刻,他真的好想钻入床底。
好绝望。
哪怕再绝望还要继续苟,他道:“请逐月公子止步!”与之前温软的语调相比,他这次声音带上了一丝坚决。
柳逐月果真止步了,他道:“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透入骨髓的冰寒。
沈烟明显感觉到了柳逐月的怒气,这种人就是这样,稍有忤逆就会发怒,如有可能他会尽可能地远着这些人,然而现实并不允许,他硬着头皮说道:“不是的,是冰淼还未着装打扮,便太丑了,怕污了您的眼睛。”
柳逐月道:“冰淼姑娘是在自谦?”
沈烟:“不是,是冰淼心仪逐月公子许久,冰淼想以最美好的模样出现在您面前。”啊啊啊啊他说得都是个什么鬼!
柳逐月轻笑一声,他道:“好,那么我便等冰淼姑娘盛装打扮后给我惊喜。”
沈烟:“……冰淼一定尽力而为。”
柳逐月迈步,在沈烟的惊恐中他走向厅内一张椅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柳逐月随口一问:“你房里伺候的婢女呢?”
沈烟:“……”
丢节操这种事情,只有不丢,和丢许多次,沈烟说道:“我想和逐月公子单独相处,便让他们出去了。”
柳逐月沉默。
沈烟想,这下柳逐月应该不会再给他抛出什么难题了吧?
他现在最大的难题应该就是在他对着装打扮化妆穿戴首饰这一方面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怎样才能“盛装”出现在柳逐月面前。
沈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上面瓶瓶罐罐各式各样的物品发呆。
他不知道,这些要怎么使用?
完全不清楚。
走一步算一步,用总比不用强。
让沈烟感觉比较烦恼的是,他曾听一位女子说过,化妆总比不化好看,他这样化下来,会不会比自己现在还好看?
算了,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
不管怎样,都比柳逐月发现他是他来得好一些。
沈烟将一个罐子里的东西倒出一堆,涂在了脸上,有些腻,擦掉擦掉。
沈烟看到了一支笔,不知道是画眉的,还是画眼睛的?随便画一画吧。
晕染了好多,将晕染的地方擦掉擦掉。
如果可以的话,沈烟想化妆化好几个时辰,消磨柳逐月的耐心,最好让他一气之下从这里离开,但是,不可能的……
因为过不了多久真正的冰淼便会回来。
他不仅不能拖延时间,还要尽可能加快时间装扮自己,然后迎接接下来的火葬场,之后在火葬场中寻一条生路,从这个房间跑出去……
出去后,如何和柳逐月分开的理由他都想好了。
人总有生理需求,忽然有些急。
简直完美。
在一阵的沉默中,位于厢房另一端的柳逐月又说:“我倒是有些疑惑,冰淼姑娘不知我会提前到来的情况下,为何会支走婢女?”他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
想要好好地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第69章
沈烟头皮一阵炸裂。
没有之一,对沈烟来说,柳逐月的声音绝对是最难听的声音。
哪怕是在面对秋渊时,沈烟都不曾有过让秋渊闭嘴的想法,但是这一刻他真的好想让柳逐月闭嘴。
就算再讨厌柳逐月,再不想搭理柳逐月,他还是要找理由回答问题:“因为总会有意外,冰淼猜想或许您有可能提前到来,所以在听到您将来的消息时便让她出去了。”
柳逐月拿起桌上茶盏,浅浅啜饮一口,他道:“想来,冰淼姑娘似乎很期待与我的见面。”
沈烟用莫得感情的目光朝着柳逐月所在地瞥了一眼,用尽量柔和好听的声音说道:“冰淼心仪逐月公子许久。”好羞耻啊啊啊啊啊。
沈烟认为,今日发生的一切,绝对是他两辈子都不愿想起的黑历史。
沈烟由衷希望这个话题最好就此终止,再持续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然而,柳逐月可能是太闲了,他始终没完。
柳逐月将手中茶盏放回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询问:“你不需要你的婢女为你梳妆打扮吗?”
沈烟下意识回道:“她笨手笨脚,我担心她弄得不符合我的心意。”
柳逐月:“听闻思春楼每一位婢女侍从均心灵手巧,想来冰淼姑娘的手艺非比寻常。”
沈烟拿着胭脂的动作顿了下,他身体有些僵,他目着一张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他现在的手艺问题。
算了,每个人的判定标准不一样,关于手艺好不好这种灵魂问题,别人认为好的也有许多人认为不好。这种个人主观的问题,如果柳逐月当真细究,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拗了。
太难了。
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沈烟只能从处处刀尖处找几个平坦处给自己一些心里安慰。
之前他用桌上的瓶瓶罐罐之前,他还担心化妆后会不会更好看了?
事实证明,因人而异,他的五官大概并不适合化妆。
一番弄下来,颜值一路下滑。
也算是误打误撞沈烟成功将自己画丑了,有点高兴,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脸颊两边打上腮红,沈烟一脸认真地看着镜中自己,总感觉哪里奇怪,不过也不丑,还是挺好看的。
可以了,就这样吧。
哪怕是充满荆棘的道路,也总能披荆斩棘硬生生地割裂出一条活路。
在沈烟稍稍好转一点的心情下,另一端柳逐月又开口了,他道:“之前听闻冰淼姑娘待客冰冷疏离,曾听人说即便与冰淼姑娘同出一起,虽在眼前,却仿佛天边明月,今日一见……”
沈烟妆化好了,现在就差梳发打扮了。
沈烟作为男子,对于梳理头发他只会四种,第一种全部高高束起,第二种全部低低束起,第三种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束起,第四种束一半披散一半。
沈烟记忆中的女子眼花缭乱各式各样的打扮,好看是好看,就是学不会。
他好像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只要试着挣扎总有办法的。
就好像现在,如果之前柳逐月对他说出这种话,他可能会慌得不知所措,经过与柳逐月这短暂时间的交锋,他感觉他无论面对任何言语都能平静应对了,他说道:“毕竟那些人不是逐月公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逐月:“哦?说得详细一些。”
沈烟:“……”好羞耻,却还是要说:“冰淼只对逐月公子热情。”想用脚抠地洞。
柳逐月:“呵。”
柳逐月这一声笑,似是轻笑,又似是嘲讽。
柳逐月道:“不愧为冰淼姑娘,当真会说话。”
沈烟思考片刻,既然不会弄头发,他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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