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秋烟雨
楚霄云颇为赞同:“是的,趁着没有案子,大家伙该休沐的赶紧休沐。等有了案子,又有得忙。”
俞鹤顿时就被吓惊醒了:“捕头,你可千万别乌鸦嘴,这还没歇上呢。再说了,最近千万别有案子,有案子也千万别有人命案。”
“为什么?”楚霄云好笑地问,“案子来了,还管你什么案子?”
俞鹤道:“县衙的仵作判了死刑,已经上报刑部,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熟练的仵作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大人有意招以前被发配儋州的那个老仵作回来,可儋州与和静县之间千山万水,还不定什么时候人才能赶回来呢。”
“哦,是哦。你不说这事我都忘了。那最近是不能有事。”楚霄云道,“气势我觉得你挺有当仵作的天赋的,怎么没考虑过当仵作?”
“打住。我老爹就是干仵作的,就是不想被他逼着子承父业,我才跑到和静县来当捕快的。”俞鹤连连摆手,“不然你以为我为啥不在我们云岭县谋个差事。”
“呵~”楚霄云被俞鹤的样子逗笑了,这人都结婚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还处在中二叛逆期呢。
“捕头,这案子了了,接下来你打算干啥呢?”俞鹤当然不知楚霄云是怎么腹诽他的,依旧热情地问。
“休沐吧,我也好久没休沐了。回家陪媳妇去。”楚霄云乐呵呵地道。
他嘴上说着回家陪媳妇,心里更想的是他得抽出时间来好好精进下自己的功夫了。以前还好说,大部分时候,坏人都会忌惮些官府的权威,一般不敢轻易对衙门的人动手。但现在情况显然已经不是这样了,自己三番两次被人刺杀,那些人早已经不忌惮官府这个权威了,他必须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否则别说为民除害、保一方平安了,就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护不了。
两人一路聊着,直到进了县衙后到了岔路口分路才作罢。
第二日,楚霄云应卯之后就去签押处找郑兴。郑兴已经早早的坐在他的案桌之后了。
“哟,楚兄一大早的,什么风把您吹来我这小地方了?”郑兴看见楚霄云来访,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山上打趣道。
楚霄云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在郑兴对面坐下:“哥今儿来找你帮忙的。”
郑兴挥挥手:“去去去,真是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你有我大吗?还给我当哥。”
楚霄云笑嘻嘻地:“是是是,小弟今日前来,是请郑兄帮忙。”
郑兴无奈地摇摇头:“就知道你来找我没什么好事。说吧,又有什么事?”
楚霄云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劳郑兄查一下顾、庄两家在和静县的家产。如果有涉及从和静县转移到外地的文书,也一并汇总给我。”
听到楚霄云的这个要求,郑兴敛了脸上的笑容:“顾家那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怎么还查呢?”
“就是有点小问题,感觉没理顺,那就查清楚啰。”
保密意识什么时候都是不能缺少的,即便是多次帮自己的郑兴,不到最后真相大白,也不能随便说的。
郑兴听罢语重心长地道:“顾家财大势大;庄迪牵扯到胡人,现在还没有归案。这里面的水深着呢,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水再深也有底吧?我就想见见这个底。”楚霄云道,“就说你帮不帮兄弟这个忙吧?”
郑兴盯着楚霄云看了半晌,然后乐了:“楚兄,你有这样的魄力,虽然兄弟我自己做不到,但兄弟我佩服你。帮,怎么会不帮呢!不过你也知道,我就一个小小的签押,分担的事务只有一小块,平级还有各个签押,上面还有主薄大人,所以可能有些情况查不到,或者有遗漏什么的。”
楚霄云连忙道:“无妨、无妨,能查到多少算多少。我就随便看看。”
“那行,等我查到了就通知你。”郑兴不知什么时候把毛笔重新拿在了手里,真转着圈玩。
查找顾庄两家资料的事算是有了着落,所有的事也就暂告一个段落,楚霄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去找县令大人休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占妻案》是这三个案子最长的一个了,终于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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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贪腐案(1)
从签押处出来, 楚霄云就去找了韦京翰,请求休沐。县令大人也很好说话,爽快地批了。
楚霄云想起俞鹤的祈祷, 和自己上次休了一半的婚假,笑道:“但愿这段时间太平一点,别我休假半路又被召回来。”
韦京翰笑笑:“现在什么事情能大过衙门内部的事呢。”
“啊?”楚霄云听得有点懵, “衙门里有什么事?”
“没事,去吧。”韦京翰挥挥手, 示意楚霄云离开。
楚霄云懵懵的出了县令大人的书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县令大人指的大概是县城那一派了。综合自己进入衙门以来的了解, 县丞他们一派可以说贪赃枉法, 凡是作为官员可能犯的和不可能犯的罪, 他们应该都犯了, 到如今还屹立不倒也是一件怪事。县令大人好像也投鼠忌器的样子,实在令人不解。
不过这些事就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了, 先去休假吧。休完假了, 真要有什么硬仗, 到时再作计较。
楚霄云哼着小曲回到住处, 准备告知苏文自己休沐, 给他一个惊喜。谁知等他推门进去, 却看到苏文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神色看上去很不好。
这可把楚霄云吓坏了, 他将佩刀往桌上随意一放, 三步并着两步地奔到床前,抓起苏文的手焦灼地问:“文文,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吓人?”
忽地想起前两天自己为从顾家宴席上早退, 借口说苏文身体不适的事来,这该不会是应验了吧?这才隔了一天呢,如果苏文真的有不适,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前世唯物主义的楚霄云觉得自己这时唯心起来,看来人到着急无助的时候就容易相信外力的作用。
苏文气息奄奄地道:“我也不知道,昨日起就开始犯恶心,我想着是没睡好就多休息,谁知后来越发严重,总是想吐。今儿早上起来越发难受,刚才终于吐了,现在好些了。”
现在这样还是好些了的样子?那之前不好些的样子是什么样?楚霄云心疼坏了:“文文,你身体不适怎么不跟我说呀?”
苏文白着一张小脸道:“你昨日不是很忙吗,再说我就是犯恶心,也没什么大事。”
楚霄云还以为苏文是今天才不舒服的,没想到昨天就已经不舒服了。自己真是一张乌鸦嘴。他恼得直想抽自己两巴掌。又想起自己昨日晚归,回来的时候苏文已经睡了,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苏文不适,越发内疚:“文文,都是我不好。”
说着拿起苏文的手拍了自己两巴掌。
苏文抽回自己的手,他望着楚霄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这是干嘛啊?哪有那么夸张。”
楚霄云三下二除五换了便服,双手一抄,将苏文抱起:“文文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
苏文依赖地靠在他怀里:“我不怕。”
楚霄云抱着苏文一路风风火火地出了廨房的小院,捕房的人看着他们老大风风火火的样子,吓得赶紧往两边退。
楚霄云抱着人风刮过似的走在县衙大院里,迎面碰上于师爷也没注意。还是于师爷叫住他:“楚捕头,你这风风风火火干啥去呢?”
听到于师爷的声音,楚霄云才停下脚步道:“内人身体不适,我带他去瞧大夫。”
于师爷“哦”了一声,朝楚霄云走来:“我瞧瞧。”
楚霄云才想起于师爷就是岐黄高手,连忙抱着苏文走向于师爷。
三人相会后,于师爷拿起苏文的把脉,片刻后摸着山羊胡笑道:“恭喜楚捕头啊,尊夫郎这是有喜了。”
“啊?!”楚霄云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看到楚霄云傻愣愣的样子,于师爷还以为他高兴过头了,重复道:“真是个傻小子,你要当爹了。抱着人走慢点,小心磕到碰到。”
楚霄云还在努力地消化于师爷先前那句话中的信息,一时没有反应。穿来这个时代之初,他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有三种性别,双儿男生女相,身为男子还要嫁人生子。但知道是一回事,就算是以前见到过别的双儿挺着大肚子他也就是惊讶一下,毕竟觉得那些事离自己比较远,如今这事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才知道这种震惊远远不是看别人可以比的。
楚霄云低头望向怀里抱着的人。苏文的确比一般的男子要斯文柔弱漂亮得多,但眉眼间还是能看出来是个男子的模样,自己虽然顺从心意地弯了,却从来没想过他还能生孩子这事。如今这个事实就摆在他面前,他真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苏文听到于师爷的话,被呕吐折磨得萎靡的身子,心里顿时一喜。他兴奋地看向楚霄云,却见楚霄云只是一脸惊愕地看着虚空发呆。苏文内心的欣喜一点点的被消磨掉了,他忐忑地望着楚霄云:“夫君,夫君不喜欢?”
“啊,哦,不是。”楚霄云听到苏文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苏文眼里一点一点退去的惊喜和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不安恍然想起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反应吓着怀里的人儿了?
“我是……高兴过了头,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好的事!”楚霄云连忙解释。他都做好了弯了绝后的准备,没想到上天还能给他送孩子来。
实在是太特么令人震惊了!
“这傻小子……”于师爷捋着胡子大笑,对苏文道,“别担心,第一次当爹的人,差不多都这反应。”
然后转向楚霄云:“老夫我岐黄方面擅长解毒疗伤,这安胎之类的却是短板。”
“没事,谢过于师爷了。我自行去找大夫即可。”
楚霄云抱着苏文欲走,没走两步再度被于师爷叫住:“你且……等等…….”
于师爷看起来颇为纠结,最终还是道:“我给你介绍一个大夫,柳荫巷的柳大夫是这方面的高手。和静县前去找他安胎把脉、求子问药的数不胜数,你不妨带着你家夫郎去找柳大夫看看。”
“多谢于师爷,多谢于师爷!”楚霄云连连道谢,抱着苏文一阵风似的又刮出了县衙大门。在县衙外叫了辆马车,照着于师爷的指点,去柳荫巷找柳大夫。
上了马车把苏文安顿好,楚霄云才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前日乌鸦嘴惹得事呢。”
苏文“咯咯”笑出声,此看起来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楚霄云带着苏文赶到柳氏医馆时,柳氏医馆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龙。医馆道路的两旁停满了马车和宽大的轿子,周围的树荫下或蹲或站着不少车夫轿夫;医馆的围墙下则摆了一排凳子,给有身孕,又雇不起马车、轿子的孕妇和双儿坐下休憩。排队的人看打扮,听谈吐,其中不乏丫鬟小厮;当然,还是家里人的更多;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和双儿?队伍中到只得见一个。看来这个柳大夫在妇产科方面的确医术高明,不然不会这么多人前来。
这个阵仗实在令人咋舌,看来就医难不仅仅是现代才出现的独特社会现象,古代也有啊。楚霄云看着面前的长龙,摸了两吊钱给车夫:“今儿这你这车我包了,你去帮我排下队。”
这大热天的,实在不宜让苏文过多劳累。
车夫接过钱,高高兴兴地排队去了。楚霄云留在马车里照顾苏文。
车夫刚排到队位,就有几个丫鬟小厮从医馆里吵吵咧咧地出来。看到站在队尾帮楚霄云他们排队的车夫,横眉怒对:“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插队呢?”
那车夫满头雾水:“我这不是站最后吗?哪有插队?”
刚出来的那群人道:“我们排你前面的,让开!”
“你们怎么能不讲理呢……”车夫与那几人争吵起来。
在那几人找茬的时候,楚霄云就准备过来过问的,才钻出马车就听到旁边的轿夫在议论:“哎,你说这王家,不也就是个门房的头吗,搞这么大阵仗是干啥呢?”
“人家在京城有人的,平时里就是横着走。再说这二夫人喜得贵子,眼看着要临盆,那王家老太爷高兴得跟啥似的。人受宠了不就气盛吗,瞧那八抬大轿,多气派啊。”
“但是……可惜啊,人家柳大夫就是不吃这一套。还不是让人赶出来乖乖排队吗。”
“啊哈哈哈,可不是嘛……”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霄云原本打算绝不让步的。不过听说对方眼看要临盆了,他又狠不下心。眼睛余光瞟到对面那台八抬大轿,微风吹起帷幔,轿子中的人倒是看得真切。硕大的肚子,真的是要生了的样子,楚霄云又有些不忍了。
“算了吧,让他站前面。”楚霄云走过来对车夫说。
“可是……”车夫还想说什么。
“就一个位置的差别,也等不了多久。”楚霄云道,“都是喜事来着,不必计较那么多。”
“……”既然东家都不计较,车夫也没道理把着不放,他让下一个位置,让那群人中的一个小厮站到他前面。
这时队伍中唯一一个挺着大肚子排队,看起来大概有四五个月身孕的双儿可能是站久了体力不支,排队的地方又没有凳子可坐,犹豫着左右张望了两下,最后直接坐到到了地上。原本都在瞧楚霄云他们热闹的长龙,注意力一下子又被吸引了去。那双儿前面的一位大婶转过头来问:“小郎君,你这是咋啦?”
坐在地上的双儿苦笑道:“站太久了,我肚子有点难受。”
“哎哟,你怎么自己来排队啊?看这队伍前面还有多少人,啥时候才能轮到你。”
“对啊,早着呢。这么站着怎么受得住。”
“这真是造孽哟。你夫君呢?”
……
面对周围人的议论,双儿不好意思地:“夫君外出谋生了。”
“那你家里就没有别人了吗?怎么让你一个孕夫独自出来看大夫?”先前那个大婶又问。
听得此言,双儿眼里双目含泪却是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