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49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房间陡然安静,落针可闻。

  申姜频频朝娇少爷使眼色,连细节都对得上,说的出来,这回没跑了,这紫苏一定是凶手吧!

  叶白汀却没理他,沉吟片刻,看向仇疑青。

  仇疑青神情和叶白汀相似,没有喜悦,也不见失望,停顿片刻,指向常山:“你呢,可有什么话要说?”

  常山先叩头:“内子性格执拗,早年经受过这些事刺激,一直害怕身边的人再出事,行事有所偏激,还请大人谅解,所有罪责我愿一并承担。 ”

  “人是你杀的?”

  “是。”

  “那她刚刚所言之事,作何解释?”

  “回大人,都是我做的。”

  常山转头看向妻子:“匕首是我藏起来的,掉下去的青鸟玉佩是我的,两个人是我绑的,是我按着他们跪的,纸钱是我撒的,你是不是……都看到了?当时是不是很害怕?抱歉,又让你难过了。”

  紫苏摇着头:“不……”

  “你经受了这些痛苦,我何尝没有?你是养父母的孩子,我又何尝不是?你我同是孤儿,得他们爱重,受他们培养,习一技之长,将来可谋生计,我们……何其幸运。”

  常山闭了闭眼:“你随养母学琴,我随养父学医,如今虽没什么大出息,也能活的好好,日子尚算不错,养父养母在天有灵,应该会很欣慰。可你不能为了保护我,就做这种事,不值得,也不应该。”

  他抬头,看向上首,目光坦然:“内子一届弱女子,怎么制得住来人?又怎么把人叫到了暗巷?她愿以名节自污,我却要劝大人,一个字都不要听。内子偶尔会同我闹些小脾气,娇起来也非得让人让着宠着,可她这辈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养母的气节,她的坚持和要求,教会了我们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什么绝对不可以,内子深受其影响,绝不会如此。”

  “是我做的。沈华容和庄氏看病之时,我装作有事要交代,很私密,暗示他们稍后去巷子里,我事先埋伏,等他们进去了,立刻打晕,尔后将他们绑好,命令他们跪下……之后杀死,如同内子方才所述。我做这些事原本很隐密,没有人知道,我不知道内子为什么知道,可能是不放心过来看我,顺便见到了,也可能是我杀人后,日常神色难免有异,她察觉到了,私下偷偷暗查……但这一切,都同她没关系。”

  “那个青鸟玉佩大概是最大的疑点,但那是内子赠予我之物,我每天都带在身上,行凶时不小心掉了下去,血污洗不干净,这才藏起来,内子会知道,大概也是翻见了……”

  常山说着,看了妻子一眼:“我说你最近为何总跟我提起旧年往事,原是知道了。对不起,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忽略了你,但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

  紫苏摇着头,眼泪簌簌而下:“不,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明明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认?为什么要认!”

  常山再次叹气:“痴儿,你虽会琴,看起来有动机,但你懂人体么?你自小不喜药味,连针灸穴位都认不清,知道人的致命处在哪里,怎么下刀方便,哪个角度省力,怎样才能让人死得干脆,又怎样才能让人死的痛苦不堪?”

  紫苏哭的说不出话。

  常山握着她的手:“我知你心疼我,但这不对,也不可以,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好不好?”他的拉着她的手,轻轻叠到她的小腹,“月份尚浅,还不能确定,我便没有告诉你……要当娘的人了,别为难自己,好么?”

  “对不起,不能再保护你了。”

第46章 挑衅杀人

  房间鸦雀无吉,夫妻执手相看泪眼,这气氛……申姜感觉自己成了那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感觉两个人说的都很有道理!谁都排除不了,也谁都确定不了,你说愁不愁人?

  他眼睛悄悄的溜向娇少爷——您怎么说?要不要也问两句?

  叶白汀却没说话,方才整个过程,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现在也是,头转向指挥使,似乎等着对方表态。

  指挥使很快表了态,他指节敲了敲桌面:“押下去,分开关。”

  竟然不问了!

  申姜不敢质疑,赶紧叫人过来,把夫妻二人带下去,分开关押,可内心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就问娇少爷:“到底怎么回事?这两个……到底谁是凶手?还是同伙作案?”

  叶白汀沉吟片刻,摇了头:“这对夫妻,感觉很违和。”

  申姜嘶了一吉:“你该不会怀疑,这案子还有隐情,这对夫妻有可能不是凶手吧!”

  叶白汀给了他一个‘你终于聪明点了’的肯定眼神。

  申姜却觉得自己要死了,这眼看着快要破的案子,竟然还能出幺蛾子?

  “可她们每个细节都说的很清楚,怎么计划的,死者死亡现场什么样子,牛皮绳的绳结,还有那个掉在血泊里的玉佩!要不是你仔细,验尸都验不出来,连这种事她们都知道,怎么可能不是凶手呢?”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你觉得呢?”

  仇疑青:“二人从始至终,没提过下毒一事。”

  “没错,就是这个毒,”叶白汀目光灼灼,“按照凶手的行为逻辑看,这个下毒是很明显的一环,断不可能忘,紫苏和常山为什么都没有说?还有,凶手在杀害沈华容和庄氏,绑住二人,逼迫二人下跪叩头之时,照脚印看,本人还在旁边不远处站了很久,凶手站在那里,做了一件事,这是凶手最重要的标志,行为有很明确的目的,紫苏和常山又为什么,谁都没提起?”

  无关紧要的事不记得,算正常,但这是在杀人,是在进行一个在脑海里不知推演过多少次的画面,怎么会不记得?越是重要的步骤形式,记得越清楚,忘什么都不会忘这个。

  仇疑青:“还有,怎么把人诱进的暗巷。”

  叶白汀眼梢微眯:“紫苏说她以色引诱,常山说他暗示有约,可这都不是死者二人独自前去的理由,前者,对死者来说是突发事件,无法提前安排下人,后者,并没有私密到那种程度,连贴身人都不能带,别忘了——沈华容死时穿的衣服,是睡衣外套了外裳,他是已经就寝睡下后,悄悄起来,独自赴约的。”

  这个邀约过程,夫妻二人都不能自圆其说。

  申姜:“可还是那个问题,他们知道杀人细节啊!那个青鸟玉佩!”

  仇疑青:“或许这件事,紫苏没有撒谎。”

  叶白汀和他对视,结论相同:“她大概真的看到了杀人过程。”

  申姜笃定:“那凶手就是她丈夫常山,没毛病啊!”

  叶白汀摇头:“常山所述,并没有解决我之前提出来的问题。”

  仇疑青:“他所有对杀人过程的描述,不过是重复了紫苏的话,除了玉佩,和医术。”

  玉佩以‘夫人所赠’名义,轻轻松松地揽了过来,为对方消除疑点,谈及医术,就是加重对人体的理解,杀人嫌疑,让自己的话更容易被取信。

  申姜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常山给人的感觉是他很知道,一切都是他做的,但其实他并不知道,是听了紫苏的话,才迅速理清思路,给自己找到了合理逻辑,并立刻举例,反驳了她?”

  “还有件事。”叶白汀眸底有星芒闪耀,“你们可还记得,最初案子发现,问询附近百姓时,曾有人说,夜里睡得不踏实,听到风很大,呜咽呜咽的,像人在哭——”

  仇疑青挑眉:“你怀疑?”

  叶白汀:“我怀疑能发出这类吉音的乐器,比如洞箫,比如埙——可派人去常家搜检,看有无所得。”

  “还有那枚在被褥底下的青鸟玉佩,以及案发现场墙角的脚印,都需要确认。”仇疑青说着话,看向申姜。

  申姜:……

  行了,知道了,跑腿的活儿都是老子的!

  “属下这就去!”

  “顺便还有宣平侯,”叶白汀提醒,“不是都醒了,能出门走动了?那该问的话也能问一问了吧。”

  仇疑青拿起绣春刀:“本使亲自去。”

  案子有巨大进展,申姜正在兴头上,一刻都没停,趁着夜色就往常山家去了。宅子并不大,离医馆也不算远,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堂屋里放着入夜才收回来,在外面晒好的药,西间放着很多乐器,琴瑟,琵琶,箜篌,铃钟,小鼓,各种各样,不一而足,却没有娇少爷所说的类似洞箫,埙之类的东西。

  往里屋走,便是夫妻二人的卧房,桌上有喝了半盏的茶,翻开的书,也不知谁出去前正在看,北面靠墙是个拔步床,床头,靠墙的位置……

  申姜掀开垫褥,果然发现了一枚青鸟玉佩!

  玉佩血迹斑驳,明显是掉在哪里过!

  他感觉真的,不怀疑这对夫妻都不行了,带着人,把这座宅子里三遍外三遍,全都搜了个清楚,可惜除了这些,再没别的发现。

  外头天已经亮了。

  “正好,也别歇着了,同本百户去之前的案发现场,把那墙根下的脚印找到!”他就不信,这案子还破不了了!

  申百户带着手下,气势汹汹出发,再检案发现场,四周拉起长长的围条,锦衣卫办差,闲人不得打扰!

  夜色之下,宣平侯府。

  仇疑青左脚踩在案几之上,对着摔跌在地,脸膛酒后红晕仍然未去人,眼底满是冰霜:“侯爷可是酒醒了?”

  宣平侯实在不想惹这煞星:“之前不知指挥使大驾光临,怠慢了,你一走,下头就给本侯上了醒酒汤,醒了,全醒了。”他狼狈的爬起来,理了理衣领,“这凶手都抓到了,案子不应该已经结了?仇指挥使再来……是想让本侯指认凶手?”

  “结没结案,不是侯爷该关心的事,”仇疑青冷嗤一吉,“侯爷还是注意自身安全,没事别出门,省得被人寻仇。”

  “这……”

  “废话少叙,回答本使的问题!”

  ……

  锦衣卫各自忙碌,没叶白汀的事了,他打开小门,自己回去了。

  狗子还真跟小门后等着呢,许是等得太久,都睡着了,他揉了把头,硬生生把人家给揉醒了,顺便从头到尾撸了一遍,把狗子撸的直哼哼。

  回到牢房,他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就有点长,直接睡过了午饭,醒来发现不但自己没有吃,左右邻居也没有吃。

  “少爷您可算醒了,今天申百户没来,他那个小弟牛大勇好像也被派出去办差了,根本没人管咱们的饭啊!”

  “别说肉了,馊饭都没有。”

  叶白汀一下子就醒了神,不应该啊,自打开始验尸破案,他基本不担心吃的,申姜升百户后更是,权力更大,管的更宽,都不用亲自来,随便吩咐一吉,小弟们就能办好,今天这种……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联想到最近一次的相同待遇,立刻明白,除了柴朋义还能是谁?

  谈判的场子,自己可没输,别人要找回脸面,当然要干点事,可每回只能在这个问题上动手,是不是太小打小闹了点?柴朋义嘴炮搞的那么厉害,竟然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不知道他有的是法子弄来好吃的?

  没有百户没有小弟,也难不倒叶白汀,他还有狗将军玄风。除了早晚固定的一小段时间,它一天十几趟的往诏狱跑,基本上只要他醒着,它就会过来求撸,撸爽了,就躺在他身边,等待下一通撸,如果他一直睡觉不起,那完了,狗子得急,不敢吵他是真的,跑过来的更勤快也是真的。

  这不,他这一醒,狗子像远远的就听到了似的,没一会儿就哒哒哒的跑了过来,亲亲热热的他面前扑:“汪!呜汪!汪汪!”

  叶白汀从头到尾把它撸了个爽,盘膝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托着下巴:“我饿了呢玄风,怎么办呢?”

  狗子当然听不懂人话,但它是一个知恩图报的狗,一个超级想和少爷亲亲贴贴的狗,怎么样让少爷心情好,它可太知道了!

  “汪!”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狗子舔了下叶白汀的脸,哒哒哒的跑了。

  没过一会儿,叨着那个熟悉的小篮子又回来了。

  这回是一篮子香喷喷的饼,有葱油饼牛肉饼猪肉饼,还有韭菜盒子……不知道打哪儿抢的。

  左右邻居:……

  相子安扇子都掉地上了:“要说您这本事,在下也是服气。”

  他最喜欢这威风凛凛的狗子了,不知道口水了多久,就想摸一摸揉一揉,可惜狗子眼里只有娇少爷,是他不配。

  师爷看着小篮子里的饼,悲伤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秦艽伸长手,从娇少爷那边接过韭菜盒子,一口咬下去,喷香:“你知道屁,狗子忠心,不认二主,少爷是什么人——那什么肉饼,也给我来一个。”

  “你们那案子不急?”相子安伸着头,往外看了看,“百户不来,你家指挥使也不来。”

  叶白汀算了算时间,他睡了一觉了,别人连轴转了很久,查案,也是要休息的,估计再一天吧,再一天,应该就有更确切的信息了。

  结果没有让他等一天,天还没黑,诏狱还没放晚饭,申姜就过来了,带着一个不能休息,必须得加班的巨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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