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乐思央
家里的鸡蛋不好拿,他在和阿言认识之后,特地购置了一个庄子,这些鸡蛋都是庄子上养的走地鸡下的,特别香。煮过的番茄是酸甜的口感,不过比起酸溜溜的小樱桃要淡了很多,但司马彦很捧场的把清爽的一碗蛋汤喝下肚。
吃饱喝足,司马彦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倒退回椅子上:“小七,肚子好胀。”
“我看看。”宋訾拉开椅子,靠得离阿言近了一些,他掀开美人轻薄的上衣,把自己的手覆在对方平坦的小腹上。肤白貌美的大美人被衣服遮盖住的皮肉更加细嫩,赛霜欺雪一样的玉白色,触碰上去的手感软绵绵的,丝滑细腻,像是上好的绸缎,手放在上面,像是能被这细腻肌肤吸住一样。
这么软的肚子,好像是一团棉花,仿佛稍微用大了一点力气就会碎掉。宋訾按摩的动作下意识放得更加轻柔,按照顺时针的方向给哼哼唧唧的阿言揉了揉:“这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少年的掌心温热,虎口处还带着练武和习字磨出来的薄薄的一层茧子,略微粗糙的指腹轻微的在柔软的肚皮上按压,带来比冬日里的汤婆子更舒适的温度。而且两个是恋人,肌肤相触的时候仿佛还有一阵细微电流蹿过,酥酥麻麻的。
阿言点点头:“舒服多了。”
宋訾松了手:“好了,应该只是吃撑了,不碍事。”真是的,吓他一跳。
看阿言哼哼唧唧的样子,他忍不住责怪了一句:“都说了凡事要克制,你不该吃那么多樱桃的。”
肚子上的温度突然消失,阿言顿时觉得凉飕飕的,他伸手把宋訾的手拉回来:“还不够,你再帮我按一会儿。”
宋訾只好继续给他按摩,司马彦不由满足的喟叹,潋滟深情的桃花眼都像是被成功安抚的大猫一样慵懒地眯了起来。
按着按着,司马彦好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宋訾轻轻推了阿言一下:“吃饱了就睡,会变成猪的。”
阿言半睁着眼睛看了年轻的情郎一眼:“你不是说我胖一点才好看。”他只不过是困了想睡觉,这人就这么说他,可见平日里说的甜言蜜语没几句是真话。
“你全身都胖一点好看,只胖肚子多奇怪。”
宋訾道:“不是不让你睡,稍微走一走,消消食,不然以后你还要经常肚子疼。我又不可能随叫随到给你揉肚子。”
其实阿言胖一点好看,但是吃饱就睡对消化不好,腹部容易囤积脂肪。
他瞄了一眼阿言的肚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言的肚子还是有腹肌的,不是他这种棱角分明,线条清晰的八块腹肌,是那种看上去不明显,但一摸就能够摸到的菱形腹肌,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但这几个月,阿言本来就不多的腹肌彻底变成了软绵绵的一块,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会变成中年老男人的啤酒肚,这个时代应该叫将军肚。年纪轻轻的大美人,挺一个大肚子,多奇怪。
宋訾其实一点都不嫌弃,甚至还有点喜欢阿言的软乎乎的小肚子,因为捏上去手感特别好。可要是小肚子越来越大,到时候消不下去,伤心气愤的还不是阿言自己,毕竟赘肉又没有长在他身上。
他可以替阿言吃饭,替他做很多事情,也没那个本事帮对方减肥。
“不要,我困,就是一天没关系的。”阿言钻进薄毯,强行将把自己卷成一只猫猫虫。
“行吧行吧,你好好休息。”宋訾也不难为他,只想着过几天,他一定得拉着阿言一起早起锻炼,他自我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因为自己把比较多的家务事都干了,阿言才会懒得动弹。
之前他不在的时候,阿言为了生活,免不了要干这干那,现在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肯定怠惰了不少。生命在于运动,只做床上运动哪能行。
宋訾拿耍无赖的心上人是没半点办法的,眼不见为净,干脆继续出去收拾厨房。时间尚早,这时候他通常都在和阿言做睡前运动,不过看了看阿言睡得红扑扑的漂亮脸蛋,他也做不出来打扰人的禽兽事,便干脆从小院的书房里拿了纸笔,整理他负责的那部分卷宗。
他只是一个新人,分配给他的资料保密性并不强,但是性质要求,加上权限不够,宋訾不可以把工作带出宫去。好在他记性还算不错,翻了两遍,就把那些卷宗里的内容都记了下来,趁着碎片时间正好工整理归纳一下,把人物关系和线索图都画出来。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皇宫里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开始啼鸣,宋訾也结束了手上的全部工作。
阿言还在睡觉,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为了避免打扰他,宋訾没把人叫醒,蒸了一堆花卷馒头,留了纸条给心上人就走了:“临时有事,可能要走个三到五天,至少这三天不会过来,好好照顾自己,要按时吃饭,不用等我。”
之前他胡思乱想,脑补了替身文学,一时间把话题偏到了奇奇怪怪的轨道上,但如果阿言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自己,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
宋訾父母俱全,家庭和睦,宋小七却家庭不幸,失去了父亲叔伯和兄弟。
不是阿言不在意他,正相反,是对方在意过头,私下里调查了自己,知道了宋小七是个没爹的倒霉蛋。而且阿言还对自己调查到的资料,深信不疑。
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住在冷宫里,和其他人没有什么接触的宅系美人阿言,并不像他表现得这么可怜,很有可能并不是只有他口中被人送到冷宫中的落魄琴师的身份。
宋訾选择这几日不见阿言,就是为自己一时的放纵收尾。
至于司马彦,他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苏醒过来,枕边空荡荡,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宋訾留下来的温度。
“小七!”
这一声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回应。看着空荡荡的小屋,他莫名生出一种自己被全世界抛下的孤寂感。
但是司马彦很快从这种孤寂感中恢复过来,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懊恼。因为他今天换衣服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体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睡了这么久,吃下去的那些东西早就没了,但是他这样坐着,小肚子就有一点明显。司马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脱去上衣,摈退左右,赤着上半身,站在等人高的琉璃镜面前。
可以看到镜子里的美青年依旧偏瘦,衣袍系在身上宽宽大大,如果抬头挺胸,收腹吸气,横看侧看,自己的肚子仍旧非常平坦。但是一旦放松下来,软乎乎的小肚子就有点明显,他真的胖了!而且不是匀称的胖,而是胖在了肚子上,明明每一次那么辛苦进行睡前运动,好几次腰都要折腾废,他那么大一块腹肌怎么会没了?!
“宣曹魏。”曹魏是本朝的平南将军,腰练得很细。在小七回来之前,他一定要把自己漂亮的腹肌练回来!
第19章
平南将军曹魏,蜀郡人,正儿八经的寒门子弟,标准遭世家鄙夷的泥腿子出身,本是一员不起眼的小兵,侥幸得了先皇赏识,做了个不大起眼的小官,到司马彦登基之时,也只是个食百石的中郎骑将。
司马彦登基三年后,封曹魏为正二品的平南将军,命对方为国征战,攻打汹汹来犯的西南蛮夷。大大小小的仗一打就是足足三年,耗尽大半国库,曹魏率领的西南大军成功的将蛮夷逼退,最后于四年之前签下止战书和贸易往来合约。
曹魏受先皇赏识,又得司马彦提拔,是坚定的保皇党,当初在司马彦和摄政王的权力斗争之中出了很大一份力。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司马彦坐稳了皇位之后,曹魏的存在似乎就没有之前那么重要了。而且签订了止战书之后,国内休养生息,用不着再打仗,拥有军权还受到将士爱戴的高阶将领难免受到帝皇忌惮。
曹魏是个聪明人,并不想自己变得也和昔日的摄政王一般下场,主动交出了大半兵权,安安分分的在自己的将军府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结果今天正教自己三岁的小儿子习武呢,下人就急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老……老……老爷!”
曹魏一脸的不高兴:“什么老老老老爷,你家老爷我今年还不到四十,年轻着呢。说吧,什么事情,能让你慌慌张张的。”
青天白日的,总不可能是见鬼了吧。
“是,老爷,宫里来人了,正在府外候着呢,说是传陛下口谕,宣您即刻入宫。”
曹魏看了下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大白天的,还真见鬼了!他忙问:“传令官可说了陛下有何要事?”
着急来传话的门房摇摇头:“没说。”
就是没说才让人更加忐忑不安,要是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好歹能提前做一下准备,有个应对之法。
曹魏垮下一张脸,正准备吩咐门房备车,就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一抬头,和自己小时候十分相似的小豆丁把给他的小木剑扔到了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曹魏的腿,奶声奶气的喊:“爹……爹。”
曹魏看着儿子的小脸,不由得十分心酸,蒲扇似的大手把小豆丁捞起来,举得高高的,格外用力的蹭了蹭:“好儿子,爹今天可没空陪你了。”
小豆丁脸细嫩的很,一下子就被亲爹的大胡子刮疼了,当场哇哇大哭起来。
曹魏赶紧把哭泣不止的小儿子塞进一旁容貌秀美的妇人怀中:“婉娘,我马上要进宫了,你照顾好老四。”
他的妻子一脸愁容:“老爷,我送送你吧。”她是听说过那位的名声,所以虽然有个适龄的女儿,但是前几次大选当中,曹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女儿送进去博富贵。
可大女儿许了人家,其他三个孩子却年纪尚小,要是当家的出了事,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将军府撑起来。皇帝突然急诏,如果不是要打仗,也绝对不会有好事。
“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太平着呢,没听说哪里要打仗的。”
现在还在休战期,这两年也算是风调雨顺,蛮族有了固定的粮食来源,不会轻易的打破现在的局面。
“曹将军,杂家在外等了许久,陛下马车都给备好了,你还是快些随我入宫吧。”
宫外负责传旨的人已经进了府,带口谕来的还算是曹魏的熟人,皇帝跟前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冯吉。曹魏敢磨磨蹭蹭,他可不敢违背陛下旨意。还在远处,冯吉就听到了夫妻两的对话,他面上带了几分不悦,真是的,陛下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是入个宫而已,搞得要送死一般,就差没抱头痛哭了。
“这不是马上就来。”陛下这几年并不经常上朝,因为鲜少涉及战争,便是上朝,曹魏也跟透明人一样,根本不发一言,更别说递了折子主动求见皇帝。
自从班师回朝之后,他单独见皇帝的次数屈指可数,被后者召见还是这几年的头一回,一想到当今皇帝喜怒无常的性子,饶是曹魏这种能动手就不动嘴的武官都忍不住感觉脑袋疼。陛下不是洪水猛兽,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活火山。
他看了眼冯吉,和三四年前相比,这位影响力颇大的权宦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将军且换身衣裳吧,这样见陛下,实在是有失体统。”
曹魏还挺骄傲:“我这衣衫是老妻做的,舒服贴身,哪里不妥?”
他身上的褂子灰扑扑的,一点都不起眼,但料子其实很好,里面柔软,外面粗糙耐磨。不然他还是经常来练武场耍弄刀枪,穿那种轻薄的绸缎褂子,舒服是舒服,动一动就破了。
冯吉拂尘一摆,指着曹魏衣服下摆一小块不起眼的白色奶渍:“穿成这样见陛下,实在有些不敬。”
这奶渍是曹魏抱自己的外孙蹭上的,冯吉不提还好,一提,曹魏兴冲冲的拉着后者往外冲:“就穿这个,陛下不是急召嘛,就说我急得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才不蠢呢,打扮得光鲜亮丽,皇帝看了岂不忌惮,还是有烟火气一点,没野心一点,这样陛下才会对自己放心。
不到半个时辰之后,曹魏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了后悔,为什么他没听冯吉的呢,到底是陛下身边的老人,能够清楚揣摩陛下的心思,他现在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反正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早知如此,他就该把自己的腰侧的衣服换了,肯定是方才那奶渍,太过碍眼!曹魏瞄了一眼皇帝手边的一方砚台,脸上万分严肃,心中已经在思考待会要是陛下拿砚台砸他,他到底是躲还是不躲。
“脱了。”瞅了他老半晌的皇帝终于开了尊口,冷酷的下达指令。
还好还好……什么,脱了?曹魏大惊失色。
帝王俊美至极的眉眼中染上戾色:“还愣着干什么,把外衣脱了,难道你想朕替你动手。”
“陛……陛下,臣已有家世,儿子都生了四个!”不是吧,陛下对宫妃没兴致,对他这种老男人有了兴趣?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让他为大晋征战捐躯没问题,可这种献身,他曹魏实在是万万不敢啊。
可皇帝的命令,曹魏又不得不遵从。他的衣服放在衣扣上,动作磨磨蹭蹭,表情扭扭捏捏,明明是个快四十的大男人,愣是娇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司马彦看着他的表情带上几分诡异:“就你这副样子,你当朕眼睛瞎了。让你脱就脱,别磨磨唧唧的。”
曹魏看出司马彦对自己是真没特殊的兴趣,瞬间松了口气,要是没那想法,早说嘛。他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扒了,扒裤子的时候被皇帝及时出声制止:“停,只让你脱上面的,没让你擅作主张。”
曹魏收了手,又听皇帝道:“你转过来,让朕看看。”
怎么听都觉得很诡异吧!曹魏硬着头皮,四肢僵硬的转了一圈,就见司马彦的眉头皱了起来,整座寝殿的温度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冷了下来,曹魏背后嗖嗖直冒凉气,只听天子用一种颇为嫌弃的口吻道:“曹魏,不过才几年,你的腰为何变得如此……”
司马彦停顿了片刻:“如此粗壮?”穿在宽宽大大的衣服里还不觉得,曹魏脱了衣服一看,好家伙,腰身快有他两个粗。虽然还是能够看得到结实的肌肉,但这也太壮了。
曹魏:???
他难以言喻的看了皇帝一眼,然后斟酌着语句说:“大概是大晋在陛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臣整日吃好喝好,自然心宽体胖。”
如果宋訾在的话,就会告诉司马彦,曹魏以前战场上吃的多,可是运动量消耗大,一点多余赘肉都没有,在家里待着,纵然还是坚持练武,训练量绝对不如从前,吃的还比以前多,摄入远远大于消耗,肯定会发胖。
这个马屁显然没有拍对地方,司马彦黑着一张脸:“够了。”
向这种水桶腰请教,只能把自己变得更粗壮。后宫里的嫔妃,倒是各个纤弱,但她们纯粹是把自己饿成这样的,没有学习的必要性。
“等一下,你如果把自己变成三四年那样,需要多久的时间?”
曹魏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臣不知?也许要三四年。”他警惕起来,莫不是天子在试探自己。
三四年,黄花菜都凉了,司马彦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曹魏这张可恶的脸:“行了,你可以滚了。”
“臣告退。”曹魏如释重负,比起十年前,天子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单独相处还是令他压力太大了。他如临大赦,忙不迭退出去,走了一半,觉得不对,宫里的宫女,为什么看到他就赶紧避开?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之前穿出了一身冷汗,曹魏被穿堂风一吹,上半身还有点凉飕飕的。又赶紧麻溜滚进来,把之前的脱下来的外衣给带走。
曹魏没能够揣摩出来的心思,安安静静的呆了全程的大太监冯吉却似乎摸到了一点,虽然觉得十分荒谬,但作为陛下的贴心人,为天子分忧解难是他份内的责任。
冯吉大着胆子道:“平南将军说的是,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心宽体胖,人要是消瘦憔悴,说明过得不好,身上长了肉,说明日子过得好,有福气。”
这话勉强戳中了司马彦的心思,是因为有宋訾,他才长出来这些福气的肉。
冯吉又道:“奴才听说,曾经宫中的陈淑妃,非常爱吃,她还是个爱长肉的身子,一下控制不住,就把脸吃得圆圆的,惹了先帝不喜。她就向太医院讨教,学了什么五禽戏,说是刚柔并济,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还能维持身段优美。”
过于丰腴不好看,瘦骨如柴同样不好看,论起最爱美的人,还要数宫里这些妃嫔。但拿来举例子的人选是个难度活,选了让陛下听着厌烦的人,他该死,例子没有说服力,那也不行。
陈淑妃是先皇宫中的老好人,圆圆脸蛋,看着就是福气相,但是她练舞,所以身段细。她的确爱吃,不过有段时间她发福厉害,差点胖成猪,也不全是因为吃,而是被人在膳食中下了药。
这种腌臜事,冯吉就不说出来脏了天子耳朵了,毕竟那位陈淑妃的的确确,是在太医的帮助下,短时间内就恢复了原来的身段,甚至更胜从前。
冯吉从来不去评判天子的想法对不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陛下喜欢细腰又有何不可,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解天子之忧。
司马彦回想了陈淑妃的模样,因为一直安分守己,主动攻击性不强,曾经的陈淑妃现在已经是陈太妃,性子比起十年前稳重不少。为了安稳度日,陈太妃平日里就缩在自己的宫殿中,吃斋念佛,安安分分,并不出来惹人厌烦。司马彦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这位陈太妃。
他问冯吉:“当年教陈太妃五禽戏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