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355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那我们就往这个方向——”叶白汀手指指着宫墙另一侧,“我方才好像看到了被风卷走的东西,指挥使带我上去看看?”

  “好。”

  仇疑青知小仵作不是乱来的人,向来有分寸,问都没问,直接揽住对方腰身,脚尖轻点,带着人越到了空中,站到宫墙之上。

  “女官尹梦秋,接下来的路本使自行前往便可,你可退下。”

  尹梦秋还震惊在方才指挥使揽小公子腰往上飞的动作,恍惚间,就觉得小公子腰好细,下巴到颈部的线条流畅柔润,二人衣角荡开的纹路好看又和谐,反应慢了一拍,才在指挥使锋利目光下垂头:“是……奴婢告退。”

  她只是多看了小公子两眼,指挥使的眼神真可怕。

  女官很快离开,叶白汀看到她的背影在窄长宫墙内穿行,也看到了四外景致。

  人在下面走时,目光触及皆是高高宫墙,人行巷道内,逼仄又压抑,站在墙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皇宫建筑巍峨雄浑,屋瓦耀金,阳光落在绿树红墙,斑驳光影里似乎都是历史兴衰,磅礴浩然,视野开阔后,觉得整个皇城都大了几圈,伫立在岁月流年里,是最庄重典雅,最威严沉淀的所在。

  仇疑青扣着叶白汀的腰:“方才看到了什么?”

  叶白汀视线已转向远方,那个被风卷走的帕子:“那个——快,追过去,我们拿到它!”

  仇疑青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这方浅杏色的帕子,远远看的不太清晰,但隐隐能分辨,与昨日案发赐宴桌上用具花纹相符。

  寻常人家办宴尚要讲究个器物和谐,富贵人家会专门烧制印有自家风格的碗碟,何况皇家?但凡宴饮,尤其有皇上参与的席面,不仅菜式食材,桌碟碗盘,连上菜的托盘,摆放的装饰都要配套,这种浅杏色帕子,昨日席间有很多,有些做垫布使用,有些仅做装饰,这方帕子一看就是当时使用过的,为什么会在此处出现?

  最重要的是,它不仅仅是浅杏色,中间还有过深,类似褐色的污痕,看起来像是……血迹。

  “抱紧我。”

  仇疑青看到帕子的一瞬间,就施展轻功,抱着叶白汀飞纵过去了。

  叶白汀好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大白天,被仇疑青抱着飞……好像回到了最初,和仇疑青感情尚未明朗的时候,他脑子里天天就是破案,攒功绩,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条件,根本不知道指挥使有点狗,已经开始暗搓搓以公谋私,借着这种时机占他便宜了。

  那时他和仇疑青还未建立足够的信任感,总担心仇疑青会不会突然掉链子,或者不小心把他松开,那他不得摔死,而且在上面视野又晃又急,他有些恐高,总是不由自主的,把对方勒得死死,要摔就一起摔!

  这一次,他更能享受空中飞翔的感觉了。

  今日夏风很调皮,方向飘忽不定,总是带来各种不一样的花香,有微甜的,有淡香的,有馥郁的,风过拂面,他似乎能感受到飞鸟翱翔天际的自由。

  就是可惜,风这么飘忽,这么大,他们想找的帕子飞的有些远,还总是拐着弯打着旋,朝想象不到的方向飞去。

  宇安帝登基至今,后宫没什么妃嫔,之前光是为了存活和未来就已经耗空心血,没心思谈情说爱,后来遇到了皇后,真心倾覆,也接受不了别人,是以高高宫墙内,很多院子都是空的。

  此处未至坤宁宫,也远离宁寿长乐两宫,仇疑青施展起来比较方便,但还是为了避免意外撞见宫人不合适的画面,他吹响了哨子。

  这个哨音规律是经禁卫军等特殊排练预演,宫人们学习过,全都能听懂的急令,意思是没什么危险,大家不必担忧,但有上位者或禁卫军迅速经过,来不及通知,无事在身之人须得暂避,谨言慎行,无故不可打扰……

  宁寿宫,太皇太后站在窗前,手里捧了杯清茶:“到底是年轻人,真活泼啊。”

  班和安束手站在一侧:“可是闹腾到主子了?”

  太皇太后声音苍老悠长:“无碍,大白天的,让他们闹一闹,也好。”

  班和安往外瞅了瞅,距离太远,肯定是看不到仇疑青和叶白汀的人,但哪里动静最大,却是能听出来的:“这方向……好似有些不合适,怕会遇到什么宫里老人。”

  安静良久,窗边才再次传来太皇太皇的声音:“那该着急的也不是你我,擎等着看吧。”

  长乐宫。

  尤太贵妃也站在窗前,不似太皇太后那般悠闲,柳眉微蹙:“这两个,好好的路不走,怎么玩到那边去了?”

  富力行给她递上盏香茶:“娘娘不必忧心,不过是些早年的老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先帝都去了多少年了,就算指挥使和少爷碰到了又如何,谁敢说娘娘的不是,谁有那么大胆子?”

  良久,尤太贵妃接过他手里的茶:“倒也是。”

  “那奴才……”

  “她们敢不敢,你也得给本宫盯着,有任何消息,立刻来回报——可听懂了?任、何、消、息。”

  尤太贵妃突然面色沉凝,眸底一派锋锐,富力行很久没见过主子这个样子了,这个表情,放到十来年前,只有一个意思,就是绷紧皮子,娘娘要收拾人了。

  “……是。”

  那么一瞬间,他都不敢看主子的眼神,只能垂头应是。

  太极殿。

  宇安帝被突如其来的哨音扰到,突然停了笔:“阿青在做什么?”

  高公公站在一边,也停了研墨动作:“老奴方才从外面回来,瞧着像是指挥使带着叶少爷,在宫墙上飞呢,该是在追寻什么证物。”

  “带着飞?”

  宇安帝兴致来了,将毛笔放到笔架上,走到窗边,却什么都看不到。

  高公公:“指挥使距离好像有些远呢,离冷宫偏殿那边近。”

  宇安帝便直接顺着后面楼梯,转到了太极殿顶,最高处,视野陡然开阔,很快捕捉到了仇疑青的身影。

  距离太远,脸上神情什么的看不清,可仇疑青周身姿态,潇洒风流的飞旋动作,无一不在彰显——他此刻很愉悦。

  他的确是在认真查案,但也极享受这个瞬间,甚至有点故意炫耀。

  宇安帝忍不住笑了:“阿青是真的很开心啊……”

  高公公没说话。

  宇安帝问:“皇后那里,可要留他们午膳?”

  “皇后娘娘那里还有宫务,暂未曾召见仇疑青和叶小公子,但早前已命人去往膳房,点了很多平时不会用的菜式,”高公公微笑道,“想是知道叶小公子喜欢,要留膳了,皇上要不要……”

  “朕当然也要——”

  话说出去一半,眼底泛起的光芒刚亮,又暗了下去,宇安帝叹了口气:“朕倒是想,可惜时不予朕……”

  他远远看着仇疑青心上人在怀,再看看自己,堂堂帝王,忙得快连媳妇的面都见不到了……

  什么破案子,专挑他最忙的时候发!

  “哼,便宜他了。”

  宇安帝气的在楼上待不住,噔噔噔的往下跑,都没等老太监高苍:“你回头告诉他,等朕有空的时候,他必须要带着小阿汀单独觐见,看朕不好好说说他坏话!”

  坤宁宫里,越皇后最为淡定,连去窗边看都没有,只是淡淡扫了周边宫人一眼:“不过是锦衣卫指挥使执行任务,没必要大惊小怪,传本宫话下去,若有人胆敢说嘴喧哗,杖刑。”

  “……是。”

  仇疑青和叶白汀在宫里闹这么一出,看起来惊动了所有人,其实时间并不长,就借轻功飞了两下,哨子吹了两下,以仇疑青本事,不可能连方裹在风里的帕子都追不上,很快停到了一颗树边。

  帕子被风卷挟,裹进了树枝里。

  “你在此处站一站,”仇疑青放好叶白汀,“我去去就来。”

  叶白汀眨眨眼:“不带我?”

  仇疑青捏了下他的手:“夏日枝叶繁密,被划伤脸就不好了。”

  “……好吧。”

  仇疑青动作很快,跃上树枝,手往里一探一伸,就抓了样东西下来,落在叶白汀身边。

  正是那枚浅杏色方帕。

  帕子展开,质料上乘,以明暗黄色暗绣出水云如意纹,正是昨日宴上所用铺垫系列,用在碗碟之下,尤其干果点心碟下,必摆此物,大小比寻常人随身携带的素帕要大些,材质触感偏硬。

  仇疑青亲眼在现场见过这个帕子系列,叶白汀则在现场勘查的文书卷宗上看到过,不过方才那一瞬间,决定追来,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个颜色或大小,他看到的是上面极深的褐色——

  就是血迹。

  “这是……死者身上的血?”

  叶白汀存疑,仇疑青也是:“死者只有头部有外伤,如果被擦拭过,痕迹不可能那么自然。”

  血量是其一,帕子擦过,在脸上也会出现拖划痕。

  可如果不是,又是打哪儿来的血呢?

  叶白汀指着血色边缘:“你来看这晕染边缘,是不是很模糊?这样的天气,血迹干透很快,不可能是这样模糊的边缘,倒像是遇水洇开了。”

  “宴席在亭子里,旁边的确有水,但帕子若进了水池,入了水,可就很难再飞起来了。”

  它会吸饱水,沉入水底。

  所以不可能是那个湖。

  叶白汀思索片刻:“还是先收起来,细查其出处。”

  仇疑青:“昨日现场所有东西皆已封存,数量几何,勘察卷宗上有,但是否丢了少了……怕还是得问一问尹梦秋,这一套装饰布巾总共有多少。”

  看是不是少了一块。

  “嗯。”

  东西拿到了,就没必要继续在宫墙上飞,二人落地,由仇疑青这个‘皇宫熟人’带领方向,准备直接去往坤宁宫,岂料还没走开两步,就听到一阵歌声。

  歌声很远,女声低弱苍老,唱的却是青春年华。

  曲调断断续续,模糊不成,叶白汀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年老的宫人唱着过往得宠的时光,前面几句还好,唱的是桃李春风,处处胜景,越到后面越凄凉,秋风瑟瑟,颗粒无收,寒风凛凛,衣不抵寒,说好不容易招得帝王三顾,却一胎未成,消受不了帝王恩,也没有子女缘,余生凄苦,无枝可依,真的是自己的命数,自己的罪过么……

  光是听这声音,就觉得太惨了。

  仇疑青拉着叶白汀的手往外:“都是先帝遗留的宫人,或是宠幸过,没有份位,或是犯了错,罚在此处,连迁出荣养的资格都没有。”

  叶白汀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外走,可惜路没走错,却不知怎的,前面这道门,从外面锁上了。

  难道是防里面的人逃跑?

  但这难不倒仇疑青:“无碍,我们走侧门。”

  只是走侧门的话,就得穿行刚刚那条路,慢慢的,和唱歌的宫人碰上了。

  这人吓了一跳,噌地想站起来,却气力不继,只能手撑着地往后缩,高高抬起袖子掩面:“不,不要,不是我的错,不要索我的命……”

  叶白汀本也没想打扰,连女人的脸都没看清,只恍惚觉得,她看起来没有那么老,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却已经全白了,整个人瘦骨伶仃,皮肤皱的厉害,头发披散,衣裳脏着,全无整理收拾,看起来竟有些骇人。

  “不,你是娘娘……”

  她突然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朝叶白汀磕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娘娘您也是有孩子的,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娘娘放了我,放了我的孩子……”

  这人精神状态显然已经崩溃,不管别人好奇还是怎么,想要问话,肯定也是问不出来的。

  叶白汀拉了仇疑青:“走吧。”

  还是走快些,不给她过多刺激才好。

  不过娘娘……这人嘴里的娘娘是谁?尤太贵妃?看年纪,这似乎是他最能想到的方向,后宫争宠,暗害对方及子嗣的事件并不鲜见……

  一路往前有些长,叶白汀晃了晃头,把无关思绪晃出去,继续浅声和仇疑青聊案情。

  比如现在的收获,之后的方向,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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