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山寒 第70章

作者:英桃 标签: 种田 美食 穿越重生

  说着,他去旁边把晾好的水端到李青文的嘴边,李青文喝了一小半,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真的喝饱了。

  江淙仰头将碗里剩下的水喝光,放下碗,把李青文的板凳移到旁边的阴凉处,让他坐下。

  自己蹲在盆子跟前,三下两下把鱼给收拾干净了。

  不用李青文动手,江淙把鱼洗了两遍,然后他俩在一个盆子里洗手。

  清水咋也不能洗去鱼腥,即便手上干净,还是有股味道。

  看李青文闻着手指头皱眉,江淙去屋里把昨天喝剩下的茶叶水拿出来,把茶叶水倒在他手上,仔细搓洗着。

  李青文知道茶叶能去腥,他便乖乖的伸着手让江淙弄,本来觉得没什么,但看到周瑶在对面笑,开口道:“哥,我自己来吧。”

  “我手上也有鱼腥味。”江淙这般说道。

  李青文顿时就释然了,对啊,他哥给他洗手,自己的手顺便也去味,一举两得。

  一个人出力,俩人受益,何必要俩人都费这个力气呢。

  洗完了,李青文把江淙的手抓起来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嗯,没味道了。

  又闻了闻自己的,不由得弯了弯眼睛,他哥洗的真干净啊。

  因为江淙护的太严实,李青文回来后,大家伙每日还是高粱米和咸菜,也有人做了菜,但大家吃过滋味更好的,从前觉得还可以的便有点入不了口。

  老邢头吃了几顿盐水炖兔子,挨不住,悄悄问李青文,“你在路上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李青文知道他想问啥,一脸无奈的摇头。

  李茂贤和周瑶提早防虫的举动果然有了大用,在其他流犯为边城的蚊虫折腾的苦不堪言的时候,李青文他们只要忍着闷热就行了。

  高粱炕席铺着,李青文躺在炕上,江淙离他两个拳头那么远,他终年身上都热,冬天是好事,夏天对李青文就是一种煎熬了。

  当然,不管晚上俩人离的多远,第二天醒来,又是贴在一起的。

  早上,李青文起来,一边擦他和江淙身上的汗,一边感叹,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喝了两天粥,李青文自己想吃肉了,江淙终于不再拘着他。

  周瑶二话不说就去伙房把大铁锅给借来了,她把李青风打回来的野鸡褪毛开膛,按照李青文说的,把最大那只野鸡剃掉肉,只剩一副鸡骨。

  李青文把摘来的葱姜蒜和芫荽放在一边,把鸡骨放在装了大半水的铁锅中煮,煮个把个时辰,周瑶手边的鸡早就都收拾好了,李青文再往锅里加葱姜蒜和糖盐这些东西。

  煮个两炷香的功夫,把味料捞出来,剩下的汤便是鸡骨老汤了。

  把拾掇好的野鸡扔到老汤中用慢火煮,香味越来越重,但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好,只能等着。

  吃午饭的时候,锅里的鸡还没好,大家眼神不住的往锅那边飘,嘴里的腌小鱼仿佛滋味都淡了。

  晌午时候,日头正盛,李青文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屋里的人都已经下地了。

  他刚走到外面,就看到周瑶正端着碗啃鸡骨头,走的近处,碗里那味道和锅里飘的香味一模一样。

  “你起来了?时辰差不多到了,我还想着,再不醒就要叫你。”周瑶一边吃一边道:“我尝尝滋味,不错,没白等这么久。”

  李青文愣了,“这只是煮,还没熏呢,你咋就吃上了。”

  周瑶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没忍不住,只道:“你不是说出锅前尝尝咸淡,我怕只喝一口汤品的不够准,便取了半只鸡。”

  李青文:“……”都要是这般尝法,菜怕是没出锅就得吃光了。

  掀开锅盖,鸡肉煮烂,但还连着丝,便捞了出来。

  锅里的老汤不能倒,用处很多,李青文便都舀到旁边的小缸里。

  趁着刚出锅的鸡还热着,把挖出数个孔洞的盖帘放在锅中,野鸡外头刷上一层油,然后放在盖帘上,然后烧火。

  本来应该刷香油的,那样熏出来的味道更正宗,但那东西伙房都没有,只能用平时炒菜的油替代,要不熏出来的鸡会发黑。

  敞着锅盖,待锅底烧热后,把糖稀从孔洞中倒进锅底,然后把锅盖改严实了,烧上片刻。

  糖稀烧化后,甜味先是粘腻,后来带了些焦香,这时熏鸡便差不多可以了。

  锅盖掀开,首先闻到的便是焦糖的味道,然后便看到短短时间内,鸡的颜色从微白变成了淡淡的红棕色,像是抹了一层蜜一般。

第68章

  就像李青文惊叹于周瑶竟然能从脉象的不同来诊断病情一样, 周瑶觉得李青文把炖鸡放在锅里一小会儿,就能变成另外一种味道的熏鸡,十分的不可思议。

  虽然其他人并不知道老汤炖出来的鸡肉味道如何, 但熏鸡是真的好吃的不得了。

  相较于炖鸡, 熏鸡的香味好像都被收在了鸡肉里,颜色更加诱人, 带着的那丝烟熏味, 两人更是食指大动。

  他们更满意的是,熏鸡可以直接用手撕扯着吃,跟烧鸡一样,能吃个痛快!

  然后大家的最爱从酱肉变成了熏鸡。

  只要有老汤在, 做熏鸡就是个等的功夫, 顶多每次往里添点盐和糖。

  因为这个熏鸡,李青风和江淙还特意出去打了猎, 弄回来一堆兔子和野鸡。

  不管是兔子还是野鸡都能熏, 大家可是痛痛快快的吃了几天的肉,当然, 也少不了陈文和周丰年的那份。

  这个时候, 马厩里传来了喜讯, 有一只母羊下羔子了。

  刚出生的两只小羊羔湿漉漉的,一时还站不起来, 躺在软草上面动弹着。

  老邢头伺候牛马久了, 羊也差不太多, 把炒熟的黄豆面喂给母羊, 也一道照看小羊羔。

  这俩小家伙出生时候还好, 要是寒冬腊月从母羊肚子里出来, 那可遭罪了。

  李青风蹲在地上盯着这两只小羊羔, 摸着它们不咋硬的小蹄子,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丁点,甚么时候才能长大,怕是熬不过雪天……”

  众人以为他养羊养出感情来了,纷纷道:“等能吃草的时候,长的就快了,咱们这最不缺的就是草,待到冬天,便能长到半大,那个时候也就不容易冻死。”

  “恁快!”李青风惊讶出声,“那冬天就能吃到羊肉?”

  众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一时不该如何作答。

  地里的杂草又冒出来了,这些日子,江淙他们每日去地里薅草,天不亮就出去,天黑才回来,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浸了多少汗,晒干后,显出一圈圈白色的盐渍。

  郭大永他们还没薅完自己地的草,又被有钱的流犯雇佣去干活,他们没来帮忙,吃饭的时候就有些不好意思,只说待秋收下来高粱便把口粮还回来。

  李青文点头,李茂贤走的时候说过,有时候分清楚些更好。

  李青文现在出门就带着江淙给他编的草帽,他不用下地,每天煮些凉茶挑到地头,碗放在木桶上头,待江淙他们薅草渴了,便在地头舀一碗喝。

  茶叶是他们从洪州带来的,不值钱,山上的野茶树上采下来的,泡水后很苦,他们从小喝到大都习惯了。

  李青文想,他们这样吃肉还不上火,可能跟平时喝茶不无关系。

  边城的土肥,对野草也好,所以杂草一茬接着一茬的,必须在下雨之前拔掉,要不然它扎根更深,拔起来就更费劲。

  送完水,李青文会把甜枣套上车,牵到地头,把他们抱出来的杂草放在车上,拉回去。

  这些杂草就是甜枣和羊的吃食,吃不完的就会晾上,干了以后留着冬天吃。

  去年冬天来得急,营地就吃了粮草准备不足的亏,还好去年豆秸顶上去了,要不那么多牛马可就遭罪了。

  引以为鉴,今年蒋立平他们只要回去,一人都会背点草,到房子外头就摊开晾上,他们不用上交,自己留着用,用不到多把柴禾也是好的。

  不过,今年流民多了很多,每天上交的草很多很多,应该不会再发生去年的事情。

  除了拉草,李青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饭。他动手勤快,木棚子上面挂着的肉就越来越少,马永江和李青风去河里下网。

  今年的鱼明显就比去年难抓,可能是捕鱼的人多了,也可能是鱼学精了,但不管咋样,还是不缺鱼肉吃。

  虽然鱼的种类单一,但做法够多,变着各种花样,大家就吃不厌。

  装糖稀的坛子一个个的空下来,李青文数了数剩下的数目,不由得惊叹,他们竟然这么能吃,明明糖稀大都做了辅料,竟然还消耗的如此之快……

  还好,再过几个月,地里的甜高粱秸秆就下来了,要不然,怕是还接不上茬呢。

  不知道是不是翻地的缘故,今年田里的虫子没有去年那么厉害,高粱和大豆没咋缺苗,旁边的药圃也都郁郁葱葱。

  若是能顺利秋收,今年打的粮食比去年可要多不少。

  李青文一直在意的稻子长势也很喜人,但他一点都不放心,只要没有收到成熟的稻米,就不算成。

  房子旁边的开的菜地就是另外一番景象,本来菜就很稀疏,叶子上面还都是虫子咬出来的洞,有的比眼珠子还要大,不知道是虫子大,还是这一块的叶子格外鲜嫩,惹得虫子不肯离开。

  很快,另外两头母羊也都下羔子了,一头下了俩,另外一头只下了一个羊羔,但它身体明显比另外两只要壮实。

  这几只小羊不知道是笨还是没有同伴可以学,它们出生后不会喝奶,饿的咩咩叫,被按在奶头上也不会吸允。

  老邢头牵着母羊,李青文抱着小羊,把它们放在坡上暖和的地方,母羊涨奶难受,小羊饿的叫个不停。

  没办法,老邢头制住羊,李青文去挤羊奶,因为不熟练,他还被羊蹬了好几蹄子,疼的直咧嘴。

  他放慢了动作,换着力道,察看母羊的反应,算是将将找到些门道。

  可能是感觉到挤奶后疼的不那么厉害,模样终于不会像刚才那样拼死挣扎,老邢头也不敢松手抹额头上的汗。

  三头羊都挤完,李青文手都快抽筋了,老邢头把桦树皮卷成上大下尖的筒,掰开小羊的嘴巴,把筒尖塞在嘴里,李青文把刚挤出来的羊奶从树皮筒的大头往里慢慢的倒。

  小羊羔无力的挣扎着,但它可没她娘那大的力道,只能被迫乖乖的喝奶。

  一只一只的喂完,盆里还剩下不少羊奶,这样的天气可放不久,等不到明天再喂就坏了。

  李青文当然不会浪费食物,把剩下的羊奶给煮了,煮熟后尝了尝,觉得味道有点怪。

  煮完羊奶分成三碗,李青文尝完就不想喝了,老邢头好像挺喜欢的,把自己的一口气喝光,周瑶试都不试就摇头。

  李青文原本想要留着等干完活的人回来,看看谁愿意喝,马永江把两碗都端走,说是自己想喝。

  李青文纳闷,喝就喝,为啥要端走,平时吃饭的时候也没见着端到外面去吃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青文刚躺下,肚皮被轻轻按了一下,他抬头看江淙,“哥,咋了?”

  “这是如何伤的。”江淙盯着他肚皮上的青紫问道。

  “挤羊奶的时候不小心被踢了。”李青文弯着脖子看了一眼肚子的伤,一时也有些惊讶,竟然还留下淤青了,难怪当时那么疼,看来力道真不轻。

  江淙没说话,去寻了药膏给他揉,李青文先是眯着眼睛,后来因为太舒服了,忍不住就睡了过去。

  翌日,他叫上老邢头一起挤羊奶的时候,老邢头说羊奶江淙一早就挤完了,小羊喂完,剩下的羊奶都在自己的肚子里了。

  李青文一时都不知道该为这两个人中的哪个的速度快而惊叹。

  待中午吃完饭,大家在屋里避最热的日头,李青文给江淙按压肩头。江淙让他少费些力气,李青文捏了两下,手也确实酸了,便让江淙躺下,自己一只脚站在炕上,一只脚踩着后背。

  其他人看了都唉唉直叫,“小心把你江大哥踩吐血。”

  李青文道:“我收着力气呢,一点都不重,按理说整个人站上去都没事,我这小心加谨慎。”