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安衾
“他只能看我,只能碰我。”
说着他的脚动了一下。
封凌:“……”
在剧本围读沈淮说“直男卖腐,打入地府”时,封凌就有所怀疑他不是直男,没想到沈淮会这么自然又直接地在他面前说出来。
心脏悄然动了一下,他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感受,总归不是不开心。
接着他品了品沈淮的话,眉峰很有攻击性地挑了一下,情绪不明地说:“你的男朋友只能看你只能碰你,而你随便碰别人是吗?”
“我是演员。”沈淮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的职业,为职业牺牲奉献,不是随便。”
“……”封凌拿出吹风机呜呜地吹干脚趾上的护甲油,声音被压在里面,让人听不清楚情绪,“沈老师,可真敬业。”
沈淮勾了勾唇,把轻粉色的指甲油打开放到小桌上。
封凌继续给他涂指甲油,轻粉色薄涂很自然,不像是指甲油的颜色,像是把他脚指甲里的天然粉更清晰地印染了出来,自然地给脚增加了一分美感。
本来还有一层护色,沈淮只拍这一场戏不太需要,时间也不多了,他只要封凌涂了两层。
等指甲油干了,两人神情淡定地从保姆车里出来时,差不多要开拍了。
沈淮看向片场中心,工作人员正给余奕辰整理衣服,刚经历难堪的余奕辰神色看起来还算平静。
这场戏是他和余奕辰拍。
沈淮眸光平静地看着他。
上辈子他被人觊觎,重来一世他从被人觊觎的恶心中走出,却更厌恶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和人。
他的助理,他的化妆师,都不能被觊觎。
他甚至想换经纪人,因为他的经纪人是京珀娱乐的金牌经纪人,手上带了好几明星,还有更多艺人想签到他手下。
纯粹的喜欢可以,但是不可以用。
沈淮看了他一会儿,抬脚走过去。
这场一戏,沈淮演的朱夜曦和封凌演的程怀霄不欢而散,独自在房中喝酒,余奕辰演的宋迟来跟女装朱夜曦表白。
沈淮身上的是第五套女装戏服,和前面纤尘不染的浅色不同,为了配合这场戏,衣服里有一层绯红云锦,不像往常那么轻飘飘的柔软,有着硬挺的筋骨。
喝酒时宽大的袖摆垂下来,手腕更显得细瘦。
余奕辰表白的戏演得中规中矩。
他表白时主镜头对着他,等他表白完,镜头对上沈淮。
听完他的表白,朱夜曦气息绵长地笑了。
在监视器和余奕辰的眼眸中,在这个笑中他一点点变了,明明还是那张脸,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变化藏着神色的细微处,却大得可以跨越性别。
他笑得腰都弯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歪头笑盈盈地看着他,然后又转身大声笑了起来,背对他笑得肩膀颤抖。
前一秒在笑,转身时却是一挥长长的袖袍,猛地一脚把宋迟踹到地上。
他脸上笑意全无,赤脚踩在宋迟的胸口,用力碾压地上脸色发白的人。
冷漆漆的眼睛甚至不屑露出嘲讽,在苍白病态的脸上幽黑阴冷,绝世容颜从明媚走向另一个极端。
如一把淬了毒蛊的剑直插心脏。
酒后声音哑又重,缓缓道:“喜欢我?你配吗?”
脚上的力度重得人无法呼吸,身体却因酒轻轻晃了一下,掩在宽大袖袍中的胳膊轻飘飘的,拿着酒瓶的漂亮手指似乎承受不住酒瓶的重量,轻轻一松,黑瓷酒瓶直坠。
在紧靠宋迟耳朵的地上碎裂,外黑内白的尖锐瓷片在耳边炸开,细碎的瓷片在脸颊留下一丝红。
“啪嚓!”
现场安静得可怕。
余奕辰仰躺在地上望着沈淮,在震惊的状态中,只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接下来的心跳又重又快,完全乱了节奏。
封凌敛眉看着自己亲手涂了指甲油的脚,踩在另一个男人心口上,白透的皮肤下,紫色的毛细血管和青筋凌乱交缠,深深陷入稠黑的衣料中。
他舌尖舔了舔上牙,心跳快但胸口很闷,因而眼眸又深又沉。
导演晚了几十秒才喊停。
沈淮收回脚,余奕辰心口上的重量骤然一轻,空气顺畅地吸入的瞬间,开始咳嗽起来。
他咳着侧头,躺在地上视线正好对上沈淮离开时踩在地上的脚,在层层红色的衣摆红中露出又隐没,白得反光,冷的光。
余奕辰很想看看他的脸。
可他只看到他的背影,泼墨长发在他身后大面积静垂着,连他的侧脸都遮住了。
助理忙过来扶他起来,余奕辰站在那里怔愣几秒,才走到导演身边。
沈淮正在这里看监视器里的回放,导演激动得腿一直抖,“沈老师,你加的这个动作太好了。”
剧本中只有沈淮踹倒余奕辰踩在他胸口,那个身体轻晃,酒瓶坠落碎在余奕辰耳边的戏是沈淮临场加的。
导演反复回看,听着那道“啪嚓”声音,看着酒瓶在耳边碎裂的画面,越看越满意。
加了这一幕,这场戏的张力又被推高一层。
“没提前打招呼,我得说声抱歉,尤其是对余奕辰。”沈淮说:“你没事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直心不在焉的余奕辰如接收到信号的机器人抬起头。
他如愿看到了沈淮的脸,神情淡淡的,早就恢复成平时清冷自持的样子,没被刚才的戏影响一丝一毫。
余奕辰张了张嘴,嗓音哑哑的,“没事的,沈老师。”
他捏捏耳朵,咽了口口水,感受不到其中的味道,喃喃又重复了一遍,“没事,沈淮。”
作者有话要说:
封凌:这一刻,我遇见了未来情路的艰难(围笑
第19章
沈淮皱了皱眉,觉得余奕辰有点奇怪。
他刚才和上次压他戏一样,是想给他一个警告,他想到余奕辰不会舒服,没想到他是这样的。
不管是踹还是踩,他都用力不小,尤其是踹的那一下。
沈淮又看向监视器,余奕辰被他踹倒的那一幕,肉眼可见的狠,但余奕辰头没被撞到。
沈淮便没再管他。
这场戏里他角色就是有点疯,就算是被拍了传出去,也没人能说什么。
导演又看了一遍,“小余没意识到沈老师会扔酒瓶,这里反应有点问题,这一幕重拍一遍。”
余奕辰没有意见,道具组重新去拿酒瓶。
他们在这里看回放的时候,封凌的经纪人孟影正跟封凌说:“你看出沈淮多厉害了吗?”
“厉害的演员入戏后能顺着情绪加上精彩的细节,而且啊,你别以为只是一个顺手动作很很简单。”
经纪人看起来很激动,就像公司里那个表演老师,像夸自己儿子,“你注意到酒瓶掉落的位置了吗,就在余奕辰耳边一两厘米的地方,再近一点就会砸到他,远一点就没这效果了。那么短的时间,也就一两秒,他细微神情一点没变地找准了位置。”
封凌:“沈淮不是你死对头左彦明手下的艺人吗?”
孟影立即消声。
京珀娱乐两大金牌经纪人,一个孟影,一个左彦明,两人差不多时间进入京珀娱乐,斗了六七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吱声:“我这不是想让你好好学学吗?”
封凌也过了好几秒才出声。
他坐在那里,伸直一双大长腿,手随意地插在兜里,掀开眼皮看向沈淮那里,“我知道,你给我多准备一些表演的书,再给我叫一个表演老师来,我会好好学。”
孟影非常感动。
其实他一直怀疑封凌当演员是玩票性质的,看起来混不在意的。
是他这个经纪人不想浪费这么好的ip和机会,但又不敢催他,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封凌愿意这么努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当然要支持,“我马上给你准备!”
这边道具组又拿来一个酒瓶。
因为是沈淮临时加的戏,没在原本的计划里,没有多准备酒瓶,只剩下这一个了,所以接下来只能一次过。
这一幕原本不用沈淮,只要不管是谁扔下酒瓶,为确保一次成功,导演请沈淮帮余奕辰搭搭戏。
沈淮答应了。
场务收拾好现场后,他们在原地准备。
余奕辰躺在地上看着沈淮,他抿了下唇,“沈老师,那种震惊又惊艳的感觉,我有点把握不住,你能指点一下吗?”
沈淮皱了皱眉,蹲下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跟他说:“余奕辰,我没有教你演戏的义务。”
有知名表演类综艺节目找他做导师,开价九位数他也没去。
余奕辰有什么资格。
沈淮起身重新站起来,余奕辰抬头看他时,他已经变成刚才戏里要扔酒瓶时毫无二致的状态,几乎就在两秒之内。
余奕辰愣了一下,手掌虚虚地握了一下,闭上眼几秒,在睁开眼时也进入了状态。
这场戏一次过,导演拍着余奕辰的肩膀夸了几句。
余奕辰笑着跟导演说了几句话,转身时已经看不到沈淮的身影。
沈淮换衣服和妆发,没有停歇地准备下一场戏。
下一场戏是沈淮和封凌演,没有和余奕辰那场那么顺利。
这场戏是他们误会解开后,两人很开心的一场戏,封凌演出来的像是强颜欢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导演把他的不满意说得很直白。
这个时候,沈淮不得不直面封凌的演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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