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乐思央
除非是皇帝钦点他这个小兵,不然他就可以自请留下。
司马彦暗道糟糕,他一时情急,竟然没想到这一点,虽说凌夷是个知道分寸的,倘若他要下江南,再怎么样都会把小七安排上,可要是小七找了一个极其合适的理由,比如说亲爹死了之类的,凌夷不应该反常的不近人情。
就算凌夷可以给他背这个大锅,那日后他要求小七实现承诺的时候,今日的赌约,岂不是成了激怒人的笑话。虽然他这个身份就是等同于作弊,但是作弊情节有轻微严重的区分。而且做得太明显,等同于现在就让小七心生怀疑。
见阿言沉默,宋訾只道:“这样好了,你要是想要同我打这个赌,我们不赌我去不去,只赌天子去不去,倘若天子出行,不管我去不去,我会安排人带你走。天子不出行,那我就留在这里,努力多陪你点时间。”
他撩起阿言裤腿,对方的小腿看起来还是白白嫩嫩的,捏了捏,软乎乎的,没什么浮肿的迹象。
“疼不疼?”
后者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宋訾接着道:“我这些天看了很多医书,也问了一些大夫,不知道你怀孕情况,但是怀孕,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到后面,你可能肚子会很大,行动十分不便,小腿会肿起来,不能穿不透气的鞋子,肿了的腿踩在地上都疼,硬邦邦的和冬天里的冻萝卜一样,你的肚皮会被孩子撑得很薄,夜里睡不好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需要阿言你生这个孩子。”
怀孕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就算是后世,很多人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在面对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哭。他年幼的时候不懂事,后面也看了不少相关的新闻,能够体谅母亲孕育生命的辛苦。一个男人怀孕,因为身体本来就没有相应的资质,可能就是难上加难。
阿言这么娇气,手指稍微用点力,皮肤都会留下红红的痕迹,多么怕疼一个人,宋訾都不敢想他将来生孩子的那天要怎么办。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盼着你和我出去,也是希望你身边有更多人照顾。”
“小七,其实……”少年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到底还是触动天子那颗本来就不容易被温暖的心。
“其实什么?”宋訾接过恋人的话茬。
“其实我不怕吃苦,也没有那么怕痛,我就是想让你心疼心疼我。”司马彦道,“往日里你一心疼我,我才觉得委屈,刚刚它踢我,也没有多疼。”
他的马甲还是得牢牢捂住,但他是该做些什么,让小七安点心了。
第41章
宋訾摸摸怀中人的长发,只当对方是为了自己宽心才这样说。是了,小孩子跌倒了,如果大人不在身边,知道自己没人心疼,哪怕是摔破了膝盖,流了血,可能拍拍灰就爬起来了。
但这不代表疼痛是假的,阿言这么说,潜台词就是他以前习惯忍受痛楚,没人疼的孩子,才需要忍着,这样一想,反倒引他更加心疼。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美好的就像是一副画一样。直到穿堂凉风把屋子里的空气吹散,宋訾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馄饨都没吃呢,再放都要糊了。”
他忙松开手,拿起调羹捞了一个煮的馄饨,尝了一口,松了一口气。还好,厨子的手艺非凡,考虑到他带过来才煮,在面皮上下了一番工夫,没有那么容易泡烂。而且汤水热度降得慢,现在温度刚刚好,鲜肉馄饨也没有因为冷却变得油腻,只是口感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那么绝,总体还是好吃的。
“小七。”司马彦趁着气氛融洽,还想说什么,就听情郎简单粗暴道:“先吃饭。”
宋訾把阿言拉回椅子上:“先别说别的了,你总是吃都没吃几口,让我怎么能放心。”
他把桌子对面的椅子拉到阿言身边,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我哪都不走,就看着你吃。”省得对方说他没陪他,只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被近在咫尺的情郎这么直勾勾看着,对方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司马彦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好用筷子夹了一块子炸馄饨,慢条斯理的咬碎一个边边角。
咔嚓咔嚓,明明是脆香的馄饨,光听声音都觉得很好吃,可配上阿言的脸,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在吃猪食。
宋訾是那种吃东西很投入认真的人,他口味比较杂,对各类美食的接受度都比较高。虽然在吃上讲究,可吃相特别香,就让人很有食欲感,有一种吃东西是很幸福的感觉。司马彦喜欢让年轻的情郎陪着自己一起吃饭,就有这方面的原因。他看着情郎吃饭,眼前不那么美味的食物都会变得可口起来。
但对宋訾来说,那就不一样了,他吃饭的时候,因为吃的速度比较快,吃完了就会看看阿言,然后他就发现,阿言不管吃什么,都给人一种仿佛在吃毒药的感觉。
刚开始的时候,宋訾还以为是对方觉得东西难吃,是在勉强自己,毕竟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他喜欢的东西,阿言不一定喜欢。后来他才发现,难吃的东西,阿言一口就吐出来了,根本不会入口,阿言只是单纯吃饭让人没食欲罢了。
凭良心说话,就算是他滤镜再厚,也不能硬着头皮说心上人吃饭令人赏心悦目,哪怕是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时至今日,宋訾看着看着,他都怕自己会看下不去,把阿言面前盘子里的东西给倒了。
一个,两个……阿言终于艰难地吃完了第三个馄饨!在这个时候。宋訾的注意力开始转移了。
虽然看阿言吃饭不能给人带来幸福感,但大美人的脸和仪态还是没得挑的。除了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像只慵懒的大猫猫,但平日阿言坐和行仪态都非常优雅,腰杆挺得笔直,椅背就算是加了靠枕,也根本用不上。
说到靠枕和坐垫,随着天气逐渐炎热,去年冬日里宋訾给椅子上加的毛茸茸软乎乎的垫子,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就被他取下来了。就算阿言怕冷不怕热,但是天气不仅热,还很潮湿,坐在这种椅子上吃顿饭,一顿饭下去都能捂出一片红通通的痱子来。
不能用棉花垫子,夏天里可以换成凉席垫子,里面可以填充一些决明子之类的,都不需要他动手编织,直接从外头带就行进来就行。
明日里时间长,他可以多带一点。心里盘算着新添东西的清单,宋訾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发散的厉害,他的手自然垂下来,然后就被椅子的方角不轻不重的碰了一下。
生活中磕磕碰碰其实很正常,有的时候宋訾换衣服,才发现脚上或者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根本就没有磕碰的印象,只是现在是阿言的特殊时期,看着椅子的尖尖角,宋訾越看越不顺眼,等阿言吃下第六个馄饨的时候,他到底忍不住站了起来。
“阿言,你等我一下。”他从碎花小包裹里摸了一大把碎布条出来,从里面选出来四个经过裁剪的清新的绿色布条,眼疾手快的把阿言常坐的椅子的四个小方角给严严实实包上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回来,“好了,不用管我了,阿言,你继续吃。”
司马彦:……
因为中午的小插曲,他格外赏脸的吃下了大半盘炸馄饨,一个时辰的时间,大概只剩下四分之一。
宋訾没去管桌子上的杯盘狼藉,吃完了,牵着阿言的手,硬是拖着对方,两个人十指交握,沿着院内的长长走廊,在没有日光的地方散了会儿步。运动完之后消消食,对身体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好处。
散步的时候,两个人吹着午后微微的风,偶尔有一缕阳光落在身上,气氛非常融洽。
司马彦终于把之前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小七,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但是都没有找到机会,可是看你这么辛苦,我觉得就算是你会生气,我也必须要说出来。”
宋訾心情还不错,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
“那你要先和我保证,你不许生气。”
“说吧,只要你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不生气。”
宋訾警惕起来,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死,要是阿言突然告诉他,其实他脑袋上戴了一自己不生气就能不气的。
“我当然没有对不起你了!我就是……有些事情没说,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怕宋訾反应太大,司马彦不好明说,拐弯抹角的指着绿油油的菜地:“你看院子里,这块绿油油菜地,是不是长得还挺好。”
宋訾看了眼,在明媚的阳光下,这些菜叶子长得绿意盎然,看起来就很鲜嫩可口的样子,他种的菜其实不是很多,但是种类多,平日里就两个人吃,都不怎么能吃得完。现在毕竟是夏季,蔬菜瓜果不太缺,到了冬天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富贵人家,想要吃一口鲜嫩的蔬菜,那也得花大价钱去购买。
“你以前不能每天都进宫,菜叶子要是这么丢着,其实它也长不了这么好。”
宋訾听到这里还不懂阿言要说什么:“你是想说,其实你照顾这些菜,花了很多力气,不是随便浇点水那么容易?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当然不是!”司马彦道,“就算是这些小青菜,洒洒水就能活,你看看那些花。”
宋訾看了看和菜地相望相守的小花园:“花儿挺好看的。”
他对花感觉很一般啦,听说人年纪大了就会特别喜欢花,现在自己风华正茂,对这些娇嫩的花生不出特别的感觉,就很简单粗暴的想法,乍一眼看上去,还挺漂亮的,反正赏心悦目。
司马彦摘了一片花,娇嫩的花瓣在手心蹂出花汁:“这些花儿娇嫩,其实很难打理。”
宋訾看了看花,又歪头看了看比花儿还要娇艳的大美人,犹疑道:“阿言真棒?!平日里照顾这些东西太不容易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司马彦把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扬起来,又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
“小七,你好好看看我的手。”
宋訾低头看着这手,阿言的皮肤白,十根手指长得刚刚好,修长白皙,不粗不细,骨节分明,手上没有一根多余的毛发,在阳光底下呈现出暖玉质感的白色,对着阳光看,仿佛能够看到里面静静流淌的血管。
“阿言的手很漂亮。”所以呢?
司马彦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碰了碰了宋訾手上的被磨出来的硬邦邦的茧子,然后再碰了碰自己同样的位置:“你觉得这是做杂事的手吗?”
宋訾摇摇头:“不像。”
所以他才说阿言娇气,看着就像是不事生产大少爷,导致他经常会有一种错觉,就是自己不照顾着点,阿言就把自己给饿死了。
说到这一点,他道:“还说呢,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阿言你真的是太瘦了,脸色苍白,把我吓一大跳。”
他们在滚到一起之前,其实是见过面的,那个时候他到冷宫巡逻,夜里的时候看到一袭白影,披头散发,穿着白衣服,神出鬼没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见了鬼。后来他才发现,这在深宫中飘荡的影子不是什么女鬼幽魂,是个男艳鬼。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阿言养胖一点。就是当初阿言的那种脆弱破碎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宋訾才对阿言的饮食尤为的上心,他操心自己亲爸妈都没有操心阿言一半多。毕竟爸妈看着健健康康的,到了点就吃饭,不像阿言,仿佛自己少看一眼,就不小心把自己饿死了。
“我那个时候只是生病了,托小七的福,现在好多了。”司马彦道,“你看,我总是照顾不好自己,让小七你操这么多心。”
宋訾应了声:“我乐意这么做,所以呢,你是想要告诉我,你生病是装的?照顾不好自己也是假的,其实你很能干?”
“不,当然不是这样。”司马彦道,“我的意思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得了这些菜、花花草草,你不在的时候,是有其他人照顾的。”
他添了一句:“平日里我不让他们进卧房,我也没有让他们动咱们两个的东西,只是让他们待在院子里,打理打理蔬菜,侍弄侍弄花草。”
宋訾沉默了,他看着司马彦,后者委婉道,“在皇宫里,只要花钱,可以干很多事。我不是陛下的人,只是住在这里而已。出于某些特别的原因,我不能出宫去住。所以我花钱,雇了宫人,她们替我干这些活,就算是小七你不在,宫里还有能照顾我的人。”
他补上一句:“小七和她们是不一样的!而且有些事情,只有小七能做。要是没有小七,我过得也不快乐。我要说这些,就是想小七你太辛苦了,像什么锄地、种菜还有给椅子包布的杂事,都让别人去做好不好,你日后多陪陪我就好了。”
他不是皇帝的人,因为他就是皇帝。宫里所有的宫女都是他花钱养着的,拿钱办事,一点毛病都没有。
司马彦表示,他没有撒谎,只是灵活运用了语言的艺术。这样说的话,小七应该不至于生他的气才是。
第42章
“你给了他们多少钱?”宋訾很难想象司马彦刚刚说话的真实性,宫里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如果没有地位,可能付出大的代价,只能换来很少的东西。光靠一点银子,应该还是轻易使唤不了宫人,而且阿言这幅样子,看着也不像是能精明还价的。
司马彦略微思考,给了个稍微有些模糊的数字:“十两银子到百两银子都有,一个月一次。”
普通的花匠和宫人,也就是十两银子,守着他的暗卫,银子可以多一些,经常守着的凌夷,拿的钱最多。
好家伙,这么多钱,难怪宫人会心动,就照顾照顾菜地,给花儿浇浇水,能拿这么多钱,阿言简直就像是个冤大头,宋訾半晌不说话,主要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起父亲说的禁忌,犹豫着要不要问阿言,除了琴师之外,他到底是为什么住在冷宫里,为什么又不能出去。
“小七?”司马彦轻轻的唤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前两个人手挽着手在一起散步的时候,基本上是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没什么特别营养的话,宋訾也会哦哦两声,表示自己没有分心,有认真在倾听。
可是,自己刚刚说了十句话,他的小七只回了一句,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足足九百四十八下,就连一个敷衍的嗯或者哦都没有。
司马彦的心脏开始难受了,他感觉自己马上呼吸停滞,眼尾泛红,额头青筋鼓起,下一刻随时都要死掉。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的,这样的暗示好像也不行。
这个小院子里的点点滴滴,几乎都是宋訾亲自做的,以为他没有,所以付出了很多的汗水,修补了木板,清理了水井、开了一小块土地,现在他说其实不用小七,所以小七肯定觉得自己被玩弄了。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说这些,好好的气氛直接给搞砸了。
明明院子外的阳光依旧非常明媚,但是气氛却变得格外阴冷,站在那里的司马彦,却只觉得穿堂的冷风吹得厉害,把情郎脸上的笑容都吹没了。没了笑容的小七,冷酷得就像是个陌生人。
风真的好冷,阳光都照不到屋檐下方,他往前走,小七就一直往后退,他拼命的跑,可是怎么都追不上。
头顶上的太阳隐入了云层之中,突然就起了好大的风。真的好奇怪啊。现在不是夏天吗,为什么这么冷,司马彦如同站在冰窖之中,他看着眼前,感觉莫名的寒意开始在他的五脏六腑蔓延,他的眉毛上凝结了冰霜,寒风像刀子一般矜持着他的脸,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肉,行刑者还是一名擅长凌迟之刑的刽子手。
地上仿佛有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赤着脚踩在雪地上,寒冷从脚底而起,他努力的蜷缩起脚趾,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要被冻僵了,怎么都捂不暖自己。
司马彦的牙齿因为过度的寒冷结了冰,上下不受控制颤栗着,真的好冷,好痛,他呼出来寒气都被冻住了,指节微微的卷曲,说不出话来。青年的眼珠因为极致的寒冷,都一寸寸染上了冰霜的淡蓝色,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马上要被冻死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种可怕的绝境。
阳光破开云层落了下来,瞬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快下雨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赶快进去吧。”
宋訾本来是想说什么,但是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突然起了大风,两个人的衣服还挂在院子里,虽然阿言说,会有什么人进来打理菜地,可看着这天空要下雨了,也没有什么人露脸。
求人不如求己,宋訾赶紧把院子里挂着的衣服收了起来,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阿言站在屋檐下,表情很是奇怪,脚上踩着的木屐都飞出去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喊了一声,对方抬起头来,表情茫然又无辜,还有一些不太自然的呆滞。
一握住对方的手,宋訾就吓了一大跳,阿言一向是身体偏冷的,冬天的时候,要是阿言从外面进来,简直就是一块冰。
但现在是夏天,阿言的温度还是升了一些的,虽然比正常人的体温稍微偏低一些,但大夏天的抱着,就好像是抱着一块偏凉的玉,不热不冷,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宋訾感觉自己好像握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冰,一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抛到了后面。
“大夏天的,你身上怎么能冷成这样。”再看阿言,整个人跟木头桩子似的,瞳孔也似乎有些涣散无神。宋訾脑海里一时间冒出一个词来,失温症,按理来说,一般是运动过程中突然遭受降温,会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阿言又没有运动,外面是起风了,但是气温还说不上骤降,不应该出现失温才对。只是阿言本来就比一般人更容易怕冷,他今日衣衫单薄,刚刚在走廊上还把木屐都蹬掉了,还是孕期,比普通人更加脆弱,指不定就冻住了。
下一秒,被太阳晒得暖烘烘,散发着晴天味道的衣服把阿言裹了起来,宋訾用自己热乎乎的手捂住了阿言的手,自己的怀抱用力捂住他,努力的传递着自己身上的温度。
宋訾靠近了一些,少年俊美的脸在司马彦的眼中骤然放大,映在后者瞳孔上的小小影像也瞬间放大,在这张青春无敌的脸上,不仅看不到半点瑕疵,反而因为放大数倍,美貌更富有杀伤力。
“小七。”大美人的眼睫轻轻地颤动着,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黑凤蝶,挣扎着抖动着自己脆弱的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