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鹿游原
秦宴城洗了澡出来,时舟依旧专心的盯着手机屏幕,小鳄鱼却已经被随意划拉的紫色液体给淋了一身,然而他的玩家却浑然不知——因为他正咽着口水,色眯眯的用余光瞟秦宴城。
秦宴城的头发还滴着水,被随意擦了擦,随着抬起胳膊的动作,白色的浴袍领口松垮活动,削薄漂亮的腹肌若隐若现,手臂上也同样是紧实漂亮的线条,丝毫不壮实但却很好看。
时舟没想到他虽然瘦削高挑但身材居然这么养眼,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禁风,大概是挺自律挺注重锻炼的。
秦宴城上次并没有问时舟任何关于“替身”的问题,这次却仿佛突然来了兴致:“你和郑启是什么关系?”
时舟顺势抬起头来,开始光明正大的偷窥了,且立即摇着头斩钉截铁回答:“毫无关系!”
秦宴城闻言冷笑了一声:“那么,是谁让你留起长发梳高马尾的?”
时舟被直接挑明拆穿,赝品面对着正品的时候即使神经再粗也难免有些尴尬,他的脚趾偷偷抓了两下地,但表面仿佛毫不知情,一脸认真无辜:“这发型叫时尚,长发有辨识度,我的粉丝们都很喜欢啊。”
秦宴城道:“你也喜欢?”
“我、我可喜欢了!”时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还是宴会前的双马尾,于是顺手拆下俩皮筋,让浓密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
秦宴城没有再多说,打算进屋睡觉去了。
时舟突然一跃而起,殷勤地抢过他手中的毛巾,把他拽过来坐下,给他擦头发:“美人,头发要擦干才不容易着凉,来来来,我给你擦。”
秦宴城似乎想推开他,小幅度抬起手来,但最终却没有动。
时舟的指尖贴着轻轻插到秦宴城的发丝间,蹭到头皮,一阵微热的酥麻,秦宴城不禁有些怪异感,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这么近距离亲密接触。
时舟动作很笨拙,显然也是第一次,小少爷第一次这样伺候人。
许久后,时舟清了清嗓子,吊儿郎当问:“美人,小的服务的怎么样?”
秦宴城没说话。
“给个好评,好评折现——帮个小忙行不?”不等秦宴城回答,他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想去郑启那里收拾一下行李,尤其是身份证和户口本......”
时舟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一本正经严肃道:“世道险恶,但我还是个宝宝啊,你说对吧!”
秦宴城面无表情抬手抽走他手里的毛巾,打发他现在就去睡觉。
客房都重装维护好了,时舟也就不必睡沙发了。他躺在床上想一想,秦宴城刚刚眼神的细微变化,莫不是以为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他有没有擦干头发睡觉?
开什么玩笑,他时舟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废物,怎么可能无端因为美色就去献殷勤干活呢。
翌日清晨,时舟正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眯缝着眼睛不想起床,迷迷糊糊中看到秦宴城进屋来放了从里到外一套新衣服在床头。换上一试,尺码正合适,显然是找人现买的,没想到秦宴城还挺细心。
桌上已经摆着饭菜了,时舟趿着拖鞋被饭香味勾引下来。
秦宴城坐在那里看文件,身姿一贯的挺拔。敞亮的落地窗透过清浅天光照在他脸上,他前额的头发有些微长,随意的垂下来,以及这身夜幕蓝的纯色家居服,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秦宴城十分柔和。
——世界名画似的。
他闻声转过头来打量了时舟的上下一身,片刻后说:“我今天可以捎你去收拾行李。”
时舟立即心花怒放,忍住开心的劲头,矜持端庄的回答:“那可就有劳秦先生了。”
本想求秦宴城给他找个人陪着,最好是个能保护他、让他别挨了郑启揍的那种,没想到秦宴城竟然亲自出马。
之前还担心吃闭门羹拿不到行李与证件,有秦宴城在,自然太好办事。
两人下了车库,各种各样的豪车如同限量款车展似的,多的数不过来,换个一般人必然得被“钞能力”极大震撼。好在时舟是个见过世面的,例如左手边这辆他也有,是过生日时哥哥送的。再旁边那辆,自己攒零花钱买的。
秦宴城走向一辆黑色的Evija,耀眼又酷炫,与时舟死的时候那浪的起飞的七彩布加迪不相上下。
“啧,瞧瞧你这些车,怎么都穿着品如的衣服呢,我还以为你是个中规中矩的。”
秦宴城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戴上墨镜面无表情问:“我才二十六,不是六十二,要开加长林肯么?”
时舟哈哈大笑。
秦宴城开车很稳,时舟坐在副驾驶出神,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死之前有个遗憾,没能成为一个演员:
时舟当年毕业于国影表演系时,是成绩最好最优秀的一个,本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逐梦演艺圈,但没想到他哥时黎突然逝世,他也就不得不改写了人生轨迹,接下曾经时黎的担子。
这个原主恰好就是个演员,却没有丝毫演技,而且对此行业毫无兴趣,只是看上了“赚钱多”这个优点。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错位安排,生于豪门、天赋极高的天生演员因为要打理生意而被剥夺演戏的机会,说到底是因为一个“钱”字。而一个贫苦且毫无天赋的十八线艺人,不得不进入娱乐圈以赚的更多钱填补窟窿,还是因为这个字。
“哎,咱们就这么上去,会不会没人在啊。”时舟站在电梯前问。
“不会。”秦宴城已经让白然秘书事先通知过郑启了,“住几楼?”
时舟张张嘴,半晌后,迷茫地望向秦宴城。
秦宴城不解的微微皱眉,就像不能理解时舟当时为什么掀开裙子看自己是男是女。
.
十分钟后,两人在物业的帮助下顺利找到了家门口。
“时舟,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时舟依旧斩钉截铁:“真的毫无关系!”
秦宴城自是不信,抬手敲了敲门。
郑启一开门,看清来者后表情明显一愣,似乎也没想到秦宴城会亲自登门。
“秦......先生。”
“嗯。时舟,去收拾你的东西。”秦宴城喜怒不形于色,郑启也看不出此时秦宴城的态度,只好先恭敬侧身把秦宴城邀请进来。
时舟一进门才发现宋端年也在,此情此景下四人相对,宋端年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场面顿时凝固。
为了把房间腾出来给宋端年住,时舟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郑启让保姆收拾好了,打包的整整齐齐,基本拎起来就能走。
时舟看着“自己”的房间,此时已经有了新的主人,他实在不明白宋端年为什么非要吊死在郑启这个给他扣了一摞绿帽子的恶心歪脖子树上。
单说郑启能用传播艳照这么下流恶心的手段故意让宋端年失去了工作,这已经足够可恶了,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再宽容也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
没想到宋端年现在居然能在知道时舟存在的情况下,依旧和郑启生活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受了什么蛊惑或者谎言欺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住在上一个将断未断情人的房间,睡在他床上,宋端年不觉得恶心、膈应吗?
他不恶心,时舟也替他觉得恶心,先前看这本小说时,气的差点没看完,真想一脚踢死渣攻,再抓着肩膀使劲摇醒宋端年,让他的脑袋别只装得下爱情,因为之后还会有更加惨烈的事情等着他,法制咖人渣是没有底线的。
看着文字时都足够生气,现在亲眼目睹,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反正现在秦宴城在场,郑启不敢把他怎么样,时舟于是再次恶向胆边生:
他当着宋端年的面,一脸含情脉脉的走向郑启——
第11章 专业拆散
郑启一看他这表情,登时觉得左眼皮狂跳!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开口,时舟已经眼眶濡湿,颤声说:
“阿启,我要走了。你要珍惜眼前的人,不要总是想那些自己得不到......”
“得不到的”四个字还刻意使劲咬字,说罢,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左眼角滚落,打湿长睫与白皙的脸颊。时舟恰到好处的顿了顿,哽咽着继续说:
“端年他是个好人,以后要踏实过日子,除了和我,和外面那六七个也该断了联系了。脏,万一把什么病带回来,害了端年怎么办呢?而且要温柔,不能不准备直接就上......,会很疼的。”
郑启活像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他看着时舟说流就流的鳄鱼眼泪,血液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宋端年书香门第的家教很好,尽管气氛诡异但他还是细心沏了茶水端出来待客,恰好听到了时舟的话,闻言手一滑,直接把托盘摔在地上,瓷片与茶水四溅,发出刺耳的爆裂声响。
坐在沙发上的秦宴城转过头来,静静看着两人,嘴角似乎有一丝玩味的上扬。
郑启回过神来,气得发抖:“时舟!!我什么时候‘直接就上’了!不对——我他妈什么时候碰过你啊!”
时舟知道这个时候他只需沉默,宋端年果然立即爆发了:“郑启!你还天天和我说你们没关系!他住在这里这么久,你是出家了吗,你怎么可能不碰他啊!”
“端年你信我啊,我真他妈的没碰过!我操你全家啊时舟,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时舟眨眨眼睛,你的确不碰替身炮灰,因为你在外面有好多个技术特别好的床伴呀,还把人带回家当着原主的面玩呢。
宋端年质问:“那你养着他是为了做慈善吗?!难不成只是为了观赏吗!”
宋端年本就是斯文而柔弱的类型,也不知道之前郑启撒了什么谎哄骗他或者把这件事搪塞过去,此时被时舟当场搅局的“冥场面”或许是太过粗野直接,远远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羞愤气恼之下哭的浑身颤抖,几乎站不住了。
时舟看了也觉得有些怜惜,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早早让他彻底认清人渣的本质。
突然,宋端年想起那天三人的闹剧,仿佛是醍醐灌顶了似的,喃喃自语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相信你没碰他,郑启,你的确真的是为了观赏,所以说——”
“他到底是谁的替身?”
“替身”二字宛如两颗炸|弹扔下来,郑启毫无防备之下就被炸的脑子陡然“嗡”一声巨响!
他没想到宋端年还记得之前自己口不择言的那一句纰漏,而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在此时说出。他下意识惊恐的看向秦宴城,却见秦宴城依旧平和,唇角微微上扬成一个讽刺的弧度,目光寒凉如冰锥刺骨,像是在看什么自掘坟墓的愚蠢笑话。
郑启心里一哆嗦,吼道:“宋端年,你他妈少胡说八道!”
说罢,竟气急惊怒抬起手,响亮地直接给了宋端年一耳光!
“啪!”一声无比清脆。
宋端年猝不及防被打的一个趔趄,直接跌坐在地上,手撑住地的时候被破碎瓷片扎伤,很快洇出鲜血染红洁白大理石瓷砖。
他眼神发直,仿佛没反应过来,又仿佛难以置信郑启居然动手打他。
时舟也跟着怔愣了。
这要不是秦宴城在这里坐镇,郑启只敢打宋端年而不敢动时舟,挨着一巴掌的肯定是时舟。
——这个人渣,他除了会家暴、再之后会当法制咖,玩威胁、囚禁、绑架那一套,他还能干点什么?就算之后表演一个痛改前非、磕头下跪加苦肉计的火葬场大戏,曾经的伤害就消失了吗?
秦宴城适时清了清嗓子:“时舟,该走了。”
时舟从怔愣中缓过神,他想去扶起宋端年,但对于心思敏感且自尊心很强的宋端年来说,以时舟现在所处的尴尬位置这么表示同情怜悯,那只是假惺惺的再次反复侮辱他。
时舟心一横,那老子干脆就坏人做到底,烧糊了你们俩之间的红线,今天非得让这个混蛋孤独终老!
可惜这次郑启已经对时舟的开口十分警惕,时舟刚清清嗓子:“阿启,你——”
“你他妈闭嘴!!”郑启崩溃狂怒,迅速打断他。
于是时舟一手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边哭一边十分悲痛地转身就跑。
还在门口被卡了一下,险些笑出声来破了功。
秦宴城跟在他身后,跨出大门前,他再次意味不明的看了郑启一眼,后者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眼观鼻鼻观心如鹌鹑似的不敢对视。
上了车,时舟吸了吸鼻子,问:“有纸吗?”
秦宴城侧头看了一眼时舟,时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眼尾通红,眸中依旧氤氲着水雾显得楚楚可怜,白皙的脸透出红晕来。
秦宴城皱起眉,仿佛因为这个画面想起了什么曾经的事情,并不令人愉快甚至十分厌恶,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紧了紧。
他沉默拿出纸抽递过去,时舟看着窗外,大咧咧抽出几张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愤懑地狠狠一锤扶手箱:“靠,我真他妈的一肚子火啊,只能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碰上个什么人渣玩意,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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