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夜情
我第一次听他发出这般音调,不由有些想笑。旋即坐正了身子,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向他们学了一首,只是……唱得不好。你……你要听么?”
叶疏一双明眸立刻向我望来,道了声:“好。”
我顿觉一阵羞涩,咳了好几声,这才低下了头,学着他们的腔调,极低极低地唱起来:
“洱海日出苍山雨,
有情无情也难分。
未必他心如我意……※”
我实在是笨,强记到第三句,后面的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但曲韵未竟,只得自己乱编了一句:
“……我心永如月儿明。”
唱罢,良久才敢抬头望他。只见淡淡月华之下,叶疏那双世上最明艳的眸子轻轻闪动,如有波光渺远之意。
许久许久,才听见他开口道:“谢谢你。”
我用力摇了摇头,只觉泪水又已盈然于眶。一时想:那周令说得果然不错,我便是这样一个毫无灵性之人。但见叶疏如此,只觉了无遗憾:若说我活在世上为了什么,那就是为了坐在月亮下,给我心爱之人,轻轻唱这一首歌。
※文中歌词采用自大理白族民歌《载歌载舞“绕三灵”》。
第五十四章 放开他
翌日,传音弟子来报,说之夏堂十余名弟子已在鹤子川下滞留一日一夜,殷堂主的符令亦是百呼不应,应是途中遇到雾障、迷境,以致无法传讯。谢明台分出一缕神念,前往鹤子川旁的承恩寺,请寺中住持入山破境。谁知又是一整日过去,不但殷堂主不曾回信,连住持慧净法师进山之后,竟也了无音讯了。
谢明台收到承恩寺传报,十分挂心,便要催动神念,再去探听。那蒋陵光原本睡得鼾声如雷,此时却醒了过来,大大打了个哈欠,头发乱蓬蓬的,懒洋洋道:“老谢,别白费力气了。拨几个出息点的过来,我带着走一趟罢!”
这位朱雀长老原有几分开天眼的本领,只是整日阶半痴半睡,嘴里更是无一句正经话,虽收了不少根骨奇佳的弟子,却俱不如何出色。谢明台闻言,立刻召集叶疏等人,前往救援。
此时消息已经传开,其他门派听闻青霄门弟子失陷山中,或与魔人相关,纷纷涌到谢明台车前,请命出战。那紫霞宗的大师姐岳明柔也仗剑而出,向谢明台拱手道:“敝派上下,深受尊门恩泽,今日正当报还。”
蒋陵光睁开半边睡眼,只扫了一扫,便将手挥了好几下,赶道:“去去去,不要女娃娃。”
岳明柔更不多言,手中长剑一抖,已将剑鞘甩脱。只听她朗声道:“弟子剑已出鞘,绝不空回。”
她原本就生得清艳,这一抖一甩,动作干脆利落,飒爽之极。我在旁见了,不由心生艳羡,又将头低了下去。
江雨晴却翻了个老大白眼,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等本小姐破了境,比你抖得还好看些。”说着,将手中抱着的一条白白胖胖之物晃了几下,笑嘻嘻道:“小萝卜,你说是不是呀?”
我瞧那萝卜水灵爽脆,须子上还带着些新鲜老泥,不由有些诧异,心想:“难道是昨天她在山上挖来的?”
只见那萝卜头上两片翠绿翠绿的叶子扑闪了两下,仿佛听得懂她说话一般。江雨晴立刻惊笑道:“你们看,动了动了!”曲星、葛尘等人也立刻凑拢去看,也有伸手去摸的,立刻被江雨晴推开了,连声嫌道:“你手干不干净?就来摸它!……”
我哑然失笑,只觉这群少爷小姐倒很会给自己找乐子。旋即想到自己,又暗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此时被选中的七八名弟子均已列队而出,叶疏原本立于队首,忽然低声向谢明台说了句什么。谢明台似有些意外,却也颔首应允了。
我见他白衣如雪,转身向我走来,心头一阵慌乱。叶疏牵起我的手,将我领到队列之中,向蒋陵光禀道:“他和我一起去。”
我只觉上百道目光一起落到我身上,霎时连手足都不会动作了,只是木呆呆地站在他身边。
旁边一位飞鹤门的师兄见叶疏与我姿态亲密,好奇道:“千霜君,这位是?”
叶疏道:“是我道侣。”
我的脸轰然一热,恨不得将面纱撩起来将自己蒙住。但在这窘迫之中,又另有一番难以言说的欢喜。只觉那岳明柔也在旁一霎不霎地打量我,虽不愿露怯,但心中实在没底,将叶疏的手又拉紧了些。
谢明台笑道:“人家小夫妻舍不得分开,那有什么可说的?陵光,你意下如何?”
蒋陵光懒懒扫了我一眼,只道:“既然要去,就早点动身罢!”
一路疾行,到鹤子川时,只见满山雾霭如烟,归鹤点点,如一副淡墨山水画般。蒋陵光仍是一脸睡不醒的模样,身形摇摇晃晃,几次差点跌倒在苍苔上。玉秀峰一位师兄向他报了几次传音无果,他倒不耐烦起来,连连摆手,让人不要再打扰了。
我与这位朱雀长老打交道不多,不知他秉性如此,还是另有后着。但见他如此惫懒行事,心中总有些犯嘀咕。却见岳明柔从后赶来,向叶疏客客气气道:“千霜君,这座山有些古怪,灵气、魔气皆无所踪,应是被人故意藏匿。我剑法中有一招‘月冷乌啼’,可做探灵之用。只是施术之人功力深厚,我剑意未纯,只怕难以破障。”
叶疏微一颔首,道:“清光。”
我在他身边已久,记得这是他七十二式剑法之一,忙退开几步,手自然也和他松开了。只见岳明柔默念剑诀,湖蓝色长袍无风自动,手中未央剑往前一递,灵波漾出,果然有月冷西山之意。叶疏手中霜白长剑也随之掠出,如水月照临,将岳明柔那将尽的灵波辉映至极远处。霎时间,人人耳中都听见一声惨厉的乌鸦啼叫。只是那鸦声短促之极,如被什么从中掐断了一般。
蒋陵光这才回过头来,诧笑道:“好个女娃娃,有这手段,却不早些使出来!”伸手在耳朵里抠了几下,又向林中东南方向一弹,催道:“就在那里,再来两下!”
岳明柔在紫霞宗中名曰大师姐,但师辈均已不在,实与掌门无异。闻言眉心微微一紧,复向叶疏道:“——雁过长空。”
叶疏应道:“朔云。”
此时我与其他人早已退开,将他二人身旁让出一块空地。只见暮色之下,两人衣袖拂动,双剑齐出,气势奔阔,宛若高天流云。剑意尽处,一声鸿雁清鸣自深林中传来,如带悲音。
蒋陵光啧道:“好小子,藏得够深,可真让人好找!”也不见他如何挥剑发招,眼前只见一道壮丽如云霞的红焰喷吐而出,带着他飞腾如雀鸟的身影,直击那雁鸣之地。焰流到处,连那水一样浓浊的雾气也为之破开。
其时夕阳西沉,夜色初临。蒋陵光一剑击出,如霞光返照,映出林中一株枯树下几具倒伏的躯体。只是那雾气竟挥之不散,往复旋流之下,又已将山林悉数笼罩。在场弟子除我之外,皆是元婴以上境界,蒋陵光更是化神境末期、将入凌虚境的宗师级人物,虽只短短一瞥,却已瞧得清清楚楚:地上之人身着白袍、僧衣,正是先前失去音讯的两派门人,之夏堂殷堂主与承恩寺住持慧净法师却不在其中。
众人见地上之人俯面朝下,身姿僵硬,不知是死是活,俱都忧心关切。待上前时,却见那雾气愈发浓郁起来,人在其中,连身旁之人的脸也无法看清。那枯树方才明明就在眼前,不知怎地却失了踪迹。在原地绕行许久,始终寻之不见。
蒋陵光先后挥出两剑,却都被浓雾吞噬。他原本满面睡容,此时更显困恼,提声道:“何方邪魔在此作怪,不妨现身一见!”
只听一声极轻的呵笑声,似从那枯树顶上传来。一个男女莫辨、似嗔似喜的声音低低问道:“你们是谁呀?是来陪我看星星的吗?”
这声音低吟婉转,柔媚多情,如同情人在枕边耳语呢喃一般。听在耳中,令人不由心神一荡。
蒋陵光听音辨位,手中一柄色作鲜红的长剑夺然而出,剑意如惊弦,直指那声音来处。只听“啵”的一声,如同石子投入古井,竟未激起半分波纹。
那声音又轻轻一笑,这一次竟出现在左近,距我们不过丈许:“我的星星很漂亮的,你们要不要看一看呀?”
只听长剑清鸣,叶疏、岳明柔几人同时出招,刺向“它”所在之处。七八道剑光交织,连浓雾也被照得倏然一亮,却悉数落了空。
那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这一次却带了几分幽怨之意:“话也不跟人家说,还凶巴巴地发招打人家。唉,你们名门正派之中,难道就没有一位温柔解意的美人,肯陪我看一看星星么?”
岳明柔本是一派之主,门中弟子皆是弱质女流,遇事时自有一番大将风范,当下冷声道:“你的星星呢?拿出来,我陪你看!”
那声音立刻高兴起来,叫道:“好呀好呀!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岳明柔手中剑握得更紧,全身灵意聚结凝实,冷冷道:“你先说你的名字。”
那声音兴高采烈道:“我叫苏……”
话音未落,只听岳明柔一声闷哼,当啷一声,手中长剑落地。
众人俱都大惊,纷纷上前相扶。岳明柔已是元婴后期,剑术又极为精湛,纵遇上魔修中的化魔境,亦有一战之力。但此人只倏忽之间,便将她手中剑击落,那已不是出手快慢所致,而是境界的绝对压制!
只听那声音又已飘远,在半空遥遥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姐姐你长得不够漂亮,配不上我的星星。”
说罢,长袖一拂,但见枯树下几具躯体直挺挺地浮了上去,每一个名弟子下腹中的金丹皆光明透亮,如要离体而出。在满山浓雾之中,当真如渺小的星辰般,闪着极其暗淡的光泽。
蒋陵光脸色难看之极,低声骂道:“怎地忽然来了个淬魔境的大魔头?是了,苍炎魔教除了阴无极、白空空左右二使,还有好几个劳什子的护法,其中有一个名声最臭的妖人,专以采补道宗弟子为乐,好像就叫苏……苏……苏什么来着?”
那声音格格一笑,嗔道:“蒋长老忒也糊涂,连我这魔教妖人的名字也记不得。放心罢,你长得又老又丑,本座一见你就头晕作呕,绝不会采补到你头上。”忽而精神一振,问道:“我看你带的这些孩子还算齐整,有没有漂亮一点的孝敬给本座啊?”
我听他语意轻薄,仿佛将我们都当成了供他享乐的玩意儿,忿怒之下,头一个念头却是去握叶疏的手。刚一动念,只觉左手一阵温暖,却是叶疏如心有灵犀般,伸手与我相握。
蒋陵光啐了一口唾沫,道:“你老母长得最漂亮,你去孝敬她罢!”身形一展,便向那枯树下疾扑过去。只见他一手执剑,一手便去抓一名年轻僧人的手臂。但奇的是他明明已循定方位,落地时却诡异地越过了那一圈“星星”,斜斜落在了一丈开外。他低低“咦”了一声,反身又向树下扑去,这一次稳稳落地,却直接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我早知这雾气中必有古怪,但眼睁睁看着蒋陵光遭他戏弄,诡异之中,又觉脊背阵阵发凉。
那声音笑吟吟道:“你怎知我娘长得漂亮?可惜她早已被我爹炼化了,只剩一张皮啦!想孝敬她老人家,还要先从我第八个小妾的脸上撕下来……”
只听嚓地一声,蒋陵光半边脸上竟已被撕去一大块皮肉。他反应极快,不闪不避,手中剑光倏然挥出。但仓促之间,仍是打了个空。
那声音这才悠然响起:“——大张旗鼓的,不要也罢!”
我在万劫城也见过不少妖魔鬼怪,但此人之阴邪妖异,却是生平罕见。眼见岳明柔、蒋陵光接连受伤,心中惧意大起,将叶疏的手越握越紧。
忽而耳朵一热,只听那声音竟已贴在我耳边,呻吟般轻轻道:“小牛鼻子,你是不是害怕呀?要不然,怎么把人家的手抓得这么紧?”
我大骇之下,急忙将手甩开。那声音幽怨道:“偏是你这孩子小气,手也不许人拉,脸也不许人看。本座倒要看看,你究竟长着怎么一张……”
我只觉面颊前一凉,却似被人吹了口气,连我垂落的面纱也被吹开了。
霎时间,那声音戛然而止,如同静止了一般。
我眼前只有雾气流动,瞧不见半个人影,却明明白白感到有一双蛇一样的眼睛,正在距我不到半尺之处,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我。
魔修中的淬魔境相当于道宗中的凌虚境,只与师尊的大乘境相差一层。我一个小小金丹弟子,在他面前犹如苍鹰脚底的幼兔一般,岂止全无还手之力,简直连逃跑的念头也消失了。这瞬息之间,冷汗已将后背浸透。
蒋陵光大概听见我呼吸有异,忍痛唤道:“……随云?”
只听那声音长长吐出一口气,比先前轻柔了十倍也还不止,语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你也是青霄门弟子吗?不错,不错,你们青霄门很有眼光,不愧是中原第一宗门。你师父是谁?该不会是这只稀里糊涂的小红鸟罢?”
只见雾流微微一荡,蒋陵光一声惊呼,已经离地飞出数丈,砰地一声,摔在一棵大松树上。那魔功霸道之极,竟将那松树撞得从中断折。
那声音这才欺到我耳边,充满诱惑地低吟道:“你看,你师父这点儿微末道行,在我面前可不够瞧的。不如你拜我为师,师父一定将这身功夫,从上到下……”
他说了这四个字,我只觉从嘴唇、喉结直至胸腹、下体,同时被一条潮热的舌头舔了个透湿。其实舌头只有一条,但那动作实在快若鬼魅,瞬息而动,便如四五条舌头同时舔了上来。这一下浑身汗毛倒竖,一霎雨虽握在手中,却连剑式也忘了个干净。
只听身后传来叶疏冷冷的声音:“放开他!”
我只觉一阵冰寒之意从我脸颊边肃杀而过,直击我眼前那个“东西”,正是他剑法中杀意最盛的一招:白骨。我也曾在那青岩小院中见他演练过这一式,但直到此时此刻,才知威力一至于斯。叶疏对剑势掌控之精准,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我一瞬间几乎以为连躯体也被他一剑穿透,但最终落在他剑尖的,竟是一缕桃粉色的衣服残片。
那声音少见地惊奇了一声,赞道:“不错嘛,竟能碰到本座真身,看来姓蒋的带出来的徒弟也不全是脓包。只可惜……”
叶疏不等他慢悠悠说完,一招“青松”紧随而上,借四周松林挺傲之意,直是苍翠欲滴。这一招我看得分明,只见他先展开一段冰雪灵息,使得那浓郁水雾轻微一滞,虽极短暂,且不分明,却也大致可辨认出敌人所在。青松本是岁寒中最坚贞不移之物,孤心傲雪,劲节凌风。那妖人境界虽在他之上,但终究邪不压正,又被他一剑逼退。
岳明柔等人听见打斗声,皆挺剑上前相助。蒋陵光举袖在脸上一拂,只见鲜血横流,不怒反笑,道:“好,好,这下可不困了!”双手一振,一道朱雀霞光飞出,照得雾中一片明亮,他自己也随之投入战团。
我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只觉那舌头残留在身上的黏腻之意挥之不去,竟似穿过我衣裳,直达肌肤深处。才抬手擦了一把嘴唇,忽而腰身一紧,却是被一条手臂从身后抱住了。
浓雾之下,只见那手臂上颜色鲜明,正是一截桃粉色的衣袖。那声音紧紧贴着我后背,娇柔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为师这分身化神之术,厉不厉害呀?要不要我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教你一遍?”
第五十五章 这样好不好?
道宗中亦有分神之法,自破入化神境始,便可催动神念游走四方。修为愈深,神行愈广,最终四海列国,转念可至。到凌虚境之后,神形逐渐合一。青城山掌门棋盘真人便已入凌虚后期,当日在拜师大典上以手虚拍我肩,只觉气流旋动,宛在身边。但这妖人竟能活生生分出两个实体,那边与人激斗不休,魔息四溢;这边却将我紧紧搂在身前,贪婪地埋入我发间深吸。我只觉他身上的热息隔着薄薄衣物,从我肌肤上直透了过来,一时毛骨悚然,反手一剑,向他下腹刺去。仓皇之下,哪还记得什么剑势、剑意,只是下意识抵抗他近我身而已。
那妖人见我剑术平庸,一声娇笑,竟徒手将一霎雨接住,又在我后颈中吹了口气,缠绵道:“小宝贝,谁给你的这破竹片儿?你们青霄门半点也不会怜香惜玉,竟让绝代美人拿着这般寒酸的器物,让人瞧得好不心疼。为师这里倒有一把宝剑,你要是喜欢,今夜便亲自教你使用,一定让你……蚀骨销魂,极乐无边。”
他说到后面几个字,声音中已满是情欲。我只觉后臀中传来一阵妖异之极的感觉,仿佛他手指、舌头与胯下之物同时挤入我穴口一般,既湿软,又硬挺,既向内灼热深入,又向腔道中扩充开来。我脑子里仿佛有一条线猛然炸开,一声惊叫,全身先天之气如刺团般露尖,将我整个人密不透风地裹在里面。
那声音“呵”了一声,显然大为惊讶。只见一道寒光斜刺里飞来,却是叶疏闻声来救。那声音啧然不快,愠道:“一个两个,都来扰本座的好事!”浓雾中但见艳粉色一闪,叶疏还未到我身边,中途已然动弹不得。也不知那妖人如何施法,似将千钧之力压在叶疏身上,以他剑意之锋锐,竟全然抵御不住。原本单手握持的同悲剑,转瞬之间,已换为双手齐握。只见他剑身不断颤动,喀喀之声不绝于耳,踏在地上的两脚已控制不住地后移,玉一般的额头上也隐隐有青筋暴起。
蒋陵光见势不妙,连声叫道:“结阵,结北斗大阵!”
道宗法阵多出自历代仙师之手,共天交感,集四象之力,引真阳,生百变,原本是越级克敌的不二法门。但一则这北斗阵是道宗弟子入门阵法,生息变化一早已被破解殆尽,全靠阵眼随机应变,灵活操控。蒋陵光地位尊崇,多年不曾临阵指挥。此时虽情势危急,一时却布置不及。二则众弟子多在元婴境左右,与那妖人相差实在太远,纵然竭力牵制,作用也极为有限。那声音优哉游哉,竟似全不受拘束,反笑道:“蒋长老苦心孤诣,又点画出这许多星星来,想是为了贺本座新婚之喜了。还要多谢你们青霄门辛勤养育,千里迢迢,将这位佳人送到我面前。你叫随云,是不是?这名字可美得很啊!将来随本座姓苏,那也好听得紧。唉,本座虽娶了八个老婆,加起来却也比不上你十分之一的美貌。等回到极焰魔窟,我就把她们全杀了,让尊主亲自为你我证婚。这样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我听他声音如丝如絮,直往我耳孔中钻入,恨不得抬起手来,捂住不听。雾气之中,只听蒋陵光的指令不时传来,中途却多迟疑,有时甚至还要岳明柔强撑着低声提醒。虽知不该腹诽师辈,但心中实已浮起一个大不敬的念头:“若是……”
就在这一霎之间,我右手中一处突突地跳了起来,一个冷静有力的声音也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延宗长老,立乾位;延明伯父,守震位。萧怀逸、萧云扬,翼行护阵!”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只见人影闪动,三四名黑袍老者各占一方,身后亦按八卦方位紧随着几名黑衣弟子,萧越颀长的身影正立于雾林之间,手中诛邪正自吐露暗红光辉,照得周围若隐若现。
只听阵中几人又惊又喜,同时叫道:“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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