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佛爷万安
在导演划给前十学员自己请嘉宾的黄金时间里,顾简尘直接跟导演说:“我已经找好了。”导演只好把他略过去。
最后陆貅很无奈地被赶鸭子上架,答应了顾简尘。
他把这件事告诉顾简尘的时候,他看见顾简尘眼睛里有星星。
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平常的事极难调动他的自然情绪。可顾简尘逐渐成为了无聊生中最大的意外,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直接转换成最鲜活的姿态映入他瞳孔,传达到大脑,变成千万种不同的情绪输送到四肢百骸。
这是一种奇异的体验,他还活着,心脏会因为什么而更换跳动频率,还能被那小家伙带着感知千百种不同的情绪。
十个最终名额已经确认,如今这前十名还有三场表演——十人的团队表演,十人和前辈的合体表演,及他们的单人嘉宾表演,全都放在一场舞台里。
所谓前辈,就是通过追光少年1出道的艺人。追光少年2?如今成了火爆全网的综艺,衬得第一季仿佛追光山寨版,他们自然也看不上。
当初追光少年1?的赛制和现在不一样,1里面最后出道的十个学员是作为团体出道,所以最后都是打包签约在同一个公司——三流小公司,现在的刘导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
可耐不住对方公司主动送钱也想参与,制片因此欣然同意了。刘导看见自己导的综艺把第一季的导演比得屁都不是,成就感爆破,因此也同意1、2合体。
尽管追光少年1的艺人大都糊穿地心,糊还没有糊的自觉,迫不及待地解体各自发展,如今众人的状态也就比最开始的陆貅好一丢丢——一个素人状态挂上个出道名号的水平,但也有时君源这种突出的——影视界突出,人气高。
陆貅最开始是最糊的,现在火箭般成为解散团队里第二突出的了,这也多亏追光少年2?给了他机会——刘导被陆貅压榨狠了,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这十个学员,除了顾简尘祝夏从始至终都选择的陆貅,邱祁后来也一直跟着陆貅,剩下的几个学员或多或少都曾在陆貅的手下待过,除了一个自带流量的人气选手,所以他们和顾简尘几人处得还不错。
表演赛比竞赛训练要轻松很多,他们现在没有竞争关系,都是一路走过来的伙伴,所以嘻嘻哈哈地时间就过去了。
他们这种放松的状态连摄影师都感染了,拍摄的过程中也跟着笑。
因为邀请的嘉宾较多,时间很难匀开,所以节目组决定分开录制,先录学员们的合体表演,再录嘉宾,最后才把追光少年2的学员加进来。
…
这天晚上九点,舞蹈老师和摄影大哥已经下班,在各种训练和广告的摧残下混熟了的十个学员,在一个江城来的学员的带动下,约了几个还没离开的好友,陆陆续续去到最角落多媒体室,开始动手遮摄像头,然后打开大荧幕放入碟片。
几个好朋友准备娱乐一下。
他们商量看片的时候顾简尘正好不在,现在还以为大家是想聚众看电影放松,他很久没接触电子设备了,大脑放松下来,觉得看看电影也不错,却没想到……片子剧情是不错,可激情戏……好想有点多。
影片播放到一小半,顾简尘在满屋子怪异的喘息声中坐立难安,脑子被分成三半,四分之一去关注影片,四分之一堵耳朵,剩下一半始终放在门口,生怕有人这个时候会出现。
更糟心的是,不知是谁叫来柏文卓,先前坐下的时候关了灯,他压根没看清,此刻对方就坐在他左边,两人挨得太近,时不时就会蹭到,这让他浑身不舒服。
右边的邱祁看出了他的分心,说:“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摄像头一挡他们啥也看不见,不用紧张。”
“我怕有导师。”
“都到在这个阶段了,这几天你见过哪个导师这么晚还会巡视的?”
顾简尘心说也是,可邱祁的话音刚落,他胸口这口气还没沉下去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不轻不重,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的叩门声。
三声,熟悉的力道,顾简尘简直头皮发麻,完全不敢回头。
有学员僵硬地回头,僵硬地暂停影片。
其中怂恿他们的那个学员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开口:“陆,陆老师,”他脑子转了转,突然问:“老师要不要一起?”
学员们鸦雀无声,所有的激情都突然被按了暂停。
陆貅声音传入躁动的室内,像一瓢冰冻过的水,“不了。我找顾简尘有点事。”
顾简尘要炸裂了。
身旁的柏文卓突然捏了捏他的手,轻声问:“你没事吧?”
顾简尘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一把把手抽出来,低着头站起来,飞快走出去。
顾简尘出来后,陆貅贴心地帮忙关上了门。
……
后来学员们十点多从教室离开,路过操场,看到在操场上纵情奔跑的顾简尘,笑成一团:“精力旺盛,搁这儿发泄呢?”“走吧,一起回寝室。”
顾简尘:“我还差三十五圈。”
学员震惊:“??!怎么回事?”
钟端:“你体罚自己啊?”
祝夏:“没事吧?”
章森:“牛皮,你负罪感比祝夏还强!”
这时,侧边阶梯上传来声音,是陆貅的,他清清冷冷地说:“你们先走吧,他还在忙。”
学员们悚然中带着恍然大悟的透彻,对顾简尘投以同情的目光,果断离开了。
顾简尘:“……”
快到宿舍楼下时,柏文卓等人和大部队分开。
钟端和章森臭不要脸地跟着祝夏和邱祁,说要去体验豪华单人间。
路上,几个好友忍不住唏嘘:
钟端:“实不相瞒,今晚之前,我都是顾简尘的柠檬精。”
学员:“陆老师的关心太沉重了,我等承受不起。”
学员:“陆老师对我们够好了,咱有问题他也很耐心,不远不近,刚刚好。我不想被发现看片后跑操场几十圈。”
祝夏跟着开玩笑:“那我还是个柠檬。”
有人起哄:“哇哦,你太强大了,首先你要有一次性跑五十圈的毅力。”
“哈哈哈哈……”大家笑成一团。
这几天雨就没停过,白天一直阴云绵绵,夜里又开始下。
彼时陆貅已经回了套房,正为一个新程序入神。
直到玻璃被雨点拍得啪啪作响,他才恍然回神,便看见外面大雨滂沱。
他看了眼右下角,11点25了。
陆貅很快起身,拿起玄关处的雨伞,每一步都跨得极大。
等到了操场,却看到顾简尘双手撑着膝盖喘气,正对一个打着伞蹲在操场边的人说话。
陆貅走近些,看见那人竟是柏文卓。
柏文卓给他递了杯水,起身把暴露在雨里想顾简尘纳入雨伞范围。
伞很小,他离顾简尘很近。
“顾简尘,跑完了吗?”他声音冷冽。
顾简尘愣了愣,匆匆忙忙对柏文卓说了句什么,就跑进雨里,飞快朝陆貅这边奔来。
柏文卓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顾简尘站在陆貅一米外,陆貅的雨伞很大,容纳双人还有余地,他想钻进伞里,可看见陆貅不苟言笑的表情,加上今天晚上自己被抓包的事,他默默低下头,“刚刚跑完。”
柏文卓也跑过来,说:“陆老师,我帮他记着数,他整整跑了五十圈。”
陆貅看着柏文卓,淡淡点了下头,说:“知道了,你回去吧。”
柏文卓高兴地要去拉顾简尘的手。
顾简尘避开,飞快看了眼陆貅,对柏文卓道:“我们不同路,你先走吧。”
柏文卓面色犹豫,陆貅凉凉看了他一眼。
柏文卓一震,“那我先走了,有事记得找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陆老师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
之前自己还在节目组时,听说陆貅老师极有师德,不管学员最后是哪一组的,只要学员主动向他询问专业问题,陆貅老师一定会耐心解答。
自己最开始很不屑,刻板印象让他对陆貅一直喜欢不起来。
可到后期,他也不得不承认,陆貅是个很专业的导师,所以他也跟同伴一起去请教过陆貅,那时候陆貅对他和对别的学员没有两样,不亲热,但也不至于疏离到冷漠。
但是刚刚,陆貅老师像是看到了入侵领地的脏东西,那眼神明明是在驱逐他。
他把顾简尘划到了他的羽翼下,自己被分在外面。
他能理解,顾简尘从进组以来,对陆貅从来就没有偏见,甚至在所有人都看不起陆貅时,他却固执地守在陆貅的班级,多次为陆貅宣传正面形象,简直像是头号粉丝。好几次还因为陆貅和自己发生争执。
顾简尘不知何时褪下那层蒙灰的外套,表现出华丽的内里,变得灿烂夺目,勾魂摄魄。
那么桀骜璀璨的一个人,今天却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鹌鹑般乖乖跑完五十圈,站在陆貅面前还一副不敢认错的模样。
他是心甘情愿被陆貅管着的。
即使他嘴上强硬,可明明是打心底里对陆貅服气。
所以陆貅对顾简尘好也是理所应当。
顾简尘在陆貅眼里是特殊的,所以在众多学员中,只有他一个人因此受罚。
别人连受这份罚的资格都没有。
是他眼拙,稚嫩,没看出陆貅本领这么强,顾简尘让自己和他一起向陆貅学习时他还嗤之以鼻。
现在想想,要是他从一开始就做出正确的选择,陆貅会不会也把他当成自己人呢?
拐角处,他看见顾简尘走到陆貅伞下,伞下的空间独立而幽暗,他看不清两人的表情,只看见陆貅拨了拨顾简尘的手,把他拉得更近了些。
伞往顾简尘那边倾了倾,将他头顶的雨尽数挡去,自己的后背却湿了一片。
幽暗的路上,两人慢慢往前走。
顾简尘得寸进尺地拉着陆貅的手臂,紧紧贴着他,带着丝可怜的怨气:“我腿快断了。”
“走快点。”
“……”
顾简尘:“我不回宿舍,我要去你那。”
“你不能总往我那跑。”
“反正我现在住单间,不回去也没人发现。我的狗养在你那,我还不能去看看了。”
“今天送去宠物院了,不在。”
顾简尘下不了台,惯性炸毛:“怎么又送走了!你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发配我的羞羞!!”
“它需要要跟大狗学习常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