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血歌华章
玄侯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也向斯卡道别,斯卡绷着脸没有回应,云深听完了他的抱怨,微笑着说:“完全掌握这些文字和语言,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斯卡哼了一声,讽刺道:“你是他们两个的母亲吗,如此宠爱?”
云深的语气依然温和,“药师也很宠爱你啊。”
“……”斯卡卡住了。
两人并肩而行,在前往下一个工作地点的路上,斯卡问:“你已经决定了答案,无论他们的回答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为什么还要问他们问题?”
“我的老师,”云深说,“从来不会直接将答案告诉我。而且我决定的并不是答案,只是一个必然要被选择的方向。”
“那有何区别?”斯卡问,“既然一切最终都要按你的意志前进?”
“因为只有人会主动创造。”云深说,“有些问题很容易得到答案,比如询问一个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但如果他能够得到满足,这个回答是会不断改变的,在满足了食物,睡眠和安全的需要之后,人们会自然而然追求别的东西。人只有主动要去做任何事的时候,才会产生真正的热情。”
“人都是善变的,唯有对私利的执着不变,无论兽人还是人类,只有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才会团结,只有在维护自己利益的时候才会专注。我相信你信任的必然会堕落,你要建设的必然会被瓜分。”斯卡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存在教导了你,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出现出现第二个类似的人。他人会服从你的意志,却不会遵循你的道路。就算是你最信任和宠爱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他们的期望也和你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云深说。
斯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云深微微一笑,“那又如何呢?”
事关聚居地未来发展的关键会议还要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进行下去,这些会议对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对兽人帝国,乃至对这个世界的影响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显现,但至少反应在塔克拉身上,他工作的态度显然是比以前积极得多了。
让学生们成为这些兽人少年老师的决定是集体作出的,但在具体的方式上,他和同事,还有学生们自己选出的代表讨论了两次,学生还大胆地利用场所的便利询问了术师的意见。
然后一屋子的人互相看着。
塔克拉把笔往桌上一扔,“他是对的。就这样吧。”
兽人少年们很快迎来了他们的第一课,因为教导员的提前告知,在见到那名领头的黑发少女和她身后的众多学生时,围坐在长桌边的少年们只是不自在地挪动着,没有人吭声。
月兰登上临时的讲台,黑褐色的眼睛看着下方的众人,她的声音平静,眼神更是镇定。
“首先,我们从互相了解开始吧。”
第297章 文明的定义
“文明是什么?”
最近一次见面的时候,云深对范天澜说:“在定义上,文明是人们认知世界,聚集在一起创造的财富的总和,是科学,艺术和文化,是具现这些创造的物质。”
他沉吟片刻,“无论文明的发展方式是什么,它形成和发展的过程,就是人们认知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过程,在改造世界的时候,人们必然也同时改造着自己。”
人们因为生存的困境而团结。
在外部的压力消失之后呢?除了惯性,还有什么力量能压制人种和族群之间的矛盾?除了权威,还有什么目标能使人愿意个人利益服从于集体,或者说云深的要求?
就像所有复杂的机器都是由零件组成的一样,任何生产方式的执行者都是人。零件能够确定材质,统一规格,但人不能。人作为个体发展的不确定性让历史变得精彩,然而单纯生理上的人对社会是没有意义的。
人只有在社会之中才是普遍意义上的“人”。
相对于另一个世界的那个国家,出生和生活在成熟工业社会中的许多人有时候很难意识到,历史巨轮的启动需要多么庞大的动力,某些被排斥甚至憎恶的事物在正常的社会发展中具有多么不可替代的作用。虽然社会的一切工业和产业都是因为人的需求存在,但绝大多数工作都不是为使人感到幸福愉快而存在的。人们主动或者被动地在有史以来最精密复杂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定位,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将自身的劳动变成人类文明螺旋前进的微弱力量。以国家,地缘和意识形态划分的不同组织形式的政体,无论统治者的能力和道德水平如何,所有的国家意志都必然是向同一个目标——生存和发展前进,向这个目标前进的过程中产生的竞争和对抗,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短短数百年间对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的改造超越了过去数千乃至上百万年的总和。
站在历史的山腰上向下俯视,道路如此清晰,但对正在路上的人们来说,他们不曾见过上方的风景,而相比同一个时代的其他人,他们已经前进了太多。
靠云深灌注资本和技术而建设起来的工业基础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说是稳如磐石,却也很难遇到什么能真正威胁到他们的状况了,哪怕是兽人帝国的上层人物集体丧失理智,再来一次差不多或者规模更大的军事行动,也不可能动摇云深的工业进程,所以他并不需要过多地考虑那些遥远的统治者们。
从基础开始构建这个世界的工业标准,是他一直在做的事,但在严谨精确的理性背后,不同个体和群体之间不同的情感和*,是否也能统一在某种规制之内?
云深回顾一路来的发展,十分清楚自己的速度有多么不合常理,即使每个阶段都能找到发展的客观原因,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他正在验证的因素作用其中,这条隐形的金手指也不可能帮他修改现实,让一群习惯追鹿逐野,对自然和自身认识都来自代代相传的积累的“古人”,马上就变成合格的初级工人。
不能马上,然而可以尽快。
强制劳动的效果最快,只要恰当地辅以鞭子和饥饿,但奴隶永远无法成为创造者,没有任何命令能比人从心而发的热情更有力。所有活着的人都有改变现实的期望,统合这些期望到一个价值观框架之中,共鸣成前进的动力,是所有组织都必须进行的思想建设,也是所谓的“洗脑”。云深认为集体的力量永远比个人强大,他的行动让身边的人也这样认为,但这个集体的边界究竟在哪里?一同越山而来的族民是这个集体的部分,结盟共抗敌袭的狼人也是同伴,但那些陌生的外族兽人呢?曾经敌对的战争俘虏呢?甚至更长远的未来,将会因各种原因而来到这片土地上的人呢?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有资格共享我们今日得来的一切?
以两个储量丰富的矿藏为底,有良种,工具和人力,除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识过的奢侈品,聚居地能够生产几乎一切生活所需,并且品质优良,即使没有展开对外贸易,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认为现在的生活十分理想。开辟贸易线之后,普通意义上的财富将朝此地大量汇聚,与其他人口聚居地的距离和武器的代差也能够保证长久的安全,止步于此,对很多人来说已经算得上完美,对云深的崇拜尊敬不会有丝毫减少,再继续向前就显得不是那么必要了。云深的有些想法可以说是违反“人性”的,而用个人的意志替代集体的意志,一步之差,就可能从领袖变成“王者”。
但是在云深决定吸纳其他部族的人口,也向他们提供教育等资源时,表示反对的却没有聚居地的代表,得到消息的撒谢尔长老和一部分夫长们迅速找上了斯卡,令他烦不胜烦。他们没有向云深表达意见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云深不会,他们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实际意义已经比斯卡·梦魇更重要的两族首领。众所周知术师大人身份贵重,并且十分繁忙,虽然无论工作多么繁忙,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照顾幼儿和老人群居的场所探望。
斯卡自己就解决了这些麻烦。
从撒谢尔原住地迁移过来的狼人们有一段适应的时间,这段时间就和食堂提供免费食物的时间一样长,然后他们就要为维持在新住所的生活作出选择了。一定年龄以下的孩子必须去学校,那里供应他们从早上到晚间的伙食,其他人可以去干活,也可以去学校,但是食物的花销将变成他们的欠账,虽然价格很低,任何一个愿意付出劳力的人都能够在偿清之后还有结余,但他们需要支出的地方并不止这一处。
通过极细的金属线送来光明的力量不是无偿的,从铁管流出的可以直接饮用的清澈泉水是要付出代价的,自己烹饪食物时使用的油脂和调料也不会有人送到面前,在那几个向初来的狼人们表达了最初的善意的食堂上方的楼层里,也像原住地的那座水晶建筑一样摆放了货架,同样陈列着许多令人心动的商品,和那些外族兽人不同的是,他们可以先占有它们,然后用自己的劳力赚取报酬,并且价格比面向外族兽人时更便宜。
生活是值得期待的,只要他们能够“像人类一样”。
可以说,为了让狼人们能心甘情愿地像聚居地的人类一样学习和劳作,为术师正在构造的伟大城市作出应有的贡献,人类已经用足够多的手段表达出了充分的诚意。很大一部分狼人感觉到了这部分诚意,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以族长为首,那些年轻又有力量,代表了部落未来的年轻人们向那位术师聚拢的举动,于是他们也学着开始了处处新奇又处处艰难的新生活。剩下的那一部分,因为年龄太大或者身有残疾,即使受到了人类的照顾也不太期待未来的狼人除外,有一些人对这些必须被人安排的生活感到不满。
他们当然不是不满比过去优越了无数倍的生活条件,而是必须付出脑力和体力维持这种优越,不论他们之前在部落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在那些负责引导他们的人类眼中,一个比斯骑士和一头杂毛弱犬似乎并无多少不同,这也让迁移之前就想象了不少伯斯和基尔他们在这边的好日子的年轻狼人们感到非常失望,虽然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比斯骑士。那些曾经象征着撒谢尔,让敌人胆寒的狼人骑士们已经被斯卡送进了人类的军营,在那里接受和人类完全一样的训练和教育——同样令狼人感到痛苦的优待,并且不允许其他选择。
“好日子?”听到那句话的基尔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他身旁的两名比斯骑士也对视了一眼。
基尔想说点什么,但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简短地说道:“太蠢了。”
火车的鸣笛声响彻站台,这名神色冷淡的狼人看着面前的近百位同族,“这是最后一遍,‘学校’和‘工厂’,你们去哪一边?”
站在他对面的狼人有些偷偷地交换着眼神,但在前方嚷嚷的家伙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犹豫。
“我们都不去!”除了这句话,还有一路上基尔已经听过许多遍的不满愤恨,基尔沉默地听着,然后转头看向车门已经打开的钢铁列车,一名身着制服的人类站在车门前,转头看着这边。
“我明白了。”基尔说,他的视线在最前端的那名年轻狼人身上停顿了一会,“我会向族长转告,你们可以回去了。走吧。”
那名狼人愤怒地看着他,基尔的目光平静,刚才那些言语没有让他产生过片刻动摇,在眼神的较量中,是基尔先移开了视线。
“走吧。”他对这些族人说,他伸手指向列车,“回到我们撒谢尔的原住地去,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
在车门关上之前,他对这些被煽动起来后理所当然地失败的狼人们说:“我等你们回来的那一天。”
“永不!”
这是他们的回应。
基尔没有说什么,他身旁的一名比斯骑士说:“蠢货。他们会自己滚回来的。”
“不然他们还能去哪里做什么呢?”另一名狼人说,“重新回去牧牛和羊吗?”
“他们确实是蠢货。”基尔说,然后他低声说道,“我想去杀一个人。”
“谁?”他的同伴问。
基尔说了一个名字。
那个人现在还在聚居地的医院中,毕竟他当初受了几乎致死的重伤,能恢复到如今能够下床走路的状态已经十分幸运,虽然伤愈之后他有可能无法恢复过去的强壮,但他仍然会是一个正常的狼人。平时会有一些狼人来看望他,这种充满人情味的行为对人际关系十分粗糙的兽人们来说算得上十分难得,但他今天没有访客。
拐杖的拄地声在走廊中回响,医院总是安静的,因为聚居地几乎没有闲人,前千夫长沿着地面砖块排列的直线慢慢行走,初夏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停了下来,有些不适地按了按额头。
骨缝似乎仍在隐隐作痛。
他抬起头,一名高大的狼人正在向他走来,这位不是预料之中的访客。烈锋前千夫长有些惊讶,他刚想叫出对方的名字,一只钢铁般的手迎面而来,捏住了他的脖子。
喀嚓一声。
第298章 文青大叔的一天
明亮的阳光从高处的窗户照进来,在平整的地砖表面投下彩色玻璃斑斓的影子,高耸的穹顶之上横梁交错,粗大的黄铜锁链从梁上垂下来,悬吊的巨大灯泡清透有如空气,光滑完美的表面几乎能够映出底下仰视的面孔。
瓦塔力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前方的舞台上,以艺术,至少是美观的眼光来看,这个舞台乏善可陈,几乎就只是一个台子,毫无花哨,只是胜在材料惊人——那些住在城堡和庄园之中的贵族老爷们,或者是在那个简直如传说般遥远的帝国中的常人,恐怕也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美丽而又巨大的人造水晶,如果能够运输出售,想必能够引起一阵狂潮,然而这些理应十分珍贵的造物如同木板和石材,被那些创造出它们的人作为再平凡不过的材料应用在生活中,从日常器皿到灯具,甚至任人踩踏的地板。
在这座水晶的舞台两侧,两道阶梯向上延伸,通往上方环绕着整座礼堂的栏杆回廊,清新的微风从外部的露台吹进来,搅动新建筑内部沉静的空气,瓦塔力微微眯起眼睛,他喜欢阳光和柔和的风,但他也同样喜欢这种味道,那是石粉,钢铁和木材一同沉淀之后的特殊味道,冰凉干燥,毫无人气,却让他感到安全和满足。
在这种安全和满足之中,他能够感觉到已经死去的希望正在复活。这是他几十年的生命中第一次从头到尾参与了一座美丽建筑的建设,并且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无论它们能够存在多久,都是过去的自己不能期望的。他看向面前的画板,拿起了笔。
虽然这种平静并非独属于他,在他作画的时候,还有工人在搬运建材,清洁边角,还有一些人只是闲逛,观察这座即将被使用的新礼堂,在这个不是假期也不是三餐的时间,这种人是非常少的。在这个统治者异常宽和的区域,却几乎没有能够闲下来的人,包括孩子在内,每个人都在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忙忙碌碌,不是没有人脱离过自己的位置,那些人并不会因此被鞭打和烙印,像他过去的主人所做的那样,那些懒惰和失职的人受到的惩罚简直算得上温柔,似乎发自内心的羞耻比纯粹的痛苦更有作用。
瓦塔力也没有多少闲暇时光,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在作为奴隶这段不长也不短的时间中,他曾经承诺保护的那个贵族之子已经因为疾病死去,他几乎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他只是和那些这座礼堂的建造者一样,在享受属于他们的休假。笔触在纸上沙沙作响,瓦塔力忽然心有所感,他停下了笔,机敏地抬起了头。
来人的脚步毫无声息,看到那头标志性的银色短发之后,瓦塔力毫不奇怪为何自己的本能被触动。“术师”……那位大人完全不像现实能够出现的存在,而效忠于他,围绕在他身侧的人物也十分杰出耀眼,哪怕只是就容貌来说。而这位塔克拉队长——
瓦塔力束起手,转过身,正面对他恭谨地行礼道:“午安,大人。”
塔克拉看着他,笑了一下。
瓦塔力就像被细细的鞭子抽在了身上,倏地挺起了腰。
银发青年的脚步不快不慢,他的动作和表情都有些懒洋洋的,停下的时候虽然和瓦塔力隔着一段不会让他那么被压迫的距离,但看他投向画板的目光,这点距离对这位人物来说完全不是阻碍。
“你在画什么?”塔克拉用一种感到有趣的语气问,他使用的是对瓦塔力来说更熟练的通用语。
瓦塔力寻找了一下词语,“宗教的画。”
“‘宗教画’?”塔克拉说,“那是‘神使’,还有……‘教皇’?”
他转头看向瓦塔力。
“……是的。”瓦塔力有些艰难地说,“您的眼光真好。”
塔克拉又笑了起来,他的五官并不是纯粹的英俊,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让他和某些人一样,没有多少人能够在相处的时候注意到他们的外表。就算在微笑,塔克拉的眼神也让人有种仿佛凶器在侧的危险预感,而对瓦塔力这样的老年人来说,这名年轻人更像一头披着人皮的巨大猛兽,即使如今的他对他已经算得上温和,瓦塔力仍然记得一次偶然才见到的这个男人的真正面目。
那是一个让人无法安稳的噩梦。
塔克拉走向了那幅画,在一步之遥,他的视线从黑白灰三色的湖水开始,沿着那群背生双翼的神使们的足迹,最后停在最顶端的那个背影之上。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倾颓的殿堂,长袍曳地的神使大多背对着画面,只有一两人隐约可见俊丽的侧脸,他们在沿阶而行,宽大的阶梯宛转向上,却在半空崩塌断裂,在斜倒的廊柱顶端,在通天之阶被中止的地方,那个人穿着斗篷,戴着兜帽,不辨身形和面目,抬头仰望着天空。
他的背后没有双翼,却如同被光笼罩。
塔克拉看了这幅画一段时间,用铅笔作画似乎说明了作者的某种态度,很多细节都显得粗糙,但作为表现人类感情的媒介之一,画作的内容已经表达了相当多的内容。瓦塔力在不安和无由来的恐惧之中等待着——他相信他不会因为作画受到什么可怕的对待,却依旧感到感到恐惧,直到他听到塔克拉笑了一声。
“幼稚。虚妄。扭曲的幻想。”他这么说。
瓦塔力低低松了一口气,“是的,您说得没错。”
塔克拉转身面对他,瓦塔力再度本能地低下了头。
“让另一个人来,他会这么说。”塔克拉说,“不过,我觉得很有趣。请你抬起头来,瓦塔力‘老师’。”
那个词语被吐出来之后,瓦塔力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抬起头来,他并不想面对那双琥珀近于金色的眼睛,却有一种力量让他必须面对。
塔克拉看着他,神情简直算得上温和,“我提供画布,颜料还有报酬,请你把它变成一幅真正的画。”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瓦塔力都不能拒绝这个要求。他小心地把画从画板上取下来,收进随身的画筒,塔克拉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让他十分紧张,但在紧张之中,瓦塔力也感到有些困惑:在这种时候,这位大人的职责和地位都不应让他如此空闲,他为何还留在此地?
“我在等那些孩子们。”塔克拉说,他斜着眼说。
他没有等得太久,他们这些经过“那位”术师教导的人对时间总是把握得十分精确,瓦塔力还未离开,那些“孩子们”已经从礼堂外涌了进来,他们成群结队,兽人的孩子和兽人的孩子在一起,人类的孩子和人类的孩子在一起,队伍凌乱而又自有秩序,塔克拉向前走去,瓦塔力看着他走了几步就停下来,那些孩子就像蚁群或者水流一样,汇聚到他的面前。
然后他们排列成整整齐齐的队列,像一排排被修剪过的小树,连个头都被仔细安排好了。虽然兽人孩子们的耳朵和穿着跟人类的孩子有很大的区别,但他们已经比过去多了很多共通之处,至少在以前,瓦塔力不会想象他们站在那里,却没有谁是主谁是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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