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继承百万秘术遗产后 第5章

作者:唇亡齿寒0 标签: 奇幻魔幻 西幻 穿越重生

  段非拙瞪着他“斯通医生。”

  这男子便是码头街的斯通医生,段非拙最大的竞争对手。

  斯通医生的诊所虽在码头街,却离烂泥街不远。从前这儿的居民几乎全是他的客户。斯通医生收费昂贵,即使烂泥街的居民已经一贫如洗,他还是要努力从他们身上榨出最后一个子儿。

  当然,这局面在段非拙搬来后便被打破了。收费低廉(有时甚至免费)的段非拙抢走了他的财源。他一直对段非拙怀恨在心。

  露丝的父亲本来也该是他的患者,但他狮子大开口,露丝家付不起医疗费,只好来向段非拙求援。不必说,斯通医生肯定恨得牙痒痒了。

  “听说您昨晚因为无证行医被抓了?”斯通医生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语气里却满是得意,“现在的年轻人呀,连医学院都没正经念过,就敢大言不惭地自称医生,这简直是对患者生命的不负责!我想,今后患者们应该知道,求医时要去正规、合法的诊所了吧?切斯特先生,您今后可要好好地反省哦。等您攻读完医学院,欢迎您回来!”

  段非拙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会回来了。我要去伦敦了。”

  “伦敦?”斯通医生一怔,“你……你不是要去监狱吗?”

  林恩先生和善地笑了起来“切斯特先生从他叔叔手中继承了一笔遗产,我要带他去伦敦办手续。”

  斯通医生的目光在段非拙和林恩先生脸上来回游移,确定他们没联手戏耍他。

  “我听说过您的叔叔。”斯通医生的脸涨成了酱紫色,“据说他早年因为行为不端,被他哥哥,也就是您的父亲扫地出门了。大家都说他去伦敦干见不得光的买卖了。不知道您从他哪儿继承了什么遗产?可别是一堆欠条吧!哈哈!”

  他笑了两声,却没什么底气。

  林恩先生有些不快地说“请您不要传播关于约瑟夫·切斯特先生的谣言,否则我会状告您诽谤他的。约瑟夫·切斯特先生是我见过最正派的人之一,他在伦敦当翻译和打字员,那可是值得尊敬的工作。他攒下了一些财产留给他的侄儿,我想,这没有任何不妥吧?”

  斯通医生气得身体直发颤。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露出微笑“原来您叔叔是个打字员呀,切斯特先生。据我所知,那份工作薪水可不高。也不知他能留给您多少东西。”

  林恩先生尽量用客气的口吻说“约瑟夫·切斯特先生的确没留下多少存款。除去税费和手续费,大概也就五百镑吧。”

  段非拙震惊地望着律师五百镑?!

  《福尔摩斯系列》里的华生一天的薪水是十一先令六便士。十二便士合一先令。二十先令合一英镑。换算下来,华生的年薪约为两百英镑。这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军医的收入。想来斯通医生也该差不多。五百英镑需要他不吃不喝两年多才攒得下来!

  斯通医生攥紧了拳头,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那……那还真是不少。不过,切斯特先生,伦敦的物价可是很高的,您得当心别坐吃山空呀!毕竟您连一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呢!”

  林恩先生说“我也这么担心,医生。我作为约瑟夫·切斯特的朋友,一定会监督他的侄儿认真读书,找一份体面工作的。在他经济独立之前,他只能靠他叔叔留下的那点儿遗产将就过活了。约瑟夫生前买了一些股票和债券,每年的利息计算下来,大概有一百二十镑吧。只要节省一些,还是勉强够花的。”

  段非拙惊恐地瞪着林恩先生。光是每年利息就有一百二十镑?这叫将就?勉强?这是什么绝世凡尔赛啊?

  斯通医生看起来快窒息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恶狠狠说“您真是太幸运了,切斯特先生。这样看来,您在伦敦就衣食无忧了呀。不过我得提醒您,您一个人过,或许那笔钱是足够的,但男人嘛,总得成家立业。家里人口一多,消费可就水涨船高了!要知道伦敦的房价可比阿伯丁这儿高多了。您未来的太太大概不愿意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吧?”

  林恩先生礼貌地说“约瑟夫·切斯特留下了一座房产,一楼和二楼租出去了,三楼是他自己住的。利奥完全可以住在那儿。要是他将来成了家,需要更大的空间,那把一楼和二楼收回来便是。但是那样租金就没了,怪可惜的。好在租金也不多,每年也就一百镑吧,损失并不大。”

  段非拙快要晕过去了。这是什么天降横财啊?他现在每天躺着不动就能拥有比肩华生的收入,还有一座完全属于他的房产!

  斯通医生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又嫉又恨地瞪着段非拙。不过段非拙已经压根儿不在乎他了。

  三年来的辛苦完全值了!今后他连努力都不用努力了,即使一辈子咸鱼躺也不必发愁吃喝!

  烂泥街的居民听说段非拙继承了他叔叔的遗产,纷纷一拥而上,转瞬间便将斯通医生挤到了外围。他矮小的身影完全被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切斯特医生,您要去伦敦了?”

  “听说您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切斯特医生好人有好报,这是上帝对他的奖赏!”

  有个孩子扯了扯他妈妈的围裙,小声问“切斯特医生走了,今后咱们找谁看病呢?”

  妈妈瞪了他一眼,低声斥责“不准你扫医生的兴!”

  曾经受过段非拙治疗的病人排着队来向他告别。露丝搀着他父亲也来了。罗伯茨先生拄着拐杖,一条空荡荡的裤腿在风中摇摆。他用那双属于码头工人的布满老茧的大手握住段非拙修长的十指,乱糟糟的胡须中浮起灿烂的笑容“记得给我们写信,切斯特医生,一定要写信。”

  段非拙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如此漫长的时光,却又像弹指一瞬。现在忽然要离开,说没有丝毫不舍,那是假的。他离开之后,烂泥街的居民们要怎么办呢?

  转念一想,等他有了钱,也取得了行医执照,也许可以回来开一家真正的诊所,挤垮斯通那个老流氓的生意。

  他挥别烂泥街的居民,和林恩先生一起登上马车,前往旅馆。林恩先生已经订好了明天回伦敦的车票。

  从此以后,他就要真正走上人生巅峰了。段非拙满心喜悦地想。去伦敦办些手续,然后他就能继承叔叔丰厚的遗产。听起来再简单不过,不是吗?还能出什么问题呢?

第五章 伦敦,一八九三

  经过七个小时的旅途,一列自苏格兰驶来的列车停靠在了国王十字车站,吐出一大群形形色色的乘客。其中一位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绅士,他差点把车门堵住,多亏了和他同行的年轻人奋力将他从门里拽出来。

  那个年轻人身材修长,一头金发,有一双罕见的金绿色眼睛,不住地环顾四周,对所见的每个事物都充满了惊奇,正是第一次来到伦敦的人常见的状态。

  “到了,伦敦!”林恩先生畅快地呼吸了一口充满烟味的空气。

  他望着友人的侄子——段非拙正鬼鬼祟祟地徘徊在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时不时摸摸柱子,嘴里念叨着“哪儿是九又四分之三啊”。

  “你在干什么,孩子?”林恩先生困惑。

  “没什么。”段非拙失望地说,“看来我去霍格沃茨读书的梦想破灭了。”

  林恩先生大为不解,可能这个叫霍格沃茨的学校是苏格兰的什么名校吧。

  他叫来一辆双座出租马车。段非拙帮他把行李搬上车,然后挤进车内——这很困难,因为林恩先生先他一步上了车,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

  一路上年轻人都在好奇地东张西望,像每个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人一样。

  “怎么样,利奥,喜欢伦敦吗?”

  “太惊人了。”段非拙说。

  这就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当之无愧的世界之都。如此之多的男男女女聚集在街道上。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在敞篷马车上有说有笑。西装革履的文员在临街的办公楼中匆忙进出。简朴的工人成群,衣服上沾满油渍和灰尘。乞丐瑟缩在阴影中,朝路人伸出枯瘦的手掌。孩童欢笑着跑过街道,被车夫大声斥责。他们听见大钟报时的袅袅余音,马车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咚咚,笑声、叫声、卖报的吆喝声,航行在泰晤士河中的汽船鸣笛长啸,从头顶跃然驶过的蒸汽空行艇嗡嗡作响……

  他们马不停蹄地奔向银行,将原本属于约瑟夫·切斯特的账户过户。接着又来到林恩律师事务所。它所在的街道临近泰晤士河,站在窗前就能看到河道和行船喷出的滚滚蒸汽。

  林恩先生取出一堆文件让段非拙签字。地契、租赁合同、转移股票和债券的声明书……签完最后一张,段非拙的手都酸了。

  林恩先生笑眯眯地收好所有文件。

  “现在我带你去你家里瞧瞧吧。”

  “我家?”段非拙困惑。

  “约瑟夫买下的那栋房子啊。”

  他们搭乘出租马车来到法兰切丝广场49号,那里伫立着一座建于摄政时代的三层建筑,一楼和二楼是一家餐馆,三楼是私人住宅,建筑侧面有一条隐蔽的楼梯可以登上三楼,避开来餐馆消遣的人群。

  这里曾是翻译兼打字员约瑟夫·切斯特的住所。他过世后,屋子的钥匙便交给林恩先生保管。

  屋子并不大,有两间卧室和一个客厅。卧室之一被改造成了书房兼工作室。书桌上放着一台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黄铜色的打字机。纸张和墨带整整齐齐码在旁边的置物架上。

  “约瑟夫在这儿住了十四年,我和他也认识了那么多年。别看房子挺老,装潢布置倒是还可以,对吧?”林恩先生的口吻逐渐向房产中介靠拢,“整栋房屋他都买下来了,一层和二层租给了餐馆,他自己住在三层。如果你去餐馆吃便餐,甚至可以免费。”

  要不是当着林恩先生的面,段非拙可能会立刻欣喜若狂得满地打滚。在这个连抽水马桶都算新发明的世界,他苦熬了三年,现在可算苦尽甘来了!

  段非拙拼命忍住笑意,问“我……我能住在这儿?”

  “当然,为什么不呢?这是你的家嘛。从原则上来说,这些都是你的了。”林恩先生满意地打量着屋子,“对了,这儿还有两件东西,是你叔叔留给你的。”

  他一脸虔诚的表情,从客厅的储物柜中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以及一个信封。

  “这是你叔叔的骨灰,依照他的遗嘱,他实行火葬,骨灰交由你保管。”林恩先生郑重地将骨灰盒放到段非拙手中。

  “这一封,”他举起那封信,“是约瑟夫临终前写给你的嘱托——只给你一个人看,连我都没打开过。”

  信封是常见的牛皮纸,封口处滴着封蜡,表示没有人开启过。最中央用颤颤巍巍的笔迹写着“致利奥波德”。

  回想起老朋友在病床上日渐憔悴的模样,林恩先生忍不住有些伤感。他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擤了个响亮的鼻涕。

  段非拙将信封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抬起眼睛望着律师“我要现在打开吗?”

  “随你的意,孩子。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等一个人的时候再拆信吧。这是你们叔侄间的交流,我这个外人就不参与了。”

  “我并没有把您当外人。”

  林恩先生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听到你这话我是多么高兴。那么,等你看完,要是觉得合适告诉我,那再告诉我也不迟。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段非拙低声向林恩先生道谢。律师微笑着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好了,也到了我该告辞的时候了。事务所还等着我回去工作呢。出差一两天,文件就堆积成山了。你先熟悉熟悉这儿的生活吧。你有住的地方,也有吃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想楼下餐馆的老板会很乐意为你解决的。明天你愿意来我家吃晚餐吗?”

  “当然愿意,林恩先生。”

  段非拙目送他下楼乘上出租马车。律师从车窗里向段非拙挥舞帽子,段非拙也微笑着冲他招手,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

  街上仍旧人来人往,马蹄踏过铺了鹅卵石的道路,发出清脆响亮的嘚嘚声。段非拙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封。

  这就是约瑟夫·切斯特的字迹、他临终的遗言吗?

  他留下这封遗书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的侄子,已经被一个穿越者顶替了?

  怀着有些愧疚的心情,段非拙揭开了封蜡。他呼吸沉重,心跳得飞快。他抽出信纸,以为这会是一封充满了长辈谆谆教诲的长信,可没想到那纸又小又薄,上面一个字也没画,只画了一个怪异的图形,看上去像一颗七芒星,旁边写着神秘兮兮的符号和文字。

  ……一个法阵?

  约瑟夫·切斯特为什么会留下一个法阵?他不是伦敦的一介平凡打字员吗?难不成他其实和派莫一样,也是个秘术师?

  段非拙屏住呼吸,轻触了一下法阵。

  要是此刻有个旁观者站在屋里,就会看到他整个人犹如毛巾一样被拧成了长条形,像龙卷风似的旋转起来。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被信纸上的图形吸了进去。房间中空空如也,好像从来也没人来过。

  段非拙在无尽的虚空中坠落了很久,接着“砰”的一声落地,面朝下栽在了硬邦邦的木地板上。

  他呻吟着爬起来,环顾四周,惊愕地发现这儿不是他叔叔留给他的那栋房子。

  他身处于一间封闭的大厅中。这儿活像个小型博物馆。四面墙全做成了玻璃展示柜,大小不一的格子错落有致地排列在一起,一部分是空的,另一部分则放了东西,一直堆到天花板上,仿佛一幅马画克拼贴画。房间中央摆着一列可以旋转的圆柱形展示柜,明明无人碰触,却以恒定的速度缓慢而庄严地旋转着。

  段非拙来不及仔细观察展示柜里到底放了什么,因为他很快意识到这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

  有个男人坐在宽大的酸枝木柜台后,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上的一副金色的半脸面具。他有着暗金色的短发,鬓角理成时髦的形状。段非拙凝视着他,感觉像在看一个更年长的自己。

  “欢迎,我亲爱的侄子。”男人愉快地说。

  段非拙发现自己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趴在地上,连忙跳起来,手足无措地拍去身上的灰尘。

  “您就是约瑟夫·切斯特……叔叔?可你不是已经……”

  “当你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说到自己的死亡,约瑟夫·切斯特语气轻松,好像那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别费心跟我对话、问我问题了,我根本听不见。你所见的我不是活人,只是我留下的一个影像,一段声音,就像留声机能记录人声再播放出来一样。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但是又不方便写成信,就只好采取这种方式了。”

  约瑟夫十指交叉,面带微笑。

  “你已经从林恩先生那儿得知我给你留了多少遗产了吧?但我必须告诉你,那只是我财产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我留给你的真正的遗产——是这里。”

  他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只巨大的黄金时钟,钟盘上绘制着七芒星法阵,指针一动不动,仿佛时光在此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