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 第157章

作者:岫青晓白 标签: 仙侠修真 强强 穿越重生

  他不满足于相拥,不满足于以目光拆吃,迫不及待地在谢龄喉结上咬了一口,然后一下轻一下重地吻他颈侧。

  谢龄被萧峋带得转了一圈,手被抓住,腰被擒紧,吻绵绵密密。

  没有支点和倚靠,谢龄一步一步往后退,萧峋不阻拦,直到退至屋檐下,跌进长廊,才能伸手撑在身后。

  萧峋准备的席案就在不远处,菜肴精致糕团秀美,琉璃杯盏盛蜜色酒液,左右还置红烛成双。

  在萧峋的预想里,是两人对坐,饮过合卺酒,再以心血为引,结成婚契。现在他不想这般麻烦,或者说压根忍受不了这样的麻烦,只想让谢龄答应,答应自此之后,无论山高水长,无论年岁路途,都唯彼此而已。

  “这位神仙一样的郎君,你可愿意和我成婚、同我结契?”萧峋揽着谢龄的腰,在他耳旁问。

  谢龄歪了歪头,视线对上他的眼睛:“我愿意。”

  接下来的两日,谢龄都在鹤峰。

  萧峋亦然。

  相处和平日没什么不同,谢龄画画练字看书,萧峋在他对面做雕刻。萧峋时而也铺开宣纸画上两笔,却不肯给谢龄看他画的是什么。

  天气极好,天穹湛蓝如丝绸,浮云悠悠,到了夜晚星繁如海,辉光满山野,美得宛若画卷。

  谢龄在庭院里摆了两张竹席,布下结界,搭成一个观星“帐篷”,和萧峋并肩躺下。

  萧峋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玩谢龄手指,右手放在身侧,黑斑已侵蚀了大半条手臂。

  “不知不觉间,都已过十五了。”萧峋口吻带着遗憾,“这可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上元节,却没能庆祝。我们去湖边放灯吧?”

  “不去。”谢龄低声拒绝,侧身看定萧峋。他感觉得到,萧峋要沉眠了。

  谢龄目光清沉,直勾勾的,不掩饰担忧。

  “我是去睡觉,不是要和浊气和阴墟同归于尽。”萧峋含笑说道,语带安抚。不过紧跟着,这人表情拉下来,口吻和神色都变得严肃:“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你不许收新的徒弟,不许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更不许和别的男人走太近。当然,女的也不行。”

  “那万一你败了呢?”谢龄声音越来越小,“不仅连同归于尽都没做到,还被反向制伏。”

  萧峋:“……”

  萧峋眨了下眼。

  谢龄却不敢眨眼,他怕他一眨眼,就要落下泪。他闷闷地将脸别开,瞪着夜幕里的星辰说,“我提前给你修一座墓?”

  “行啊,那你得给我守孝。”萧峋又笑开了,“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说不定看见那样俊俏的师父,我直接炸尸还魂。”

  “我们那儿的习俗,没有孝期一说,至多停灵七日。伴侣一旦死了,就能立刻再婚。”谢龄道。

  “……我还是别睡了。”萧峋开始磨牙。

  “你还是睡吧。”谢龄声音又轻了些,他知晓萧峋如果醒着和浊气斗争,会很难受。末了添上一句:“我不会找别人的。”

  “这还差不多。”萧峋语气变得满意。

  星辉无声,流风寂静。

  看够天上银河,萧峋拉住谢龄,同时向他侧身,将自己的衣袖如被子一般盖在谢龄身上。

  “现在还是在正月里,葡萄和蓝莓都不好寻,我用阵法和法器弄出了两箩,已经酿上、放进地窖里了,你等几个月,还是等几年再开来喝吧,那时味道肯定不错。”他对谢龄道。

  “好。”谢龄点了下头。

  “我在我那小楼里藏了些东西,是什么现在自然不能告诉你,你有事没事可以去找着玩儿。”萧峋语气神秘。

  “好。”谢龄又点头。

  萧峋哼笑:“我睡了之后,你可别一直窝在山里,多出去走走,把好吃的店、好玩的地方都记下,等我睡醒,再带我去。”

  “……好。”谢龄半垂下眼。

  萧峋翻身回去,远眺长空。

  星辰流转,夜幕灿烂。

  许久后,谢龄唤了一声:“萧峋。”

  萧峋捏了捏他手指:“嗯。”

  过了一阵,谢龄又喊:“萧峋。”

  “我在。”萧峋笑着答道。

  月下梢头,残灯如豆。

  “萧峋。”谢龄向旁侧伸手。

  一只温热的手将他的手指抓住,回道:“还在呢,没睡。”

  山风低回,露华渐浓。

  “萧峋。”谢龄闭上眼。

  “……”

  无人应声,他身侧已空。

第166章

  谢龄将宗主象征的重光剑送回契玄峰, 彻底卸下宗主之职。

  他不再住自己的寝屋,搬进了萧峋的小楼。

  他时常画画,画见过的山川雪景, 画没见过的老树繁花,画完挂在楼下正厅里,就像萧峋在时做的那样。

  他也练习洞箫,技艺一日更胜一日纯熟,但依旧远不及教他吹奏、领他入门之人。

  云龟在峰上重复着睡觉、散步、捕鱼、问谢龄讨丹药的生活。云鹤偶尔来争食,它也不恼,态度极谦和。

  崔嵬没来过人间道,越九归倒是十天半月就过来叨扰一次。但探望谢龄不是越九归的主要目的,他之所以来这样勤, 是为讨好一位姑娘。

  这位姑娘谢龄算得上熟,他曾坐在道殿里, 同想要在点石会上搏得名次的萧峋、谢风掠一起分析过她的招法和战术,领着包括她在内的一些人赴过东华宴,在秘境里抗击瑶台境和青山书院之人。

  她是老宗主的徒孙,拿着一把漆黑巨斧做武器的温岚。

  越九归的心情半是欣喜半是愁。当年东华宴上初逢,他与温岚都在清静境, 而今三年过去, 他还蹉跎在原本的境界里, 温岚却已经晋升神心空明境了。

  谢龄知晓这点后, 偶尔打趣越九归几句,偶尔给他支些也不怎么高明的招。

  二月某日,谢龄找到萧峋说过的藏在小楼里的东西。那人在这小楼里打了间密室出来, 约寻常茶室大小, 三面立花梨木架。

  南面的架子上摆着许多木雕, 有各种姿态的猫,都戴着铃铛,旁侧都或坐或卧一只小狼。

  东面放着一个又一个花盆,有的埋着种子,有的插着根短枝,以神识查探,皆处于将要成活时,只待人将它们带出此间,置于阳光下。

  西面置物架上的东西则零零碎碎,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谢龄认得其中一些,余下那些耐人琢磨。

  正中有一桌案,散落着长长短短、各式各色的纸笺,但都无字,唯最靠近桌沿的一张上留有一点墨痕。

  是提笔欲落终未落。

  谢龄看着这张纸笺许久,眨了眨眼,然后仰起头。

  谢龄开始搬运东面置物架上的花盆,将它们逐一安置在小楼外的窗下。

  当最后一盆放好,他收到一封从外面寄来的信。

  领来信件的是云龟,随信而至的还有一个食盒,谢龄本以为是越九归送来的东西,就要随便放去哪里,却瞥见信封上“谢龄启”三字,字迹久违而熟悉。

  是萧峋的字。

  这家伙字如其人,勾画潦草,好看也散漫。

  “时逢仲月,峰上杏花当开,但论赏杏最佳之处,当属平湖。

  仲月的平湖,雨一贯情意绵绵,轻红浅白绽梢头,湖水发皱,正谓杏花微雨、一点风流。

  当然,我知无我在侧,你定不愿动弹,便寻了些平湖杏花酥与你,且佐茶一尝,也算品过那场沾衣春意了。”

  信纸上散发着清甜的香味,仿佛将平湖的烟雨和杏花融进了墨里。

  尔后还有一张,字迹工整许多。

  “你未曾与我说过生辰,我却偷偷探得,可惜不能与你共度。

  二月初六,雷惊百虫,谢龄,生辰快乐。”

  他写“谢龄”二字时尤为认真。谢龄将信读了又读,立在原处许久,带着那食盒坐进二月春光里。

  三月,谢龄又收到信,这一回同信件一并寄来的,还有一个刻着符咒纹路的大木盒。

  信上仍是那懒散的字迹:

  “桃月至,日渐暖,料你衣衫也轻薄许多。知你依然懒出门,折了一支临安太华山上的春桃送你,可装点于前殿书桌上,也可插进我屋中的长口瓶中。

  临安还有一湖泊名为青湖,青湖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桃花酥做得可口。但我不打算带一些给你,我做的桃花酥才是最好。”

  谢龄打开这木盒,果如信中所言,一截春桃躺在锦帛上,浅红带露。他想了想,未曾将这桃枝插入瓶中,而是在庭院里找了个空处,将之插进泥土。

  到了四月,谢龄收到几个茶罐,和一个柔软的布包裹。

  “清明雨冷,青团正当食,想来宗门和越九归都会给你送一些,可你不喜以糯米粉揉成的糕点,便悄悄喂给云龟吧。

  给你送来的是今岁新茶,你爱喝的顾渚紫笋,我爱喝的蒙顶甘露,和适宜冷饮的茉莉飘雪。冷萃之法甚是简单,投入一勺茶,再丢些冰块,待其慢慢融化即可。

  还为你裁了几身新衣。你素日里常穿白,偶尔改换其他颜色,也是青和蓝居多。这次挑了紫色与绛色,面料光滑凉爽,过些日子入了夏,穿起来极合适。”

  最底下还有一列小字:“本还打算将桃红及蝴蝶刺绣也纳入选择,又恐你揍我。”

  “的确会揍你。”谢龄读完信轻声说道,打开布包,将衣衫都拿出来瞧了瞧,择了件绛色的衣衫换上。

  萧峋的信一月一封。谢龄不太辨得出这是提早做的安排,还是他在沉睡中仍有余力做这些小事。

  转眼至五月。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很早,五月中旬便觉炎炎,山花似害怕被烤熟,争先恐后离开枝头、藏进土中,为来年的春日蓄势。唯有荷花傲立在水中,和蜻蜓逐舞。

  谢龄初至人间道便是这一时节。

  夏夜里,这山间常有流萤飞舞,但鲜少有飞进道殿的,它们畏惧这里的气息,畏惧这里的阵法,不敢靠近。谢龄总是要走到半山腰,走到在湖泊附近,才能看见连片的萤火。

  这一年入夏后的某个夜晚,谢龄在小楼外发现了一只落单的萤火虫。

  它只有指甲壳大小,比谢龄在山腰见过的那些都要小,在入夜之后未曾上灯的庭院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谢龄在庭院里散步,它飘来跟在谢龄身旁;谢龄回去小楼,它从窗外飞入;谢龄躺去床上,它便停在一侧。

  可当谢龄伸指过去,它却躲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